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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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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黄风漫天,飞沙走石。

不远处,随着风沙传来一阵清脆的驼铃声。

那是一支送亲的驼队,几匹骆驼走在队伍前列,托着装满新娘嫁妆的枣红色箱子,箱子上装饰着红色绸缎捐出的花。紧跟着的一只骆驼拉着一顶红色的花车,花车是由四面雕刻着花纹的枣红色木板组成,顶棚微微隆起,一袭红纱覆盖着,随着风在黄沙中飞舞。

花车内的女子大红色的袍子,金线镶边,纹路好是漂亮。金钗玉镯,一对精致的大红色牡丹步摇配着翡翠珠子的流苏,随着花车摇晃着。黑发红唇,白玉般通透的肌肤泛着珠光嫩白,眼角和双颊有着淡淡的胭红点缀。这样美的一位新娘却没有一丝笑意,甚至,眼中流露出的寒气可以将整个沙漠用冰雪覆盖。

“停。”女子红唇微启,声音如黄莺一般亮耳。

“姑娘,有何事需要停车?”跟随驼队负责照顾新娘的侍女问道。

“离城已千里,小女想下车拜别。”

驼队停止了前进,铃铛却依然在风中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只见这位红衣女子从花车跃身而下,红袍随风飘动,发髻上的金钗也在风沙中迷失了颜色。

女子转身面向来时的路,双手端放在胸前,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口中叹出的气,微微带着一些无奈,一些不舍,一些留念。站在风沙之中好一会儿后,女子红唇微启,哼唱着一支不知名的小曲,带着些许忧伤、思念之情。举手间,红袍随风而舞,舞动着的身姿带着痛苦、诀别之意。女子像是沙漠中绽放出一朵红色的花,诉说着不想忘却的家,肆虐的黄沙卷动红色的薄纱,拨乱着风中黑色的发。驼铃依旧“当啷”“当啷”的作响,不肯前行,不肯揭去女子心中那道疤。

驼铃送我行,风沙卷花绫

漫漫无人影,渺渺独伶仃

花轿虽如鼎,华服尤为精

炎阳万里晴,心如千年冰

凄凄沙中景,戚戚思乡情

遥望故家庭,不见梅花影

掩面叹天命,悲从泪中凝

池水似有灵,涟漪无止境

狂躁的风瞬间停止了呼啸,驼铃也没了声音,唯一能听到的,正是红袍下女子跪拜在大漠之中,阵阵抽噎的声音。泪水浸湿了沙地却留不下一点痕迹,远处那早已看不见的家,也永远听不到的女子最后的歌。

侍女催促着女子:“姑娘,再不前行,天黑之前将赶不到下个客栈了。”

无奈之下,女子抬起头来,玉软花柔的样子心疼了所有的人。起身上车,有些凌乱的发饰摇摆着,红妆艳抹却难以掩盖女子那早已苍白的脸,还有那两行依然闪烁着的泪痕。

队伍继续前行,“当啷”“当啷”的驼铃声不再因风而舞,只因那“踏踏”前行中难以停止的驼蹄声。风声呜咽着,卷起的风沙带走了所有的痕迹。

黄昏日落,风沙中一间有些破旧的客栈前,停着一顶红纱裹着的花车。

“姑娘,早些休息,明早还赶着上路呢。”侍女安顿好女子便退下了。

女子望着窗外被落日染红的天空,长叹一口气。顺着落日望过去,一只黄莺飞了过来,扑扇着的翅膀扰乱了女子的思绪,停留在窗前。黄莺跳动着,眼睛一眨一眨的歪头看着女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你也回不了家了么?”女子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只黄莺。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巨响。

“强盗!有强盗!”楼下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别… …别杀我… …”

“啊… …”

金属撞击的脆响声,女人的惨叫声,强盗的杀戮声,客人的逃窜声… …傍晚的天空不知是被落日渲染而红,还是被大火点燃而红。火光中擦出的点点星光,随着一阵风,冲上云霄。

“哐”的一声,女子所在的寝室的门被破坏掉,三五个强盗站在门口奸笑着。

“哈,新娘子。门口的花车就看出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嫁妆一定带了不少。说,放哪了!… …算了,你死了,这里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了!”带头的强盗露出凶狠的表情,举起手中的刀,一步一步向女子走过来。

刀划破衣服,穿透血肉的一瞬间,女子早已面无惧色。金色的发钗一个一个的掉落,鲜血顺着红袍流下,女子躺在血泊中,黑色的长发散落满地,带着阵阵的血腥味。血渐渐渗透开来,染红了袍子,更是染红了那一双牡丹步摇,像极了盛开在鲜血之中的花朵。女子苍白的面容没有不安、恐惧、愤怒,反倒释怀似的望着那只依然停留在窗口的黄莺,直到大火殆尽,留下一片黑炭般的废墟和一片漆黑寂静的夜空。

“女人,为什么不畏惧死亡?”本应空无一人的废墟中传来另一个女子细柔的声音。

“谁… …?”女子徘徊在死亡边缘,用最后的力气回答着。

“吾乃千年修行的梅花妖,借这黄莺鸟之口与你相辩。女人,报上你的名字。”刚刚还在窗前的那只黄莺飞到血泊中女子的眼前。

“伊… …”

“伊,吾愿将千年之修行换你新生,未知你等可愿签下这生死之约?”

“… … ”女子轻轻闭上双眼,接受了这未知的契约。

一声巨大的雷响划破夜空的沉寂,瞬间风起云涌,天空聚集了一大片的黑云,旋转着,呼啸着,仿佛漩涡一般。顺着黑云的漩涡,一束光照亮了那名叫做伊的女子,在光亮中,伤口渐渐愈合,心脏也重新开始跳动。“你将在此舍弃人的命运之道,与吾共享生命。”那只黄莺振着翅膀,飞走了。留下血泊中那名叫做伊的女子,而她体内似乎存在着两个灵魂:一个是伊原本的灵魂,另一个则是那契约之中的梅花妖。

远处地平线渐渐泛起光芒,黎明洒在这片沙漠中的废墟。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站立在这片废墟中的那位红衣女子,伊,走向了不同的命运。

沙漠中,一位红衣女子迎着风沙,不分黑夜白天的前行。她似乎正走在来时的路上,可风沙肆虐,早已将一切痕迹抹去,迷失在黄风之中。

“呐,伊,为什么你的表情总是充满悲伤?”寄宿在伊体内的梅花妖,总是这样问着。而回答她的,一直都是一阵沉默或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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