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美男心计(1 / 1)
梅衣瞥一眼秦沐泽,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秦沐泽也跟着走到菩提蓉下,在石几旁盘膝坐下,斟一杯清茶,悠然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与娘亲如此生疏吗?”
梅衣白眼:“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秦沐泽笑意盎然,“娶亲之事我原本是极力反对的,后来禁不住我娘一哭二闹甚至以死相逼,才无奈应下。不过我当时赌气发誓,若娶妻进门之后便不进孤桐院,不再理她这个娘亲……你猜我娘当时怎么说的?”
梅衣置若罔闻,捏起盘子里水嫩嫩的紫葡萄吃起来。
秦沐泽也拿起一串葡萄,飞快剥好,放到梅衣面前的冰骨瓷碟中,笑道:“我娘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古如此,也不差我一个。哈哈!”
梅衣嫌弃地挡开秦沐泽献殷勤的手,自顾埋头吃着。
“其实我娘这个人……”被“无情”拒绝,秦沐汉未有丝毫尴尬,将晶莹的果肉放入自己口中,美美地咽下,又接着道,“她就是个寻常女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平常心处之即可。”
“鸣凤那丫头小孩子脾气,虽说性子骄纵跋扈,却也没有多少心机,胆子还小,最多占些口头便宜,你也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若说要留心的,恐怕只有……”
梅衣一脸嘲讽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像乌氏那般见人三分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吗?”
秦沐泽惊讶:“你怎会就这样想?”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秦沐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了解每个人的秉性,再制定不同的应对之法。比如说我娘,你就当他是个寻常的长辈,该尽的礼仪尽到,便不会再为难于你。至于乌氏,巴结你还来不及呢!秦鸣凤那丫头是有些头疼,对付这种蛮子不能硬碰硬,要逮到她的软肋狠狠治一顿,让她日后见到你就怕才行……”
梅衣冷冷打断:“你说完了没?”
“没有。”
“不觉得无聊吗?”
秦沐泽失笑:“和你在一起怎会无聊?”
梅衣的脸倏地一红,正色道:“真没看出你不仅脸皮厚,嘴皮子也厉害得紧呢!”其实秦沐泽说的这些正是她所想了解的,可这家伙一副大人教小孩子的口气让梅衣觉得很不爽!
“唉……”秦沐泽摇头叹息,“依依,你不晓得,你这嘴硬心软的模样有多可爱呢!”
梅衣:“……”被调戏了。
啊啊啊!她又被调戏了!
秦沐泽今天似乎心情极好,话也多,不管梅衣听与不听,自顾唠唠叨叨说了很多秦家的事儿。有些是梅衣知道的,有些是梅衣不知道的,总之……很烦。
梅衣忍无可忍了:“你很烦,知道吗?”
秦沐泽笑:“依依,你又口是心非了,明明看见你竖着两只耳朵听得很认真呢!”
梅衣楞了一下,接着猛地跳起来,抡起一只软靠枕向秦沐泽头上砸去!秦沐泽吓得抱头鼠窜,啊啊惨叫不停!若是这样也罢了,偏还暗中冲梅衣挤眉弄眼,来呀,来打我呀!
梅衣恼火不已,跟在后面一路追着打。从卧房撵到花厅,最后跑到院子里,两人围着粗壮的菩提榕转圈儿,引得一众丫鬟婆子出来观望。采薇那丫头实心眼,以为她家大少爷真被打惨了,急忙上前一把抱住梅衣的大腿,哀求道:“少夫人,不要打大少爷!您要生气,打我!打我好了!”
拎着“凶器”的梅衣僵立在树下,内心无比奔溃!
“依依,不要嫌我烦。秦沐泽可怜巴巴上前讨饶,“我是怕哪一天我突然死了,没人照顾你怎么办?你性子倔,心肠又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前一刻还火冒三丈的梅衣僵住了,楞了好一会儿才破口大骂道:“放屁!好好的你怎会死!”
这是梅衣生平第一次爆粗口,为了一个她以为毫不相干的人。
她生气,不是气秦沐泽口无遮拦瞎说,而是清楚地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有可能哪一天突然就死掉了。幼年时娘亲的突然离世给梅衣留下太大的阴影与恐惧,所以她很忌惮说“死”。
即使是一只猫啊狗啊的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一个大活人,死了,总会难过的吧?
这是人之常情,对吧?
秦沐泽没料到梅衣的反应会这么大,懊恼地打自己的嘴,柔声哄道:“依依,你别难过。你不许我死,我绝不敢偷偷的死,好不好?”
“噗……”梅衣又被逗乐了,没好气道,“好好的,你怎会突然说‘死’?”
秦沐泽笑:“我早已看淡生死,说说有什么要紧?”
“看淡生死?”梅衣细细品味这四个字,抬眸望向秦沐泽,平静道,“你不愿娶亲就是因为已看淡生死,不想纠缠情爱之事吗?”
“算是吧。以前总以为既然自己在这世上已时日无多,又何必牵连无辜之人呢?”
“那现在怎么又不怕了呢?”
“起先是拗不过,现在……”秦沐泽深深望向梅衣,声音黯哑,“现在是情难自禁。依依,不管你信与不信,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你是我想要的人。曾经沧海,除却巫山,大概是前世注定这场缘分,见了你,我便在劫难逃,即使即刻死掉,也甘之如饴。”也许是太过紧张,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秦沐泽面色红透,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慌乱垂下眼睑,不敢看梅衣。
他的睫毛很长,如振翅欲飞的蝴蝶扑闪;他的神情惶惑不安,像极了一个闯祸之后等着大人训斥的孩子,又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罪人,目光决绝而悲壮。
梅衣沉默了许久,嗤笑道:“一见钟情,世上真有这样的事儿?”
“我想……是的。”
“呵呵……呵……就是因为我生的美吗?这世上比我生的美的女子数不胜数,换做任何一个对你来说都一样,何必在我面前故作深情呢?”
秦沐泽缓缓抬眸,神色坦然道:“诚然,我见过的女子寥寥无几,换做其他人我也不知道会怎样,我只知道一见了你之后,我的整个人整颗心,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情话总是很动听,尤其是从这样一个纯净不染半点尘埃的白衣少年口中吐露,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好。
梅衣恍惚了,她该相信吗?恐怕即使是真的,她也不敢相信,不敢再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