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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地下祭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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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给他们讲了一个不算很长却处处透着凉意的故事。

离火村的居民原本是粟特人的后代,长时间的胡汉杂居,尤其是与汉人通婚,使得他们很大程度上已经汉化,从样貌上看也与汉人相差不大,但他们的信仰和习俗仍旧保持着祖先的传统,信奉祆教,尤其对于火狐的崇拜,一直深深地刻在每个人心里。

大概是一年前,这里来了一群人,不仅富可敌国而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他们找到了王福,提出了合作的事情,离火村提供祭祀的地方以及祭品,而他们则提供大批金银财宝供村民使用,大家都觉得这事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般不可思议,自然就满口答应了。但一直等到祭坛建好的那天,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村中相熟的少女在祭坛上被拿去以命祭狐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买卖一点都不轻松,他们是在用人命去换财宝。

得知实情后,村中立刻分成了两派,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用如此血腥的方法发财,但也有少数人尝到了财富的甜头后不愿意放弃,作为村长的王福属于那大多数人中异常坚定的,他马上找到了那群人的首领,提出立刻终止合作的要求,但也就是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本在长安城中谋生的女儿早已被他们抓住当了人质。

“合作终止?当然可以,等着我们去开坛祭狐的地方多了去,只是这下一场祭祀的主角就是您这位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了。”

王福至今都记得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用那种冷到骨子里的语调跟他说的话,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囚禁在祭坛深处,内心的痛苦甚至比杀了自己都严重。而那些人似乎还没就此罢休,一夜之间,那个被拿去祭狐的女孩的双亲都被杀死,全家就只剩下了一个不到五岁的幼女侥幸存活,那些人是在警告全村,不要试图作对,如果逼不得已,他们不在乎血洗全村。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讲到这里时,王福已经是痛哭出声,语调哽咽的再难开口讲下去。

接下来的故事就和明珪猜测的差不多,村长说服了大家,并且一同商量出了折中的办法——用村外的少女代替村中的女子。离火村毕竟地方偏僻,而且由于一直以来较为独特的传统,官府管的也很少,这正好为他们绑架村外少女提供了便利,而这打头阵的,就是村中最为贫困的胡老汉一家,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不断有外来的少女被迷晕继而在此丢掉性命。

这村中,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在鄙视胡老汉一家图财害命时,也在享受着这份不义之财带给自己生活的甜蜜,所有人都在沉默,如果不是明珪的到访,他们也将继续沉默下去。

月华在一旁安静的听完了整个故事,她看着王福在那里痛苦的叙述着,她也看着围观在这里的神情各异的众人,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心中又在想些什么?是对于真相揭露之后的恐惧害怕?是对少女一家惨剧的怜惜同情?是在回忆这一年里因为变得富裕而越来越不真实的生活?还是在穿金戴银的时候偶尔在心中泛起的一丝丝不忍与后悔?

月华不知道,她也不想再问,因为那数十条鲜活的生命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没有人去问过她们究竟甘不甘心,情不情愿,如果王福是被逼无奈,那她们又何其无辜,只是因为偶尔路过这个地方,就要把最宝贵的生命留在这里,这让她们的家人如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月华想起了还卧病在床的应钟,心中突然有些悲愤,但这种情绪又没办法发泄,她只能继续看着痛哭的王福,看着麻木的众人,然后再拼命的压下这些叫嚣的情绪。

“上一次的祭祀是什么时候?”

这会儿,唯一还保持冷静的也许只有明珪一人了,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王福的哭声,也打破了低迷到几乎都要把人拽向地狱的气氛。

“这个月初十吧……”王福的声音是痛哭过后的沙哑,但精神显然已经稳定了下来,“他们的祭祀只在最初给我们看过一次,之后我们就只负责送人下去,所以具体的日子也不太清楚。”

“初十前后几天,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蜀地口音,名叫瑛姑。”明珪又继续问道。

王福想了片刻就回答道:“见过,这个姑娘是我们最近送去的。”

月华一听,身子立刻绷得很紧,阿瑛果然是在这里遭到了暗算,王福说最近的一次祭祀是初十,那岂不是阿瑛已经……她突然变得很激动,如果刚刚只是一种旁观者的悲痛,那现在就已经是完全的愤怒了,当她正要向王福质问时,突然感觉到手上有温热的触感。

明珪走到了她身边,对她轻声说了一句:“不要急。”

他的手按着她的手,手心里传来的暖意安抚了她有些激动的情绪,月华暂时冷静了一些,没有再说话,姑且都交给他好了,她相信他会做出最明智的判断。

等她平静了一些后,明珪清冷的声音又接着响了起来:“初十祭祀,立刻就有新的人被送过去,这间隔的时间一向都如此短么?”

“不是,这个祭祀是按月来的,一般一月一次,我们只需要在这期间送人就可以,但最近恰逢仲春节,那些人命令我们多送几个人下去,所以才多抓了人。”说到最后的时候,王福的声音变得有些小,甚至最后还略带歉意的向月华看了一眼,月华面无表情的回看他,他立刻调走目光,身子也瑟缩了一下。

仲春节是祆教传统的节日,一般安排在三月中旬,是粟特人感恩大地,祭祀稻神的节日,这样看来,初十的祭祀是惯例,仲春节的祭祀则要更为庞大,需要更多的祭品,当时误抓月华也是为了这次的祭祀,不过既然月华没有被送下去,那现在的祭品应该就只有阿瑛一人,祭祀必然还没有开始,阿瑛很有可能还活着,想到此,明珪没有犹豫,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祭坛的入口在哪里?”

——————————

这是一片杂木丛生的密林,位于离火村后山的阴坡,由于长年缺少阳光的照射而变得阴冷潮湿,没有人在此处耕田,只有荒草疯长,野兽横行,就连当地居民都很少来这里,更不用说一般的过路人,自然是有多远避多远。不过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他们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在艰难的向上攀爬着,四周是粗壮高耸的古树,脚下的小路被藤蔓覆盖,几乎已经辨认不出。

“你确定祭坛在这里?”月华一边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路,避免自己被那些植物绊倒,一边有些怀疑的问着在前面领路的王福。

“就在这里,每次都是我和老胡家的汉子一起来送人,除了我们,这村里没人知道祭坛的入口。”王福已经爬的气喘吁吁了,尤其他的一只脚还是跛的,但一听月华的问话,他还是立刻忙不迭的回答起来。

明珪走在最后,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沉默的观察着四周,有时在看到一些植物时,会摘下来放到身上的一个小锦袋里,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来此处考察的药材商人,剩下的,就是偶尔在月华爬不动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了。

又走了一会儿,王福突然停了下来,他指着自己脚下的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说道:“到了,就在这儿。”

月华疑惑的看着这里,这与自己一路走来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道路显得稍微开阔了一些,两旁也没有了遮天蔽日的大树,但是植物仍旧覆盖在地上,显得荒无人烟,这么一小片地方哪里有祭坛的样子?

明珪也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们找不到祭坛的位置,原来竟是在地底下。”

“地下?”月华惊诧不已,她只听说过皇家的陵寝会修建地宫,这还是第一次知道祭坛也可以在地下。

明珪点点头,继续说道:“这是个不错的地方,大树的根系发达,为了汲取营养一般都深入土层,从而也使得周围的土壤变得稀松,这里两边无树,土层会相对厚实,而且地势较为开阔,如果地下祭坛的入口在这里,就不必担心因为下雨刮风导致土层疏松,继而崩塌的事故了。”

这话说完时,王福已经把覆盖在地上的植物清理到了一边,月华这才发现,那些植物都是已经断了根的,很显然是为了遮掩真正的入口而进行的伪装,等他把枯枝散叶拨开,又把底下的沙土清理掉后,竟然在下面露出了一块刻着精美花纹的巨大青砖。

王福先是盘腿端坐在地,双手合十,面向青砖正面,念了一小段经文,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质的波斯小刀,用镶着宝石的刀柄在青砖的四个角处旋转了不同的圈数,按着东、北、西、南的顺序,圈数依次为三、七、五、九圈,等他终于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后,已经是满头大汗,而青石砖也随之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之后缓缓的沉下去,最终露出了黑幽幽的方形洞口,由一段青石台阶连着幽深不见底的地下。

月华在一旁已经看呆了,虽然在她眼中,王福刚才的那一连串儿动作就和平日里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儿行为无异,但他确确实实的打开了一道门,而这道门也确确实实的连接着一片未知的地下世界,她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感概一句,这世上神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明大人,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等你进入到里面,我会重新把入口封好,明日的这个时候我再来此处接你。”王福指着入口,语气恭敬的说着:“我每次都是沿着这楼梯下去,把人放到指定的位置就上来了,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也不清楚,所以这一日就请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明珪点点头,他原本是可以等到大理寺和京兆尹的人来了再进入地下祭坛的,之所以提前冒险前来,一是为了及早救出极有可能还活着的阿瑛,另一方面也是趁血狐的人还不知道王福已经坦白一切时,先给他们以出其不意的一击,否则凭他们在离火村布满的眼线,还没等到其他人来,就已经先转移走了。

“月娘先和福叔回去吧,我一人进入祭坛就行了。”他看了一眼月华说道。

月华原本以为祭坛只是地上建筑,他们只要来此找人即可,但现在,祭坛是在地下,未知的情况变多,危险性也变大,也许最明智的选择是让明珪一人先去打探情况,她在上面接应。然而理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救人心切,而且明珪也是为了救阿瑛才冒险提前下去,这样一来,她更没办法让他一人独自面对危险了,所以沉思了片刻,她还是摇摇头说道:

“我跟你下去。你需要一个帮手,虽然我不会武功,但至少可以帮着救人,况且村长也说了,这几日血狐的人并不在祭坛,所以相对比较安全。”

“月姑娘,那个……”王福刚想劝阻一下就被月华挥手打断了,为表决心,她先行走上了通往地下的楼梯。

明珪见状,只好无奈的对王福说道:“月娘不是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福叔不必担心,这样也好,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

说罢也转身,随着月华进入到黑暗的深处。

月华刚刚以一种很大无畏的姿态进入了地下,但随着光线越来越暗,空气变得越来越湿冷时,她还是感到了一丝不安。楼梯似乎很长,走了很久之后才到达一片平地,明珪就跟在她的身后,等他也踏到地面上时,头顶传来了一声响动,紧接着,微弱的光线也消失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周围只有冷冷的空气包裹着他们。

“明大人?”月华忍不住小小的唤了一声。

“嗯。”明珪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但莫名的让她觉得心安,好像只要他在身旁站着,即使是在这样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也不会惧怕任何未知的危险。

“噗”地一声,明珪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接着又点燃了刚刚从外面捡到的一小节粗壮的树干,顿时,周边明亮了很多,月华这才看清他们所在的地方,这是一条很长的甬道,地上铺着和地道入口处一样质地的青石板,四周却是没有打磨过的石壁,凌厉的岩石此消彼长,在火光的照耀下有种张牙舞爪的狰狞感。

明珪也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他将火把放到左手上,照亮了前面看不到尽头的甬道,而右手则伸向月华说道:“你拉着我,这里怕是有机关,还是要小心为上。”

月华看了看那只手,心中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握了上去,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想顾忌那么多了,本来自己跟来就是很冒险的行为,现在只要听从明珪的吩咐就好,多余的矜持和矫情就留到救出阿瑛后再说吧。

这条甬道很长,而且在缓缓向下倾斜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也都沉默着,月华倒并不害怕,因为握着她的那只手很暖,走在前方的身影也很稳,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化解这若有若无的暧昧。

“那个…”想了很久,她才憋出一句话,“明大人是自幼就对疑难案件感兴趣么?”话一说完,她就开始鄙视自己,平日里与客人谈笑风生的能力都到哪儿去了,听听这话题开始的,真是僵硬。

“也不是从小就喜欢的,我幼时长于深宫,跟随在相王身边,学习了很多诗词乐律,如果一直就这样下去,就算成不了诗人,单就古琴而言,也不会比你的琵琶差到哪儿去。”明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似乎还带了一些淡淡的笑意。

月华听后,不由得笑了出来,她不知这个明珪也是如此自负的,竟拿她最为得意的事情跟她比。

“亏的大人没再继续沉溺于乐舞,否则这要是在平康坊遇到,我大概只剩下在台下喝彩的份儿了。”

明珪也没在意她的调侃,而是继续说道:“长寿二年,宫中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让相王很受打击,也就此遣散了很多身边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没有说是什么事,但月华也能隐隐猜到一些,长寿二年的时候,相王还是皇太子,当今圣上也还是太后,而她也只是一个在宫中乐坊跟在嬷嬷后面学习琵琶的小丫头,那一年的正月,太子妃和侧妃进入嘉豫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那个时候,宫中的流言有很多,但大家只能偷偷地在背后小声议论,她那会儿不懂,但现在再想想,两位皇妃应该也是那深宫之中的牺牲品吧。

一扯到宫中旧事,气氛果然变的低迷了些,此时此刻,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手中的一根火把照亮他们两人,虽然那些事明珪并不愿去回想,但不知为何,在现在这样一种根本算不得温暖的氛围里,他却不介意说起这些旧事。

“我一向是个运气很好的人,虽然自小父母双亡,但也是因此被接到相王身边,一直过着王子般的生活,长寿二年的事情也是,虽然相王让我出宫,但也提前为我找到了一位再好不过的父亲,正是跟随义父,我才逐渐对那些疑难杂案感兴趣起来,义父去世,我进入了大理寺,又在那里遇到了恩师,这样一路走来,正是在这些贵人的帮助下,我才变成了现在的我。”

明珪一口气讲完了他出宫后的事情,他的语气很轻松,语调很轻快,漫长的岁月被他这样一说似乎真的是一帆风顺,但月华却感受到了他背后的那种孤寂与无奈,出身贵胄,却没有亲人的相伴,自小见惯宫中的尔虞我诈,好不容易遇到慈父和恩师,一个去世,另一个又被贬官在外,他似乎始终都是一个人,所以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的冷意才会那么明显吧。

想到此,她不由得握紧了拉着她的那只手,明珪略带疑惑的回头看她时,她回以一笑,很无辜的说道:“手冷,握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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