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京（1 / 1）
夏末秋初最是出游的好天气。热，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冷，还未来得及来袭。着一身薄衣，携一分心境，那真是闲散的好生活。自南往北而行，凉快舒爽更是来得容易，一天换一种清凉，一日更一种景致。洛府的种种，似乎离我已经很远了，心中也轻松了很多。真希望这段路程就这样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永远不要到尽头。
放下帘子，我顺了顺被风扶乱的头发，心中还有一丝甜蜜，只为窗外随时可见的白马紫衣。
九爷是真的爱穿紫衣。我笑着叹了一口气，跟他往京城而行的这半个月，真是见够了各式各样的紫，百碟穿花纹的，暗紫玉色锈的，天青缎二色紫的，人再帅也会有审美疲劳啊，回头得跟他说说。我暗暗作了个决定。
不自觉的嘴角又扬了起来，“哼！“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不满地别过脸去。一身惹眼的红衣，眉目娇俏的傲气，正是弄月。
“哼~`”我拖长声音也哼了一声，谁不会给人看鼻子眼睛的，你不宽宏难道我还大气？撇一撇嘴，扭过脸去，哼哼，我们是情敌！
这就是我这半个月唯一不满的地方了。那日晚间一下了马车，才发现弄月、聆风都在，也是，九爷得胜回朝嘛，心腹什么的自是跟着往回走。一见我，弄月就没好脸色，难为聆风扯了她袖子三下、递眼色五次——我可数得清清楚楚——才叫一声“洛姑娘”。我一时兴起——没办法，一见她，我就有无穷的斗志——回了一句“免礼平身”，啊哈，当即她就撕下了那一层伪装的温情脉脉的面纱，其实也没多温情，说到：“洛姑娘戏耍我呢！哼！”就这样，“哼”就成为我们之间交流的常用话语。
这一路上，女的又只有我二人，所以住店、坐车就难免是我二人朝夕相对了，更是越看越两相厌啊！
想来，难道是我过分了一点？难道我不应该首先敞开我无暇的心扉，伸出我温暖的双手，让友谊之花开遍马车？结论是：为什么要我先跟她示好？我们是情敌！哼！
正想着，马车竟渐渐停了。帘子一掀，九爷探头进来，一眼就先见到坐在车门口的弄月，脸色竟是变了变，转脸才跟我说：“今儿下午可就要到了，你准备下吧，弄月你帮悦儿收拾下。”说完也不看弄月，就放了帘子。
弄月本是满心打算要开口跟他说话，嘴张了张却是没机会。只得又瞪了我一眼，很是哀怨。
却不知我心里也不轻松。初见九爷和弄月在一起，我就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不单纯的情谊，远远不止上下级那么简单，但那时不过匆匆一面之缘，之后变故突起，吟风舍命而去，有更多的事需要我去思考，需要我去注意，他们之间的这点情愫也被我抛到了脑后。
但这次重逢，半个月相处下来，我却越瞧越不对劲。九爷对我很好，是真心的喜欢，但是我们的言行越见亲密——这是自然的发展嘛，他对弄月就越不自然，就——心虚。是的，心虚，如同他为了跟我好抛弃了弄月一般的心虚，这是为什么？
这二人，我心下惴惴，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往吗？九爷，自从在雨中拉住了他的手，就是我认定了要跟一辈子的人了。是我软弱不够自立，他于我在这个世界不仅仅是感情上的依靠，还绝对是一张长期饭票、住房、医疗、养老保险，任谁跟他有的没的关系，都绝不容忍！
所以，我一掀帘子叫到：“九爷！”
“什么？”他在马上侧过头来。
“这车坐了大半月了，腻得很。我要跟你骑马！骑一匹马！”我叫得很大声，立意要让某人听到。
“你骑过？”九爷问得怀疑。
“没有。”理直气壮，我就有一年旅游时在马上摆过pose，动着的叫作马的东西我还真没有骑过。但是，“所以才要跟你骑嘛！”撒娇，是我最不擅长的，不过此时非熟练工也不得不上场啊！
九爷带三分无奈地看着我，我心下一喜，每次这位深沉难恻的爷用这种眼神看我就是同意了我的无理取闹，所有超出常情的要求照单全收。这种眼神总是让我莫名心安，这次也不例外。
丢下弄月死死盯在我背上的目光，我窝在了九爷的怀中，风啊，是越发凉快罗！
“你府里都有些什么人啊！”想了想，要在一个地方立足，还是要先了解人事关系，于是我问到。
“我。”耳边传来男声。
好烫！我颇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我是很大胆没错拉，以前跟吴越也不是没有搂搂抱抱过啦，不过，哎呀，反正本小姐有点害羞。。。。水土不服，不知道能不能解释？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我”？这算什么回答？我翻一个白眼，“除了你呢？”
“跟洛府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洛府姓洛，你家姓殷，完全不可能差不多嘛！”我不依叫到。这叫什么回答啊，难不成他还在想弄月？哼！
“有管家，有大丫鬟，有使唤的小丫头。”某人还是乏善可陈地说。
“那你的大丫鬟漂不漂亮？”不能一刺未除，又添一刺吧？
“……这时节越发凉快了。”
“九爷！”
。。。。。。。
“九爷，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洛家的女儿的，是不是大哥告诉你的？”我好奇地问。
“剔透珠。我在你院子里要你给我的那颗珠子。”
那个玻璃珠子？“那有什么？”我问到。
“制剔透珠的材质十分珍贵，是陈州每年的贡品，数量十分有限，一般大户人家也不多得的，这不是一个丫头该有的东西。而你却又对它不甚在意，根本不当作宝贝，想是见得多得得多了。我就起了疑，之后的事就好想了，毕竟你的身份在你们家内部并不是什么大秘密，茗琛对你妹妹的叫也不避我。”九爷解释到。
我暗暗地吐了吐舌头，我确实对玻璃那个东西不在意，见得太多了嘛！一个女人哪天不照几十回镜子的？玻璃我都见麻木了，我就是一要饭的对它也不感冒嘛！难道还由此断定我是流落民间的公主不成？这样推断我的身份也太不科学！
“那颗珠子呢？有没有贴身戴啊？那是我们的定情物也，要不要找个地方埋起来，五十年再挖开来看？”
“咳咳，天气真的有点凉了。”
我望一眼天，太阳还好好地挂着呢！“九爷！”
。。。。。。。
终于，在太阳偏得苟延残喘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京城的城墙及城门。
“凯旋门？”我不确定地念到。
“恩，认得三个字了。”九爷赞许地到。
还真是凯旋门啊！我目瞪口呆，“那皇帝住的地方是不是叫凡尔赛宫？”我傻傻地问到。
“悦儿。”九爷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京城最大的妓院的名字？”
一下子，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妓院？为什么妓院要取个法，…这么古怪的名字？”
“据说是一个异族人开的，不过，可靠消息应该是五爷的人开的。”
五爷？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还一时反应不过来。如果这个名字是他取的，我还真强烈怀疑他来自21世纪。。。。。
太阳终是跌了下去，京城中一盏，两盏。。。渐渐就灯火璀璨起来。来往的行人，出行的达官贵人，贵妇侍女，叫卖东西的小贩，人一点都不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减少，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果是京城啊，比鼎阳城更见繁华。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心里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将手放在九爷握缰绳的手上，紧紧握住，再不想放开。
“到了。”九爷翻身下马，向我伸出手来。
我当然知道到了，不然那那乌鸦鸦站着的一大群人难道是我的幻觉不成？
我挣扎了几下，很想在众人面前潇洒地下一回马，无奈四肢僵硬，最后以类似抽筋的造型被九爷拖了下去。可怜我这张少女薄面啊，它一定红得跟猪腰子一样啊！
“主子辛苦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迎了上来，身手还甚是矫健，看着我展颜一笑，“这就是洛小姐吧！一路可辛苦了！今儿啊，可就算到了家了！我是总管，姓周，单名一个茂字，叫我老周就好。”我看着他，笑了，别说，跟洛大总管还真是有点像呢！现在的总管都流行走慈祥中年男路线么？
“周总管好！”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弄月笑吟吟地走上前来，身旁并行着聆风。
“哎哟，弄月丫头啊，可是好久没有见罗，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恩，聆风也回来了。“周大总管笑呵呵的，满脸都是喜色。
“大家都进去吧。”九爷吩咐到。
“对对对，主子，我为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周总管边说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跟在后面，打量着两旁的人，偶尔也有人抬头看我，可惜却终究是晚上，看不大清模样，到底有没有漂亮的大丫鬟呢？
九王府大，很大，比洛府还大。原来我还真是那只坐在井底的那只青蛙呀！我感叹到。
九王府中各处都点上了灯笼，灯火通明。府中树木参天，飞檐重叠，有九孔石桥，曲径通幽，有荷塘流水潺潺，脉脉送香。有曲曲折折的长廊，两旁各种了一大丛竹子，有亭台水榭，各种着不知道名儿的花儿。
一大群人簇拥着进了屋，正当中摆了一在张红色的大圆桌，上面杯盘菜肴摆得琳琅满目，美酒夜光，微醺人眼。
“主子。”一身着淡黄色素锦的女子上前拜倒，“奴婢张罗着洗尘宴，未曾远迎。”那腰身，柔软似柳枝，那嗓音,我听都要醉了。终是见着大丫鬟了！
行礼毕，她抬起头来，冲九爷温柔的笑笑，转眼向我看来。
恩，不能说是大美女，我心下暗下了评论，但眉目温和，笑容可亲，叫人看着很是舒服，很愿意跟她接近。
她笑得更加温柔，说到：“这就是洛家小姐茗悦姑娘了吧，果是个灵秀人儿。”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姐怎么称呼？”
“可是我疏忽了，悦姑娘叫我绫蓉吧。”她自我介绍到。
“从今儿起，绫蓉你就跟悦儿吧，她刚来，在府里也需要个熟悉环境的人。”九爷跟绫蓉说话，却拿眼瞄着我，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我可把我的漂亮大丫鬟给你了。
我冲他一挑眉，抿嘴笑了。
“来，悦姑娘坐这里。”漂亮大丫鬟不见丝毫不乐意，亲热地把我拉到九爷身边坐下，转头冲另一个小丫头喊；“吩咐厨房上菜了。”
我在位置上坐好，兴致勃勃地举起筷子，环眼四周，却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坐的意思。这是？我拿眼光询问九爷，他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一旁的绫蓉甚是伶俐地看出了我的疑惑，附耳轻声说到：“主子吃饭，我们大家是都要站旁侍侯的。悦姑娘不用介意。”
哦？这么多人看我吃饭？好吧好吧，其实我没有什么吃饭一定要私人化的嗜好，只要我饿了，多少人看也是无所谓的拉，更加不会有什么阶级罪恶感之类，因为我坐着别人站着而难以下咽。不过可不可以把恶意看着我的弄月大小姐移驾呢，要我吃一口回瞪她一眼真的是有点劳累。
“呃。。。那个九爷，你看，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这么累，让他们也歇歇，梳洗换身衣裳，吃吃宵夜啊，喝喝小酒啊，把把妹妹。。。”哦，说错了，最近过得太轻松，说话又开始没轻没重了。
“恩。”九爷点点头。下发了最高指示：“大家都下去歇着吧，聆风，明日一早随我入宫面圣。”
“是。属下告退。”聆风答到，见弄月没反应，又扯了扯她的袖子。弄月也只好不情愿地说到：“属下告退。”恨恨地看我一眼，正要随聆风转身离开。这时，一个小厮摸样的人匆匆进来，“禀九爷，宫中丽贵妃处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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