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1 / 1)
玉奴眨眨眼睛,她真的有些心虚,熊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还是发现了熊文秀的小动作?还是她和熊文秀的小动作都被他发现了?
熊熊就那样用敏锐的目光瞅着她,玉奴的内心如在油锅中煎熬,偏偏熊熊今日定力出奇的好,瞅了玉奴半天都不说话。
玉奴也假装微微惊讶,最后实在眼睛瞪得快抽筋了,才问熊熊:“师兄,你可是怪师妹阻止你杀话梅,结果给你留下了隐患?”
其实,一直以来,玉奴作为一个现代人穿到古代,与古人的想法偶尔不在一条线上,所以,玉奴与熊熊说话时偶有词不达意,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好让熊熊与她无话可说,渐渐也就对她心思淡了,毕竟,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解语花的类型,白痴才会喜欢颠三倒四,无法交流的女子。
果然,熊熊别过头去,懒得再看玉奴,还抿着嘴从鼻孔出了一口气,这才压着火气开口:“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我说过怪你了吗?”
玉奴顺从又委屈地低下头道:“是师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竟叫师兄养虎为患。”
熊熊嗤了一声道:“她怎能算得上老虎?勉强算只病猫,如今病猫都算不上,只能算只被夹住尾巴的老鼠,踩她一脚我都嫌脏。”
玉奴冷汗下来,看来这话梅是活不成了,又帮熊文秀卖命,又帮自己冒险,这走钢丝的活计确实太铤而走险,一不小心就是赔命。咦?对了,她是熊文秀的人,又帮自己,还给了自己讲了一件熊府的秘辛,会不会是熊文秀授意她这么做的?
玉奴觉得陷入一个怪圈,她像是被人强拉进一个迷局里,她不挣扎就已牵扯其中,稍一挣扎就会越陷越深,最终如秋蚕一般,作茧自缚。
熊家人个个狡诈,她那点小伎俩还真不够看,不过,熊文秀狡诈归狡诈,却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给自己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想让自己帮她开导熊熊,放过熊文锦的遗体?
玉奴想了很多,但在熊熊气头上,她还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好。
“你在想什么?”熊熊冷不丁问道。
玉奴一怔,回过神来,“没想什么,只是不知道师兄要怎么处置话梅?”
熊熊表情阴狠,幽幽道:“她必是熊文秀从小就安排在我身边的,我尽今日才发现,能瞒过我的眼睛也算有两下子,我当然要好好招待她,让她畅快享受余生,呵呵,熊文秀也得感激我照顾她的手下。”
玉奴又是一阵冷汗,忽然又想到最重要的问题还没问,“师兄,你是怎么发现话梅是熊文秀的人的?你说与我有关,是怎么一回事?”
熊熊只神色不明地盯着玉奴看,直盯的玉奴发毛才说:“我本以为你会和话梅私通信件,没想到细查之下,竟然在话梅的住处发现了熊文秀的信件。”
也许是熊熊的眼神不对,玉奴总感觉事情不止于此,熊熊肯定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应该是在警示她:不要再想着与他身边的人通信。
尽量放松情绪,玉奴淡淡应了一声:“哦?竟有此事?”等了一会,不见熊熊说话,才问:“师兄与师父有什么过节吗?为何总是如此针锋相对?”玉奴只是想知道熊熊是否愿意告知她,如果愿意,那说明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如果不愿意,那自己就要小心些,如果是别的回答……
“我以为师妹知道。”
额……还真让玉奴猜中了,如果是这种回答,看来得要一万个小心,玉奴也不敢再自作聪明,开始闷头不语。
两人都静默了半天,熊熊大概是念了几遍《清心咒》的原因,语气和善了些,对玉奴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今天的课程就免了,但你也不能偷懒,自己一人也要苦练,什么功夫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须得持之以恒。”
熊熊竟如此兄长一般耐心温和的语气,前后反差太大,玉奴差点承受不来,半天才应道:“谨遵师兄教诲。”恭敬出门。
回到住处,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总觉得熊府的人面上都是多灾多病的,实际上是一帮子豺狼虎豹,就算是熊可道那样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都能在死前与宰相和南平王一驳,可见熊府这潭子水有多深,玉奴觉得在这里待的越久就对自己月不妙,得想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令她头痛的是,她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一人——张远山,张远山既然已经打通了一条通路,可以来去自如,让他把自己带走有什么不行?
还真不行!玉奴又想到体内的香蝉蛊,如果现在走了一定会被熊熊抓回来,还打草惊蛇。
玉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简直像走到死胡同一般,心乱如麻之下,差点将头发挠成鸟窝。
这时,熊文秀身边的侍婢求见,通知玉奴,熊文秀要见她。
玉奴又想起续命蛊的事,与侍婢一起到熊文秀的住处,熊熊发难了,熊文秀也坐不住了,本来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熊文秀仍是一身白衣,站在窗边等玉奴,玉奴来了她也不回头,又好像等的不是玉奴。
“师父。”玉奴叫了一声。
熊文秀侧过身来看她,脸色蜡黄,眼底乌青,神色疲惫,似乎几天没睡了。她招呼玉奴坐下,自己也走到桌边坐下,侍婢上了茶水和点心便关门退出房间,熊文秀拿起一块千层酥来吃,看样子像是没吃早饭。
“师父,最近有什么忙事?怎得如此疲态?”玉奴问道。
熊文秀确实不在乎仪表,吃得像小花猫似的,塞完一块千层糕,用手帕擦擦嘴,还没说话,先长叹一声。
玉奴听得这声叹息就了解,她这次招自己来,是有事相求,玉奴还能猜到,此事应非同小可,九成是她办不到或不想办的,于是乎,玉奴垂下头来,也拿起块桂花糕来吃,不去看熊文秀的眼睛。
熊文秀却慢慢开口:“老爷他情况越来越不好,我用了三十种蛊虫才将将控制住他的病情,也只能拖到来年罢。”
三十种!!真乃蛊神也!
玉奴本来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口,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也只是敬佩地看了熊文秀一眼,就这一眼,惹得玉奴前功尽弃,玉奴见她神色凄然,眼眶发红,忽然觉得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直以来的强势外表也抵不过她柔弱的身躯,她香肩如削,脸颊消瘦,比初见时更加单薄,玉奴忍不住安慰她道:“城主只是机缘不在此处,神魂将要去异世罢了,师父莫要伤心了。”她本来也是一个无神论者,但现在穿成这样,不得不信了。
熊文秀抬起头来,眼神讶异,“谁能想到,你小小年纪如此老成,心里装的都是这些佛门经典,唉,我并不是可惜他,大不了他走了我也跟着一走了之,只怕熊熊……没人管束他,从此误入邪道。”
玉奴赶紧低下头,看来这才是目的,玉奴闷闷地打岔说:“咳,师父,纸条是你让话梅给我的?”
“是!”熊文秀坦白承认,“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与熊熊之间,确有嫌隙,当年姐姐生熊熊时早产,且姐姐产道异于常人,非要切开才能产下孩儿,产时便是大出血,当时我不敢用蛊,怕蛊虫进入熊熊体内,他一个未足月的孩子绝对承受不起,最后,姐姐还是将他生出来了,只是她自己就快不行了,我用白头蛊保她一时平安,再用了上百条血蛊供她养血才勉强保住她一条命,产婆却又发现熊熊哭不出来,我将其拎起,发现他脊背发软,乃是先天不足,就算后天长全也最多活不过五岁,我怕姐姐担忧,只将此事与老爷说了,但没想到,一个贱婢妄图爬上老爷的床,偷偷将此事告知姐姐,当时姐姐就要气绝,老爷一气之下,将其斩杀,没想那贱婢会功夫,反刺一刀在老爷心口,那几日,我要救老爷性命,又要照顾姐姐,还要不停给熊熊灌药,他们三人险些一同去了。幸好都是福大的,姐姐先醒过来,求我救熊熊,我知道续命蛊这法子阴毒无比,但也只能狠心下手,否则姐姐忧思过度,必定活不过一个月,而熊熊也没命或活到五岁,不如用姐姐一个月的命换熊熊一世平安,只是这法子要用命蛊食尽养蛊人的五脏六腑,蛊在一天,人活一天,人活一天,便撕心裂肺地疼上一天,要整整一年方能人亡,能练成的续命蛊却是万中无一,因为人在日复一日的极度折磨中大多会改变自己初衷,但命蛊一入体,便无可反悔,故而,心生怨念者,练就的是夺命蛊,心境始终如一者,放能练成续命蛊,其实,续命蛊练成便要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续命蛊何尝又不是夺命蛊,正如你所说,万事皆有阴阳,阴阳相依相托,乃恒古不变……”
熊文秀一番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玉奴情不自禁就对上了她的眼睛,还深陷其中,后背冷汗淋漓,鼻息间忽的传来一股冷清幽香,让她心神一凛,玉奴眼珠转向窗外偷瞄一眼,立刻收拾情绪问道:“我怎知你讲的是真的?也许是有个女子与姐夫暧昧不清,竟要在姐姐生产的时候动手脚,还要利用一个小丫鬟气掉姐姐半条命,但就连那半条命她也不放过,编出续命蛊这东西来让她整整受尽一年的折磨才死去。”
熊文秀神色茫然,忽然蹭的一下站起来,苦笑着说:“你这样认为?”嘴巴一张一合又没了声音,半响才坐回座位上,悠悠道:“熊熊也这样认为吧?!我本不想证明我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但为了熊熊,便让你看个明白吧。”
“你、你干什么?”玉奴见熊文秀三下两下脱了外衣,不由得惊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