63 淝水之后(1 / 1)
公元383年10月,秦晋之间爆发了著名的淝水之战,号称投鞭断流的秦国大军因为把“后退”听成了“撤退”,又因临阵倒戈的朱序趁乱大叫“秦军败了!秦军败了!”,搞得秦军真的莫名其妙大败,可怜苻融先是被无纪律的撤退大兵踩个半死,后又被乘胜追击的晋军一刀毙命。而大军尚在撤退途中,乞伏氏反,拥兵十余万在陕西自立;慕容垂送了苻坚到洛阳之后,也找了个借口脱身,自称大将军燕王开始进攻邺城;丁零人翟斌亦反,杀死荥阳大将,与慕容垂合并。
及后三月,担任北地长史的慕容泓招募了几千鲜卑人跑到华阴,赶走当地驻军,也自封大将军造起反来。刚回长安不久的苻坚一个头两个大,原因无他,华阴离长安非常近,放以前根本不必劳神,但如今形势大不同,真要窜过来谁也难保发生点什么。于是遣儿子苻睿及姚苌前去讨伐。慕容泓一听姚苌名号,情知不敌,偏偏撤退时苻睿紧追不放,俗话说狗急了也会跳墙,慕容泓就半途设个埋伏,老狐狸姚苌自己不会上当,但苻睿年轻气盛,正正撞了进去,等吊在后面存心让苻睿长点经验教训的姚苌施施然赶来时,慕容泓已经逃之夭夭,而苻睿却丧了性命。
姚大将军一看,知道闯祸了,赶紧派使者回去向苻坚请罪。苻坚一向待人宽厚,这次却暴跳如雷,把来见的使者全杀了,见状如此姚苌岂会乖乖回长安,那不是送肉上砧板么!于是干脆包袱款款逃到陇西,联络本部一众羌族豪强,也造了反。
话说历史之轮转,实在非人能料。本来最有一统天下希望的秦,却在最顶点时轰然崩塌了。短短不过半年时间,晋声势大涨时刻企图北上打打小劫;燕慕容垂死死困住邺城不放;乞伏领了陇西;姚苌自称自己建立的才是正宗的秦国,占据了长安以北;而慕容泓也重新回到关中,与前来投奔的慕容冲会合,兵力达到了十几万……苻坚最后能指挥得动的,只剩下邺城与长安。
早在慕容垂初围邺城之时,刘库仁便接到了天王的御函,要求他发代北之兵救援镇守邺城的长乐公苻丕。与并州张蚝回言兵力太少难于起身相比,刘库仁倒是爽快,马上开始筹发雁门、上谷、代三郡之兵——他还记得苻坚待他不薄。然而,三郡兵不乐远征。部下中有二人属慕容鲜卑的,他们联络那些不愿远征的人,趁夜发动叛乱,把刘库仁给杀了,也不敢逗留,早打算好的,窃马奔燕去也。
叔孙建最先从老爹那儿得到消息,火速赶到七介山:“阿珪,出事了!”
十三岁的拓跋珪已经成长为一个强健少年,两年前与母亲弟弟们迁到七介山长驻。
听完叔孙建的叙述,他紧锁双眉,道:“如何会发生这种事?”
叔孙建道:“关中大乱,咱们这儿也乱起来了。我看哪,这还只是个开头。”
拓跋珪沉吟片刻,“依着兄死弟及一俗,该是刘头眷做首领——我立即赶去看看。”
“等一等,”叔孙建阻止他:“我觉得先不用急,等局势彻底明了再说。”
这时听贺兰姜在帐外喊:“觚儿!”
脑袋瓜子大大的拓跋觚待在角落里不知干什么,回喊:“干嘛?”
“我叫个人都叫不动?”贺兰姜在原地嚷:“拓跋珪,叫你弟弟!”
“拓跋觚!”拓跋珪叫一声,拓跋觚不出声,拓跋珪朝叔孙建笑笑,又喊:“拓跋仪,到外面帮阿妈干活去。”
拓跋仪睇过来一眼,慢条斯理的磨着他的箭簇,眼一眯,箭如流矢般擦过正做拔腿状的拓跋烈耳际,“噗”地一声,钉在柱椽上。
不待他开口,拓跋烈收回脚,抱着胸,以一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口吻道:“拓跋觚别玩了,阿妈让你过去!”
拓跋觚有响动了,他委委屈屈的看了眼三哥,嘟囔道:“阿妈,到底什么事啦?”
帐外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再没说话。
拓跋珪掀帘出门:“阿妈,什么事,我帮你。”
拓跋仪一看情形便知哥哥生气了,放下弓箭,若有似无的盯了拓跋烈一眼,跟着出帐,换上最纯洁的笑容:“我也来帮忙。”
拓跋烈哼哼,揪起拓跋觚的耳朵:“都是你小子!快跟我出去!”
拓跋觚觉得自己比石头底下的小草还可怜。
随后一个月,独孤部接连进行了两场战争,一次击贺兰于善无,一次破柔然于意辛山。
“叔父,近来的征战我们都取得了胜利,大快人心,我再与你干一碗!”
大帐里,刘头眷、刘显、刘亢泥、刘罗辰四人举杯畅饮,刘显这么说道。
刘头眷大笑着站起来,伸掌猛拍过他肩膀:“好侄儿,来!”
两人一饮而尽。
“叔父,我也敬你一杯。”刘亢泥同时斟满一碗。
“行行行,你们哥俩都是我的大英雄!”
刘罗辰道:“柔然一向与铁弗交好,这次无缘无故上门挑衅,定是受了刘卫辰教唆;而贺兰——贺兰讷难不成以为他是慕容垂?”
“就算他是慕容垂,我们也不是苻坚!”刘头眷哈哈道。
刘显道:“贺兰部素来强大,几年前贺兰野干死后,贺兰讷继任首领大人,此人恩威并施,很多人都归附于他。虽然名义上属我们统辖,实则我们根本管不到他。”
刘亢泥道:“这回打头就吃了败仗,希望他们长点教训。”
刘头眷举了举手中血肠:“味道好极了,你们谁要试试?”
“好的。”刘显与刘罗辰应道。
“你呢,亢泥?”
刘亢泥摇头,表示不用。
刘罗辰用刀切了一段扔进嘴里:“显,你说说,秦不过吃了个败仗,为何四方叛乱的就这么多?”
刘显玩味地看他一眼,一笑耸肩。
刘头眷道:“儿子啊,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
“哦?”三人皆看向他。
“天王这个人,对人太好啦!”
众人静待他下文,等半天再没等到,刘罗辰问:“没了?”
“没了。”他吧吱吧吱嚼着羊肉。
刘亢泥呛咳一下,刘显笑道:“叔父认为,他不该对人太好?”
“是啊,不该对人太好。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个那个,就是你怎么对别人,别人不一定会同样对你——哦,防人之心不可无!”
“噗噗噗”,刘显一口奶茶要喷未喷,刘罗辰一看,估计父亲说的那句汉语前后并不搭,接口道:“父亲大人的意思,苻坚养了一群狼,却自以为养了一群羊,可惜狼这种畜牲,是不懂报恩的。对吧,显?”
“嗯哼。”刘显笑容不变:“不过,我倒挺喜欢你所说的‘畜牲’的。”
“是吗。”
刘亢泥道:“从狼崽子养起的话应该不错,拓跋遵帐里不就有一只么。”
“哎呀那可是条好畜牲!”刘头眷以赞赏的语气道:“警觉灵性得很!上次我想碰碰它,差点被它咬了一口哩。”
“除了拓跋兄弟,谁也碰不得,父亲你每次偏要试。”刘罗辰笑笑,转过话题:“亢泥,意辛山上你堵谷口的时候,前边好好的,怎么后头还是让人给冲出豁口去了?”
“碰到一个使长戟的家伙,率了一支骑兵特别凶猛,实在挡不过。”
“好啦好啦,仗都打完了,先别管这些。”刘头眷又举起碗:“来,喝酒喝酒!”
饮至半夜,刘显兄弟离去,刘罗辰留了下来。
刘头眷打着酒嗝:“儿子,你有话要说?”
“是的,父亲。”
刘头眷撑着桌案摇摇晃晃站起,一个踉跄,刘罗辰赶紧上前扶住:“您喝多了。”
“没、没事。”他笑着:“说吧,什么事?”
刘罗辰踌躇片刻,冷不防卟溜,刘头眷滑到地上去了。
“父亲!”他大惊,要扯他起来,刘头眷摇摇手,干脆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呵,舒服!”
刘罗辰一笑,酒醉后的父亲异常开放,于是他也干脆坐到他身旁:“您很高兴?”
“是啊,高兴,怎么能不高兴?打了胜仗,做了头领……”他起先用高亢的声调说着,尔后却渐渐低下去:“可是,你大伯死了,他死了……”
空气沉寂半晌。
刘罗辰明白父亲的心情,但最终决定开口:“父亲,有句话我说了您可能听着不高兴,可我还是要说。”
“说吧。”
“刘显他——狠戾无情,早晚必将作乱。”
“胡说!”刘头眷猛地坐起:“我是他叔叔!”
“您听我说——”
“不用说了,这种事我不相信,也不许再提!”
“但我一定要告诉您,”刘罗辰不为所动:“意辛山上,本来由刘亢泥堵住山口,您当中将柔然拦腰两截——但刘显却临时从刘亢泥那里调离了三千骑兵,导致您那队差点被后半段争相逃命的柔然人反灭——如果不是我在半山坡督军观察到这一情况的话,父亲,请想想后果!”
“刘显这么做必有他的原因,你不要胡乱揣测!”
“对,我也很想知道他的‘原因’。”刘罗辰冷笑:“不单从这一件事上看他,平素——”
“出去。”刘头眷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来。
刘罗辰看着他。
“就当是我醉了,听到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刘头眷指着门口:“出去!”
刘罗辰一声不吭地往外走。
刘头眷在后面道:“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你要记住。”
“翁君,几位夫人在帐中等候多时。”离毡房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一个侍卫瞧见了刘显与刘亢泥,赶上来通报。
“何事?”
“好像她们不愿回本部落。”
“随我进去。”
“大哥、二哥!”三岁的小弟刘沛泥冲过来。
刘亢泥一举抱起他:“哟嗬,吃什么了,肚子这么圆滚滚?”
帐中杯盘狼藉,两个高大的女人敲着碗盏在唱歌,另一旁两个女人窃窃私语,还有一个在玩嘎拉哈。
刘显走进去,在主位上坐定了,环视一圈。
一会儿,女人们停止了歌唱、说话、玩乐,纷纷静下来。
“几位庶母想做什么?”
“你要把我们赶出去。”刘库仁遗孀中最年长的一位道。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没料到他这般直言不讳,她一时楞住。
刚刚唱歌的一个开始撒泼:“我们是你老子娶进门的,老子一死,就想踢掉我们?告诉你,没门!”
刘显道:“可惜叔父不想收你们,我们——更不想。”
女人面上一红:“你不怕我们带走属于我们的牛羊马群?”
“随便。你们想闹就闹,不过现在首领不是我,不要到我这里来闹。”
女人们讪讪。
刘亢泥温和一些,他道:“各位先回去吧,前阵打仗事忙,叔父可能考虑不上,近期会安排的。”
“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刘显忽然笑了笑:“你要能钻进叔父的帐子,他自然会给你说法。”
“你、你!”女人恼怒之后,却笑起来,睐睐眼:“你不要先试试?”
“我可给不了你任何好处。”
“你人才好呀,瞧瞧!”她边说边靠过来,露骨的瞅他。
刘显不动声色:“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当然,我的眼睛会瞧呗!”女人嘻嘻着,伸出一只手向他下边摸去。
他一把擒住她手腕。
“哎哟,痛,痛死啦!”
“想不想它废了?”刘显略略使劲,骨头随之一响。
“放开,你放开我!”
“有股子蛮劲儿,正该纾解纾解叔父连日来的压力。”刘显松手,微笑道:“今晚上就去吧,我的庶母。”
女人们走了。
刘显瞥刘亢泥一眼:“你看上她了?”
“谁,谁?”刘亢泥收回目光,猝不及防地。
“当然不是那骚娘们。好了,过完今晚,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黑暗中,刘头眷被一阵快感惊醒。
他一推身上的人:“谁?”
女人低低笑着,沙哑着嗓音:“是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
“嘘——”她低下头去,继续舔舐着他的□□。
她的唇舌灵敏,口腔又湿又软,刘头眷有心避开,可手却违背意思的抓住女人的头发,并把她紧紧按住。
□□很快来临,他喘着粗气,女人爬到他身边,在他耳际细语:“还满意否?”
他抓住她□□的胸部,“说,谁放你进来的!”
女人扭了扭腰肢,答非所问:“如果你不累……咱们可以再来一次。”她的手又飞快地挤了一下□□。刘头眷差点重新硬起。
宣泄了两轮之后,他提起裤子出帐。对着树小解到一半,却听树后传来沙沙声。
他睁大眼,是狼?
不是。
一个人突然扑出来,另一个迎面一拳,他的头几乎被打飞。
刀忘在帐子里了,那个女人!他甩甩首,耳朵里面轰轰的。他想爬起来。
袭击他的那人似乎嚷了句什么,他没听清。然后,一柄利刃插入他的咽喉。
他抖了一下,不再动静。
384年5月,刚刚掌权不久的独孤部首领刘头眷惨死帐中,在他身边发现了前大人刘库仁一位如夫人的尸体。据说,此夫人因为不满刘头眷对她们的驱逐,遂起杀心,随即又因害怕而自杀。是焉非焉,人死无从对证,总之不久后,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刘显升起了主牙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