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63 试纸（1 / 1）
他那天晚上在车上说，他明早就离开。
是的，发布会现场他并没有出现，模特群里一片惋惜和遗憾，那些小蛮腰扭起来也少了份激情和动感。
女为悦已者容，男为看美女来。
满台春-色惹人醉，烽迅分部的张总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掀开新产品幕盖，他的手一不小心触碰到礼仪小姐的皮肤。老干部张总正直地挺直背一副绅士样，心里却是一片窃喜，苏总前几天就明示今天不会参加，让他在此刻占尽了风头。
发布会后又是庆功宴，简言恩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与其应酬不如补眠实在。
周末去父母家呆了两天，简言恩想着不用再和烽迅集团有什么干系，周一去报社上班都神清气爽，满血归来。
“小简，到我这来一下。”简言恩刚放好包，社长路过顺便敲了敲所在办公室门。
何叶舔着优酸乳盖子，满嘴白乎乎一圈：“简姐，你牛哦，大红人!”
简言恩紧紧抿了抿嘴唇，无奈地拍了拍何叶的肩，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准又没什么好事。
她人还没有进社长办公室，大清早的，张总已泡好茶在等着她：“小简，来，红茶，秋冬养胃。”
她有些诚惶诚恐，礼貌用双手接过：“社长，您找我什么事？”
“咱们先随便聊聊家常，暂时别老谈工作。”
跟一个老人家扯家常？还是在办公室里？尤其是大清早？再好再香再浓的红茶在她嘴里都顿觉得索然寡味：“哦，您说。”
“你之前有认识苏总吗?就是烽迅集团的总工程师。”
他不会又是想给她穿针引线吧，她都以为他会忘了这个事：“多谢社长美意，我恐怕跟他不太合适。”
“谈恋爱嘛，就像脚上的鞋子，要相处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款。”社长也不是固步自封，“不过，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本对他无心也就算了。”
“您就是想跟我说这个？”社长对她关心的尺度也太长了。
“那倒不全是，对了，小简，你来报社有多久了？”
“年初开始上的班。”
“也快大半年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社长闻了闻茶香，慢慢一口饮下。
“是挺快的。”
“你之前接手的烽迅那个项目也圆满完成了，张总可是对你特别满意。出的方案也别具新颖，炙手可热。”
“他和您都太夸奖我了。”简言恩放下小茶杯，恭敬地给社长倒了一杯。
“实力，用实力说话。”社长哈哈大笑。
“谢谢。”她低头微笑，颔首垂眉。
“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烽迅那边说，想从我这借用你一段时间，当然我没问题，就是征询你的意见。”社长漫不经心地开口，边说边观察简言恩的反应。
“我不太能理解社长您的意思，您能说得再具体一些吗？”
社长打着哈哈，用最能让她接受的语言慢慢解释：“是这样的，海南三亚那边的龙湖度假山庄需要引进一批高科技设备，现在正在向外招商投标，那可是新开发的国际度假村，油水丰厚暴利行业，包括烽迅集团在内的好几家大型科技集团都想啃噬这片无可估量的市场份额。”
“我还是不明白，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关系大着呢!凡是再好的产品都需要包装，你在这方面是高手，关系时刻烽迅集团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在报社做事，并不是烽迅的员工。”
社长继续耐心做着动员工作：“这个是可以变通的，我跟那边的张总商量过了，你还是我们报社的人，所有的资料和档案都留在社里。三亚出差也是暂时的，大概时间为两个月左右，他们那边也有分部，你先熟悉他们烽迅内部情况。至于工资嘛，他们开我们这的三倍，差旅补贴一切费用照发，项目成功后按照合同收取一定比例佣金。”
“社长，这并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在社里呆得挺好的。”
“谁说赶你走了？!只是人才分享，其实我也舍不得。两个月，最多两个月的时间。”
“我可以拒绝吗？”简言恩是真的不想出差，更何况对方是烽迅集团，苏亦澈的大本营。
社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得口干舌燥，他的爱将简言恩还是不为所动。她要是放在抗日时期，活脱脱一个刘-胡-兰翻版，只是可惜了，生不逢时，落入他们区区一个小报社。
“抱歉，我只能选择辞职。”工作可以再另外找，生活终于安稳下来，她向往这种平静。
“你是因为苏总吗?”社长是有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那都是空穴来风。
简言恩沉默了，她不想撒谎。
“小简啊，先听听老人家一席话才断然做决定。你如果辞职去了别的地方，虽然暂时能逃避这个坎，那以后呢?同样的矛盾和问题会再次出现。现在跳脱你和苏总的种种因由，一个圈连着一个圈，始终还是在圈里。不管外界和环境更换多少，最后都得取决在你自己身上，别让情感蒙蔽了你的理智。”
她很少能跟社长这么促膝谈心说这种大道理，可确实是说得没错，一个圈连着一个圈，始终还是在圈里。
“社长，您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那没什么问题，你前段时间也累着了，我放你一个星期假。如果你不想去烽迅那边，我帮你辞掉他们的邀请，你还是回社里上班。”
“嗯，好。”
别人忙碌她却偷闲的假期里，简言恩在家宅到了第三天，要不是秦一冰的那通电话打来，她准备这个星期都昏睡到底。
这几年她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总是用睡觉来逃避现实，以为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土，心理学上说，这是孤僻症。是病，得治!
秦一冰说：“言恩，在上班呢？”
“没，休假中。”
“得，你赶紧过来，顺便路过药店帮我买个试纸。”
“什么试纸？”
“早早孕试纸!”
“啊，哦。”
“最贵的!别磨叽，我现在就在家里等着。”
秦一冰要试纸?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简言恩吓得一激灵，赶紧穿好鞋牵上油茶就出了门。
她打的在秦一冰公寓附近下了车，就近找了家便民药店，计生用品很显目地放在畅销区域，她尴尬地走过去挑了个价钱最高的，后来过过脑子，又把所有的品种全放入了购物篮。
结账的时候，前面的一对学生模样情侣刚走，药店店员轻视地摇头感叹年轻人不懂事，下一步肯定又是做-人-流，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孩子却要无辜打下来。
简言恩走上前，把篮子里的东西倒出来，那店员重新堆满笑容，好心问她：“有了？”
“还没确定呢?”秦一冰让她帮忙买这个，应该不是太肯定，需要重新再确认。
“月-经推迟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她胡乱应对，只想结了东西好走人。
“那应该是错不了，恭喜啊!”
简言恩笑笑，掏出钱包递上相应价值面额。提着东西大方走出去，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晚孕，原来是被社会提倡认可的。
年纪真是把双刃剑，到了这天可笑的是也能带给她绿色通道。
她想着不知不觉走到秦一冰家楼下，油茶突然收拾起它懒洋洋的颓废状，欢欣鼓舞全身一震。唉，老毛病了，方圆一百米闻到异性的气息就这样，如对方颜值越高，它的冲动指数再另当别论。
果然不出简言恩所料，陌生的男子沉默地坐在大大的行李箱上，他似乎在思考挣扎些什么。油茶兴奋地冲上去，好像扰乱了他的清梦，吓了对方一大跳。简言恩尴尬地喝斥住它，把它叫了回来。
那人朝她点头，并没有介意。
简言恩牵着油茶上楼，因为擦身而过看到对方的箱子上贴着标签信息为从北京来的航班，她特别多看了那人一眼，非常典型的北方男人阳刚面孔，不过眼带红丝略显憔悴。
好丽友秦一冰跟她一样也一个人独居，她刚按住门铃，秦一冰直接把门打开抢过她手里的袋子就飞进了厕所。
简言恩愣愣，心平静气换好拖鞋进客厅等待。油茶看见秦一冰的爱犬贵宾麦包，乐得嬉闹抱滚成一团。
秦一冰从小就有蕾丝情结，虽然外面看上去特精干的女超人一枚。她喜欢一切有花边和透明网状的东西，有首歌不是叫《洛丽塔》，那是秦一冰伪强人的成名曲和内心代表。
有一次简言恩来她这留宿，窗帘卷起了台灯的灯罩，晕黄暧昧的暖灯下，她问了秦一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你为什么把内裤套台灯上？
……你可以去玩便便了!!!
某某某，你可以玩便便了。说明电台一姐真生气了!
简言恩从蕾丝花边的深忆中爬出来，因为上一秒秦一冰的高分贝惊叫让她为此汗颜：“一冰，没事吧？”
“大事!!!”
“慢慢说，天塌下来还有我呢!”简言恩试着安抚来回暴走在粉红蕾丝地毯上的电台一姐。
“你帮我看看这是几根线？”
简言恩看着明显的两根红线，非常肯定道：“两根。”
“你是不是弱视或者色盲。”
“我没有以上病史。”
“啊啊啊啊!!!”女超人电台一姐仰头对着天花板又是一阵嚎叫。
“谁的?”简言恩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结果，接下来就是孩子的属性问题，她只知道秦一冰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又不是爱泡夜店玩乐之人。
“我还是无法相信!!!”
这个……作为当事人是需要一个过程去完全承认事实的，简言恩只能一步步劝她：“要不，你把包里的都试试看？”
“试过了，全部都是两根线!!!”
“接受吧，一姐。”
“天杀的邱河松!!!”秦一冰嘴里飙了串粗口，甩出一个人名。
“他是谁？”
“大学同学。”
“在北京？”简言恩惊了一跳，突然想起楼梯口的那个憔悴难兄。
“嗯。”
“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她倒了杯温水给秦一冰压压小心脏。
电台一姐满脑子都是孩子的事：“你说我要还是不要？”
“我觉得你还是先告知那个邱河松，是邱河松，对吗？至少孩子的父亲有知情的权利。”
“一夜放纵后果自负!!!”秦一冰喝水就像吞毒-药，喝完直接把杯子甩茶几上。
“怎么放纵了？”看来又是一个故事，不过看秦一冰并不是特别排斥这个孩子，应该不会是坏事。
“几句话的屁事，他和我是一个班的，毕业了才对我表白说暗恋老娘，可后来他留在北京我回了故乡。几年后还是单身的我们因为同学会重聚，喝酒醉就那样了，成年人嘛，你懂的!”
“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以为是玩便便啊!两人分隔两地，牛郎和织女一年见一次!”
“这倒是个问题。”
“不是个问题，是很大的问题。”
“如果他主动放弃那边的事业，来你这边呢?”简言恩也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嘛。”
“他在北京混得如日中天，怎可能放弃大好前程来小地方发展。”
“可别小觑爱情的力量。”
“还是先想想孩子的问题。”
“你千万先不要有拿掉的想法。”简言恩怕她突然头一发热，就做了让以后会终身后悔的事。
“知道的，大不了赶潮流做未婚辣妈呗。”
“那倒不至于那么悲惨。”
“对了，我叫你过来一个是孩子的事，既然八-九不离十，你赶紧帮我把我的麦包拿走，对孕妇不宜。”
“其实你还是挺在乎孩子的。”
“那当然，孩子可以没有老爹，可不能没有亲娘。”
“那先把麦包寄放在我那吧，等你想看它随时都可以来看，我还有几天假，需要我照顾你么?”
“又不是什么大事，平时该吃吃该乐乐就还是怎么做。电台一姐经过这么惊吓也乏了，要去睡个孕妇觉，你帮我把麦包带走，它的东西就放在外面狗柜子里，记得帮我带上门。”秦一冰随手把用过的试纸抛向垃圾桶，潇洒拍拍手。
等简言恩提着麦包的狗笼子，油茶乐悠悠跟在她后面下楼梯。三个小时前杵立在墙角的那个人还在，他一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简言恩走下去离开后他也没有发觉。
明明暗暗的阴影下，矛盾，落寞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