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1 / 1)
实在是太招摇了。天姚记得,当时她的心里就是这么觉得。
明明是一方神君,不清风雅静的低调修道,倒是风风火火排场不小。单看从南天门走这一遭,十二头金毛狮子开阵再拉上一驾金碧辉煌的车辇,队伍长的首尾不见,那感觉,倒真像是凡间的皇帝老儿出宫巡游。
天姚就这么低着头琢磨,待到玄仲的车辇路过身边之时,她恭恭敬敬将身子俯到地上,高呼一声:[下仙南天门守官天姚拜见神君。]礼数周全。
[南天门守官?]玄仲扬声问道,一脸的高傲表露无疑。
天姚觉得,若不是知道他乃一方神君经此去拜见帝座,说是特意来找事的纨绔公子也是丝毫没差。
只听阶下的天姚恭恭敬敬应答道:[下仙天姚,见过神君。]
只这一声,便似恍惚了轮回,玄仲有心垂眼一顾,那道纯净的身影恭恭敬敬的跪在阶下,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涌上心头。
[新列仙班?]
[是。]
[之前在何处修行?]
[回神君,下仙师从空山尊者。]
嘴角就在不经意间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高坐于车辇上的神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道恭恭敬敬的身影,[抬起头来给本君瞧瞧。]这口气这感觉,活脱脱就是凡间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
可是,即便他是纨绔,天姚觉得她也不是妇女。
就这么琢磨着,那厮却没了耐性,不知从哪里变出的一把宝剑直直向天姚颚下挑去。一直之间,只得将头抬起与他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天姚觉得似电流一般的东西穿过了身体却又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久久之后,天姚才如梦初醒怯怯的将身体俯的更低,[下仙……失礼了……]
[后来呢?]霹雳火君听得津津有味,见天姚语顿,不禁连忙追问。
[后来啊……]
后来,神君便没再问话,只是面含笑意哼着小曲儿走了。
[哼着小曲儿?]
[是啊~]
好似一段缠绵悱恻,天姚听得出神,细细将词琢磨了一下,却又平添几分说不清的惆怅。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嗯,这说的是情。
再后来,听闻了此事的冥主对玄仲神君调侃,[要是把调戏仙子这一条列入天规,你绝对要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玄仲闻言眨了眨眼,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开口却是荒唐,[那便让我落个灰飞烟灭吧。]
世说有缘者,修行百年才能脱了凡胎飞升成仙。天生神者的玄仲对此不屑一顾。在他的认知里,活个百年那是一时痛快,活上千年便是无边的寂寞。
[清茶菩提又有何好?整日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万年的慈悲仁义。]若真要如此,他还不如早早羽化而去,也省的寂寞无边,睁眼闭眼都是永不尽头的滔滔岁月。
[本君不好那些,本君只好佳人与美酒。]风流的玄仲常常这样一本正经的跟冥主说道。
天姚记得,那是一个十分宁静的夜晚,银河斜挂长空围着一轮圆圆的明月。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那无边的夜空,门外却突然“咚咚”几声响的奇怪。
不禁起身去看,心里琢磨着,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却不想,一开房门,迎面就扑来一阵熏天的酒气,接着,一身玄色衣衫的玄仲神君就这么一头栽进了她单纯宁静的生活里。
他说,神宫失火了,他无处可去,故而要在此借住。
天姚闻言在心里默默掂量着可信度的多少,刚要婉言拒绝。他却又一汪春水的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没过几天,整个天界都传遍了这么一个说法。说,堂堂一方尊神的玄仲神君去南天门看门儿了……
这一日,天姚正搬了个马扎坐在屋外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天门。屋内的神君却已经不知检点的跟不知从哪里骗来的美貌女子双修的正欢。
天姚闭着眼听得面红心跳,心里不禁为那女子感叹。呃……当真是一把好嗓子,柔媚婉转,如香似麝,入骨即酥。就这般嗯啊啊的叫唤了几个时辰,还能如此柔情似水,也真真是有一手好功夫。
再说这位玄仲神君,自从厚着脸皮住到了天姚这里,就没有一天闲着过。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就愣是招来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什么妖冶的、清秀的、妩媚的、甜腻的、冷艳的,如流水一般在人家床上来来去去好不热闹。
偶尔实在是忍无可忍,天姚也会用脚去踹那房门,想着人要脸树要皮,既然已经是寄人篱下,好歹也应该收敛几分。
可谁知,人家神君偏偏就属于不要脸的那种,你越是踹门,人家里面的□□声就越响。那种感觉,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样。
僵持到最后,也只徒留下一点办法没有的天姚气得小脸发白,一跺脚,恨恨地扔下一句:[不要脸!]然后,头也不回的搬着马扎继续坐回到南天门去。
却说这南天门,乃是人间与仙界的交接口。从南天门透过层层的仙云望下去,便是繁花似锦的滚滚红尘。
红尘之中有一座城池,城池里面搭一方戏台。闲来无事的时候,天姚也会捧一杯清茶,坐着她那精致的小马扎,听着那来自红尘的故事。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台上的花衣戏子咿咿呀呀唱得缠绵悱恻,天姚坐在云端却听得一阵惆怅。相思相思,何为相思?天姚不懂。
自她开始记事起,她便跟随师父空山尊者修习法术。平日里,吃的是素斋,喝的是清茶,本着慈悲为怀善行天下的基本原则做事。当然,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位像玄仲神君这样伤风败俗的神仙……
这么想着,台上的花衣戏子已经退去。换上一位白胡子老者,哼哼哈哈的唱着一段苦词。天姚不喜欢听,索性便搬了马扎向回走去。
很难得,今儿个神君大人倒是提早结束了战斗。如今,正有模有样一本正经的坐在屋内品着清茶。
天姚远远撇上一眼,高冠束发,玄衣端正,嗯,倒也真有几分上仙的风姿。难得!
却听他说,[东家,你回来了。]那叫一个温柔,柔得天姚突然有一种冲动,恨不得一把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干脆利索的左右开弓赏他两个大嘴巴子。
东家?呵~敢情这厮还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当然,这个冲动也就只能在天姚的脑海里演练演练。上仙就了不起吗?还真了不起。上仙就惹不起吗?嗯……还真惹不起。
一个转身,天姚眼不见心不烦的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这个神君,除了喜欢□□之外,似乎还很喜欢捉弄天姚。
于是,当天姚进屋之后,她发现问题了……
[请问神君,下仙的被子呢?]
[哦,本君的撕破了,便拿了你的。]
[请问神君,您盖了下仙的被子,下仙盖什么?]
[要不,本君与东家同盖?]
天姚闻言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拳头在袖子里握了又松,同盖?呵呵……终是一转身恨恨地回了屋去。
门,“啪”的一声大力甩上,天姚不禁在心里愤愤地补充了一句,从前衣服撕得溜,现在被子撕得也溜,哪天把人也一并撕了那可就真的功德圆满了。
前些日子,天宫不算太平。天姚坐在南天门边看着一波又一波的神仙进进出出,各个都是面色沉重。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紫微帝君的中天宫出事了。
紫微帝君的得意弟子罗铃盗取了上古神器摘星剑,这会儿,上仙们正商讨着如何处置。
有的说要依律严惩,有的说要手下留情。但不管哪一种说法,罗铃盗取神器都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死罪可免,怕是活罪也难逃了。
天姚坐在南天门旁,看着那些匆匆离去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再回想起家里那尊神君,不禁心生郁闷。
早上,天姚问他,[你好歹也是上仙,怎么天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你前去?]
可谁知那厮闻言却不以为意,戏谑的瞟着天姚道:[丢了把破剑而已,做什么这么认真?]顿了顿,[若是丢了一位美人,本君倒是得去瞧瞧。]
[呵呵……]天姚觉得脸上有点烧,这么露骨的话她说不出来,但听在耳朵里却生出丝丝的愤慨。心里不禁将那尊神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问候了一遍,继而补充道,就是丢了美人也定一是让你给拐了去!
回神,天边忽然飞来一红云,风风火火地落了下来。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谁。红云者火宫,风风火火者火宫,常在南天门串门者,火宫霹雳火君是也。
却见那抹艳红大咧咧的往天姚身边一坐,茶还没喝一口,便已经开口八卦道:[听说了没?那位罗铃仙子被罚锁在东海之底了。]
[哦。]后者闻言淡淡应了声,倒没显出多少兴趣。本来嘛~这事儿就跟她没有关系,而如今人家又已经受了罚,再在身后议论也没什么意思。
见天姚没有表示,霹雳火君不禁撇了撇小嘴。幽红的大眼睛灵动的一转,神神秘秘地凑近天姚压低了声音道:[你对那罗铃仙子不感兴趣可以理解,但在东海之底看守她的那条青龙你一定会感兴趣。]
[啊?]天姚都疑心自己听错了,她从小就长在山上,位列仙班之后便生活在南天门。所谓东海的青龙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好像她连东海都没去过,又怎么会对东海的青龙感兴趣?
[谁啊?]就这么呆头呆脑地问道。
[你不认识她。]好笑地打开天姚那纠在一起的手指头,霹雳火君看着一脸迷茫的天姚,不禁继续煞有其事的说道:[不过,她跟你家玄仲神君的渊源可是深着呢~]
却说那条东海之底的青龙,来头可真真是不小。混沌天地之初,天地各方都生珍奇异兽,而在百兽之中,又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为万灵之首。而那条青龙,便是东方神兽青龙的后裔,人尊一声苍姀帝姬。
一千年前,苍姀帝姬被帝座指婚与了玄仲神君。这原本也是一桩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美满姻缘,在初定婚约之时,双方也都未有异议。可不曾想,在婚约商定后的第二年却发生了那震动六界的仙魔大战。
当时,玄仲神君作为一方战神与魔界太子交战,此战足足打了七七四十九日,直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却终是难分胜负。最后,两人打到淮河一处,玄仲神君突遭埋伏,至此下落不明。
再后来,消失了一百多年的玄仲神君突然平安的回到了天界,但对这一百多年间的去向,他却只字不肯提。不过,这位神君回来之后,有一件事却做得十分果断,那便是悔婚。
可是,一向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人,听惯了阿谀奉承,享顺了百般迁就。就这么突然地被人抛弃,而且还是弃婚,这让身为神族帝姬的苍姀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于是,觉得自己成了笑话的苍姀帝姬便当着众仙的面将帝座御赐的珠宝喜钗打的粉碎,恶狠狠的对玄仲神君怒道:[今日是我修为不济,不能将你如何。但待我功成之时,定要挖出你的心脏,用你的血来洗刷我所受的耻辱!]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含恨去了东海之底。
如今细细算来,岁月匆匆流逝,已经过去了九百多年之久。
[那……神君消失的一百多年间到底是去了哪里?]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天姚不禁好奇地向霹雳火君问道。后者闻言只轻轻地摇了摇头,[都说了是只字不提,我又如何能知道?]顿了顿,却又突然嘿嘿一笑道:[你家的神君,你若想知道,自己回去问问不就得了。]
[呸!]一听这话,天姚顿时来气了。谁跟他是一家的呢?伤风败俗不要脸,划清界限都还来不及呢![也不知道那个贱人……呃,不,我是说玄仲神君,也不知道他的宫殿修得怎么样了。]这么算着,少说他也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就是重新盖一座那也该盖好了。
可谁知这话才刚一问出,霹雳火君却不禁生生愣住,半晌,才有些犹豫道:[神君的宫殿怎么了吗?没听说在修啊?]
[啊?!]这回又轮到天姚吃惊了。[他不是说他家着火了吗?!]
[呃……这……那个天姚,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先走了,先走了。]见势不对,下意识感觉好像说错了什么的霹雳火君不禁赶紧驾起一朵红云极速离去。
天姚莫名,不及去拦,便见远处徐徐走来一人。一身玄衣,高冠束发,周身泛着淡淡的仙雾。再细细去看那眉目,阴柔中带着三分英气,俊朗中不落丝丝风流。
不禁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天姚在心中埋怨,一个男仙长这么出众干嘛?没事儿还喜欢到处乱晃,凡间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招蜂引蝶,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来不及躲闪,天姚只好安安分分的站在原地,把头规规矩矩的垂下,再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神君安好。]
那厮却似笑非笑的撇她一眼,[怎么?不是贱人安好?]
有那么一瞬间,天姚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都忘了这位神君大人是千里眼顺风耳。而如今,也只得含含糊糊道:[神君听错了,下仙没说……]
[本君也没说是东家说的。]笑意就这么在那一张俊脸上越晕越浓,直看得天姚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那厮才继续用他那风流款款的声音道:[本君饿了,回家吧。]
神仙,其实是不用吃饭的。莫说这位尊贵无比的神君大人,就是天姚这样刚刚脱了凡骨位列仙班的小神仙也不用吃饭。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奇怪,这位神君大人不但要吃饭,还得一日三餐齐全,更重要的是,还必须是天姚亲手所做。
有的时候,天姚私心将其归结为没事儿找事。心里还盘算着哪日有空托托关系找下司命星君给算算八字,看看她与这位神君大人到底是不是八字不和。
为了给这位神君做饭,天姚特意仿照人间皇宫的样子在屋里捣腾了一间厨房。可谁知那位神君看后并不太满意,索性,天姚便乱改一通,再定睛一看,嘿~怎么弄成空山后厨的模样了?不过这一次倒是很意外,那位挑剔的神君十分满意。
天姚不说话,端着刚做好的饭菜坐到桌前。看着神君大人优雅的拿着筷子夹起一道普通的青菜,品的模样倒像是一道美味佳肴。不禁就耐不住好奇,[好吃?]
[好吃。]
天姚突然就郁闷了,难不成刚才那一罐盐都不咸?下意识的小心翼翼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啊!呸!]
好吧,这位神君大人的味觉也有点问题。
察觉到她今日的不寻常,玄仲终于淡淡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放盐的时候手一抖倒多了些……]
[本君不是问这个。]
[啊?]这回倒是轮到天姚迷茫了,莫不是这尊神还修炼了悟心术?
其实,天姚的心里确实有点事。天姚想问问他,仙魔大战后的那一百多间他去了哪里。虽然,这些事情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有时候好奇心上来了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就这么想着,又突然想到了霹雳火君那句调侃的话,[你家的神君,你若想知道,自己回去问问不就得了。]不禁脸上一烧,手一抖,谁跟他是一家的呢?!一罐盐空了……
扒了几口米饭,天姚觉得好奇害死猫,索性还是不问了。于是,玄仲见她沉默不语,看着她的目光便变得有些深沉复杂。
[东家,我们来聊点什么吧。]他突然道,愣了天姚一头雾水。
[聊……什么?]天姚从碗里抬起头来,嘴角还粘着几粒米饭。
[就聊你从前在空山修行时的事情,本君没去过凡间,想听听。]玄仲说着伸手来抚她的嘴角,广袖之下,手指纤长白皙,触感温润如玉。感受到指腹的下滑,柔软的下巴被轻轻捏住。姿势太过于暧昧,天姚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我从小就生活在空山。]淡淡的开口,带着淡淡的回忆。天姚有心偷看一眼神君大人,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便继续认真的往下说道:[我的师父是空山尊者,山上共有师兄弟师姐妹二十一人。平日里除了修行就是诵读,要说乐趣么……我很小的时候捡到过一只小虫,它一直都陪伴着我。原本我还想着等我位列仙班之后便把它带到天宫来,好让它多多吸收仙气,也能修炼成人形。可谁知,在我飞升的前一天,它却不见了……]
提起往事,天姚不禁一脸惋惜地感慨。修行确实枯燥无味,在那数百年的岁月里,倒也真真只有那只小虫给她带来了些许欢乐。
虽然,天姚从小便在空山尊者的教导下梦想成仙,可事实上,她对修行这样无聊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记忆中,空山尊者常常不止一次的看着不长进的她摇头叹息。那个时候,天姚才刚刚修炼成人形。因为根基不稳,天姚的模样也只是凡间两三岁的孩童。
天姚记得,那是一个天色有些阴沉的下午。她趁着别的师兄弟姐妹都在修习,独自一人又像往常一样颠儿颠儿的偷跑出去游玩。而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那只一直陪伴到她成仙之前的小虫儿。
[打它!打它!打它!]河边,一群凡间的孩童正不知追着什么兴奋地跑着。
天姚远远地看着,见他们有的拿着树枝,有的拿着石子,更有甚者,竟举起一块儿半大的石头,“砰!”的一声,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不禁就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帮孩子如此兴奋?于是,当下便隐了身形,朝那些孩子靠去。
天姚叨叨地回忆着,眼里闪着点点怀念的星光,见玄仲依旧在认真地听着她讲,不禁继续说道:[原来,那些孩子在追打一只可怜的小虫儿。]
小虫确实很可怜,气息奄奄的趴在地上,遍体鳞伤。模样也不怎么讨喜,周身成墨色,头上还有两个奇怪的小角。
天姚就在那一刻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她略施法术将那些孩童引开救了那只可怜的小虫儿。
[后来呢?]眨了眨眼,神君大人从桌上捻起一块儿小点心塞进天姚的嘴里,看着她含含糊糊的吞下去,继续絮絮地道:[后来……]
后来,天姚便将那只小虫儿带回了空山。然后,天天给它喂食,跟它讲话,再教它学她的那些半斤八两的法术。
[你还跟它讲话?都讲了些什么?]玄仲的声音好像突然变得轻快,墨色的眼眸里夹杂着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讲……]天姚一脸笑意,一手撑着下巴正欲说话,却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凭什么要告诉你?哼!]
似是没有料到天姚会突然如此,神君大人不禁生出几许无奈,眨了眨眼,嘴角却又情不自禁地往上弯起。
天姚的故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到了结尾,见玄仲没再提问,她便往嘴里捣了一口点心,随即,起身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盘碗儿。
天姚觉得,自从这位神君大人在这里住下,不但白吃白喝外加伤风败俗,还给她增加了不少活儿干。
从前她一个人住,白天在南天门坐上一天,晚上往被子里一滚,岁月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消磨。而现在,早上要早起给神君大人做好早饭,晚上回来还得鞍前马后掸灰扫尘。你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好好休息休息吧,人家还三天两头的带几个美人回来哼哼叽叽。然后,隔壁的天姚便被吵得一夜无眠到天亮……
见天姚一脸认命的表情端着盘子向厨房走去,玄仲坐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她的背影淡淡道:[你从前的生活真无聊。]
后者闻言一顿,端着盘子的手略一用力,厨房便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无聊你还问!你不会不问吗!]
[本君愿意。]深邃的墨色双眸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玄仲看着天姚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悠闲自在的笑容便在那张俊脸上越晕越浓。这样就生气了?真是一点也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