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性格暴虐的公主?(1 / 1)
我,借尸还魂,脱胎换骨,由一个没有血肉的人偶,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行尸走肉。像一个肉票一样,被诺拉、柯林、克兰这三人,外加一只不是人的黑鬼影,一路“护送着”(关押着)离开了大荒原。穿过一片小森林,翻过一座山岭,跨过一条河流,终于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一个城镇。
我,被迫用一块柯林施舍给我的麻布蒙着脸,并遮着我那无比狰狞的,仿佛被蜈蚣爬过的脖子。据诺拉说,我的这张脸,在这个地界几乎人尽皆知:这可是他们黑蔷薇王国那个无比强悍的玛丽公主的脸啊!
诺拉说,这里的人,有一半极度仰慕我,有一半极度厌恶我,无论是哪种情况,我这张令人瞩目的脸,都还是遮着的好。
我在路上曾照过镜子,发现:玛丽这货长得还真是……怎么说呢……男人见到了会说:小妖精(褒义),女人见到了会说:狐狸精(贬义,但有些人听了可能会觉得是褒义……)。简单来说,就是美中带妖,妖中带骚……的那种类型。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会让人多留个心眼,心生警惕的面相:眼睛即使是发呆都像是在打着鬼主意,嘴角即使不上翘都像是挂着邪恶的笑意。
虽然她的五官都长得无可挑剔,可拼凑在一起就是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气和呃……骚气。一看就是那种:从山林里钻出来会被人当狐狸精;从水里窜出来会被人当鲤鱼精;从狗洞里爬出来会被人当蛇精;在公园里给小孩子递棒棒糖,小孩绝对不会接,的类型。
一句话总结:这简直就是一个恐怖全都写在脸上的蛇蝎美人啊。
而我,现在穿着她的皮,挂着她的脸,在青天白日之下大摇大摆地蒙着面晃荡……
根据诺拉的描述,玛丽公主其人,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传奇人物,简直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五年前,才年方十五的公主玛丽便展现出了卓越出众的军事才能和治国方略,以及几乎爆棚的武力值。火辣的身段柔若无骨,却可以一次性摞倒七八个壮汉。个人以为,呃,那七八个壮汉八成是被她的美色给摞倒的……
十五岁起,玛丽公主就亲自带兵,在大陆上四处征战,横扫一方。两年前是玛丽征战的巅峰时期:她带兵打下红月季王国,一夜之间一举灭了红月季王国的所有王公贵胄,并霸占了红月季王国的王都,带着她的黑蔷薇王族里的一票人马,迁入红月季王国的城堡,大咧咧入主其中。
从此,红月季王国亡,彻底消失在这块大陆的版图之上。玛丽公主就此打破了大陆上三大强国:黑蔷薇、蓝玫瑰、红月季三足鼎立的局势。自此之后,大陆局势变为了黑蔷薇与蓝玫瑰的两雄争霸。
由于那一场灭国的战役,玛丽公主的赫赫声名被人们载入史册。同时被载入史册的,还有她那嗜血的性格。
据说,玛丽公主的性格十分暴虐凶残,不仅喜欢杀人,还喜欢变着法子杀人,喜欢享受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瞬间消亡的快感。她喜欢虐杀战俘……还喜欢使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刑具进行虐杀……有人说,她的美貌是用鲜血浇灌而成的,说她每天喝一杯人血……当然,仅是传闻而已,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恶意诽谤,我不得而知。
总之,由于上述的种种,某个名不见经传但是很有才的人,送了她一个十分贴切的称号:血腥玛丽。一传十,十传百,由于这称号实在是太贴切,太好记,从此,血腥玛丽就这么在大陆上传开了。
作为一个备受众人嚼舌根的焦点人物,玛丽收到的来自众人的评判其实是褒贬不一的。由于她的暴虐嗜血,征伐无度,很多人恨她。但又由于她精辟的治国方略,和卓越的领导才能,很多人爱她。当然,也有对她又爱又恨的……就是那些被她攻下的小国里的老百姓们。
国虽破,但是老百姓们的家,却没亡。
玛丽虽然嗜血,却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心高气傲的她从来不屑于残杀百姓,更何况她是个有头脑的统治者,知道还需要留着他们来从事生产。那些被黑蔷薇吞并了的周边小国里,老百姓们虽然个个心里头都有着被灭了国的耻辱感,但却惊奇地发现:自从引进了黑蔷薇王国各种先进的耕犁技术和织布技术之后,尼玛生产力居然提高了!产量的指标连年飙升,小国老百姓们从此踏上了一条全民奔小康的康庄大道。
于是乎,很多小国里的老百姓们都转了阵营,开始了对玛丽公主的盲目崇拜。时不时还要屁颠屁颠跑去黑蔷薇的王都朝拜一下。
据说有段时间,为了推广玉米大生产,玛丽公主还亲自屈尊降贵地跑到玉米地里摘玉米棒子,回来的路上,一路骑着高头大马,举奥运火炬一样高高举着那根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最肥硕的一根玉米棒,亲自为农业事业做形象代言。之后,高产作物玉米开始风靡起来,狂热的玉米农们时常扛着刚丰收的玉米,跑到王都去溜一圈,个个手里举着玉米棒,嘴里吼出响亮的口号:“玉米种植大推广!粮食生产翻一番!玛丽公主救世主!”
玛丽——野心勃勃的军事家,雄才伟略的政治家,不光自身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还将评判她的一票众人都变成了矛盾的集合体……
说到身世:玛丽公主是黑蔷薇王国的国王和王后的独生女,未来当仁不让的王位继承者。
说到野心:玛丽绝对是一个极其疯狂的女人。自从黑蔷薇王国吞并了红月季王国之后,她的野心便爬向了实力强大的蓝玫瑰王国。
这两年来,她一直打着“一统大陆”的旗号,对蓝玫瑰王国发动了数次战争。似乎由于复杂的信仰、宗教等等原因,蓝玫瑰王国也打着“消灭赌神者”的旗号,对黑蔷薇王国发动了数次战争。两年来,大陆上两大强国之间战火不断。
……然而,不久前,这位野心勃勃、战斗力爆棚的军事奇才玛丽公主,很不幸,挂在了最近的一场与蓝玫瑰王国的战役之中。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现在,黑蔷薇的王都恐怕已经得知了这个噩耗,正沉浸在一片不知所措的悲凉之中。而我,便要穿着她的皮囊,诈尸归来。
这一天,我们一行人正夜宿于一家街边小旅店。
诺拉拿出白天买来的裙子,催着我试。之前,我脱了盔甲之后就一路穿着柯林施舍给我的麻布衣,像个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的叫花子。当然,这一路上,大多数围观者都并非对着我侧目,而是对他们:啧啧,你看看这四人(包括黑鬼影),也忒抠门了吧?居然被一个叫花子追了几条街都不舍得掏一个铜币打发她。
我想,诺拉大概是终于对我不忍直视了吧,所以白天才买了条裙子,买了件披风来施舍给我穿。
我在房间里磨磨唧唧穿了半天,心里有点儿别扭,不情不愿地拖着我这身靓丽的皮囊和光鲜时尚的衣裙,走出来,走到我的三主子面前,亮相。果不其然,我听见他们齐声抽气的声音,然后,三人皆讷讷地看着我(的皮囊)。
果不其然……诺拉眼神发直地盯着我的脸,柯林和克兰眼神发直地盯着我的胸……尼玛……
诺拉首先回过神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什么:“果然是人靠衣装,明天我也要买新衣服。”说罢,她走到我面前,伸手在我脖子上摸了一圈,揩了一手油,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深思的样子,微眯着眼道:“唔……看来脖子处必须弄个颈饰戴着,把这一圈针线缝合的位置给遮着。”
听罢,一旁的克兰忽然冷笑了一声,闲闲地说:“还弄什么颈饰?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说罢,他立马在储物空间里翻找起来。诺拉和我皆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这货搞什么呢?
“果然还在这里!”只见他双眼一亮,跟刚滴了闪亮牌眼药水似的。我眼角一抽,心里陡然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克兰从储物空间里翻出了两块骨片(不知是他吃什么东西剩下的)、一卷白布条,而后阴笑着朝我走来。
“你干干干……干啥?”我被他逼到墙角,背撞在墙上,退无可退。克兰这货,一脸阴笑,突然伸出两只贼爪,将爪中两块骨片朝我脖子两侧一立,白布条迅速裹裹裹,将我脖子缠紧。随后,他在我脖子上打了一个骚包而花俏的蝴蝶结。最后,他邦邦在我脖子上拍两下,满意地道:“这样就行了!”
我刚想伸手去摸一下我那被缠得像刚出棺的木乃伊一样的脖子,他就啪一下打开我的手,眯着眼对我冷冷道:“不许拆!”
尼玛……我貌似成了一个颈椎病患者……还是伪的……
于是乎,我就这样换了身行头,上路了。为了遮住脸,诺拉命令我将披风反着穿,蒙在脸上,引来无数人侧目。
……为毛我的形象不是乞丐就是神经病?
终于,大概一个星期过后,我一路平安无事地被他们押送到了黑蔷薇的王都。
在这之前,发生过一个小插曲,另我在心里将诺拉的人品又降了一级:诺拉这妹子,真不知道要去干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居然在进入王都之前,鬼鬼祟祟地易了容……
“怎么样?”诺拉拍了拍自己的脸。
我:“呃……”实在是对这张小眼睛猪鼻子满是星星点点的大饼脸完全无感。
诺拉朝我呵呵一笑,道:“这张脸是参照你原来的模样弄出来的。”
我的脸立马黑了。尼玛……好想掐死她……
远方的天际间日落西陲,霞光万丈。终于,我,在历经被整被压迫被押解的重重磨难之后,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地来到了黑蔷薇王国的王都,一路凭着我这张终于可以见人了的脸,入了王都正中心的皇家城堡,踏入皇家大殿。
而后,我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地被三主子打包送入了灯火通明的大厅,深深地意识到:我终于被他们送货上门了。
玛丽的父母,也就是黑蔷薇的国王与王后泪眼婆娑地向我奔来,然后就地一扑,一人抱住我的一条大腿,哭得响天动地,嘴里放声嚎着:“呜呜呜……孩儿……你果然没死……真是太好了……咱们黑蔷薇王国又有希望了……呜呜呜……”
我:“……”表示已被雷到了,失去言语能力。
王宫里刚下了班的顶级厨子们统统被紧急召回厨房,一场奢华晚宴来开了帷幕,为诈尸归来的我接风洗尘。诺拉冒充我的救命恩人,大咧咧享受着国王的款待。而柯林、克兰、黑鬼影也皆受到了贵宾级待遇。
诺拉对着国王和王后,叽里呱啦,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地扯淡,其中一条淡就是:她说我的脖子伤了,刚被她用祖传的特效魔法处理过,万万不能拆下我脖子上的绷带,不然魔法可能会失效。一旦魔法失效,我的脖子就会有断掉的风险。她说得煞有介事,国王和王后皆被她唬弄得一愣一愣的。
我心知,看来我的伪颈椎病怕是要一直装下去了……不过我本来也万万不敢让别人发现我的脖子上有一圈蜈蚣爬过一般的缝合痕迹。
诺拉、柯林、克兰还有黑鬼影被国王留在宴客大厅里享受晚宴。而我,则被一群女仆簇拥着,送回玛丽的寝宫。
这是因为,方才在晚宴上,我百无聊赖外加睡眼朦胧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玛丽的母亲——王后大人何其明锐,何其善解人意,立刻软着嗓子,柔声建议我回寝宫补眠。于是,我又多扒了两口吃的进嘴里,就回玛丽的寝宫,补眠去了……
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地经过寝宫大门的时候,我似乎看见,门边站着一个金色头发的人,一直朝我点着头哈着腰,毕恭毕敬地行大礼。
我晕晕乎乎地说了句:“平身。”然后,貌似看见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快速地抬头瞟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有那么一点儿古怪。我没怎么在意,同他擦肩而过。
没日没夜的赶路致使我严重睡眠不足,三天以来就没睡过一个饱觉。我已经有点儿思维混乱神志不清了,真的得好好补一补眠。晕晕乎乎地进了玛丽公主那奢华得堪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大房间之后,我如同一只丧尸一样,脚步虚浮,一步一颠地,朝玛丽的大床铺走去……忽然间,床底传出一声响亮的“呱”!
人一困,反射弧就颇长。我又晕晕乎乎地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愣住,身子猛然一抖,颠颠颠后退三步,挠了挠耳朵。
幻听?
“呱!”又是一声,其响亮程度绝非幻听所能为!我浑身又是一抖,惊呆了!
四周静——
正愣神,突然间,玛丽公主的大床底下传来一阵诡异的骚动。咕噜咕噜咕噜噜,只见一群团子滚了出来,气势排山倒海,如同一块块山体滑坡造成的大石块,滚滚朝我袭来。竟然是一群青蛙!
我:“啊啊啊啊——!”捂嘴尖叫,抖着腿,连连后退。此刻青蛙们已经滚到了离我不到两米远的距离,忽然间集体刹车,嗖地一下,蹦跶起来,呱呱叫着立成一排,而后一个接一个地,朝我恭恭敬敬行大礼。其中一只青蛙脖子上戴着一圈白领子,在一群戴蓝领子的青蛙中鹤立鸡群,貌似属于领导层。只见这只领导层忽然蛙腿一蹬,朝我蹦出一步。
嘭!我的背已经贴上了门,冷汗涔涔。
“啊啊啊——哪里来的青蛙!”我一脸菜色,抖着一根手指头指着他们,另一只手在大腿上狠掐了一把。嗷呜!肉痛!尼玛不是在做梦!
那只朝我蹦出一步来的白领青蛙呱了一声,而后声音无比响亮地道:“恭迎公主殿下!呱!殿下,我们不是青蛙,我们是牛蛙!我们的肉更加肥嫩多汁带有嚼劲!我们的皮更加粗糙耐磨富有弹性!”它颇为自豪地说完这一番话,然后头一低,蛙身朝前一栽,以标准的蛙泳姿势,扑倒在我的脚尖前。
我:“啊啊啊!说人话了!说人话了啊啊啊!”
静——默——
几秒过后,我头昏脑涨,神志不清地问道:“呃……你们……莫非是变成青蛙,哦不,牛蛙的的的……人吗?”
一排牛蛙齐声道:“回公主殿下!我们就是牛蛙!我们叫得响亮!呱呱呱!”
我哦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晕晕乎乎地说:“你们……你们都出去吧,我,我要睡觉了……”说罢,我正打算绕过这一只在我面前就地扑倒的肥嫩多汁的牛蛙,忽闻,只听它大声喊道:“殿下!您还没有进行例行公事!”
我说:“呃……神马例行公事?”
“回殿下!就是——”它突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朝身后勾了勾手指头。另一只牛蛙立刻会意,蹦跶了三步,跳上前来,然后……就地一扑。只见前一只牛蛙抬起一只肥嫩多汁的脚,啪叽一声,狠狠地踩上了后一只牛蛙的脑瓜,然后,抬头哈哈哈地狂笑三声,鼻孔朝天地吼道:“还不快叫我女王大人!”吼完之后,立马扑倒在地上,扑到我脚尖前,语调平平板板地加注释:“就是这样。”
我:“……”
静——默——
片刻之后,这一群牛蛙依旧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我眼皮直栽,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以及瞌睡虫的蛊惑。于是乎,我抬起一根手指头,朝门一指,含糊地道:“你们,出,出去……都出去……”
静——默——
老娘真的想要睡觉了……我捏起拳头,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提起了脚,不轻不重地踹了趴在我面前的那只牛蛙的脑瓜,扯着嗓子恶狠狠地冲它们吼道:“都给老娘滚出去!”
所有牛蛙都一下子跳了起来,打了鸡血一样,冲我无比兴奋地大喊一声:“是!殿下!”于是,全部一溜烟冲出去了。
我:“……”抖M什么的最可怕了。
突然间悟了:性格暴虐的血腥玛丽么?哦……原来我的新皮囊是要这么拿来用的……好不习惯……哈……哈欠……
困……实在是太困了。我哈欠连天地揉了揉眼睛,思维继续混乱,脚步虚浮地飘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床边。然后,倒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