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无论我变的多么强大,你永远是我的弱点(1 / 1)
伦敦的夜晚,常年不散的雾气漂浮在空中,宛如置身于异国他乡的仙境。坐在林潜旁边,隐隐可以听到威斯敏斯特宫钟塔上的大本钟传来的钟声。林潜开车稳稳地转了个弯,世界上著名的哥特式建筑伫立在她眼前,沈宛不禁惊叹了一下。
一路上,沈宛都显得格外兴奋,她不停地说着在戏院里看到各种奇怪的人和事,却唯独不提那个莫名其妙的年轻男人。有些事情,她一直觉得奇怪,心中的疑问像一个冬天的雪球,她多呆在林潜身边一天,那个雪球就越滚越大,堵在她的心口,让她呼吸困难。但是,他不说,她也不问。
“你最好奇的应该是我旁边抱着黑猫的男人吧,那只猫和任任是老相识了,”林潜看着前方缓缓地说,“许多年前他的一个异性朋友,无端跟他分了手。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从此没有再回头,她没有说原因,总之离开了。他不知道其中原委,于是成了天长地久的一个谜团,他却无所谓,觉得人生里保持一点点悬疑,会更加多彩多姿。”
沈宛没想到林潜会主动提起,更后知后觉地感觉林潜这是和自己分享别人的八卦?!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八卦!
“跟我的经历倒是挺相似,”沈宛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做不到他这么洒脱,一个人守着一个谜团会被憋死的,我才不要悬疑,我要坦坦荡荡的真相。”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当初离开······”林潜像是有点生气,一个急刹车,沈宛觉得自己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我在等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吗?”沈宛打开车窗,别过脸看着伦敦的夜色,一盏盏路灯陆续亮起,窗外华灯初上,柔和的灯光之下,一对年轻情侣在路边上深情地拥吻。
“如果我一直不提,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等下去?自己在心里纠结,却不能说服自己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有时候我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怨恨······”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抽出一个烟,却半天都没有点上,“你不问,我以为那是给我的惩罚。”
沈宛猛地回头气恼地说:“我怎么敢怨恨你?是,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走,走了之后为什么了无音讯,甚至觉得你留给我的信是一场梦。但是,你回来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让它影响现在。我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的你。让以前的林潜和沈宛都留在以前吧,我们有现在不就好了吗?”
那根被林潜□□地不成型烟,不知掉落在车里的哪处。倏然之间,露出一个电力十足、略带调侃的微笑,微微偏着头,眼睛里泛着阴沉的光。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搭在沈宛白皙的脖颈上揉捻,以画圈的方式缓缓按摩,吹在她脸上的呼吸极其轻柔。
“你这么好,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低语,嗓音温柔悦耳。
林潜突然靠近,用鼻子磨蹭着沈宛的耳后,一手固定住沈宛不让她乱动。沈宛抬起头猛眨眼,倒抽了口气,不安地咬了咬嘴唇。她的心怦怦乱跳,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之间那股张力,那甜美的电流正在增强,填满他们之间的空隙。
林潜靠得很近,墨色眼眸幽暗朦胧,手肘抵着皮质座椅。他倾身解开沈宛一侧的发辫,用手指拨松发丝。沈宛呼吸急促,无法动弹,像被催眠似地看着林潜解开另一条发辫,将发圈拉掉,修长灵活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
“林潜。”沈宛低语,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车头灯照到的兔子,扑火的飞蛾,被蛇盯上的小鸟。她感觉林潜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拨到耳后,用手摩挲着她的耳朵,挑逗性十足。林潜很清楚自己对沈宛的影响力有多大。
“想什么?沈宛?嗯?”他连着几个问句,性感地一塌糊涂。
“你······”沈宛的眼睛红红的,像乖巧兔子的眼。
林潜的嘴角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沈宛的视线不自觉地来到他如雕刻般优美的唇上。
“嗯,我觉得我应该有义务亲自告诉我现在有多高兴,你意下如何?”有欢乐的笑声在他的唇边溢出。
沈宛瞠目结舌,林潜的手指从她的耳际轻抚到下巴,他火热的墨色眼眸注视着她,眼里有着挑战。他的双唇微分,似是等着出手的时机。炙热又不安分的情愫在沈宛的体内闷烧,她想先发制人地往前一靠。
但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沈宛坐的副驾驶的皮椅靠背往后倒去,突然眨眼间就被林潜压制躺在座椅上,双手背扣住高举过头,他空着的手捧住沈宛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
林潜的舌头在沈宛口中需索掌控着,沈宛感受着彼此紧贴的身躯,她的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腔,全身血液如雷鸣般在身体里颤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边吻边在沈宛耳边说,在这一刻,沈宛感觉林潜成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她扶着他宽阔的背,他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林潜的话沈宛听得不真切,恍惚中觉得自己要陷入一个危险的漩涡,伦敦的天气,还有独特的建筑风,连雨后的石板路,都让沈宛觉得害怕起来。
沈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林潜的公寓,林潜似乎说了一句\\\"明天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我想告诉你关于我的一切。
当她醒来的时候,伦敦的清晨窗外是弥漫着浓浓的白雾,沈宛推开窗探头看来来往往的英国人,《Comptine D\\\'un Autre Ete-L\\\'Apres Midi》轻快的音乐悠扬地流进她的耳朵里,她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林潜正坐在客厅一角的钢琴旁,厚重的窗帘慵懒地垂在木质地板上,他全神贯注在指尖弹出的乐曲中,表情悲伤又绝望,如同那旋律。
他的琴艺出神入化,沈宛靠在入口的墙边专心欣赏。他简直是个技艺超群的音乐家,穿着棉质睡衣,钢琴旁一盏孤单的立灯将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房间其余角落都是一片漆黑,他宛如身处遗世独立的光圈中,旁人无法触及·······一个寂寞的幻影。沈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潜,像是换了个灵魂。
“你从来没说过你会弹钢琴。”沈宛轻轻出声,怕自己惊扰这清明的曲子。
“醒啦?”林潜回应一句却没有回头,指尖的动作不停直至曲子结束。
林潜将厚重的窗帘一把拉开,清晨柔软的光倾泻一地,透过伦敦的浓雾丝丝阳光打在林潜的侧脸上,看上去美好又温柔。
“这曲子有个人很喜欢,以前经常弹,后来却不弹了···”他似乎还沉浸在悲伤的钢琴曲里,声音里全是掩饰不了的痛苦。
“那个人······”
沈宛向前靠近他,林潜却突然转身,他的脸背着光,微微一笑说:“都是陈年旧事了,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赶紧去洗漱吃早餐。”
林潜牵着沈宛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沈宛看着眼前的情景倒吸了口气。林潜说自己在英国读书,沈宛心想有钱人子弟读书不就在国外混混而已。没想到······竟是这里。
不同国家的学生从校门外进进出出,几个金发碧眼的女孩甚至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林潜,沈宛撇撇嘴,假装看着远处几批外国游客拍照留念。
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一身涂满银漆的王子--他站在一直木箱上动也不动,四肢夸张,侧着头仰视着天空。沈宛走过去,凝视他的轮廓:蜷曲的头发、高挺的鼻子、瘦削的肌肉,就那么怔怔地盯着。
一个不留神,他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方位,竟然也看着沈宛,他张大嘴巴,换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的专业把沈宛逗得很乐,她走在他面前的帽子里,放下一欧元。
帽子旁边还蹲了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女孩,剪了一头短发,背着背囊像个四处浪游的吉普赛人。她在帽子里丢了100欧元,沈宛惊讶地看着她,那女孩背着背囊离去。
默剧男子在她背后用炙炙的眼神,目送着女孩的背影。沈宛猜想,不知道她撕过几张照片,烧毁过几封情信,流过几回泪,埋葬过几段依依不舍的友谊?才会来到这里,邂逅一个涂满银漆的男子。原来,天涯浪迹,她跟他一样孤独,从未如此感怀过,他用他的沉默,为她疗伤。
林潜牵着她的手,进了广场天台上的露天咖啡馆。天台上的咖啡店,帅气的英国男侍应脸上的短髭是如此性感,胖胖的老板娘的笑容是多么宽怀,看见林潜的时亲切地点了点头。
林潜找了个安静的座位,沈宛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对这家店很熟。林潜得意地笑了笑说:“以前经常来,读书的时候还在这里做过侍应,来这里的客人小费给得多。”
“侍应?!”沈宛惊讶地说,“我以为······”
“你是不是以为像我们这种人,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都会打点好?”林潜接过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享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我只是没想到,”沈宛低头笑了笑,“我想象不出,你穿成服务员的样子···”
沈宛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蓝白色格子的桌布很干爽,一只花猫在石栏下懒洋洋地洗脸,然后明瞳闪闪,充满禅机地打量着一个从远方来的生客。
“人总要学着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墨色的眸子里闪着亮光,“可是,沈宛,无论我变的多么强大,你永远是我的弱点。”
赭黄的屋檐,灰白的上墙,国立考古博物馆的楼顶在城的那一边。在依稀的鸟鸣声中咖啡香四溢,伦敦城里的百年幽灵在绿树掩映的青石街道中徐徐醒来。
此时此刻,沈宛感觉自己和林潜似乎坐在世界的顶峰,荷马的史诗、希罗多德的史学,古今多少哲人和智士,将军和战马,都浓缩在手中的杯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沈宛嘴角噙着化不开的笑意,和他在一起,天涯路也成了归处。
“沈宛,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我不期望你能接受,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人生遇到的每个人,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很多人如果换一个时间认识,就会有不同的结局。我多想在那个时候遇见你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