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校庆之后，也不知是为何，两人间的关系倒是一下子突飞猛进，似乎消散了那份隔阂，亦或者说，只是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暂时遗忘。渐渐的开始发短信了，时不时的也会打个电话，有时候是陆明时主动的，有时候是苏漾主动的，一来二去的，竟是有了些亲近的意味，再然后便时不时的一起约出去玩了，有时候是去看画展，有时候是去逛博物馆，但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是和苏漾一起出去，陆明时回家的时候就是开开心心的，这般几次下来，陆放便是有所察觉。

然后陆放几次下来渐渐察觉了的东西，渐渐的沈凌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的，再加上画展上远远看见的那一幕，陆明时看着苏漾的眼神，沈凌便更是确定了下来，心慌意乱间，却也知道若是再如上一次李怀那次那般什么也不做的话，自己只会再次的失去。痛苦的不是努力了仍旧没有得到，而是本可能得到的东西，却因为自己没有试着努力，而失去了，那份遗憾，那份后悔，足以让人疯狂。

沈凌做出举动的时候是在一个午后，阳光正好，从树叶的缝隙里照耀下来，闪闪发光的模样，金亮金亮的，陆明时待在画室里，胡乱涂鸦，心境闲适。

“橙橙，我有话想和你说。”因此在听到沈凌这句话的时候，陆明时是惊讶的，毕竟从自己高二，他大一的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这般唤过自己的名字，无论自己用过多少种方法，他也再也没有唤过，这般听着，竟突然有一种白驹过隙，时光转眼的感觉。坐在画板面前，陆明时侧着身，逆着从窗口照进来的光，向着门口的方向，看着打开门站在门口处的沈凌，满面讶异，一方面是因为他唤了自己的名字，另一方面则是，那句话，没有听错的话，这么正式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微妙的不自在呢。

“诶？什么？”陆明时张大眼，看着沈凌眨了一下，微微偏了下头，弧度微小，不细看的话倒也看不出来，嘴唇微张，明显的一副疑惑的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有话想跟你说，橙橙。”再次重复相同的意思，有些强调的意味，既是向她表明决心，也是替自己暗暗地加油，沈凌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自然的垂到裤缝边，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手心已经在冒汗了，有些湿漉漉的。

“那……去小花园吧，我先洗个手。”反应过来，搁下画笔，陆明时低下头认认真真的一点点的把工具收好，归回原处，然后才站起身，向着画室里的盥洗室走去，一系列的动作中，没有一个动作看向沈凌。

站在楼梯处，沈凌却是安安静静的等陆明时洗了手，打整好了自己，出来了之后才一起下了楼，很是耐心的样子。从侧门出去，沿着青石板小径向着小花园而去，两人间一路无言，很是沉默，沈凌是在琢磨等下该说什么，该怎么说，陆明时则是，因为氛围的影响，若有所觉。陆明时自顾自的走，到了小花园，却是径直的走到了秋千吊椅的位置，坐了下去，然后刚刚坐下去，就听见了沈凌的声音。

“我想说什么你或许已经知道了，我犹豫了很久，但无论如何都想这么面对面的告诉你一次，橙橙，我喜欢你，从我十七岁的时候开始。”陆明时默默的走着，沈凌也是默默的走着，在陆明时停下步子之后，沈凌也是停下了步子，却是没有跟着陆明时的动作坐下去，只直接微微斜着身，向着陆明时站着，身形笔直。即便是说着这般告白的话，沈凌面上的表情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只除了那眼神，有些宠溺，有些欢喜，还有些复杂。

“……”纵然早已有所准备，在沈凌真的说出口的时候，陆明时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面上愣愣的，沉默了下来，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这一瞬，竟似乎有些灵魂脱离的感觉，明知道自己这般不回答是不对的，思绪飞转，身体的动作却是跟不上去，好像脱节了一般。

“说喜欢你，或者说我爱你，我也不知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我本来……”我本来不打算就这么的告诉你的，我以为等着等着就会等到答案，却忘了，很多事，你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更不会做出选择。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到了什么程度，却知道，若不是陆橙橙，自己便宁愿一直一个人。

“我只把你当哥哥，你是知道的，我们一起长大，你又照顾我，有时候，甚至比哥哥还要好。”张口结舌的模样，半晌，陆明时才一句一顿的回了这么一句话来，可即便回了这么一番话来，态度也还是不明显的。以前是不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可在李怀之后却是知道了，可即便知道，却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了。

“你那时候不准我再喊你哥哥，就是因为这个吗？”一句话之后，停顿了半晌，才复又接上了一句话。

“……嗯。”可等到他的回答，陆明时只觉得，这到底算什么啊。那时候，突如其来的就改变了态度，不再唤自己橙橙，也不再允许自己唤哥哥，吵了闹了，他的态度还是那般，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可原来只是因为产生了恋爱的感情吗？

“我知道，你只把我当哥哥，但是，把我当哥哥说明你并不讨厌我，不是吗？那喜欢上我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可以相处，可以在一起，即便她不喜欢，只要愿意，于自己而言，便也已经足够了吧。那时候太过年轻，察觉到自己对照顾的大小姐产生了恋爱的感情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躲避，迷茫，然后等想通了的时候，李怀已经出现了，她还那么的喜欢，那份心情便更是说不出口。

“我，这种事……”喜欢的事，若是能喜欢的话，怕是早就喜欢上了好吧，虽然确实是蛮喜欢的，但又不是想做恋人的那种喜欢，和被自己当做哥哥的人在一起，怎么想都有点接受不了，陆明时这么想了想，又觉得或者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只是，总还要时间的，而且，还有苏漾……，自己的心思，那般容易放下吗？怎么觉得，感情路上，自己简直就是闹心透了呢。

“橙橙，我没有要你现在就给出答案，你好好想想好不好？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深吸一口气，沈凌低下头，垂眼看着陆明时，看着她那前后无措，左右为难的神色，心里苦了一下，面上却是露了点笑意，语气软和。

“……好。”一双眼看着沈凌，陆明时抿紧唇，沉默了半晌，又想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自己也想要一个人陪的，不离不弃，而苏漾，明显的不会是那一个人，这一点，自己还是知道的。

“那个人，是叫苏漾对吧。”得到回答，沈凌收回眼神，垂了下眼睑，问了出来。

“哥哥告诉你的？”这是陆明时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直觉反应，而且还没有多想就问了出来。

“不是，他都能察觉到的东西，我又如何察觉不到，再说你看他的眼神，和那时候看李怀的相差无几。”摇了摇头，沈凌解释说。更何况画廊那一幕里，那眼神那么的露骨，毫不掩饰，自己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你突然提起他，是什么意思。”即便知道沈凌知道了自己对苏漾动了心，陆明时的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来，只看向沈凌，因着阳光的原因，微微眯了下眼，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他好像有未婚妻，订了婚，好像也说好一毕业就结婚了，至于那对象，你也认识的吧。”自己虽然不会干出什么破坏的事情来，却不代表自己不会提醒，不会说明。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这一次根本就不用担心，以橙橙的性子，再以那个苏漾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来看，两个人不过是相交的直线罢了，交叉之后只会愈行愈远，也许成为朋友是可能的，但恋人，完全没有可能，自己能明白的事，橙橙想必也是能够明白。

“我知道，你不用刻意的来说这些，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什么不能做，什么不该做。”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陆明时抿直唇线，半晌之后，才露出一个苦笑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件事的结局，所有人都知道，最让人痛苦的，不外于绝望的等待，可即便明白是绝望的等待，也还是不受控制的迎了上去。

“嗯……橙橙，你知道的，因爱故生怖，因爱故生忧。”低下头，其实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的，可偏偏就是忍不住的呢，沈凌想，一次，再一次，自己的自制力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好。

“嗯。”浅浅淡淡的应声，陆明时微微闭上眼，脚尖点地，晃动了吊椅。若是他什么都不做，自己怕是要怀疑他弄错了他所以为的那份喜欢了，毕竟，喜欢，爱情，是毫无理智可言的啊。爱一个人，不是看你为他做了多少事，而是看你为他做了多少傻事，那句话，总还是有些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