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妾意如绵任君采撷 郎心如铁不可回转(1 / 1)
六十八回 妾意如绵任君采撷 郎心如铁不可回转
辽营
透过光亮的铜镜中,隐约可以看到榻上浅眠女子的一抹倩影,蓬松的发髻挽着一只掐银鎏金镶红珊瑚的簪子,眉毛弯弯,睫毛浓密而卷曲,略微高凸的颧骨下的圆圆的面庞,如含苞待放的桃花,精致而美好。这时,那浓密如鸦翅的睫毛轻颤几下,好似一双振翅欲飞的蝶翼,一双杏子般大眼蓦地睁开,生动自如的褐色眼珠,仿佛是夜空中飞走的星子,流转间,明亮而张扬。
意识到有人进来,这双明媚的大眼狡黠闭上,待婢子走近,又倏地睁开,带着惺忪的睡意,恼怒责难的看向婢子,
阿祈被这眼光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双肩微颤“惊动长公主殿下,奴婢该死。”
耶律唯唯笑了,丰满的红唇带着得逞的笑意,低着头的阿祈并没有看到,忐忑的等着发落,预想中的责罚没有到来,就听到耶律唯唯道“得了,服侍本宫起来。”
“是”阿祈恭敬的起身退出帐外,很快,六位婢子麻利进了帐内,端着盛着各色物件的托盘,动作轻捷低眉顺眼。
耶律唯唯净了口,婢子又捧出一个鎏金的盆子,盆中的清水倒映着耶律唯唯美丽的面容,她的嘴角噙着一抹颇为自得的愉悦弧度。盆中水波漾漾,娇俏的倒影好似春花映水,更显娇颜姣姣。这时,倏地,清水乱了,一块洁净的帕子落入水体,割裂春花似的妍丽面容,那捧动人的倩影也随之皱成一团。
“啪”耶律唯唯抬手就是一巴掌,挨打的阿祈有些懵,耶律唯唯反手又是一耳光,阿祈很委屈,倒还记得规矩,连忙跪下“奴婢该死。”
另外五位婢子也纷纷跪倒,头低着死死的,战战兢兢。
耶律唯唯气哼哼得看着这一切半响未置一词,她站起身,对着阿祈的脸就是一脚,见少女的脸颊肿得山起,这才略微顺了气,看着阿祈脸色稍霁“你,下去。你们继续。”
嘴角一片暗红的阿祈依言出去,眼中隐隐含泪,小心翼翼的将行走弄出的声音降到最小。
婢子们更加谨小慎微得伺候耶律唯唯穿戴整齐,此时帐外又传来了通报。
“何人?”
婢子道“回殿下,是萧将军送来的两位婢女。”
耶律唯唯闻言不自觉的嘴角上挑“萧将军有心了。”
“小的碧珠儿参见长公主殿下,萧将军担心军中环境简陋,叫公主殿下受了罪,特特派遣小的与嫩珠儿帮着伺候公主起居。”碧珠儿乖顺的低着头,一段纤长而姣好的背颈之下是在契丹女子少有的纤细窈窕的曼妙身姿。
耶律唯唯注目着那段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嗯?你是将军的侍女?”
碧珠儿恭敬道“只是帮着做一些杂事,近身伺候的事情都是别古特在做,小的们原本不在军中的,是因为伺候公主,才从后方被派遣过来的。”
得闻此言,耶律唯唯神又将碧珠儿上下打量一番,一抬眼又瞧见不远处自己镜中的倩影,这才将神色放缓,有些轻蔑的挥退碧珠儿“你俩这模样,本宫瞅着实在不讨喜,以后都不必来伺候了。”
碧珠儿有些纳闷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的公主,复命时,只得将话原原本本学给萧赫听了。萧赫挑了挑眉,什么叫模样不讨喜,耶律唯唯这是何意,前方战事吃紧,实在是没什么兴趣陪这么尊大佛打哑谜,想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去看看了,早些把这尊大佛弄回去是要紧。
萧赫勾起艳丽的唇角,噙在嘴角的动人笑容并没有渗透眼底,只是他面前的英丽女子未能看出。
“长公主。多年不见,原本草原最金贵的花骨朵已经绽放成契丹最美丽的花了。”语气中透露着激赏,萧赫的眼底却还是一片薄凉。
一抹红云浮上耶律唯唯麦色的脸颊,下巴微收,弯弯的一双眉眼与晶晶的一双眼眸竟有些不知所措。耶律唯唯在契丹人眼中是十分美丽的,从小就生活在盛赞中的骄傲公主原不至于一句褒奖就羞怯的宛若小家子,也许是因为面前男子的一双殊丽的琥珀色眼眸,到底萧赫在耶律唯唯心中是不同的,不过很快她便笑了,露出雪白而整齐的贝齿,褐色的眼眸终于对上那肖想多年的略微上挑的美目,明快的语调中,有一丝紧张一晃而过“那是当然。”
萧赫见耶律唯唯脸上的一抹红云渐渐演变成一片红霞与褐色眼珠中的柔波,心中戏谑,笑出声来,脸上却还是一副赞叹之色。
耶律唯唯深深的望向萧赫,定了定心神,用细如蚊喃但绝对清晰的声音问“萧赫,契丹最美丽的花,你可愿意摘吗?”脸上几乎是要烧起来,连耳朵尖都红透了。这样热烈的心情似乎并没有传递给萧赫,他只是温柔的笑,仿佛没有听懂。
耶律唯唯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丰满的红唇抿成“一”字,她上前握住萧赫的手,语气变得坚决而不顾一切“萧赫,我喜欢你。”
萧赫并没有抽开手,他柔柔的看向耶律唯唯,未置一词。
“所以,萧赫,你喜欢我吗?”耶律唯唯的声音变得颤抖,眼眸的热烈期待溢于言表。
而萧赫不仅不为所动,还抽开了手,在转身的那一刻,故意让耶律唯唯看到了他皱眉的那一刻,“有谁会不喜欢最美的契丹之花呢。”还是那样温柔的语气,却是别样伤人。
萧赫头也不回的离开公主的大帐,听到有东西倒地破碎的声音,那是价值不菲的陈设,还有那契丹骄女的矜贵骄傲。
砸吧,她还真的喜欢自己,随意,萧赫有些恶意的想,不过这样也好,求爱遭拒,平凡女子尚且忍受不了,更何况是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公主殿下了,所谓知耻而后勇,让她早早滚回上京不是很好么。
带着这样的想法,萧赫晾了耶律唯唯几天,耶律唯唯找他,他也避而不见,任由哲图他们带着耶律唯唯在军营里瞎跑,心里渐渐有些不耐,莫非是自己做得还不够,怎么还不见走。
这日,萧赫疲的很,入夜后,早早回了营帐,躺在狼皮褥子上,习惯性的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想摸的东西,那只最近总喜欢在睡前摸上几把的锦袋,夏琨婕“解缨结发”留下的东西。萧赫伸手在榻上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兴许是掉到那个角落了去了吧,罢了,睡前抓着个锦袋伤春怀秋,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习惯,不如趁早改了,萧赫在榻上翻了几圈,有些悲哀的发现,他竟然睡不着了,当真是没出息到家了,萧赫起了身,在床附近,寻找那只锦袋,来来回回找了几遍都没结果,心情开始变得焦躁。莫非是哪个不长眼的给动了。
此时,帐外却起了争执。
“长公主殿下,将军已经歇下了,您不能这么进去。”
“锵锵”是兵刃相接的声音“看你们谁敢拦本宫!”
萧赫直起身,好整以暇的看向门口,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耶律唯唯掀了帘子进来。萧赫行了礼,神色淡淡“不知公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萧赫,你是在通敌吗!”
萧赫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此话怎讲,还望公主殿下明示?”
耶律唯唯突然上前,萧赫直觉脸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而那砸他的东西,正是那只找了很久的锦袋。
“你为什么会留着敌军怀远朗将夏琨婕的东西?”耶律唯唯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萧赫捡起那只锦袋,当着耶律唯唯面很宝贝的拍掉锦袋上的灰尘,并将它收入怀中。
“你!你这是做什么!”耶律唯唯气的要说不出话。
“末将并未做什么。长公主殿下。”萧赫神色恭敬,语气温软。
耶律唯唯被气得大叫起来“你居然留着,你留着她的头发,还绑着南蛮子的同心结,太恶心了,腌臜至极。”
“末将留着敌将的头发,不过是欲行巫诅之术,至于同心结一说,实则是诅咒的一种。”
“鬼话!”耶律唯唯抬手便要给萧赫一巴掌,萧赫哪里肯白白叫耶律唯唯打,轻松避过,倒是耶律唯唯险些因此跌倒。
“看来公主也是累了,那么末将恭送公主殿下。”萧赫行至门边,比了个请的动作。
“我知道,你喜欢她,我都听说了,她有什么好?”耶律唯唯临走前恶狠狠道“不过,我会杀了她的,一定会的。”
萧赫轻哼一声,只当听了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