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长忆亲恩深如海(1 / 1)
柳府的管家被敲门声惊动,打开门一看,惊喜地说:“娘子,你回来了!”赶快把漪兰云冽让进去,回头冲屋里喊:“老爷,夫人,娘子回来了!”
柳夫人闻言从屋里出来,疾走几步拉住漪兰的手,目中隐隐有泪光,漪兰心里也不是滋味。柳夫人看见云冽,感激地点点头,听得漪兰闻:“娘,爹爹怎么样了?”“不太好,卧床好久了。”“那到底是什么病?”柳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病由心生啊。”漪兰心下更是焦急,忙进屋去瞧。
柳将军在床上躺着,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微睁开双眼看见漪兰,目中仿佛有了一点神采。漪兰坐在床沿握住养父的手,之前离家之后的所有情绪,全都烟消云散,记忆中仿佛只剩下在父母爱护下度过的那些快乐的日子。柳将军艰难地开口:“漪兰,你父……你生父的事……我有责任,这些年,我一直尽最大的努力……去补偿你,我……”
“爹,”漪兰说“您别说了,我都懂,您养育我成人,对我恩深似海,是我不懂事,惹您伤心了。您就安下心来养病,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过去了,我永远是您和娘的女儿。”漪兰泪光涟涟,柳将军夫妇也老泪纵横。漪兰接过锦屏手中的药:“爹,女儿喂您喝药吧,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柳将军点点头,漪兰舀了一匙,吹到温度正好,喂父亲喝下。
云冽看见这情景,心中动容,但同时也有隐隐的不安,郁结于心,挥之不去。
“云郎君。”柳夫人走到他身边轻唤了一声。他施礼致意,听得柳夫人说:“云郎君,真的谢谢你,总是给你添麻烦,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您这是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云郎君,时候不早了,我让下人收拾出一间客房,您若不弃,先在寒舍住下吧。”“那云某叨扰了。”仆人带云冽去客房不提。
漪兰回房时夜已深,明月排云而出,清凉如水。刚想开门,看见旁边一个人影,唬了一跳:“谁!”云冽从阴影处走出来,她才舒了一口气:“是你啊,还没休息吗,这一路也够累的,早些睡吧。”云冽看四下无人,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王……你有什么打算?”“我是不能马上离开的,总要留下来陪他们一段时日,反正那边也没什么要紧事。”“你跟他的事情你家人还不知道,对这件事你要慎重处之。”“我明白的。”漪兰目意苍凉地说:“你就陪我在这多待些时日吧,这关山千里,以后再回来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云冽听罢一滞,点了点头。
“漪兰啊。”柳夫人经过看见她,便唤了一声,见二人这般情状心下思量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他们早些歇下。
不知朝夕,不问悲喜,时光一晃已流过月余。这一天,漪兰与母亲在院中为父亲熬药。父亲的身体已大有好转,这是最令漪兰欣慰的事情。漪兰一壁看着药炉一壁与母亲闲聊,方欲取旁边石桌上放着的团扇,谁知陡然起身便觉眼前一黑,头脑昏昏沉沉有天旋地转之感。幸而柳夫人忙扶住她才不致跌倒。
“漪兰你怎么了?”柳夫人焦急地问。“没事,可能最近累了,刚刚起身又急,休息一会就好了。”“这怎么行,正巧今日大夫会来瞧你爹,顺便给你瞧瞧吧,也好安心。”
漪兰歪在榻上,大夫把了把脉,俄而微笑着对柳夫人说:“无妨,眩晕只是过于疲累,休息便可,不过,”大夫顿了顿,屋中所有人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听大夫继续说“恭喜夫人,少夫人这是喜脉。”一语出,并没有预想中的欢喜气氛,满屋寂然,众人表情多为错愕,弄得大夫竟有些不明就里。
片刻,柳夫人笑笑:“如此甚好,那便谢谢大夫了,诊金管家会给您,管家,替我送送大夫。”
送走了大夫,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噤若寒蝉。柳夫人打破了冷寂:“你们先下去吧,我跟漪兰说说话。”漪兰刚刚一瞬的欣喜已过去,正思虑对策,瞥见云冽出门之前给她使了个眼色。
屋里只余母女二人,沉默了好久柳夫人才说:“漪兰,有些事情我本不想问,但现在,旁的便算了,你说你一直在寺中清修,那便当你是清修,我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漪兰手中绞着丝帕,眉目低垂,只听见母亲说:“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漪兰抬头看看母亲,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娘,至少现在,我不想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是身份太高了还是太低了?漪兰,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马虎不得,你得让为娘心里有个底啊。”柳夫人语重心长。
漪兰想告诉母亲她已成亲的事实,又顾虑种种可能的情况,便觉烦恼不已,思及终有一日家人要知道,不如索性现在就告知。
“娘,其实,孩子的父亲是……是……”
“是我。”随着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云冽推开门,回到屋里。
没有注意到漪兰的惊愕,柳夫人起身走到云冽面前:“你说的,可是真的?”“千真万确。”“你们成亲了吗?”“还没有。”
云冽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清响,原是柳夫人打了云冽一耳光,漪兰一声惊呼:“娘!”但很快咬住嘴唇,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柳夫人摇摇头神伤不已:“真的是你,怎么会是你,唉……还好是你,我早该想到的。”云冽目光低垂,神色却如常:“对不起,夫人。”柳夫人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商量罢。”话毕走出房间。
确认母亲走远,漪兰忙问云冽:“还疼吗?”云冽摇摇头,回手关上门。漪兰喃喃说:“你这又是何苦,就算现在不说还能瞒多久。”
“能瞒一日是一日,免得横生枝节,你没听到夫人话中的意思吗,你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走时你留一封信说清前因后果也就罢了,过段时间我自会上门赔罪。”见漪兰红了眼眶,云冽没再说什么,转身开门,一步踏出房间补了一句:“我去给他飞鸽传书,你好好休息。”说完走出房间关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