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皇太后(1 / 1)
“火器生意没带回来?”梁帝板着脸看着郑嘉树,“珮琛,这可不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可就白带了温家这兄妹俩走了。”
郑嘉树倒是也不紧张,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这次温家兄妹的确是被人算计了。要不然即使带不回什么买卖,也可以把吴国王室闹个天翻地覆。”他顿了一下,“当时,本来进行得还算顺利,吴国国主都已经把襄王关起来了。但没想到……”
郑嘉树摇摇头,一脸的欲言又止。
梁帝长眉一挑,“珮琛,别跟朕玩儿这个欲擒故纵。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完了。”
郑嘉树微微一笑,“陛下英明,臣那点儿小心思一点儿也瞒不过您。”他还是慎重的先拍了拍马屁,“此事与刘、白两家有关。他们怕功劳被温家兄妹抢走,所以派了刺客行刺襄王,意欲嫁祸温庄和。结果嫁祸虽未成功,但到底还是破坏了温庄和的计划。间接救了襄王。”
这事儿郑嘉树还没回来就已经写了折子递进宫了,所以梁帝也是知道的。那俩家的计划搞得温庄和不得不承认自己恨襄王鸿烈,最终无法为她设计陷害襄王的那个计划自圆其说。
“但温庄和为穆鸿烈制定的到底是什么计划?”梁帝不喜欢那种有事儿不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感觉。郑嘉树其实也不喜欢,“臣无能,未能问出个端倪来。只知道是温庄和给了襄王侧妃一件礼物,之后一切都是由那件礼物引起的。而这个局,则应该是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了。因为……他们这次回吴国之后并没有机会去温家老宅,不可能是这回才布下。”
梁帝皱皱眉,“你是说,温庄和兄妹十年前就已经决意报复?那温庄和此人……”
那温庄和此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且能忍能等,意在长远,着实留不得。
郑嘉树不得不承认,他在意识到温庄和从十年前发现上当之后就立刻布置了一切然后出逃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但考虑到温庄和吴国一行到底算是帮了自己的忙,他就决定还是要替她说两句好话,“陛下,臣以为,只要人不去惹一匹孤狼,孤狼也不可能有勇气就来挑战人。”
梁帝落下一子,“要认真说起来,这温家不过一个商贾罢了,朕的确没心情见天儿盯着他们,但……不盯着又不放心。毕竟,他们手里还拿着火器图纸……哦,对了,珮琛,你说温端成跟你说什么玉阎罗?你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没有?怎么就得者可以得天下了?”
郑嘉树跟梁帝说的是,温端成声称为君者得玉阎罗之利,必能一统天下——他才不会傻到按着温端成所说的,再转过头去跟自己的君王说什么‘得玉阎罗者,可以与君王分庭抗礼,对分山河’呢。此时听梁帝问起细节,郑嘉树便道:“臣多次探问过,也命人暗中打听过此物。但温家兄妹分毫不露口风,且派出去暗查的人也都无功而返。仿佛……这世上从没有人听说过什么玉阎罗。”
“既然是温家的宝物,那自然要问问温家的其他人。”梁帝拿着棋子轻轻地敲着棋盘,顺便示意郑嘉树落子。
郑嘉树正忙着琢磨玉阎罗这事儿,根本没心情下棋,见梁帝催他,便随意从棋盒里抓了一枚棋子,随手放了,“臣也派人问过了温家原先和温端成兄妹最亲近的一支,但这些人也说,他们根本没听说过什么玉阎罗。”
梁帝本来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棋局,脸上突然一虎,把手上的棋子一扔,指着棋局对郑嘉树道:“你走没走心?有人会把棋子往别人的圈套里搁么?珮琛,你就算是敷衍朕也不必这么随意罢?”
郑嘉树一愣,赶紧去看,果然发现自己把棋子放在了梁帝的棋子中间。这样一看,郑嘉树倒是笑了,“这是臣的过错儿,陛下息怒。”
梁帝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倒也不曾当真,“如果与温端成兄妹相亲近的人都没听过此物,那要么此物的确要紧……要么,就是温端成信口胡说,诓你来的。”
“陛下睿智。臣以为,不如且先留着他们,看他们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如果后头的事儿真的证明他们是在说谎……商贾之家,身如浮萍,命如草芥,生死都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梁帝笑了一下,“话是这么说,但就怕到时候不但太后舍不得,就连你也要舍不得。”
郑嘉树不禁赧然,“当年臣一时糊涂,如今再也不会做那样的……那样的混事儿了。就请陛下别再笑话臣了。”
梁帝听了郑嘉树这话也收了笑容,叹了口气,“珮琛,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朕也还是得说你一句。温庄和论起来虽然也是良家子,但一来商贾之家并不高贵,二来……她再怎么说都是嫁过一次的人了,说起来也未必就比……她好到哪里去。你要是喜欢温庄和,那在一起说说笑笑解解闷儿,或者当个好玩儿的养起来,都使得。就是千万不能再来一次那种事儿了……那种事儿,一次可以说是糊涂了,两次……这辈子可都要在这上头翻不过身来了。你是朕的重臣,不能因为女人折损了自己的名声,明白么?”
郑嘉树抿着嘴,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臣错过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了,请陛下放心。”
梁帝站起身来疏散了一下筋骨,顺便拍了拍郑嘉树的肩膀,笑道:“你知道就好。行了,跟朕去看看太后罢。太后可惦记你了。”
君臣二人说着话便干脆步行往太后宫去了。
二人到的时候,正有一个人也在太后宫里,听禀报说这君臣二人来了,便忙起身避开,待梁帝和郑嘉树分别问候过太后,她才上前行礼。
“免了罢。”梁帝下意识地伸手示意免礼,然后才注意到这人便是自己刚才和郑嘉树提及的温庄和。遂便转头对太后笑道:“母后这儿原来有靖安陪着,难怪都没急着叫珮琛过来说话呢。”
太后岁数大了,喜欢热闹,此时见自己平素里最亲近、惦记的三个人都在,自然高兴,“我晓得珮琛在你那儿才没急着让人去的,你倒挑理了?”
“哦?总之在母后这儿啊,就是儿子不如侄子,侄子不如靖安。”梁帝说笑道。
太后笑着嗔怪,“你们男人都有前头无数的事儿要忙,平时只有靖安晓得常来陪陪我,我不疼她疼谁呢?”
郑嘉树看了温庄和一眼,见她今天为了迎合太后的喜好,特地穿了一件彩绣百蝶穿花的藕荷色蜀锦长裙,戴着一套累丝的首饰,衬得整个人也显得明朗些。正是老太太会喜欢的那种年轻人的穿戴。他正走神,又听见太后说道:“靖安也是苦,怎么就遇上了穆鸿烈那种人呢?薄情寡义,两面三刀,真是坏透了!”
梁帝看了一眼温庄和,又想了想郑嘉树给自己讲的故事,心说这不是贼喊捉贼么?温庄和自己又是什么好人了?
梁帝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温庄和轻声叹息一声,说道:“太后您也别这么说,当年我们都还年轻呢,什么都不懂……这说起来总之也是我自己不学好,不听哥哥的话,跟他纠缠不清,才有这样的果报。这也是我的错,不能全然怪他……”
太后虽然也觉得温庄和当年不对,不该和男子搅和到一起,但真的听她自己这么承认错了,也有些怜惜,便拉过她的手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啊……那也罢了,总之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们不提了。以后好好儿过日子,千万不能再犯这种祸害自己的错儿了……”太后顿了一下,转脸对梁帝道:“靖安是个好孩子,你也好好儿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以后再给她指个人家罢,女孩子家总要有个终生的依靠才行。”
这种杀夫的女人谁敢接旨娶她?梁帝心里这么想着但口中还是笑着答应了。
不过这个女人也算是有一手儿了,明明恨穆鸿烈到那个份儿上了居然还能在太后面前说出这样儿的话来……梁帝又看了温庄和一眼,不是什么老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