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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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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牛头不对马嘴。”山人伸出纤纤素手挽了挽青丝。“姽姽,别易容啦,你这幅模样,让人连一点调戏的欲望都没有。”

我正要发作。却又想起昨日夜里月帛美人跟印墨谈话时,那其乐融融的情形。唔,定是我这模样太普通,被月帛比下去了。

我点点头,化为原貌,将眸色变为黑色。

“姽姽还是对我这么好,啧,多曼妙啊!”说着,闲鹤就要把头往我肩上搁。

一炳长刀拖住了闲鹤的脑袋。

闲鹤怔了怔,“咦呀”一声收回了脑袋,娇嗔道:“小扶桑还是这么不可爱。”

第五印墨亦收了刀。

我拍了拍鸡皮疙瘩,退了两步远离闲鹤,靠近第五印墨,转头对第五印墨道: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短刀?我救你的时候你不是……”□□么?

“一直藏在袖中,你自然不知。”

“这样啊。”我抓了抓头。

□□如何藏在袖中?

刀一般比剑重,比起剑来更重蛮力,一般都是些粗莽壮汉用的。而印墨拿起来,却一点也不粗莽,反倒别有一番风味。

“你这样就挺好看的。嗯,我呢?”

“啊?”

“我拿刀好看吗?”

“唔,好看,好看。”我由衷赞叹道。

闲鹤也不介意,又捧来一把红梅:“那我呢?”

“……我觉得你拿一枝会更好看。”

这番对话倒像是在唠叨家常。

第五印墨道:“闲鹤山人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调戏姽姽啊。”山人含情脉脉看我,如是说。

第五印墨笑得春风和煦:“原来如此。”

闲鹤山人眼皮一跳,嗔怪地看了看第五印墨:“啊好吧好吧,我是来告诉你们,这杀人案你们不用管了……真是的,都没有神力了,还老是这么威胁人……”

“为什么?”

“等着。”闲鹤山人摸了摸胸前,又掏了掏腰带,弯下身来脱下鞋子在石阶上扣了扣。

我和印墨不约而同捂住鼻子。

闲鹤背对着我们,却道:“捂什么捂,我身上很香!”

“我听说体味越重的人,越爱用香料来盖住体味儿。”

“哼!姽姽你不爱我了!”闲鹤含恨扭头,泪点盈盈,我见犹怜,配着那扣鞋的姿势,很是……曼妙。

我胡乱点了点头。

闲鹤正要垂泪,第五印墨道:“正常人的话,一般会把东西放在袖中。”

“对哦!”闲鹤直起身,体态优美地往袖中掏。

掏着掏着,掏出一只小蜈蚣精扔到地上。

“这些害人的事就是它干的,以吃人魂魄。”

小蜈蚣精好几双小腿在地上疯也似地想爬走。

“这小东西花样挺多的。”

“好了,我把它带回去教训了。姽姽,小扶桑,后会有期。”闲鹤将蜈蚣收入袖中,向我抛了个媚眼,羽化飞去。

我施法将那尸体挪到城外的山头埋了,立了个“无名氏”的木碑。

我不曾想到,多年后,我会日日对着这样的一块墓碑伤神。

……

半月后的某天,印墨染了风寒。

灼尧手忙脚乱地买了请了个专给女子看病的大夫来,手忙脚乱地把人家扔了出去,手忙脚乱地煎了一副安胎药,又手忙脚乱地把药洒了。

最后,还是好人参精去请了大夫抓了药,熬来给印墨吃。

彼时我却化了男儿身,在青楼体验凡尘。结果老鸨看上了我,死活拦着我不让我走,说是要和我共同抓住她的青春小尾巴。我将她劈晕了,才脱了身来。

回到客栈时,第五印墨已经冻成冰棍了。

我施法在他背后垫了三床棉被,又在他身上盖了三床。正要去拿桌上的药汤,想了想,又向小二要了一床。

印墨被裹成一个蚕蛹,露出一张脸蛋,带着病态的红晕,可怜又可爱。

他时不时地把头埋进被子,时不时被我拉出来。

“真是的,都盖了这么厚的被子,还要埋头,不小心闷死了咋办。”

第五印墨翻了个身,不满地低声嘟哝了句。

“啥?”我低下身把耳朵凑在他嘴边,他却安静了。

我于是在他床头坐下,呆了半个下午。又出去将冷了的药热了一回。

回来时他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笑吟吟地看着我。

来了来了,最恶俗的桥段来了。二哥说了,这种情况下,我就该含羞带怯,款款上前,喂郎汤药。

我走上前,示意印墨往里挪一挪,然后坐下。

低头舀了一匙药,体贴入微地吹了一口又一口。

“好了,别吹了。再吹下去,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你的口水。”

我又震惊又悲愤地抬头:戏本上不是这么演的啊!

“自己喝!”我把碗递到他面前,恨恨道。

“你喂我。”

“有口水。”

“对,有口水。”

“……”

“但是我不介意。”

“……”

“小狐狸,我口渴。”

“……”

“啊,头好疼,手脚无力。”

“行行行,我败了,喝喝喝。”

第五印墨难得温顺地“嗯”了声。

我舀了药,不自在地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妈的不要笑得那么好看。

第五印墨看着我笑,喜滋滋地喝了。

……

一碗药喂得我如坐针毡。

第五印墨喝完就躺下了。我端着药碗发了会呆,觉得今天天气特别热。

“嗯,我走了。再种一棵扶桑树吧,我怕……你不习惯。”

第五印墨梦呓时,我拿了碗正要走出门。

“再种一棵,终究不及原来的好。”我几乎脱口而出。

心头莫名一痛,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一个青衣男子浑身血迹,狼狈不堪地站在我面前说:“没事了,不要怕。”“嗯,我走了。再种一棵扶桑树吧,我怕……你不习惯。”

怎么回事,这……大约是话本子上的戏吧,写得这样好,我都差点把它和自己的记忆混淆了。

于是收回停在半空的脚,兴致勃勃地奔到第五印墨床边静候佳音。

他却不说话了,眉拧得紧。

我伸手拂开他额前一缕发丝,又按了按他的眉心,想让他展眉。与此同时,第五印墨突然睁开眼来,正对上我的眼睛,顿时相顾无言。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良久,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做了个梦。”

“嗯?”

他皱着眉,目光沉沉,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你……难道你也梦见你死了?”

“什么?”

“啊,没有,没什么。”我说着,便要起身。

第五印墨忽而勾住我的脖子将我的头压下,差点就撞上他的脸。

“从我记事起,我就总是做同一个梦。”

他说话时,紧盯着我,眼神有些奇怪,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的老脸可耻地又红了:“唔……这么神奇啊。不如,你先把我松开,咱们再好好聊聊你那个梦。”

他手上力道松了松,仍未放开我:“梦里有一棵参天扶桑树,树下云雾缭绕,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姑娘。”

我的双眼可耻地亮了亮:“该不是我吧!我最爱穿白衣服了!”

“每个梦里,那姑娘都会呆在那树下。她经常会跟那树说话,她管那棵树叫‘桑桑‘。”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听得入神。

“她经常抱怨天界无聊,抱怨西王母座下另外两只瑞兽总是跟她争宠。有时,她会带来一把琴,有时会弹琵琶,甚至还会吹箜篌。但她奏的,永远是同一个曲子。”

我唱:“女巫魂兮,灵游林兮;

守我家兮,老祖尸兮。

万年睡兮,帝俊生兮;

印墨接道:“ 子炅鸷兮,祖羲和兮。

行人安兮,神赐福兮。小狐狸,昨日夜里,我却梦见那棵扶桑化作青年模样。那青年垂死,他让那姑娘重新种一棵扶桑。”

“可是那姑娘不愿,因为这天上地下,再找不到一棵与他一模一样的扶桑。”

“我看清了那姑娘的脸,那张脸,与你一模一样。”

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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