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章 突然离去（1 / 1）
相行哪知过往唇也不留清香
看，静静看着
听，默默听着
细水长流，岁月温柔
江南的风景秀美怡人，现在已是女皇登位十年了，我站在一膄小船的船板上，看着河流奔腾不已。已是两鬓双百的我，虽然，已是四十好几的老妇人了。但是，脸上容貌除了多了几缕皱纹外，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美是美，但是更多了一份稳重和淡然。
我离开江南也有五年了，当初是不想呆在家里，想出来转转，于是，就带着修影出来游玩。本想将爹爹一起接出来的，可是，爹爹如今也有七十高龄了，不宜出远门，于是，我带着修影出去，时不时回来看看爹爹。爹爹过得很好，最喜欢花草鸟虫，下下棋，也过得自在。
这几天，得到传来的消息，爹爹生病了，身体不太好，于是，我带着修影，赶忙回来照顾爹爹。
看着身旁站着的修影，我的眼睛一怔，真像，他才十七岁，那份出尘的气质，他那张精致完美的脸，犹如谪仙。他就像死去惊鸿，有着女子不如的倾城容颜，有着那份文雅的气韵。很容易让人心生倾慕之心，看这样的他，我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他这副容貌怕是会招惹不少麻烦。
刚来到大门前，看着辉煌大气的门庭上挂着的那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南宁王府’
如今天下只有三位加封的王爷，一个就是我爹南宁王，一个是小雪家的文王，一个是北疆之战有功的氏族之后容安夜被加封为容王。这王爷的身份虽然尊贵，但也是闲职，想来慕容也不傻，即使再信任我们，也不会什么都信。如今太平盛世，我们几个就是不安定的因素。慕容不像以前君主那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想也许我的家以后几世都可以过的富贵安康，与慕容皇家再无过多的联系。只是，我没想到，我的修影，也和我一样，一生被爱所苦。而那加注在修影身上的悲哀就来源于现在慕容不过十岁的唯一儿子，莫容无邪。
下人看到站在门前的我们，赶忙迎了上来，收拾好行李。我一进门，就看见管家恭敬的站在前院，正等着我们。我马上上前问道
“爹爹怎么样了，信里说病倒了”
管家赶忙说道
“老爷三天前忽然病倒，现在更是下不了床了”
我一听，很是着急向着内院就快步走去，身后的修影也连忙跟着我的身后向着内院赶去。来到爹爹的凌慧堂时，我有些害怕朝里望去，只见屋子里的床榻上沾满了下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担忧神情。而坐在床边的大夫模样的人正在把脉，一边把脉还一边叹气的摇头。
一看这情景，我更是着急，连忙冲了上去，跪坐到床边。看着正闭着眼睛看似睡得很是安稳的爹爹，爹爹如今已是满头的白发，脸上更是布满了皱纹，看着沧桑极了。我抓着爹爹的手，转头看向大夫着急的问道
“大夫，我爹到底怎么了？”
大夫听了，有些抱歉的叹了口气对着我道
“郡主还是做好准备的好，令尊怕是油尽灯枯了”
我一听，有些回不过神，赶忙转头看着爹爹，有些不可置信。爹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说病就病了。我有些乱了，让下人带着大夫下去，也将下人们赶了出去。
而站在我身后的修影也跪坐在床的另一边看着爹爹，有些失神的呢喃道
“外公，外公”
我将爹爹的手握着手掌心里，悲伤的流着眼泪，哽咽道
“爹爹··爹爹···醒醒··我是霁衣啊，你的霁衣啊！”
爹爹还是睡得那样安稳，我也有些失神，只是呆呆坐在地上守着爹爹。而另一边，神智清醒的修影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担心，想了想，就起身离开了房间，来到房门外，看着屋子外跪满的下人，招手让管家过来，有些严肃的问道
“崔伯伯，外公是怎么病的，你从头到尾细说一遍”
管家马上回道
“是，小王爷”
接着就开始描绘爹爹病倒的情形，原来是几天前，爹爹伤风，有些发热。管家赶忙请了大夫来，本来病情已经开始好转，可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病情突然恶化，爹爹就开始不省人事了。这几日更是滴米未进，越见消受了。这几日，更是拿着人参在吊着命。
听完这些，修影眉头紧皱，难过的表情难以压抑，管家看见自家的小主人，也有些担心的叹了口气。修影向着屋里望了一眼，就对着管家道
“这几日，多送些吃食来，也多看着点娘亲，我怕娘亲想不开”
管家听了，赶忙点了点头
说完，修影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有些忧愁的神色带着解不开的悲伤，对着管家继续道
“赶忙叫人准备好后事，大小事务都由我来处置吧”
管家听了，低着头赶忙道
“是，小王爷”
修影本也想守在外公的床前，只是，看如今娘亲的模样，这府邸的大小事务只能自己处理，更何况还要准备外公的后事，于是，忙的不可开交的修影，只能时不时去看看外公和娘亲。
我昏睡在爹爹的床前，开始不停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我又看到了惊鸿，惊鸿站在一片花影下，对着我笑的开心。又忽然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狐狸，紧紧蜷缩在一棵树下。而惊鸿则变成了个书生，蹲在我的面前，笑着递给我一个发着亮光的明珠。然后，场景又开始变化，我变成了一颗红豆树，看见了爹爹变成了一个农夫，正在给我浇水，十分慈祥和蔼的笑容，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然后，又忽然变成了小时候，爹爹跪在死去的母亲床前，哭的伤心欲绝。而我则小小的呆在襁褓中，被爹爹抱得紧紧的。忽然，又变成了我四岁刚来到江南，在父亲带领下来到临安侯府，看见了那时有些小害羞的惊鸿，正不发一言的坐在屋子里。我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连忙跟这爹爹走进了他的家。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看见了，那在湖边和我聊天，说要娶我的沈幽茗。
一个个的人影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有些神情恍惚，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身边站着的海丽有些担心将我扶起，坐到一边的桌子上，递给我一个小碗，小碗里是燕窝。海丽看着我，安慰道
“主人该吃些东西，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了，可不要伤了身”
我听了，二话不说拿起碗就喝了起来，喝完，将碗摆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照顾好自己，不会让爹爹担心的”
说完，就无神的站了起来，又走到了爹爹身旁，坐在床上看着爹爹。
第三天，有些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让我睁不开眼睛，我抬手遮住眼睛，慢慢从爹爹身上爬了起来，抬头看向屋外的阳光有些出神。忽然，一声咳嗽的声音将我惊醒。
我一转头，就看见爹爹睁开了眼睛，正在拼命的咳嗽，我脸上一喜，赶忙抓住爹爹手道
“爹爹，你醒了”
爹爹的眼圈已经泛着黑色，他看着我，欣慰的笑笑，笑的吃力。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有些无力而颤抖的呢喃道
“霁衣，我的好霁衣”
听到爹爹声音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喷涌而出，我哭着道
“恩恩，我就是霁衣，霁衣在这”
爹爹伸出手摸着我的眼睛，有些心疼的颤抖道
“不··不哭··我的霁衣··不哭”
说着说着，爹爹忽然开始哭了起来，嘴里满是泪水的呢喃道
“我的霁衣真命苦啊，爹爹好心疼”
我一边哭，一边摇着头道
“不苦，霁衣一点都不苦”
爹爹看着我，放下了手，有些无力又咳嗽了几下，喘着气道
“傻孩子，爹爹知道你早就想跟着惊鸿走了，只是为了爹爹才苟且偷生的”
我听了，眼的悲哀更甚，原来爹爹都懂，他知道我所有的想法。爹爹仔仔细细的看了我眼，微微笑道
“我的霁衣就是美，好看极了”
说着，有些出神的看向床帐，低声道
“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你母亲嫁给我，我就没有珍惜过，甚至，对她很是冷淡。当我发现我爱她时，她早已离去，心里总是愧疚的”
这是爹爹第一次谈及娘亲，看着爹爹满是泪痕的脸庞，满眼的伤悲，原来，爹爹和我一样，直到失去，才明白有多重要。
爹爹开始有些精神涣散，眼里越来越无神，另一边，一阵脚步声忽然闯了起来，只见修影气喘吁吁的冲了上来。爹爹模糊的看着修影，伸手握住修影的手，越渐无力道
“修影，我的好孙儿，不要学外公，也不要学你娘亲，好好珍惜你遇到的那个人”
说完，眼一闭，双手一把落下，整个人没了气。
我看着爹爹无声的留着眼泪，而修影看到这一幕，大叫了一声
“外公”
叫完，眼泪也跟着落下了。
满天的落叶落在院子里，整个王府都沉浸在悲伤里，所有的下人都跪在门前，哭声响彻天际。
丧事很快就准备好，第二天，就准备好了灵堂，我和修影跪在灵堂前，默默看着灵堂里的棺材，烧着纸钱。看着一个个烧香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人来人往。我突然觉得有些空虚，我的人生毫无色彩，只是空空挂着一个郡主的称呼，挂着一个首富的名称，但是，爱我的人都死了，我爱的人，都不见了，我的亲人，也离去了。真的好孤独，我闭上眼睛，我这一生前二十年用尽了一起的幸福和幸运，后二十年，在权力的漩涡中挣扎，最后，一切都只是一场空。
第三天，慕容也来了，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龙袍，身边跟着个清雅的男子，手里牵着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男孩看着粉雕玉琢，但是身上隐隐透着一身皇家之气，小孩穿着白色龙袍，在看到我身边莫不言语的修影时，有些出神。慕容拜祭完后，留了一日，就离开了。而接着，就是帮忙的小雪不停的安慰，以及来得匆匆的千苏琉月，这是时隔十年后，我再一次看到千苏琉月。戴着白色荷花的千苏琉月，头发上只长了几丝白发，看着有些憔悴，她默默上了一炷香，就离开了。
七天后，我跟着送葬队伍来到下葬的地方，看着一把一把的土将爹爹的棺椁掩埋。
坟地修缮好后，我就让人在坟前盖了个小楼，为爹爹守着三年的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