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尽管卫府上下三缄其口，卫潇离开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面对来自各方的刁难与质疑，卫夫人和晚澜空前的团结。卫夫人一改之前软弱的态度，以主母之威不假辞色地呵退了前来捣乱的族人，晚澜则全身心投入到卫家的大小事务上，事必躬亲，忙得天昏地暗。

每逢卫潇来信，晚澜就抽出半天时间与卫夫人一起读信。

“母亲，澜儿，我已安全到达襄阳边郡，国难当头，四方有识之士挺身而出，齐聚于此，正在商讨如何避开蒙古探子，将物资秘密运送入城。来此几日，周围村落之现状可谓惨不忍睹，广厦为烬，饿殍遍野，哀嚎啼哭不绝于耳，实乃人间地狱。我只恨自己没有早来一些，多救一人也好。”

“今日一战虽获得了胜利，却失去了几位骁勇之将，可恨那蒙古鞑子，携我宋将尸体前来城下劝降，当真无耻至极！吕将军悲愤交加，命人投之以炬，火葬了他们，并放言生当为宋人，死当为宋鬼，誓死不降！至我搁笔，襄阳城内呼声震天，士气大振，仍有再战之力！”

“天不遂人意，如今樊城已失，遭蒙军残忍屠城，襄阳四面被围，已成孤城。朝廷再无任何支援，民众未散，吕将军令我们伐屋为箭，化甲为刃，欲做最后一搏，生死之战，就在今朝……"

次年元月，襄阳城破，蒙军威胁屠城，宋军主将吕文焕顾及数千平民安危，被迫投降。

至此，再没收到卫潇的信。

卫夫人隐忍数日，情绪临近失控，晚澜多番派人打探前线消息，均无所获。

看似运转如常的卫家，已经接近崩溃。

唯一的好消息是，晚澜顶着压力终于完成了异方谱，然而它却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她经常看着那本谱子失神，幻想着若是卫潇看到会有多高兴，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想了几天之后，她誊抄了一份副本，带到了卫老爷的坟前。

“晚辈完成了卫潇给我的任务，现在拿来给您过目，其中晚辈擅改了几种配方的用料，希望您不会生气。若您实在生气，便叫卫潇回来修理晚辈，晚辈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她鞠了一躬，将手中的册子投入了熊熊火焰之中，静静地等着它燃烧殆尽，仿佛这一地灰烬会重生出希望。

又等了大半月，依旧没有卫潇的消息，却等来另一个令她魂飞魄散的消息——攻破襄阳的蒙军决定取道西南，直攻江陵。

她第一次失了镇定，急匆匆地收拾了细软，冲到卫夫人的园子。

“怎么，连你也要离开这个家了？”

晚澜突然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夫人，这段时间蒙您照顾，我已将您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如今我迫不得已要离开卫家一阵，个中缘由无法细说，请您原谅。这张名单列有我与卫潇培养的心腹名字，如有要事，他们皆可相商。”

卫夫人动也没动。

晚澜叹口气，把纸放在桌子上，上前轻轻地抱了卫夫人了一下，她顿时僵住了。

“母亲，卫潇正在回来的路上，或许我等不到了，但您一定可以，请一定相信他，也相信我，我们都会回来的。”

说罢，她拎起包裹出了房门，留恋却不再回头。

坐在房里的卫夫人忽然红了眼眶，喃喃地像跟侍女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乱世未平，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若出了什么事，等到潇儿回来，问我她哪去了，我该怎么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