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我当你的朋友好不?(1 / 1)
那一天,诈尸成为伊丽莎白的我,遇上了附身成为一条金鱼的正主。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接二连三地在我身上上演。恐惧、慌乱、茫然、内疚、疑惑,最终化为脑海里一副剁椒鱼头的画面。
Oh, no!为何我的脑袋里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居然是这么邪恶的恶念。
我甩了甩头,又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清醒了许多。微咳一声,我叹一口气,怂着脑袋有些不敢看她,蔫蔫地问道:“该怎么把你的身体还给你?”
金鱼悠然在水里转了一个圈,死鱼眼颇为犀利地紧盯着我,细细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道:“这么说来,你真的打算还给我?”
我咧开嘴僵硬地笑了一下,继续蔫蔫地道:“你的魂魄都找我来讨要了,我哪还敢占着你的身体?”何况我既不稀罕也不惋惜她这具身体,因为它给我带来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死鱼眼一眯,伊丽莎白突然转变了语气,肃然道:“很好,既然你真的诚心要把身体还给我,我便让你活下去。”
“……”敢情我要是不打算还给她,她就要让我死翘翘么?突然觉得水煮鱼的画面没有那么险恶了。“我该怎么把身体还给你?你又该怎么让我活下去?”我双臂在胸前一环,两眼故作精明地一眯,宣告谈判开始。
她说:“从现在开始,给我练魔法。我只要你练成一式。”
一,一式?这量词怎么跟形容盖世神功似的。汗……我问:“一式什么魔法啊?”
她说:“移魂大法。”
我狂汗,继续问道:“该怎么练啊?”
她说:“我教你一句咒语,你对着一只鸡和一只鸭练,当发现鸡像鸭,鸭像鸡的时候,就移魂成功了。”
我弱弱地举起一只手来,提问道:“那个,鸡像鸭,鸭像鸡该是什么样子?”
金鱼眼睛一鼓,鱼嘴紧闭,沉默了下来。显然,伊丽莎白小姐是答不上这个问题来。于是,她冷冰冰地改口说:“那就对着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练。”
我说:“哦……还有,那个,把身体还给你之后,我该怎么办?我真不会死?”
“不会死,你的魂魄会附着在这条金鱼上。”她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在揣摩我呆滞的表情,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以后我会帮负责帮你另外找一具合适的人类躯壳。不过前提是,只能是尸体。”
我说:“尸体就尸体吧。”反正我又不是没当过僵尸。突然,我又想起一事,忙问道:“咦?我可以附在这条金鱼上吗?难道不会引发兼容性问题吗?”
伊丽莎白的鱼尾霸气地一扫,鱼眼向上一翻,似是傲气地朝我一瞥,道:“黑暗魔法怎么能与光明魔法相比?你大可不必担心,兼容性不成问题。”
有她这句保障,我终于放下心来,跟她学起了移魂大法。
接下来的几天里,移魂大法的训练紧锣密鼓地展开。我成日将自己与一群命人买来的实验小白鼠和家养大花猫关在一起,秘密地对着它们练习。为了排除偶然因素,思绪严谨的伊丽莎白还特意让我安排了一组实验组,一组对照组。
白胡子老法师给我开的药剂又多了几种颜色,据说是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自然都被我浇花盆里了。那盆常被我浇灌的花比其他的花长得叶要肥,花要厚,果要大。看来白胡子老法师配的药剂并不会毒死人,反倒还挺有营养。
我曾问过伊丽莎白一个问题:她的老爹不是号称大陆上唯一一个光明大法师吗?为何不拜托他来帮这个忙?他一定能将我们灵魂转换。可伊丽莎白阴森森地回答我说:如果我想活,这事就不能让她老爹知道。于是我果断再不提让她老爹帮忙的事了。
我想,伊丽莎白还真是一个,呃,用句大俗话说就是“人又美,心又甜,长得漂亮又有钱”的妹子呀。
虽然她表面上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心底却是敏感而善良的吧。不然她不会时不时用她那双死鱼眼对我流露出一种类似同情的神色。
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亚恒当初对我说过,他百分之百肯定他将匕首准确地刺进了血腥玛丽的心脏,并将她推下了高塔,可却没在塔下发现尸体。后来血腥玛丽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一个小山村里,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完,死鱼眼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正挫败地揪着一只长着六条肥嫩大腿的,活像激素养大的××鸡的大老鼠的尾巴,垂头丧气地偏过头来,看着鱼缸里的她,问:“你想说什么?”
她白我一眼,说:“亚恒还曾用密语写信给我,说血腥玛丽自从荒原一战之后归来就失忆了,虽然身上只有脖子受了重伤,却如同摔坏了脑子一般,智商急速下降。黑蔷薇王国灭亡的时刻指日可待。我当初还觉得奇怪,以为那狡猾如毒蛇一般的女人是在耍什么阴招,莫不是发现了她的王庭之内混入了他国内鬼,所以让亚恒多点心眼,小心处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当初是怎么一回事。这么说来,血腥玛丽在荒原之战中就已经死了。”
我默不作声了半响,不想多言,于是只是一脸深沉地点了下头。
她又问道:“你为什么会附身于她的尸体里?又是为什么假扮成她,去黑蔷薇的王都?”
我抿着唇。这事有点儿复杂,令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诺拉妹子的身影,她那灵动而狡黠的浅蓝色眼眸似乎正在看着我,朝我甜甜一笑,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的背脊立刻寒了,决定对有关于她的事都做到三缄其口。
我实在是怕了她。
“怎么不说话?”伊丽莎白的死鱼眼依旧盯着我,鱼尾在水里悠然晃动。
我摇摇头,继续摆弄我的实验组和对照组。
只闻伊丽莎白冷笑一声:“呵,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是黑暗法师帮会的成员吧?”死鱼淡淡地眼瞧着我,“或者说,你受制于黑帮?”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不就是想说:像你这既没本事脑子又不怎么灵光的人大概不够格加入那啥帮会吧?你还是比较适合傀儡一类的角色。
不得不说,伊丽莎白是个脑筋转动很快的人,在得不到答复的情况下就喜欢各种瞎猜,还错误地将我听到“黑/帮”时脸色微微一凝的反应理解为她猜对了,鱼嘴还露出了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了然一笑。
对此,我不想戳穿她。因为我觉得像她这样高冷的妹子,是不喜欢被人戳穿指出错误来的,不然她就认真了,她一旦认真了,她就跟你急了。我不想这样,于是我只是“呵呵”了两声。
伊丽莎白的鱼嘴笑得更加自信了,一副万事了然于胸的模样。
我瞟着她在水中优雅摆动的身姿,发现她即使是条鱼,也是极其美丽精致的。
橘红色的大尾巴如同熔化在水里的火焰,又如同仙女的裙摆,裹着曼妙的躯干。她给我的感觉,有一种犀利的自信,说白了就是自负。可她身上又有一种引而不发的谦和,一种懂得收敛锋芒的聪慧。
这种双重发现令我突然间有种我似乎很了解她的错觉,许是因为我现在正占着她的身子,进行着名符其实的换位思考。
“莉兹,”为了增进咱俩的友谊,我喊了她的小名,“你会不会很孤独啊?”
“什么意思?”死鱼眼朝我不咸不淡地一扫。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呃,很辛苦的吧?”
“什么意思?”又朝我一扫。
“那个……莉兹呀,我假冒你也假冒了有一段时间了,通过我(火眼金睛)的观察,我发现你身边貌似没有一个与你关系要好的朋友啊。”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鱼尾继续摆动,冷若冰霜地道:“我不在乎。”
我扯了扯嘴角,知道她这是反话。
她见我扯嘴角,似乎有些微恼,于是朝我翻了个死鱼眼,淡道:“我不需要什么朋友。”
“可你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吗?”闺蜜虽然这年头常被黑,但其实还是挺重要的呀。
她滞在水里不动。
好高冷的妹子啊,高冷到我都想安慰她了,却见她摆了摆尾巴,低低地说了句:“只要有亚恒一人就够了。所以,”她朝我一瞥,冷冷地不怒而威,幽幽道:“不要占着我的身体伤他的心,否则我会让你更伤心。”
我委屈地虎摸着我的心脏位置的那块胸脯肉,很想说:我的心还能再伤吗?都被捅过一刀了……
半响,直到我又成功将一只花猫变出第五条肥硕的大腿来之后,又垂头丧气地取来解除魔法的药水喂它喝之时,伊丽莎白又幽幽地开口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
“啊?”
“朋友什么的……”她顿了一下,幽幽地摆了一下鱼尾,闷声不说话了。
我觉得她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于是企图跟她拉近点关系,试着问道:“那我当你的朋友好不?”
她不理我了,但我觉得,她答应了。我笑了,这还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主角光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