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1)
飞机起飞,天空被割开了一道白色的痕迹,久久都还未消失。
白漉安望着碧蓝的天空,心里很难受,好像被人撕裂开。
一切结束了吗?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和秦墨芫的纠缠从今天才真的诞生。
白漉安的目光越来越深沉,这种深沉并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他现在所产生的情感更是无人能够想到的。
他转身,不做任何停留,骑车离去。
树荫下斑驳的光影,随风闪动。
喧嚣的城市,高楼耸立,有谁能够记得曾经说的那句话?
大概都随风飘动到远方去了,然而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
离别秦墨芫,白漉安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好像他未曾有那个弟弟一样。他还是原样,白寒霖和他的关系也没有缓和。
但总是有些人,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
许昔桡找白漉安说秦墨芫的事时,完全是撞上枪口了。
白漉安记恨许昔桡上次的事,许昔桡也有他埋藏的怒火。
源头只有一个。
结果两人打架的事被年级组长知道,碍于他们的身份,惩罚很轻,是罚站。
两个少年,心怀各事,挂彩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悔过的表情。
怕是都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哪里了。
空荡的走廊里,不知哪个班老师的大嗓门在讲着课,说吵也不吵。
“墨芫他……去哪里读书了?”最后沉默被许昔桡打破。
他扬起脸,有些肿的脸颊和带着血迹的唇角。他的这样子与白漉安不相上下。
而他说的这个问题,他很想得到解答。因为他查不到秦墨芫去了哪里。
白漉安冷漠的看了一眼许昔桡,没理会对方。
他会告诉许昔桡吗?答案不是明摆着的。
许昔桡皱眉,虽然知道白漉安不会回答他,可他还是问了。
不过他怎么会想到问白漉安呢?他们俩算是情敌!
只是为了秦墨芫……他才会开口。他把视线放在窗外,手捏紧。“白漉安,我并不比你喜欢墨芫少。”
许昔桡的话穿的白漉安耳朵里让他觉得恶心。他冰冷的视线看向许昔桡,冷笑,“你和我能相比吗?他离开我,心里惦记的人是我,而不会是你这个连朋友都不能算得同学!”
谎言继续下去,欺骗还有。
至于真相,另一个主人公已经不在这里了,谁也不知道实情是什么样!
许昔桡眼里翻涌着波澜,尽可能的压制住心底冒出的火,只是他怎么安抚自己,心也不能平静下来。
他对上白漉安视线,脸色不好看,不过他控制了语气,“墨芫他的提前离开和你有关对吧?”
对于许昔桡质问的话,白漉安回以一个讽刺的笑,“有关又怎么样?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
他笑容转而冰冷,“你耍阴招赢的我,赌约根本就不算数!我没必要遵守,不是吗?”
许昔桡沉默,说不出能够否定白漉安的话,他那时确实是……太过心急了。
人都有过错,但有些过错没有言语来辩解,就只能让它一直错下去吧。
他这时没想多,也不会去多想。
许昔桡只认为是他的嫉妒。
白漉安轻笑,眼睛里闪烁着嘲讽,像是想到有些事,眼神变得幽深。
“许昔桡,我不妨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去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别去窥视。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白漉安似笑非笑道。
谁知道他这层表面下,内心是什么样的。或许白漉安自己都看不清他的内心,不然他也不会浪费有些不必要的时间。
许昔桡看向白漉安,就知道白漉安这张毒恶的嘴巴里一定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他晓得白漉安是讥讽他,可谁又能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不属于他?那就变成属于他的!
“你还真是会比喻。墨芫他是东西吗?他身上有贴所属于你的标签吗?在你们之间我就算插足了又怎么样?”许昔桡一笑,他不怕去争取,他怕的是秦墨芫真心实意的喜欢白漉安。
那样,他哪怕再努力,也是徒劳。
许昔桡话音落下,白漉安脸色阴沉移开。
他捏紧作响的拳头,笑容不复存在。
他现在看着许昔桡的脸就想一拳揍过去。只是这种神色变化只在一瞬间,他就恢复了。
白漉安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而这时的许昔桡不知,也吃亏太多。
白漉安望了眼许昔桡,轻蔑的说,“你空口白话,说的真是好听!我倒要看看你许昔桡是有多大能耐能够把秦墨芫从我身边夺走!当然就你现在这样,连他去哪都不知道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呢?你一开始就和我拉了一个差距,现在又拉开更远的距离,你怎么能比的过我!”
白漉安的语言充满了嘲讽,每一句都如针扎一般刺在许昔桡心上。
他知道这是白漉安的激将法,而他清楚,但他还是没忍住,抬手给了白漉安一拳。
白漉安偏头,快速躲避开。
许昔桡又准备揍白漉安,白漉安也抬起拳头。
两人在走廊里再一次打了起来。如同愤怒的狮子,厮杀。
胜负没有定下,也不知晓结果。
办公室里的老师听到外面有响动,出来一看,两个少年扭打着,眼里的神情和杀人时的嗜血没什么两样。
他急忙上前拉开了两人,要不是他出来阻止,估计白漉安和许昔桡要打到双方头破血流才会消停。
许昔桡被老师拽住,而他恶狠狠的盯着白漉安,眼里带着无尽的怒火。
这个怒火他积压了很久,从那天去白家一直到现在。他对白漉安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恐怕在过不久他把白漉安当成他仇人都有可能,尤其是他现在特别想撕烂白漉安的嘴。
白漉安吐了一口血水,擦了擦嘴边的血,冷眼扫了一眼许昔桡,视线放在拉着许昔桡的老师身上。
“老师,我已经反省好了,可以回去了吗?”他说道,眼神冰冷的渗人。
老师对上白漉安的眼,很是忌惮,毕竟白漉安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他睁眼说瞎话,“那……漉安同学你先走吧。”
白漉安听完,转身就走,动作潇洒,要是不看他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估计会更好一点。
许昔桡盯着白漉安渐远的背影,狠厉的目光越发重了。
他发誓,他一定会把秦墨芫从白漉安手里夺过来的。他们之间的战争真正开始。
“白漉安,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面的话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些仇恨埋下了果实,慢慢的在生长之中。
许昔桡甩开老师的手,眼里布满了不满和憎恨,让老师都吓到。
这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神情,多少改变了。
走廊里安静,一切好像照旧,阳光打在许昔桡身上围了一层光环。
他捏紧双拳,抿着嘴,有个决定又一次在他心里明确一遍。
他看了一眼老师,迈着步伐离去,连礼貌的话都没说。
这样的许昔桡是不一样的,也变得陌生起来。
风波平息了吗?
它即将会在以后的人生里掀起一次又一次的大浪,冲塌那所谓的信念。
校园里不知是那个班的音乐课,唱着一首哀挽的歌,随着风一块流动起来。
一个一个音符,跳着极为悲伤的舞蹈。
下午老王来接白漉安,看到白漉安挂彩的脸,他选择缄默,守本分的开车。
白漉安靠在座椅上,眉头轻皱,睫毛一颤,嘴唇边的裂口结了疤。
他在思考,盯着手里的手机看,更像发呆。
车子开进白家大宅,花坛里郁金香盛开的十分妖艳,香气蔓延在空气中,透过车窗传到车里。
白漉安收回视线,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双目闭上,又睁开,反复几次。老
王把车停在主楼门口,白漉安没有要下车的动作。
老王沉默一下,提醒白漉安,“大少爷,该下车了。”
白漉安抿嘴,其实从老王把车开到这里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不想去见他爸。
不过有些事情他也是需要解决的,迟早都要做,早做,晚做都一样。
他拿着他的包,下了车。走进房子里。
白寒霖坐沙发上,拿着报纸在看。
白漉安来到他一旁,他也没示意什么。
“爸,您找我有事吗?”白漉安不是沉不住气才出声问道,而是他不想浪费时间。
白寒霖合上报纸,看向白漉安。
白漉安对白寒霖的冷眼有免疫力。
“你说我为什么找你。”白寒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脸上也没表情。
白漉安想今天和他许昔桡打架的事情,白寒霖一定是知道了。
他没害怕,打许昔桡的时候他很痛快。
不过白漉安却沉默了,每次和白寒霖单独谈话时,他都很少说话,对他这父亲越来越疏远。
白寒霖见白漉安不说话,有些生气,“你和许家那大儿子打架的事情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白漉安抿嘴,半响说,“理由是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吧。”
他的这句话,换来的是白寒霖的一个巴掌,那扇耳光的响声在屋里回荡,刺耳,无情。
白漉安脸有些肿,巴掌印清晰,但他面容平淡,对这一巴掌,没什么感觉。
白寒霖会冒怒火,是被白漉安的话给气到的,他哪里听不出来白漉安话里的意思。之前他把秦墨芫送走就是想断了白漉安的念想,哪想许家的二儿子也和秦墨芫有关系。
他真是搞不懂他们了,男人之间的感情简直有背伦理!
“你难道还想着墨芫吗!他是你亲弟弟!”白寒霖把那个“亲弟弟”说的很重,不管性别,就这个血缘关系,白漉安就不可能和秦墨芫在一块。
他做父亲更不会让那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出手扼杀了,但好像并没有成功。
亲弟弟?
白漉安心莫名一沉,他在意吗?好像有点,但也只是有点。
而他更记得他说过的话,他不会放过秦墨芫的,他哪怕死也要带着秦墨芫下地狱。
白漉安的想法,白寒霖不知道,而他要知道了,估计就要拿家棍打白漉安了。
白漉安望着白寒霖,不加掩饰的说,“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认定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我和墨芫的感情很深,我是真心爱他的,你就……不能退一步成全我们吗?”
“我要是能成全你们两个,我也不会把墨芫送走。漉安,你怎么在这件事上不能转一个弯想呢!”白寒霖语重心长说,在他听到白漉安说爱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不是我不愿转弯想,而是我已经无法把他当做我弟弟对待。”白漉安脸上带着压抑和难受,甚至有些痛苦,“我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而我每天都控制不了的去想他,想见他。”
“爸,你硬生生的把我们俩拆开,你知道我和墨芫承受什么样的痛苦吗?”
白寒霖表情既难看也僵硬,从白漉安嘴里听到这情爱的话语,他觉得恶心。
他的儿子居然说爱?太可笑了!
“你爱墨芫?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现在连轻重都分清楚,你还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你是想气死我吗!”白寒霖霍然起身,重重拍在沙发上,沙发垫发出轻微的声响,消弱了力度。
白漉安没说话,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语来。
真如白寒霖说的那样,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他也没有想过他和秦墨芫之间的事是有关于爱情。
爱这种东西,他就没想搞清楚。
白寒霖对白漉安的沉默感到的多是愤怒还有无奈,终究他有点心软。
“漉安啊,回头吧。乘着你对墨芫的感情还没到很深的地步,不要在陷下去了。”
白漉安微愣,他对白寒霖这一说法觉得有点可笑。
不过他就是想让白寒霖误会他和秦墨芫,最好误会的越深,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白漉安望着白寒霖,可以看到白寒霖眼角已有的皱纹,还有夹杂在黑黝头发里的白发。
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爸,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是真心爱墨芫的。我会让您有一天认可我们的。”
白漉安认真的眼神让白寒霖想发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是否他真的做错了一些事?
可他做的是为白漉安好的事情。
他是一个父亲,他真的不想看到他的两个儿子以后在世人的舆论中渡过。
“漉安,你真的很让我失望。在墨芫离开的日子里你难道都没能够想清楚一些事情吗?你根本就没有反省过你与他做错了什么!”
白寒霖的话有着不大的情绪变化。白漉安听得出来白寒霖对他和秦墨芫那件事有一些犹豫。
就让这微小的犹豫起重要的作用吧。
白漉安眼神坚定,对白寒霖说,“爸,我和墨芫谁都没有错,是你认为我们有错。你觉得爱上同性有背正常的感情观,你认为我们俩有血缘就更不能在一块。你用你理性的目光和所站的角度来看我们的爱情。”
白寒霖有些讶然,眉头皱紧,动了动嘴,把刚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他是因为想到“子不孝,父之过”。
他叹了叹气,看着白漉安,他多说不了什么话。
白漉安性格倔强,他就算再怎么多说多劝,都是没用。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爸你这样想我们的,同性恋又怎么了?我和他是兄弟有如何?我们正大光明的爱着对方,并没有哪里是不对!”白漉安轻说,说的是假话吗?可能一半真,一半假。
只是在他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真真假假没人能分辨清楚。
白寒霖的思想不是封建,是处于一种迫不得已,要是白漉安不是他儿子或秦墨芫不是他儿子,他也许还不会去管的。只是那种可能没有。
“漉安,你是因为没有涉险社会才这么说。等你继承白家,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感情根本不能由自己掌控。”
白寒霖是过来人,感情这东西对于白家继承人来说是不能够拥有的,哪怕你变得有权有势。
白漉安有点想笑,他父亲思想顽固还要以这个来说事。
要说这白家继承人,他就是以后当了,他也不会让别人来左右他的情感。
他自己会把握自己的事情。
“我的感情不会因为自己所处的身份而改变。”白漉安一笑,“爸,我不是你。”
白漉安笃定的语气,像是有着足够的自信,令白寒霖都有些恍神。
在白寒霖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久远的画面,何曾几时,他也因为意气风发而说过同样的话,可结果呢?
他抿了抿唇,失望的摇头,眼里出现的伤感,不知是因为想起了谁。
“你回去吧……”白寒霖轻说,不在看向白漉安。
白漉安听后,没多做停留。
他本就不愿来见白寒霖,现在离开,他也挺乐意。
他转身离开屋子,关上门时,表情变得很冷,让他周围的热空气都迅速降温。
他眯眼看向天边坠落的云霞,面容慢慢平淡,绕过车子,徒步离去。
在车上的老王看着白漉安渐远的背影,无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