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当袁朗、许三多与守门山贼赶到前厅时,只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娇笑。待进厅细看,却见宾客位置上坐着两名女子,一位绝艳倾城,一位秀美清雅。袁朗和许三多有些愣,却听手下王大锤指着二女道:“大王!就是这两个妖怪!”
“这位壮士何出此言?我姐妹二人怎生就成了妖怪?”两名女子蹙眉反问,这表情一个做来魅惑伶俐,一个做来楚楚可怜。
众人全都看向王大锤。
王大锤拍着胸脯气壮山河:“——我家婆娘说了,长得这么漂亮的肯定是狐狸精!”
众人绝倒!
那两名女子更是掩嘴娇笑:“谢壮士夸奖。”
袁朗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摆摆手,示意王大锤该干嘛就干嘛去,然后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称呼?来我山寨所为何事?”
两名女子站起身来,盈盈一福身:“将军不记得我们了?”
袁朗愣住,哑然半晌发现确实想不起来,他落草为寇后,除了亲近之人,知道他曾做过将军的几乎没有。这两人究竟是……?
那名清丽女子再一福身道:“三年前,将军在边陲大破倭贼,使我盈袖楼众姐妹免于□□,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袁朗怔然半晌,这才想起三年前倭贼入侵,滋扰边陲,当时要城中盈袖楼所有女子去“慰军”,姑娘们虽沦落风尘,却也是有骨气的主,誓死不从,当时差点被倭贼血屠盈袖楼,幸而那日正巧袁朗率队攻城,倭贼溃不成军,盈袖楼姑娘们也幸免于难。当时盈袖楼主动提出要来服侍袁朗的军队以报救命之恩,却被军纪严明的袁朗拒绝……而之后,袁朗也将这事儿彻底忘了。
回忆终于有了点儿谱,袁朗向两位女子抱拳道:“那今日两位前来是……?”
两女子互看一眼,美艳女子向袁朗笑道:“将军,民女宋心湄,这位是我妹子李芜水。当年将军骁勇如天人之姿,我姐妹二人早已铭刻在心……”说着,微敛眸子,“将军曾是人中龙凤,我们只是风尘女子,本不敢妄想……后来听说将军解甲归田,我二人才重燃希望,用积攒的银子给自己赎了身,决意一定要找到将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袁朗看着二人:“……解甲归田说得太好听了,当年天下无人不知我是被降罪革除军职。”
“可我们相信,将军这么好的人,一定是被人陷害,不是将军的问题!”那名叫李芜水的清丽女子急切道,“我们找了许多地方,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附近的镇子有人见过与将军相似之人,才一路寻了过来……”说着,两人互看一看,竟双双跪下,“我姐妹二人愿追随将军,一生侍候左右,哪怕做妾也无所谓!”
此话一出,在场的男人无不目瞪口呆……两个绝世美女跪在面前说宁愿给你做妾也要跟着你……大王是倒了八辈子狗屎运么……居然有这等艳福……
“——抱歉,我目前无意娶妻或纳妾。”
袁朗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把在场的男人们再度炸得目瞪口呆:有没有搞错?!居然拒绝?!
宋心湄和李芜水大约是没想到凭自己的姿色居然会被拒绝,也是一副活见鬼的不可置信表情。
许三多站在其中很纠结,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看见这么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泫而欲泣的可怜模样,他也于心不忍,可再看看袁朗吧,又明白这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总不能硬把他们送作堆。
“二位姑娘请回吧。”袁朗侧身让出通往门外的路。两名女子愣了下,却是跪着不起:“小女子已经决定侍奉将军,求将军收留!”
袁朗皱眉,向手下道:“送两位姑娘下山。”
众山贼却是为难得紧,平日里要他们砍砍杀杀都没问题,可这两个姑娘,一看就是冰肌玉肤,好像稍微使点劲儿就会被弄伤,何况一个美得勾魂摄魄,一个美得我见犹怜,一时间,竟无一人动手。
两名女子却是哭了出来:“小女子一心追随将军,为了赎身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只为求将军怜惜。如果将军执意赶我们走,我们也是走投无路,还不如……还不如……”说着竟起身要撞柱子寻死!
众人全都吓到,连忙拦的拦,拉得拉。这俩姑娘的胳膊可谓柔若无骨滑不溜手,触感让人心中心神荡漾,山贼们这下更没法儿强行“送”她们离开了。
大堂上一时陷入尴尬,两个娇俏美人哭得楚楚可怜,一众大老爷们儿束手无策。
“……那个……”一个声音弱弱地、小心地从沉默中冒出来,众人看向许三多,“……那个……现在天色已晚,就算骑马,山寨离最近的镇子少说也有半日路程……两位姑娘这时候下山也不安全。所以……所以不如先让她们在这里住一晚,大家都缓和缓和情绪,静下心来,才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大、大家觉得呢?”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加上男人对柔弱女人天生的保护欲,更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至少明天还能多看两个美人几眼。可这里当家的是袁朗,于是也只能看着袁朗等他定夺。
袁朗看了许三多一眼,又看了那两名女子半天,终于发话:“许少侠说得有理,那就先安排两位姑娘歇息,明早再议。”
“谢谢将军!谢谢许少侠!”两名女子终于破涕为笑,如花朵绽放,一众男人们差点看痴了。
“将两位姑娘安排到南边厢房住下吧。”袁朗吩咐道。手下得令,向两名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她们出门。两位姑娘走出大厅时,还不忘含情脉脉地瞟袁朗一眼,那水汪汪的眼睛,连站在袁朗身后的山贼都看红了脸。
待两名女子离开,大厅里的男人们仿佛才终于回了神。袁朗向众人道:“天色已晚,大家都早些休息。”说罢转向许三多,“赶路半日,你也乏了吧?待会儿我让人把晚饭送到你房间,早些回房休息吧。”
许三多见他眉间有疲惫之色,遂点头:“你也早些休息吧。”
从大厅出来,已入夜,许三多回房稍微洗漱了一下,不多时,听到叩门声,开门一看,竟是袁朗。
袁朗一手托着托盘,上面盛了几样菜肴和白米饭,右手抱着一大坛酒,见许三多开门,笑道:“我俩回来晚了,一起单独开小灶吧。”
许三多侧身让他进来。袁朗将酒菜放在桌上,大喇喇地坐下,冲许三多招呼道:“来来来,尝尝咱们在平乐镇买的上好五花肉。”
见袁朗故作一副馋嘴模样,许三多忍不住笑了笑,走到袁朗身边坐下。二人添了饭,共进晚餐。
“——你觉得那两个姑娘如何?”袁朗忽然开口。
许三多想了想:“这辈子还没见过比她们更漂亮的。”
袁朗笑了,给许三多夹了片肉:“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
许三多看着袁朗不说话。袁朗索性放下筷子、用手支着额头,一副“你不回答咱就甭吃了”的赖皮模样对着许三多。
“我觉得……”许三多看着袁朗,小心地开口,“如果心里有人,是很难接受其他人的。但……但如果……如果和那个人已经……已经不可能了。不妨也……多给自己一个机会?”
袁朗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是么?”笑得许三多有点儿发毛。
“也许你说得对。”袁朗忽而展颜一笑,端起酒杯道,“来,为你这句话干杯!”
许三多虽然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干杯的,也只得捧场地同样举杯。
袁朗笑着给许三多夹菜,自己又斟满酒杯,一顿饭吃下来竟醉倒在桌上爬不起来。
“袁朗,袁朗。”许三多还算清醒,见他醉得趴在桌上,连忙伸手推他,却见他砸吧砸吧嘴,似是睡死了的样子。许三多便将袁朗拉起来,想将他扛着送回房间去,没想到袁朗这次竟似是比上一次醉得还厉害,刚将他拉起来他就眯着眼睛笑,指着许三多的床说:“啊,睡觉,睡觉得上床,不然会着凉。”说着便醉歪歪地跑到许三多床上躺成个大字,没一会儿便发出了呼噜声。
许三多站在床边看着袁朗“鸠占鹊巢”,无奈又好笑,想要不自己去袁朗那边窝一个晚上吧,刚转身要走,却被拽住了手,许三多回头看,袁朗仍是熟睡,却再次抓着自己不放,好像这已经成为他醉酒时的习惯似的,可不知是否因为两个袁朗长得一样、性格也相似,许三多偏偏在心底又默许或者说纵容了袁朗这个行为。现在两人已经比较熟稔了,想到两人都是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多唧唧歪歪,许三多索性也不亏待自己,将袁朗往床里边儿挪了挪,也爬上床躺下,拉了被子两人各盖一半。
明明是个“外人”睡在身边,却意外地一夜好眠。许三多醒来的时候发现袁朗已经离开,被子已经全盖在了自己身上。
下床洗漱完毕,许三多穿戴整齐出门,快到大厅时遇见袁朗从他自己的厢房出来,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一脸若有所思。
“早。”许三多冲袁朗打招呼,“不好意思,今天早上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没注意到。”
“你道什么歉啊,是我霸了你的床位。”袁朗笑道,“睡清醒了不好意思就走了。”
许三多好奇多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袁朗明显顿了一下,却只摸摸鼻子笑了笑:“大概是清晨吧。”
许三多虽然迟钝,却也直觉他的态度有点微妙的奇怪,来不及细想,袁朗却很快岔开话题:“走走走,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晨之计在于吃。早饭去!”
许三多被他半拖半拽到了前厅,山贼们和昨日两名女子似已等候多时。一山贼见袁朗他们来,连忙道:“大王,宋姑娘和李姑娘很早就起来了,可非要等您来了才开饭,这会儿肯定饿坏了,咱们现在能开饭了么?”
袁朗笑骂:“怎么从没见你们这么关心我?行了,布菜吧。”
许三多注意到,那两名女子含嗔带怨地看了袁朗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怪他来晚了。
待菜上齐,大家纷纷落座,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难掩紧张气氛,大伙儿时不时瞟瞟袁朗又看看那两名女子,许三多都不禁有些想笑:这简直比要留下自己的老婆还紧张啊!
饭毕,山贼们连碗盘都不收,全紧张地坐着等待袁朗宣判两名女子的去留。
袁朗自然是个明白人,他左右瞥了瞥,清清嗓子,对两名女子道:“李姑娘,宋姑娘,关于昨天的事……”
宋心湄和李芜水咬着唇,无限哀怨又期待地望着他,眼神楚楚可怜得像一泓秋水,连山贼们都紧张地屏息等待。
“我决定……”袁朗微敛了眸子,“——给大家一个机会相处看看。”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这是大家期待的答案,却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毕竟昨晚袁朗要送人下山的态度那么坚决,怎么今天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宋心湄和李芜水最先回神,她们立刻盈盈拜倒:“谢谢将军!小女子定当全心全意伺候将军!”
“行了,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将军了,不必如此拘礼,快起来吧。”袁朗只说了这么句话,还不必他动手,自然已有几个被美人魅力征服的山贼赶紧来扶起她们,那态度俨然是“美人伺候大王,我们伺候美人。”
室内一团和气皆大欢喜。许三多看着袁朗,见他始终笑意不减,不禁想:……难道真是自己昨晚的话起了作用,他决定放开过去、接受新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