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他站在台子前，去掀开遮住盖东西的白布。然后就感觉腰上环上来一双手。
陆向辰说话的时候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顾菲却听得心潮澎湃，好几次忍不住想骂一句卑鄙。但又一想，骂人怎么比得上一个背后的拥抱呢。
陆向辰拍拍她的手，白布终于被掀开，下面是一只雕花黑松木的相框，里面的照片上有一对含笑的母子。
顾菲探出个脑袋去看，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陆向辰。他蹲在边上，手搭在床沿，他的母亲靠在床头，一只手环着陆向辰的胳膊，一只手搂着怀里的虎斑猫。
黑白分明的虎斑猫，正是小猫崽罗吉是也！
额……她以前是一口咬定罗吉是前女友的来着吧。
顾菲赶紧转移注意力：“到这个年纪，笑起来还能这么美，怪不得年轻的时候，伯母是风华绝代”
赞美没什么作用，陆向辰还是表情淡淡。
“其实她不常笑，我父亲离开以后，过了些年我又去B城上大学，每年只回来两次。”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不愿再回忆“有一年我回来，邻居私下跟我说，看见我母亲常常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猫说话。”
他安静地敛下眉眼，深眸里细碎的光线都消失。
顾菲搂住他，乖得一句话都不说。
“再后来她就病了，头脑就不清楚了，有时候把我当成父亲，有时候又不认识我，叫我走。”他把照片拿起来，看看，又放回原位。“有一天她忽然非常清醒，把我拉到床边，叫人照了这张合影。那一天她跟我说，她不恨我父亲，叫我也不要恨，她说她只是希望我以后不管在哪，都能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不用在前程事业和自己爱的女人之间做选择。”
一瞬间顾菲的眼里忽然水雾一片，她把脸埋在陆向辰温柔的背上。一个美丽又孤独的老妇人仿佛就在眼前，看着她唯一的儿子，笑着，或许还流着泪，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却没有一句提到漫长年月里那个寂寥又痛苦的自己。
屋子里，无数微尘在透明的阳光里肆意翻飞，多深的感情，都会被时间卷走。谁会记得，你曾经有多痛彻心扉。
——
自从跟陆向辰谈了恋爱，顾菲总是一夜无眠，睡得极安稳。这一晚，却是妥妥地失眠了。
好在失眠的不止她一个。墙壁上棕铜复古的挂钟闷闷的敲了十二下，陆向辰出现在她房间门外，屋里只开了一盏玄廊处的小灯，落地窗开了半扇，晚风徐徐从江面上来，穿过开窗，窗帘鼓起来。再往里，肤若白雪的女孩抱膝靠坐在床头一角，秋水般的双眉微皱，视线落在床单上，无波无澜，一副丢了魂儿的可怜样。
柔软的床垫下沉，他坐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头发。
“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跟你说这么多，太沉重了？你看，魂儿还能找回来么，嗯？”
顾菲在他怀里摇了摇小脑袋。
“跟你说以前的事，不是让你替我伤心，那都是很久的事了，发生了，就谁也改变不了，但我们都不能活在以前的痛苦里。”
怀里的人半天没动，过了会儿，她开口说话了，声音柔柔细细的，带着哽咽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妈妈”
“嗯，说的不多。”
“我妈妈是个幸福的女人，她唯一的不幸就是没机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幸福。”
眼里云蒸雾绕，水光潋滟。
“她以前经常偷偷把男孩给我的情书扔掉或藏起来，其实我知道，她比谁都好奇，以后跟她女儿谈恋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才说了几句，陆向辰就感觉胸口濡湿一片，他把她从怀里捞起来，替她擦掉眼泪鼻涕。又亲亲她红肿的眼睛，轻声慢哄。
“我都明白”他把坚实的胸膛贴紧她，手伸进她的头发，轻柔撩起，若有似无，缠绕其中。
“世事无常，谁的人生都免不了有遗憾，你妈妈的不幸一定不希望发生在你的身上，是不是，所以你呢，就努力要看着自己的女儿幸福，看着什么人跟她谈恋爱，对不对。你也要偷偷把男孩子给她的情书藏起来。不要让你妈妈的遗憾重演。这比什么都好。”
他的话太动听，他的气息太温柔，与他呼吸相闻，她感到暖流从头顶倾泻而下，烫得心都快要化了。
她像个柔弱无助的小兽一样乖乖点点，用泪水洗过的双眼认真地看着他
“我爱你，陆向辰”
她双手搭住他双肩，撑起身子吻住他。小舌头轻轻扫过他柔软的双唇。
“我要你退了隔壁的房间，今晚留在这。”
夜色正浓，上海静安区的一处高档酒店的12层，金边暗纹的窗帘内正是一室旖旎。
两个人的身体都带着初尝□□的滚烫。他亲的她的额头、锁骨，平坦的小腹，用身体抵住她柔软的下身。
他进去的时候她是疼的，但又隐约觉得，这疼她已经等了很多年，如今终于完整。她仰着头，在起伏间摸他的漆黑细密头发，矫健完美的肩膀，布满薄汗的后背。每一处，都带着巨大魔力，吸引着她深陷其中，沉迷不已。
从此，她是他的软肋，他是她的铠甲。
第二日清晨，顾菲睁开眼，就看见美男的脸，黑眸锁定她，嘴角小弧度得扬着，躺在她身边，带着起床时的慵懒和说不出的……性感。
顾菲黑眼珠嘀溜转两圈，贴上去，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吻完了就想溜，陆向辰手疾眼快，扣住她白笋似的小脖子，慢慢拉到眼前。
“吻完了，不想负责？”
顾菲立刻献媚“哪能呢，求求您行行好，让我负责吧”
陆向辰喉结耸动，低低的笑，从喉咙里溢出来。
不对劲，她忽然盯住他的脖子，那里隐约可见几道细细的红痕……红痕……红痕，她抓的。
脸迅速得烧起来，他们昨晚……真的是够激烈。激烈到她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就昏睡了过去。
像是回答她的疑问，能看穿人心的陆经理性感无比的说了句
“你昨晚是舒服得昏了过去”
“……”
求别说……
坦诚相见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是回B城的日子，于是这趟上海之旅就在这样不和谐的片段里画上了句号。
下了飞机，陆向辰从停车场取了车，送顾菲回宿舍。
陆向辰问“累了吗，回去好好休息。明晚一起吃晚饭？”
“好”顾菲嘴里忍着笑，其实她很想说，累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回到宿舍的时候，程月正窝在床头抱着老干妈啃鸡腿。
顾菲吼了一句：“我回来啦”
她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条丝巾递给程月：“给你的礼物”
程月拽了张纸巾擦了把手上的油，翻出丝巾上的标签一看“上海故事”，她点点头
“够姐妹儿”她把丝巾随手围到脖子上“哎，这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买？卖身来的？”
顾菲反身一口咬在程月的鸡腿上。边嚼边想，程月这丫头就该去算命，猜得这么准。
“你要非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程月把老干妈往桌子上一摔
“我靠！你俩睡了！”
“唔，睡了”
“不会他逼你的吧”
顾菲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香得满嘴流油，她想了想，眯着眼坏笑一声“我逼他的”
第二日，顾菲坐在宿舍投简历，六点的时候，她关掉电脑，把头发扎起来，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今天陆向辰难得六点准时下班，他们准备吃过饭去江边散步。她收拾好自己，在镜中照一照，额头饱满，面色红润，年轻飞扬的一张脸，很好，她有青春和爱的人，这很好，很好。
陆向辰7点准时来接她，他们去吃著名的城忆火锅。
他发现她喜欢吃火锅是有一次她兴致勃勃得买了菜拎去他家，说要做顿好吃的，结果在他家的厨房神神秘秘得操练了一个小时，最后就是把所有菜放在一起炖了炖。
她把这盆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大烩菜放在桌上的时候，陆向辰把持不住了。
“你说的好吃的就是这个……乱炖？”
“Yes！”
他不知道的是，顾菲的祖籍在东北……
他由此知道她吃东西，不求质量，只求多样。
果然，今天她照样点了七八样菜，绿的油麦，黑的木耳，白的宽粉，一齐上桌，好不热闹。吃到后来，她肚子撑得滚圆，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不肯动弹。热气把她的脸熏得像只诱人的红苹果。她捧住自己的脸，他笑着说：“胖了”
那个时候，围着火锅相对而坐的顾菲和陆向辰，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那么多横生的爱，那么明朗的未来。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他们都以为，能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