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勉强是什么？我偏要勉强（1 / 1）
“小小，你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电话那头的韩小小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混合着刺耳的尖叫声，酒杯碰撞声传入沈宛的耳中，在静谧的午夜显得特别清晰。
冰箱里还放着沈远给她熬的莲子粥，他忘记拿上的外套被轻易地丢弃在沙发上，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班也不去上，消失了一个星期的沈远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属于他们俩人的家里。沈宛套上衣服，匆匆忙忙锁了门，直接往”等你”赶。
沈宛赶到的时候，韩小小正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眼神飘忽，冲着人家一个劲的傻笑，一只手搂着男人的脖子，一只手拿着吧台上半瓶酒直接往嘴里灌，嘴里不停喊着江辰苏的名字。陆树铭忙上忙下地处理酒吧里的事情，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韩小小干着急。
“小小！你别喝了，你给我站直。”她将韩小小从陌生男人身上拉起，抢过她手里的酒瓶，酒吧喧闹的音乐，让她的声音细弱如蚊。
“啊哈！大宛，你来啦呀，来来来，给你介绍我的新男朋友？？？”她兴奋地指着那个男人，”你？？？你？？？叫什么来着？楚？？？楚云行？啊哈，跟我一样都是别人不要的人？？？”
那男人也喝得烂醉如泥，迷茫着一双眼，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一一，张一一，你好本事啊！”那男人苦笑着呢喃地念叨，向着韩小小潇洒地挥了挥手，背过身去继续喝酒。
沈宛撑着韩小小，消失在胡乱舞动的人群之中。她扶着韩小小到酒吧后的小住处，屋里面压根不像住人的地方，不知道放了几天的泡面，发霉的面包，洗碗池里嗡嗡乱飞的苍蝇？？？？？？沈宛好不容易找了条干净的手帕给韩小小擦了擦脸，韩小小闭着眼睛要酒喝，紧锁着眉头，嘴里翻来覆去痛苦地喊着江辰苏的名字。
“小小，醒醒，还是不舒服么？”她轻轻拍了拍韩小小的脸，韩小小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沈宛，愣神了几分钟，突然一把抱住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小小，是不是江辰苏欺负你了？”她顺了顺韩小小的背，”别哭了，小心明天起来，眼睛成两小笼包，我一看江辰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他欺负你，咱们以后都别搭理他就是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沈宛细声细气地安慰着她，哪知自己说的越多，韩小小哭得越伤心。韩小小放开沈宛，鼻涕眼泪一把揩在粉红色的床单上，边哭边打着响亮的嗝。似乎感到不好意思，干脆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躲在里面抽抽搭搭哭个够。
沈宛往冰箱里看了看，除了几个西红柿，过期的面包，还有几把小米，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她回头瞧了瞧，韩小小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轻轻地抽泣。当她将洗碗池里的碗洗完，拿起扫帚把房间里的垃圾处理掉，地上四散的衣服一股脑放入洗衣机，锅里的小米粥已经飘出阵阵香气了。
韩小小早就停止了哭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嘶哑着嗓子，”大宛，你在煮什么？”
“正忙着，想知道自己起来去看，想吃就自己去盛。”沈宛站在阳台上晾衣服，头也不回地回答。她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起床声，韩小小裹着被单，到厨房盛粥喝，继续坐在床上埋头喝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沈宛脱了鞋，坐在韩小小身边。
“我和江辰苏分手了。”韩小小吸了吸鼻子继续喝粥。
“哦”
“你不问为什么？”韩小小诧异地抬头看着沈宛。
“那为什么？”
“沈宛！！！！你怎么都不关心我？”韩小小提高声音。
“好啦，小小，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失恋，哪一次失恋，你不是过几天就屁颠屁颠告诉我你完全没事了。”沈宛接过韩小小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
“这次？？？我想，这次我没容易那么快好。”以往堆满笑容的脸上全是显而易见的悲伤。
“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韩小小，谁都不能打败你！”沈宛震惊于她语气中的挫败，故作轻松地捶了捶她的肩膀。
韩小小闭着眼睛，全身放松靠在沈宛的肩上，”沈远呢？联系你了没？”
“唉，你还不知道他，性子倔的跟头牛似得，等他想通了自己就会出现吧！”沈宛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他还不是为了你好，只要跟你沾上边的事情，他呀？？？？？？”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小小，”沈宛从床上坐起来，”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原因吗？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江辰苏是你不想错过的人，你就不会轻易地说放弃。我也不想，以前我无望地暗恋林潜，后来他走了却留信告诉我他一直喜欢我，他让我等他，我觉得等到他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我等到他回来，他却假装不认识我。我能怎么办？别人是撞了南墙就回头，我是撞了南墙还要继续往前冲。继续等吧，他终究会回到我身边的。”
韩小小半响不语，只是怔怔地望着沈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宛，那一封信怕也？？？你们中间还隔着个许茹画，之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你何必再勉强？”
“我知道，小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事情不能勉强别人，却可以勉强自己，勉强是什么？我偏要勉强。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再错过了，你也是。”
床头的台灯散发着暖暖的灯光，沈宛没得到回应，侧头一看，韩小小却已经睡着了。她关了灯，一夜无眠。
急促的敲门声将昏昏沉沉的沈宛吵醒，韩小小在床上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沈宛！小小！快开门，沈远出事了！”陆树铭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挡住了隐藏在语气中的兵荒马乱。
沈宛刚披在肩上的衣服颓然地掉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去开门，又不小心碰倒了桌旁的热水瓶，顾不上被开水烫红的手拉开门。
“阿远，怎么啦？出什么事了？陆树铭你给我说清楚点！”一把抓住陆树铭的肩膀，一脸的急迫。
“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我一警察朋友电话告诉我的，说沈远那小子被抓到警察局去了！”陆树铭一脸委屈，急着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什么叫做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哪个警察局？为什么进去的？这警察怎么会乱抓人？”
韩小小立马从睡梦中惊醒，掀开被子一跃而起，冲到门外把陆树铭从沈宛的手中解救出来。
“大宛，你别着急，沈远那么一聪明的人能出什么事，估计是抓错人了。”横了一眼旁边呆站着的报信人，”陆树铭，你现在就给我从头到尾去弄清楚，你不给老娘弄明白，你就别来见我！”
陆树铭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给他的警察朋友，韩小小拉着沈宛回房间，取过烫伤药给她抹上。她却腾地站起来，拿手机繁复拨打沈远的电话，电话那头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一遍地重复，让沈宛坐立不安。韩小小不忍心出声阻止她，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却发现沈宛全身都在发抖。
“小小！我知道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沈远是因为偷窃罪给抓进去的！”
“偷窃罪？！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阿远不可能再去做这种事。”沈宛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大宛，你别着急。陆树铭，你不是说你朋友是警察么？有没有办法把沈远先弄出来？”
“我说了，还许了大大的好处。但是他说这事他没胆碰，沈远偷了局长夫人家传的翡翠戒指，人家说了，这事说严重也不严重，但是说不严重，那也真不是找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
“行了行了，说了半天没一点用”韩小小打断他的话，向陆树铭使了个眼色，”大宛，你别听这小子瞎说，我这就给我爸打个电话，他肯定有办法的！”
“小小，你前几天不是还说韩叔叔最近正麻烦缠身么？啊！”陆树铭一声惨叫，被韩小小大力一踹跳到一旁。
“陆树铭！你瞎说什么你，你今天是不是把脑子丢家里忘拿了啊？”
沈宛早就冷静下来，安静地坐着，半天没有动静，手机还攥在手里，那杯早就凉掉的茶被她重新捧在手心，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小小，这事就咱们先不麻烦韩叔叔了，我自己想办法。陆树铭，你现在就带我去见见沈远，人不能放出来，见总还是可以见的。”说完收拾东西就往外赶，韩小小紧随其后，陆树铭拿着韩小小的外套急匆匆赶上两个女人。
一大串手续办下来，见到沈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面无表情的男警察，领着沈宛穿过警局阴森寂静的过道，沈宛甚至能听到两个人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远远地隔着窗户就看见沈远趴在暗黄色脱漆的方长桌上，阳光透过污浊的玻璃窗漫不经心打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他隐在阳光之外静悄悄地像睡着了一样。沈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沈远，聒噪自恋才是沈远的标签。他手上冰冷的手铐让沈宛觉得分外刺眼，这一刻的安静让她的心重重地掉进了一堆针尖上，迅猛地刺痛，寻不到伤口。
沈宛放轻脚步走过去，落座的时候不小心拖动铁质生锈的座椅，发出刺耳的划地声。沈远猛地一抬头，撞进她半红的眼睛里，立马露出标志性的痞痞坏笑。
“嘿，你来啦，我就知道是你！我又猜对了。”
他声音又大又响，划破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但是沈宛还是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发霉味道，那味道带着她回到了另外一个昏暗的警局，在那里沈远对她说过同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