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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前世(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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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丽

在崔慕砚精心照顾下,素女渐渐地好起来了。

为了让她能好得快些,甚至恢复到受伤之前的身体,崔慕砚不断地从宫里拿了许多贵重的药物,包括那朵一直珍藏在宫里的千年一株的雪莲花。

这日,华仪宫。

一位身着华衣,容貌极美的女子正坐在梳妆镜前,由宫女伺候着梳妆。

女子面色平淡如水,看不出喜怒。

而身后给她梳妆的宫女却正是早前被司马执送进宫来的双骑营死士之一的蜻蜓。至于她如今的主子,自然便是那受尽万千圣宠的华仪宫丽妃。

世人皆道,丽妃娘娘美若天仙,使得陈皇弃后宫三千佳丽独宠她一人,无上的荣耀,无上的恩宠,天下谁人不羡慕?

唯独有一个,对这一切毫不在乎,甚至觉得这些宠爱完全是份负担。这个人便是丽妃自己。

丽妃在进宫前,也是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她最盼望的是有一天能和自己的爱人踏遍天涯,执手归老。多么自由,多么畅快,多么幸福。

然而,天底下的人何其多,并不是每一个都能有幸得到幸福。丽妃便是那不幸的一个。

作为乌蒙的公主,她有责任保护她的国家,她的子民。她们乌蒙是蝼蚁小国,在国土受到外敌入侵,而自己又没有能力抵挡的时候,只好向邻国的陈国求助。

乌蒙国小,财力亦是薄弱,想向陈国求助,甚至都拿不出一点好处去求得帮助。好在乌蒙公主安丽生来便极美,在乌蒙国许不下财物好处时,还能走和亲这条路。

也好在,安丽的长相对极了陈皇的胃口,从她踏入陈皇宫的第一天起,她便受尽恩宠,被陈皇捧在手心里疼爱着。乌蒙得陈国庇护,一直安然无恙许多年。

只是,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成全了乌蒙,却又有谁来成全她的梦想?安丽进宫以后不止一次地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与其百般无奈地活着,倒不如撒手归去,还灵魂一份自由。

直到她遇见陈国的太子殿下,崔慕砚。

那是一场宫廷宴。她百无聊赖,宴会中途便由宫女陪着去御花园散心漫步。

崔慕砚和她对面而来,两人皆是一愣,打了照面微微点头便各自离去。

只是,两人对视的瞬间,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艳,他看见了她眼里的爱慕。

安丽公主原是安分的人,她想,不喜欢如今的生活,她可以了结自己的性命,干净利落,亦不至于牵连任何人。

如果,没有在御花园中和崔慕砚相遇,如果,她那时没有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她那颗死去的向往爱情和幸福的心不会重新活过来,她估计也不会活得像现在这般痛苦。

那次御花园碰面后,她在宫里见到崔慕砚的机会越来越多,有时候是在陛下的御书房,有时候是在朝堂外,更多的时候是在他们最初碰面的御花园。

有人的时候,他们会点头示意以示礼貌,无人的时候,会简单地说上两句话。

时间长了,两人渐渐地有了默契,开始固定地在御花园见面。没有谁约了谁,只是她来了,她也来了。

都是年龄相当的青年男女,见面的次数多了,花前月下,自然抵不过内心的渴望。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所有的伦理道德都可以抛之脑后。

便是这样,安丽和崔慕砚确定了地下关系,两人隔三差五便要见一面,有时读书写字,有时描眉作画,更多的时候都跑不了云雨一番。

时间长了,安丽终于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她心里开始期盼着崔慕砚能早日登上皇位,甚至希望能把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世。她活得比以前更加卖力。

这个时候,崔慕砚也对她提起了请求。他要她帮他。帮他早日登基,帮他除掉威胁他皇位的七皇子。

她爱他,自然不遗余力。她开始对陈皇下慢性毒药,她开始在陈皇身边吹枕边风,她把太子说得多么好,把七皇子说得多么野心勃勃。

许是她的爱太过浓烈,做事便急功近利起来,反而有些露了马脚。 瞒得了其他人却瞒不过一向心思缜密的司马执。

丽妃和崔慕砚的关系,司马执早已私下调查许久,这才派了蜻蜓进宫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可以绝地反击,而这张牌,对崔慕砚而言,绝对是致命的一击。

而最好的方法,则是让他们二人反目成仇。

蜻蜓一边替丽妃梳着头,一边时不时地透过镜子看丽妃一眼,面带犹豫,眉头微皱。

丽妃看见了,道:“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蜻蜓闻言,忙低下头,却是摇着头不肯说了。

丽妃见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反而更想知道蜻蜓想说的事,她突然反身站起来,面对着蜻蜓问道:“是不是太子那边的事?”

蜻蜓进宫不久,却深得丽妃信任,她和太子的私事自然瞒不了她。

蜻蜓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丽妃一眼,又垂下眼,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丽妃已经有点不耐烦,闻言蹙着眉头道:“什么当说不当说的?但凡是关于太子的事就没有不当说的,你说吧,我听着。”

蜻蜓得了允许,这才将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却原是将崔慕砚最近总在宫里拿名贵的药回去的事告知了丽妃。

丽妃闻言心里隐有不安,“他受伤了吗?连千年雪莲也拿走了?”

千年雪莲若没有皇后的允许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当初,她不小心怀上了他的孩子,他怕万一逼她将孩子拿掉了。他说要用名贵的药材替她将养身子,她便开玩笑说要那枝千年雪莲。

她本是开玩笑的话,却不料他一本严肃地拒绝她,“母后身子不好,那只雪莲是要留给她救命的。”他很少拒绝她,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如今,却又是为什么让他不顾皇后娘娘的身子要将那株雪莲拿出宫去?

他受伤了吗?可她昨天还见过他,与平日并无什么两样。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决不简单。

她开始有些担忧,沉默了一会儿,对蜻蜓道:“你把前几日陛下赐我的那枝千年灵芝送到太子府去。”

蜻蜓闻言怔了一下,抬头看了丽妃一眼,方才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丽妃又嘱咐道:“当心一点,换个装再去,别让人瞧出来了。”

“是。”

蜻蜓去了太子府,到傍晚的时候回来,脸色却不太好了,眼睛红红的,脸上竟还挂着泪痕。

丽妃见了,一直揪着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慌忙站起来,“怎么样?是太子受伤了吗?”

蜻蜓一见到丽妃眼泪一下子又掉了下来,胡乱地摇着头。

丽妃急了,使劲地拽着蜻蜓,问道:“那是谁?谁受伤了?是那么重要的人吗竟然要用到千年雪莲?”

丽妃已经满脸悲色,蜻蜓暗暗得意,面上却显出和丽妃同样悲伤的表情,道:“娘娘,奴婢真为您不值!您冒着生命危险替太子做事,他却,他却……”说到这儿,蜻蜓再度哽咽,哭着说不出话来。

丽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全身瘫软无力地倒在椅子上,默了一会儿,她怔怔地盯着蜻蜓,“她有别的女人了?是吗?”

蜻蜓却只是哭,默默地擦眼泪,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却也足够说明一切,足够令丽妃伤心绝望。

默了一会儿,丽妃楞楞地盯着前方,两眼空洞,道:“明天下朝后,你去帮我把他约到老地方见,我在那里等他。”

……

素女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她自然知道这都是崔慕砚悉心照顾她的缘故。一个太子成日不忙国事,没事儿便守着她喝药,素女见多了人情冷暖,对此不是不感动的。

可是,治好了她又如何?她这一身伤不全是拜他所赐吗?她有什么理由去报答他?去感激他?

看着坐着对面笑盈盈将自己望着的崔慕砚,素女没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道:“殿下这般做又是何苦?我本是你抓来的人,你杀了我我做了鬼也不会来找你,怪只怪我命苦,自打入了风尘,生死便半点由不得自己。”

崔慕砚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盯着素女道:“杀了你?我怎么舍得?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治好,怎么能让你死?”

素女讽刺地笑了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奇怪,伤了我又花大力气来治我?您究竟目的何在呢?如果你还是想问关于七皇子的事儿,我依然只能告诉你,七皇子,只是我一位普通的客人,他曾经来过丽春阁,但也只是听了一首曲子喝了两盏酒罢了,没别的。如果这样,便说明我同七殿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我只能说太子您太看得起素女,素女只是一弱女子,委实没有本事参与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太子,莫不是到现在还不肯信?”

崔慕砚笑了笑,道:“信?本王听闻司马执暗地里培养了一批死士,我怎么知道你又是不是其中之一呢?诚如你所言你只是一介弱女子却又是如何熬过我的十三道酷刑的?似你这般坚强勇敢的弱女子,本王倒是头一次见。”

素女一怔,默了半晌,道:“只是天性倔强罢了,让太子误会倒是素女的不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秘密

夜深,华仪宫。

丽妃呆呆地坐在床边,眼睛空洞无神,脸上布满了泪痕。

蜻蜓在一旁站着,一脸心疼,安慰道:“娘娘,也许太子爷是真有事忙,您别伤心了,等殿下忙过了兴许就回来找您了。”

蜻蜓安慰着,丽妃听了却并没有觉得好多少。

她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似的。太子何曾如此待过她?他什么时候让她等过?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约他在御花园见面,他让她等,甚至到最后也没有出现。他何曾这般过?叫她如何想的通?

过了一会儿,丽妃缓过来,道:“蜻蜓,明日我想出宫去,你替我准备一下,我现在要去陛下那儿。”

蜻蜓楞了楞,为难道:“回娘娘,陛下今日好像在皇后娘娘宫里。”

丽妃讽刺地笑了笑,道:“是吗?那你便去朝华宫报个信好了,说我病了。”

蜻蜓抬头看了丽妃一眼,默了声,果真往朝华宫去了。

不得不承认,陈皇对丽妃委实十分宠爱。原本已上榻休息了,一听见说丽妃病了,慌慌忙忙便起了身,带了一众太医风风火火地告诉华仪宫。气得皇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眼里隐隐透着一股恨意。

陈皇赶到华仪宫的时候,丽妃已经躺到床上装病。

陈皇走到床边,细心地呵护了一会儿,这才叫人抬了屏风隔在屋子中间,传了太医进来看诊。

太医赶紧进来,摸了一会儿脉后突然眼放光彩,忙站起来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是喜脉!”

这话一出,丽妃惊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陈皇却是欣喜若狂,重重地赏赐了太医,让他们都退下后,这才紧紧抱着丽妃亲热了一会儿。

丽妃这会儿心乱如麻,又对陈皇的亲近着实反感,一面拒绝着一边嚷着不舒服。

如今丽妃有了身孕,陈皇自然也不敢乱来,便又赏了好些东西给丽妃来表达他的欢喜之情。

丽妃一一谢过了,坐在床边抱着陈皇的手撒娇,“陛下,臣妾哪儿需要这些赏赐,能为陛下生儿育女是臣妾的荣幸,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哪能要陛下您的赏赐。”

陈皇听了十分受用,心情好得不得了,道:“那怎么行?爱妃辛苦怀得朕的龙种,朕一点赏赐都不给岂不是太吝啬?”说着又摇头笑道:“不行不行,这赏赐不仅不能断,以后更是源源不绝,你呀,你是有福咯!”说着又宠溺地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

丽妃顺势倒在陈皇怀里,道:“陛下,这孩子来得突然,臣妾一时没有准备,心里委实不安,明日想去昭华寺拜拜菩萨,您可允了?臣妾听说昭华寺的菩萨最是灵验的。”

“这……”陈皇有些为难,想了会儿道:“要不朕请几个高僧来你宫里做做法?再去昭华寺抬几座菩萨来宫里?保你们母子平安就是。”

丽妃嗔了陈皇一眼,道:“哪有这样的?这拜菩萨最重要的是心诚,咱们做子民的不亲自去拜会菩萨,还把菩萨给搬进宫来?哪有这样的?不妥不妥。”

陈皇默了默,又道:“那要不你也像杨贵妃一般在宫里设个祠堂,每日早晚供奉一次菩萨,菩萨自会保佑你。”

丽妃一愣,正要说话,陈皇已经挥了挥手,道:“就这样决定了,丽儿不可再说。”

丽妃不高兴地皱了下眉头,却也真不敢再提了,说多错多,万一引起陈皇的怀疑一切全完了。

陈皇看出丽妃的不高兴,道:“丽儿莫要不高兴了,最近宫里头不大太平,朕也是怕你出去会不安全。”

话说到这份上,丽妃自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应道:“听陛下的就是。”

因着丽妃怀了孕,陈皇这晚便没有留宿在华仪宫,和丽妃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陈皇上一刻还欣喜若狂,下一刻出了华仪宫,脸上却已经乌云遍布,盛怒非常。

身边的李公公小心翼翼伺候着,半句也不敢多说,心里却在为那个丽妃可惜。多好的人儿,难得陛下如此宠爱,却竟做出如此大错,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走了一会儿,陈皇忽然开口道:“名贵,你可知朕现在是何感受?”

李名贵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这会儿是什么也不敢说,说多错多,不说,陛下问了他又不敢不答。于是,想了想,道:“陛下,也许是个奇迹呢?也许您……”

“也许朕好了?”陈皇自嘲地打断他,又道:“朕也希望是有奇迹。可你不记得当初圣手老人说过的话了?要得长生道,必断子孙福。这些年朕一直服用长生不老的仙药,早就不能生育了。”

李名贵额上冷汗不停冒出,“陛下,要不奴才再去宣个太医给丽妃娘娘诊断一下,万一是方才秦太医看错了呢?”

陈皇默了默,道:“也好,免得最后冤枉了她。”

……

然而,关于陈皇的这个惊天大秘密却被躲在暗处的蜻蜓全听了去。

黑夜中,蜻蜓目光闪烁,明明灭灭之间,心里已经过了百转千回。

陌疆战场。

司马执面色平静地看着桌子上的信,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

阿烨站在旁边,探头看了看信里的内容也是惊讶非常。

半晌,司马执笑了笑,道:“阿烨你看,老天也在助我们一臂之力。”

阿烨是聪明人,又是打小跟在司马执身边的人,一听这话立马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司马执笑笑,道:“传信给蜻蜓,让她想办法尽快把太子牵出来,不要给他任何机会补救,要快!”

“是!属下这就去。”

司马执点点头,待阿烨下去后,他也从营帐里走出来,遥望对面的青山成片,默默道:“阿萝,等我打完仗便去接你。一切都该结束了。”

……

清河镇,市集。

安平拉着阿萝在街上闲逛。安平没到过这些小地方,瞧什么都觉得稀奇。有乡下老人用竹条编的小蝴蝶,瞧上去煞是可爱,安平中意得很,又买了一个塞进旁边跟着的双骑营暗卫手中。

那暗卫手里已经抱了一大堆安平买的小玩意儿了,而且在他看来都是无用的小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叫他一个大男人抱着走在街上委实有些难为情。尤其是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姑娘偷偷捂嘴笑他的时候,更是想把东西直接扔地上,重新拿出他的男儿气概来。

谁知,安平这时候还要火上浇油一番,盯着暗卫十四,嘻嘻笑道:“十四,你瞧那边几位姑娘在看你呢!莫不是对你有意思?”

十四闻言下意识地便往安平指的方向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又是几个姑娘凑在一起看他一会儿偷偷笑一会儿,他可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人家是在讨论他有多英俊潇洒,他觉得,她们一定是在笑他!

他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堆女人的小玩意儿不说,刚才又被安平扔了一个刚买的小肚兜在手上!

他想说,安平你是公主啊!你有点羞耻心好不好?肚兜这种东西难道不用先包起来吗?!

不过,他实在不大了解安平。

安平长这么大,素来不知羞耻心为何物,她大大咧咧惯了,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阿萝,看着十四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脸,十分同情,于是帮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道:“我们什么时候到琉苍呢?”

十四旁边另一位暗卫无泽回答道:“夫人,在过两日便能到了。”

阿萝点点头,又道:“我们今天晚上要在这镇上过夜吗?”

无泽道:“回夫人,如今时候已经不早,如果上路的话,大概来不及赶到下一个城上,属下的意思是,先在这镇上将就一晚,明日再出发。”

阿萝闻言微微一笑,道:“你安排就是。”

晚上,镇上有人在街上搭了个戏台子,安平很有兴趣,嚷着要去看。

可是,阿萝这些天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大想去,便让十四陪着安平。

安平听阿萝说不舒服自然不能再勉强,只得跟着十四出了门去。

谁知道,他们这一出门,一直到后半夜都没回来。

阿萝有些担心了,忙叫无泽出去找人。

无泽一方面既担心公主和十四又不放心阿萝一个人待在客栈里,正犹豫着,阿萝急道:“无泽,你别忘了,那是安平公主!若她有个什么损伤,后果你承受得起吗?”

无泽一愣。

阿萝又道:“我一个人在客栈不会有事,放心,我等你们回来。”

无泽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出门找安平他们去了。

谁知道,无泽前脚一走,阿萝后脚便收拾了东西从客栈后院跑了出去。

她才不要去琉苍,她想去陌疆找司马执。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找机会甩开他们,如今得了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作者有话要说:恩,蠢作者在这里请个假。

因为蠢作者25号要参加省考,所以这段时间得多花点时间看书,更新可能会不稳定,大概到28号的样子恢复更新。小天使们理解一下么么哒!小天使们不要抛弃俺哦≧﹏≦

☆、和亲

阿萝从客栈里跑出来,首先便跑去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

不过,最开始,人家听阿萝说是要去陌疆的,都不大愿意接这活儿。毕竟,如今陌疆正在打仗,实在不大太平,谁都害怕去了那边会有危险。

后来,阿萝说是自己要去陌疆找征战沙场的相公,要跟他生死在一块儿,各种以情动人,后面一个年级稍长一点的车夫大腿一拍,道:“小娘子待你相公如此重情重义,就凭这一点,这趟车我也给你出了!”

就这样,阿萝才总算走上了去陌疆的路。

阿萝知道,司马执安排她去琉苍,是以防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护不了她,在琉苍,至少还有苍穆护着她。

可是,这辈子,她实在不想再和苍穆有什么牵扯。她和司马执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她不想他们之间产生任何隔阂,她实在是有些怕了。

何况,她又真的担心司马执那边的情况。如果一切还按着上辈子的情况发展,七殿下要夺位根本不可能,她实在担心司马执会出事,却不知道,这一世的司马执早好多年便开始布署,已经全然不一样了。太子这会儿已是自身难保。

要说司马执在陌疆会遇到什么危险倒不至于,不过,一点小麻烦却是有的。

因着阿萝之前一直是朝着琉苍的方向赶路,如今要去陌疆,却是和琉苍完全相反的方向。

一路到陌疆,整整走了两个半月。

庆幸的是,阿萝到达的陌疆的时候,前线已经传来了捷报,是司马执打了胜仗的消息,陌疆已经全面退兵,请求议和。

这下子,阿萝一颗心也总算落到实处,路上倒也不慌不忙起来。

到了陌疆,阿萝便和车夫分路了。

因着如今仗打得也差不多了,陌疆都城看上去倒也一片和谐,老百姓生活如常,竟不像是刚受过战乱之苦。

不过,回头想想,以司马执的性子,就算打仗也不会尽可能地让无辜百姓少受战祸。

阿萝原先本准备直接去战场上找司马执,可如今战争已经结束,她反倒不知该去哪里寻他,也指不定已经班师回朝了吧?

“你说的是陈国的神武将军吧?”

阿萝忙点头,道:“是啊,这仗都打完了,陈国的大将也该回他们国家去了吧?”

卖花的大婶闻言直摇头,“嗨,哪儿那么快啊,那不还在宫里头商谈和亲议和的事儿吗?要我说啊,这和亲议和是最好的了,无端端地打什么仗,受苦的不还是我们老百姓吗?好在那陈国的将军还不是个残暴之人,否则,这场仗打下来还不知道我们这些贫民老百姓还有没有命在……”

大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大抵是在抱怨这场仗打得不应该之类的,阿萝礼貌性地附和了几句,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才能见到司马执,总不能硬闯陌疆的皇宫吧?

可是如果不快些见到司马执,她又担心他们会错过。她不远千里来寻他,可不想两个人在路上岔过了。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陌疆皇宫找司马执。

可是,那毕竟是皇宫,要怎么进去,委实是个大难题。

好在阿萝运气不错,正好赶上陌疆皇帝招收陪嫁宫女。

阿萝打听到消息,在客栈里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去宣阳门排队侯着了。

原本陪嫁便是跟着公主嫁去异国,终身不得回来。阿萝心想,这样背井离乡,大概愿意的人并不是很多。

谁知到了宣阳门,那门外早已重重叠叠排了一大**前来参选的姑娘。那阵势,竟同皇帝选秀差不多了。

阿萝十分惊讶,又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情况,连陪嫁这样的事也有这么多妙龄少女趋之若鹜呢?

正想着,便听前头两位姑娘小声地聊天。

声虽小,不过,阿萝站在她们后面,刚好可以听得清楚。

只听其中一名稍微丰满些的姑娘问旁边另一位瘦一点的姑娘:“你说,咱们能被选上吗?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我一定后悔一辈子!”

瘦姑娘道:“这事儿可轮不到咱们自己做主,这选得上选不上还得听老天爷的安排,你也看到了,这过来参选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你瞅瞅,光这儿恐怕都得上百了,可最后能选上给公主陪嫁的最多也就三个。要我说,咱们还是把心态调整好,能选上当然好,不能选上也未必就是坏事。”

瘦姑娘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心境也颇为开明,再看她一身装扮,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

阿萝心下更加好奇。

丰满姑娘闻言扁了扁嘴,道:“木姐姐你说得倒是轻巧,这对你来说,也许的确是可行可不行的事儿,即使最后不能嫁给司马将军,以姐姐你的身份,必定也能嫁个如意郎君的。可妹妹我就不一样了,我既没姐姐的家世背景,又实在仰慕司马将军已久,却是十万分地希望自己能被选中。”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而在后面偷听两人谈话的阿萝此时已经呆若木鸡。自她听到司马将军几个字开始,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怔了许久。

待她回过神来,她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自己:瞧她听见了什么?司马将军?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阿萝的脑子依然迷迷糊糊的,只是稍微能思考东西了,她怔了片刻后,忍不住凑到前面去,问道:“两位姐姐,你们说的司马将军是陈国的神武将军吗?”

丰满姑娘闻言转过头上下打量了阿萝一眼,见她穿着普通,十分嫌弃道:“这都不知道还能参选?你知道这是选什么的吗?”

阿萝乖乖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是给公主选陪嫁的宫女。”

丰满姑娘道:“那你可知道这陪嫁是要做什么的?”

阿萝一愣,尚未回话,便听旁边那位瘦姑娘对丰满姑娘道:“她若是知道便不会问司马将军是谁这样的话了,你何必为难她。”说着又转眼看向阿萝,依然是上下打量一番之后才开口,道:“你既是来参选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此番公主要嫁的便是陈国的神武将军?至于我们……若是能选中,迟早也会成为司马将军的人。”

“阿若姐姐,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人家既是来参选的岂有不知的道理?不过是装傻充愣忽悠我们罢了。”

阿萝虽穿着普通,但她的姿色却绝对在中人之上,难免遭人妒忌。丰满姑娘白了阿萝一眼,再不理她。瘦姑娘也欲言又止,默了一会儿,也回头去不再理会阿萝。

阿萝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处,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犹豫间,便听得前面那丰满姑娘小声嘀咕道:“这丫头又是哪儿冒出来的?怎的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倒怪好看的……”

又听瘦姑娘道:“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丞相千金长得比她好看吧,不一样没被选上?”

“咦?说得也是……哎呀,我觉得我长得也挺好看,会不会也选不上啊?这陛下该不会是往丑了里挑吧?”

……

丰满姑娘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阿萝没听太清楚,诚然,也没什么可听的了。她这会儿子,脑子跟糊了浆糊似的,乱成一锅粥,敢情司马执还准备为了政治联姻牺牲自己的幸福?

阿萝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生气,这司马执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怎么会同意和亲?还一拖三?若不是了解司执的性子,她还真想掉头走人了!

不过,眼下还是等见到他人再说吧,她也不想什么都不了解便胡乱地冤枉他。

回头想想,这陌疆皇帝陛下如此大张旗鼓地给自己闺女儿挑选陪嫁宫女,怎么想都有些不正常。这陪嫁的宫女随便在宫里挑选几个不就成了?要美的丑的这忒大的皇宫还怕挑不出来不成?

可是,陌疆皇帝心里苦啊,无人能懂啊!

话说这陪嫁的丫头自然是越丑越好,毕竟哪个做老爹的也不会傻到替自己女儿挑选几个如花似玉的陪嫁丫头在身边将来和自己宝贝闺女儿争宠吧?

可是,这太美了吧,于己不利,这太丑了吧,又怕辱了他陌疆的脸面,还怕人家陈国的大将军垮下脸来,总之,太丑太美都不行,得取个中间的。

可这不美不丑吧,它也有个度,这个度却是最难把握的,这一阵子,陌疆陛下为此十分头疼,这才干脆发下皇榜,在民间公开挑选,但凡有意愿的姑娘都可以前来参选。

可他哪里知道,这一纸皇榜示下,整个陌疆的姑娘们全都沸腾了,趋之若鹜,竟然都愿意来做陪嫁?

不得不感慨,司马执名声在外,惹得多少闺阁姑娘心生崇拜和仰慕。

这方,陌疆皇帝正绞尽脑汁地替女儿挑选“合适”的陪嫁宫女。那边,自诩聪明绝顶的司马执压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包越来越近,很快就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25号回来后,26号打算恢复更新的,可是太久没写手好生,磨蹭了两天总算排上路了,恩,就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吧。谢谢小天使们的耐心等待!

☆、见面

阿萝觉得,这陌疆的皇帝很有些意思,如此大张旗鼓地为公主挑选陪嫁宫女,却又不是要挑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需知,这天底下,美人难寻,姿色平平的姑娘却遍地都是,用得着这般大肆挑选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幸亏这皇帝陛下如此作为才给了她机会进宫,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中,但只要能进宫,她便有机会见到司马执了。她甚至已经想好,如果运气好的话,待会儿一进宫她便躲开众人,直接待在宫里不走了!

不过,事与愿违,阿萝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好,真到了进宫的时候却又由不得她了。

原本想着一旦进了宫便找机会躲开,哪曾想,刚轮到她进殿候选的时候,前面的那位瘦姑娘忽然回头来挽着她的胳膊,笑盈盈道:“妹妹是头一次进宫吧?这头一次进宫,心里头紧张自然是有的,你莫要慌,跟着姐姐们便是。”

阿萝一楞,瞅着那瘦姑娘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一,她压根不紧张,她实在不明白这位瘦姑娘是从哪里瞧出她有些紧张的。

第二,这位瘦姑娘方才还对她满怀敌意的样子,这突然如此亲昵又是为了什么?阿萝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和瘦姑娘一道的那位丰满姑娘也不明白这阿若姐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阿萝也管不着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她只知道,她这般挽着自己寸步不离的,她要躲开这件事便变得难办多了。

进了宫,清一色候选的姑娘个个都排着队站在御花园里,彼时,皇帝陛下尚未出现。

阿萝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这满场除了她,几乎每一个都是精心打扮来的,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淑女,就是皇帝选秀也就差不多这个阵势了。

再看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身上竟还裹着些泥土,她昨儿刚到了陌疆还没来得及换洗,便急着找司马执跑进宫来了。

这番形容狼狈地站在一**精心打扮过的美人当中,她完全就是来衬托天鹅的丑小鸭啊!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位阿若姑娘突然要拉着她站在一起,和她这么一对比,她可不就成天仙了么

阿萝心里暗暗摇头,这姑娘心机太重,人家皇帝也不是傻的,能扔这么个定时**在自家闺女儿身边?

正想着,便听见一公公尖声道:“皇上驾到——”

姑娘们闻言纷纷跪下,阿萝混在中间也跟着跪了下去。还未抬头,便听得一道稍显苍老的声音道:“司马将军,你可瞧见了,这些可都是朕给你挑选来的侍妾,将来和宛儿一起伺候你!哈哈哈——”

老皇帝话音一落,阿萝便听得自己心里一块石头猛地落了地,抬头一看——那一身黑衣金丝绣边的

英俊男子不是司马执又是谁?

阿萝觉得,如果眼神能变成一把刀的话,她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司马执身上扎了好几个洞了吧。

当然,她这眼神自然不比得刀子厉害,不过杀伤力也不小,至少司马执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人**中的杀气所在,凭着感觉望过去,在和阿萝冷冰冰的眼睛对视上的瞬间,他心里只得两个字:完了!

此时,老皇帝又道:“司马将军看中了哪几个?同朕讲,朕将她们全都送你!”说是这样说,可司马执哪儿能真挑啊,不过是说说场面话,既表达了陌疆皇帝的真诚又全了司马执的面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然而,此刻的司马执哪里还顾得上说什么场面话,闻言顿时便觉得头皮发麻,媳妇儿在下面,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搁这儿挑什么侍妾啊!

可是,如今骑虎难下,不挑又显得不给老皇帝面子,一时间,司马执感到十分为难。

默了片刻后,司马执忽然回头对陌疆皇帝微笑道:“陛下说笑了,末将有幸娶得公主为妻已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哪里还敢奢望齐人之福?这侍妾便算了吧。陛下以为如何?”

眼见司马执如此给足自己面子,老皇帝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这么看来,司马执倒不是个好色之徒,女儿嫁过去虽是和亲却也不至于太过委屈。不过,这陪嫁却怎么也该有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却是不能坏的,于是自己做主随便点了一个女子做陪嫁。虽然,陪嫁的丫头素来都是要做妾的,可老皇帝没开口,司马执也没做声,这人就是选上了也只能是个陪嫁,到了那边伺候公主的饮食起居,和普通丫鬟没什么两样。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被选上的姑娘反而没什么情绪,不见欢喜也不见悲伤,始终默默地站在角落,很容易被人忽视掉。大概也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所以老皇帝才特意指了她吧。而最奇怪的是,那姑娘长得却很好看,如此好看却又容易被人忽视的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厢事已了,司马执又陪着陌疆老皇帝下了两盘棋,这才慢悠悠地回了住处。

然而,待走到无人处,他那脚下却跟生了风似的,整个人好像不用脚走路似的,一晃眼便已走出几十步远,没一会儿便到了他在宫里的临时住处。

一进门,刚好碰见阿烨从里面跑出来,差点和司马执撞了个正着,好在阿烨及时止住了脚步。

司马执一见着阿烨,忙问:“人呢?”

阿烨道:“接来了,在屋子里。”

不待阿烨再说什么,司马执已经风一般地奔进了房里,一打开门,便见阿萝正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仔细地瞧着什么。

司马执想念阿萝得紧,方才碍着众人的面,他不敢发作半分,这会儿四下无人,他哪里还忍得了那么多,将门猛地一关便直直地扑到阿萝跟前,使劲地搂着她。

司马执抱得太紧,阿萝有些箍着疼,可是,她心里又不大希望他松开,她甚至希望他能抱得她更紧些,更紧一些……

这么多日子没见,想念早已侵入骨血。即使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疑问,她也不想就这样打断他们难得地温情。

阿萝将手覆到司马执搂着她的腰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娇羞道:“这么久没见,你可有天天想着我?”

司马执把头埋在阿萝的颈窝处,道:“何止天天想,简直每分每秒都想着,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去见你。”

阿萝闻言回头嗔了他一眼,道:“那你还要把我送到苍穆那里去?司马执,你不是睡觉都怕苍穆把我抢了去吗?怎么还这么傻乎乎地给人家送门口去?你不怕我真就留在琉苍不回来了?”

司马执楞了一下,道:“怕,怎么不怕。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把你放在哪里才能保证你的安全。我怕我一走,太子会对你不利。”

司马执实在是怕了,上辈子,便是在他出征时,崔慕砚将阿萝抓了起来。当初为了救阿萝,他在崔慕砚那里吃了大亏,甚至到后面和阿萝渐行渐远最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都和这件事有关。他实在是怕了,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保证阿萝的安全,而只有把阿萝送到苍穆那里他才能稍微放心。可他没想到阿萝居然会一个人跑来陌疆,想到她一个人不远千里地赶来,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后悔一辈子,见她安然之余,又是满心的温暖和感动。

他的阿萝终究爱他,即使他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的误会和伤害,他的阿萝终究爱他,怎能叫他不感动不庆幸。

阿萝回身面对着司马执,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司马执目光闪烁了一下,道:“你问。”

阿萝看着司马执的眼睛,默了半晌,道:“其实,你应该知道,太子终究是要登基的,七殿下他……”说到这里,阿萝停了下来,上辈子,太子登基称帝,七殿下被圈禁,司马执被收回兵权贬为庶民,终生不得踏出将军府半步。

好在那时候,崔慕砚初登基,不愿留下残害兄弟,锵杀功臣的罪名,没有直接将七殿下和司马执处死,仅仅只是圈禁了他们。但是,对于一个志在天下,满心抱负的男人来说,圈禁一生根本生不如死。

司马执被圈禁之后,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终日饮酒不食。那时候,阿萝和他又在冷战中,他没有去找阿萝,阿萝却打算主动去找他,夫妻俩哪来什么隔夜仇,闹了一阵子冷战也就罢了。她想,下半辈子,能和司马执相互依偎着平平凡凡地度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她实在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一个意气风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一夜间失去了一切,他如何愿意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他不愿见她,亦不敢见她。

然而,在阿萝心里,却觉得,是司马执不再喜欢她了。他有了冯云初,前阵子又和他的旧情人花前月下,他大概喜欢别人了,能够陪他的人已经不止她一个。

而她的这个想法,在冯云初挺着大肚子来向她炫耀时,彻底被坐实了。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被司马执一碗汤药赐死的孩子。那一刻,忽然觉得生活没有了意义。

没多久,一场意外的大火,结束了她的生命,也结束了她和司马执之间纠葛的一生。

原本以为,死了便一了百了,却没想到,冥冥之中,老天竟然安排他们重新相遇,重头开始。这一世,才发现,从前许多深信不疑的事情并不像都自己以为的那样。

她想,从前,她和司马执最缺乏的是沟通和信任。所以,但凡是她心里疑惑的,她都要问他,说与不说,是他的事,问与不问却是她的事。她不想再像从前一样,什么事都瞒在心里,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便已经晚了。

想到这些,阿萝顿了顿,又道:“还有,听说你要娶陌疆的公主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能有一个说得通的理由。”说着瞪了司马执一眼,放开他的手到一旁的软榻下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司马执看着阿萝一本正经坐着的模样,摇着头笑了笑,走到她对面坐下,盯着阿萝看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瞒你。从前那些没说给你听的事情,我现在全部都告诉你,等你都知道了便知道我为何即使知道前方是死路为了慕云也要拼一拼。”

阿萝一听,干脆将腿盘起来坐着,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听个长长的故事。关于司马执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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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

司马执表情有些沉重,如果不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阿萝,他真的不太愿意去回忆过去的事情。

过去于他,既是痛苦也是屈辱。

事实上,司马执和七皇子崔慕云原先的确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即使在朝堂上碰见,也绝对是视对方为空气的那种,彼此你看不惯我我亦看不惯你。

两人的关系得到彻底的改变大概要从七皇子的母亲杨贵妃一夜白头说起。

往事说来话长,司马执叹了一声气,道:“我之前跟你说过齐陵之战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阿萝点点头。

“齐陵之战以后,我沉淀了几年,后来打了一场胜仗,报了齐陵之战的大仇,那时候,我犹不到二十,陛下封我为神武将军,那之后,同朝为官的同僚们几乎都愿意给我几分薄面,我虽做不到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是说得过去的。那时候,慕云左右看我不顺眼,处处与我作对,更是散步流言败坏我的名声。慕云小我几岁,我便当他是小孩子不欲与他计较。”司马执顿了顿,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事实上,在杨贵妃出事之前,慕云的确是心性未开,随心所欲。那时候,他从未想过要夺位,他只愿做一世的闲散皇子也就够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拉拢谁,讨好谁,即便我那时兵权在握,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搞好关系,反倒是太子,自我战胜归朝,他便有意无意地拉拢于我。可惜,我却命不久矣,从来没有想过要帮谁,要站在谁那边。”

听到这儿,阿萝一愣,道:“为什么命不久矣?”

司马执微微一笑,给自己和阿萝一人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继续道:“事实上,向周国报仇,虽然大获全胜凯旋回朝,然而我在那里也并未捡到什么便宜。”

阿萝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了拉司马执的手。

司马执咧开嘴笑了,反手握住阿萝的手,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便想着只要能为我死去的十万兄弟报仇,让我立刻死去也无妨,反正我了无牵挂。只是老天爷到底对我还算仁慈,并没让我死在周军的手上,没让我死在战场上。从周国回来,我便中了一种奇毒,那种毒不会立刻要了我的命,却会在一天天地吞噬我的体肤耗尽我的全部精力,最后会筋脉尽断七窍流血而死。呵……堂堂大将军不是死在战场上反而如此惨死想来也是一场讽刺。那时候,我便想,等我撑不住了的时候,我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死掉得了。”

“所以,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帮谁,要站在谁那一边?”阿萝轻声地问。

司马执点点头,“事实上,在杨贵妃出事之前,根本也没人跟太子抢皇位,是他自己疑心太重。”

阿萝不由得皱眉,道:“既然七殿下无心争位,太子又何必多此一举?贵妃娘娘的事也是他下的手吗?”

司马执摇摇头,道:“这事儿倒不是太子下的手,太子为人虽然多疑,却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下手。贵妃娘娘的事儿是皇后下的手。前些年,贵妃娘娘还没有遭人毒手时,算是后宫数一数二的美人,十分得宠,皇后妒忌,又担心陛下太过宠爱杨贵妃会改立慕云为太子,所以便对派人对杨贵妃下了毒。”默了默,他又抬起头来看了阿萝一眼,道:“你上次进宫应该已经见过贵妃娘娘的模样了吧?”

阿萝点点头,道:“虽然她满头白发,但依然能看出她从前应该是位绝世佳人。”

司马执道:“是了,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后宫佳丽没人不嫉妒不羡慕的,也是因为这i样才遭来皇后的嫉恨。“

阿萝楞了楞,问道:”是皇后娘娘下的毒手?“默了默,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也是,这后宫当中,一个女子没了年轻貌美便构不成威胁了。”

司马执看了阿萝一眼,道:“你当皇后是什么人?但凡对她构成威胁,她又岂会留人性命?那时候,贵妃娘娘正好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中了皇后的剧毒,差点一尸两命,即使后来保住了她的性命却又如何?一夜发白……在那深渊般的后宫还有什么生存的余地……”

阿萝也忍不住叹了声气,默了半晌,道:“陛下不知道是皇后所为吗?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处置皇后?”司马执无奈地笑了一声,“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一个帝王心里,一个女人如何比得上他的江山社稷的安稳?他心如明镜,面上却故作不知何人所为。”

“所以,因为这件事七殿下才有了夺位之心的吗?”阿萝问道。

司马执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陛下肯适当地惩罚一下皇后,慕云大概也不会那么失望透顶。可惜……他没有,他不仅没有惩罚皇后,反而对贵妃娘娘愈发冷淡。贵妃娘娘日渐心冷,慕云却日渐隐忍,直到他出宫立府……”

“他来找你了是吗?”

司马执笑笑,宠溺地揉了揉阿萝的脑袋,道:“你倒是聪明,他的确是来找我没错。不过,他大概也知道我不会帮他,所以他来找我的时候是拿着断魂草的解药来的。”

阿萝一怔,疑惑地看着司马执。

司马执道:“我之前的毒便是那断魂草,普天之下只有周国的王室才有。可惜,周国覆灭,王室该杀的也几乎都杀光了,我之前原本也曾找寻过,连重天都想不出办法来,后来我也就放弃了,却不知道慕云从哪里找来的解药。”

阿萝好奇道:“那他从哪里找来的解药?”

司马执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没说,我便没问。但是他为了那解药几乎没了性命,我看着他满身鲜血地倒在我的脚下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何况,论起天下之道,他并不逊于太子,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真要帮的话,我自然是帮慕云的。再者说,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我不帮他又帮谁?”

阿萝听完,沉默了半晌,喝完整一杯茶方才道:“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慕云?即使知道前路渺茫?”

司马执点点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帮慕云。”

阿萝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司马执看着阿萝面露担忧,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其实你也没必要担心,这一世,已经不是上一世了,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我有把握赢过太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事情像从前那样发展。”

阿萝听了司马执的话,心里的担心却没有少多少,反而觉得,要是真的没有危险,他又何必要把她提前送到琉苍去?

只是,既然他做了决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要跟着他,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死又何惧?

听完了司马执的故事,阿萝这才想起来找他算账,瞬间垮了脸色,道:“那你现在倒是跟我说说,那位公主是怎么回事?陪嫁宫女又是怎么回事?”

司马执头疼地捏了捏额角,就知道躲不过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唔……

“其实是因为我发现我身边有太子派来的奸细,却又苦于抓不到他。无论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阿萝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司马执,道:“我不明白。”

司马执笑了笑,低头吻了吻阿萝的手背,道:“你只要知道,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尽快引出埋伏在我身边的人。等这边事了,我们便回去。“

“那你不娶陌疆公主了?”阿萝还是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

司马执哈哈笑出声来,道:“自然是不娶的……“

”那……“

”咚咚咚……“

阿萝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得门外咚咚地敲门声。

阿萝紧张地和司马执对视一眼,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便听得外头有道清脆的女声传进来,”执哥哥,是我,云萱。”

听见对方亲昵地唤司马执的名字,阿萝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狠狠地瞪了司马执一眼。

司马执赶紧拉住阿萝的手安抚,嘴上却对外面的人道:“进来吧。”

阿萝一楞,赶紧想把手给抽回去,谁知道司马执却拉得越发地紧,叫她抽不开手。

这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打眼看去,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看着笑盈盈的姑娘,阿萝微微一楞。

”这位便是嫂子吧?“红衣姑娘蹦跳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阿萝面前,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儿,道:“嫂子真漂亮。”

阿萝则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看看眼前的姑娘又转头看看司马执,眼里发出无声的询问。

司马执笑了笑,道:“这位是七公主,陌云萱。”

阿萝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陌云萱往前两步挽着阿萝的手道:“我方才遇到阿烨,他说嫂子你来了这便过来看看……我老天执哥哥说起你,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阿萝依然有些迷糊,但也多少明白了和亲的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顿时也不再别扭,对陌云萱微微一笑,嘴巴张了张,却似乎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唤了一声“七公主好。”

陌云萱嘻嘻笑,道:“嫂子你别那么见外了,叫我云萱就行了。”跟着又道:“嫂子,我和执哥哥的婚事是假的,你可千万别误会,别跟执哥哥生气啊。”小模样倒真是怕阿萝误会了似的,正经得可爱。

阿萝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不会不会,我不会生气。”顿了顿,又有些责怪起司马执没有提前同她解释,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生气。”

当然,如此明显就是口是心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刺客

和陌云萱见面之后,阿萝总算明白司马执为什么答应同陌疆和亲。其实,人家公主压根就没想嫁给他。

这日,阿萝换了宫女装跟着陌云萱,和司马执几个坐在御花园的催心亭喝茶。

陌云萱将身边其他的宫女内侍都赶走了,拉了阿萝一起坐下,急切地问司马执道:“执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你去跟我父皇说说啊,咱们什么时候回陈国?”

阿萝听得一楞,不由问道:“回陈国?公主很想去陈国吗?”

阿萝私心觉得,和亲这种事不是挺伤心吗?怎么能急成这样?

陌云萱眼睛睁得溜圆,盯着阿萝道:“当然得快啊!我好久没见慕云哥哥了。执哥哥说了,只要我帮把那个细作给抓出来,他就想办法让慕云哥哥娶我,我十三岁开始就想着要嫁给慕云哥哥,都等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可真不想再等了。”

阿萝听得又是一楞,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司马执笑了笑,凑到阿萝耳边小声道:“慕云十七岁那年惹下的桃花债,我也没想到,他嘴里常说的那个烦人的小不点竟然会是陌疆的公主。”

阿萝看了他一眼,亦低声问:“那你这么做不是坑了七殿下吗?”

司马执把手藏在桌子下拉着阿萝的手悄声道:“我哪儿坑他了?我帮他把小情人带回去,指不定他将来还得怎么感谢我呢。”

“那你……”

“执哥哥,嫂子,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陌云萱看见阿萝和司马执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奇地也凑了上去。

司马执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和阿萝拉开些距离。

陌云萱撇撇嘴,道:“不说拉倒,我还不爱听呢。”跟着又道:“执哥哥,你赶紧催催我父皇啊,咱们尽快启程吧。”

“我倒是想尽快启程了,你当我爱待在这儿?”他倒是真想赶紧回去,不出意外的话,太子的事情很快便会有个结果。想到太子和丽妃的事儿,司马执心中倒挺期待这场好戏,亏得他部署了那么久,现下却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他们在陌疆也没有拖得太久,司马执和陌疆皇帝提了两次,老皇帝便紧着备了一城池的嫁妆风风光地将云萱送上了花轿。

毕竟是两国和亲,又是皇帝嫁女,排场自是不小的。陌疆的送亲队,陈国派来的迎亲队,合在一起行在路上简直浩浩荡荡。

阿萝原本是扮做宫女要跟着云萱坐一辆马车的,可是司马执不放心,非要她打扮成侍卫跟在他身边,说什么万一有什么危险,他也好保护她。

只是,阿萝那时候只觉得哪有那么危险啊?就算真有危险也是冲着司马执去的还能冲着她来?她担心万一有危险她待在司马执身边反而会拖累他。直到那个刺客出现。

而那个刺客却是谁都没猜到的人,竟然会是那个被陌疆皇帝选中来陪嫁的宫女。

在阿萝的印象中,那名宫女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她虽然每天待在云萱身边,但是除了端茶倒水几乎没有说过话,似乎永远都在低着头,唯诺悲谦,以至于谁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就连司马执也以为太子派来的人一定是潜伏在他身边跟他很亲密的人,否则,不会连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清楚,好几次害他在战场上身陷险境。

司马执皱眉看着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的女子,沉默了半晌,终道:“绿莹,你到如今依然想杀我?”

阿萝站在旁边听得司马执这一声称呼,双手不自觉地颤了下,抬头向那女子看过去,只见她惨惨地笑起来,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被司马执认出来,她伸手揭下了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蛋,只是面色稍许苍白。

“你以为我想这么做?”绿莹惨笑一声,眼里闪着泪花,无力道:“我只是忠于我的主子,他让我生我便生,让我死我便死……让我杀人我也必须按吩咐办事,即使,要杀的人是你。”

司马执背着手站在绿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她,默了默,道:“绿莹,你还记得我说过吗,如果我再见到你必然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绿莹笑了笑,道:“从我做杀手开始,每一天都是末日。只是能死在你的手上,对我而言也算老天爷的宽慰了。”

司马执默了默,不自觉地看了阿萝一眼,正好和阿萝的视线对上。

阿萝心里一慌,忙将视线移开,一副漠不关心不在乎的样子。

司马执心里忍不住笑,看了她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绿莹一眼,道:“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绿莹怔了一下,道:“没有了,只有我。”

司马执突然抽出桌子上的长剑,直直往绿莹脖子上刺去。

也许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绿莹反而没有那么怕,与其要她杀了司马执,真不如让她死在他的手上。

绿莹闭着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然而,疼痛和窒息感意外地却没有到来。

司马执把剑锋搁在绿莹脖子边上,目光冰冷地看着她,道:“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太子做事素来不会只准备一手,司马执完全不信绿莹会没有帮手。

绿莹却坚定地看着司马执,道:“我知道你要杀我易如反掌,我又怎么敢奢求你念着旧情。”说着不禁侧头看了阿萝一眼,眼底露出了深深的嫉妒。

她嫉妒,嫉妒阿萝的好命,嫉妒她有一个好的出身,嫉妒她可以那般幸运地拥有司马执!明明她才是最先认识司马执的人,明明她才是他最先爱的人,凭什么老天爷对自己这么残忍?当年如果不是太子给她下了毒,她便是拼着背叛主子的命令也不会伤害司马执半分。

可是,那时候的她真的很怕死。从五岁到十三岁,她的人生是在饥饿和贫穷中度过的,活得比个畜生更加不如,后来认识了太子殿下,殿下教她武艺,教她琴棋书画,给她穿好看衣服,给她配了丫鬟伺候,她没有过过那么富贵的生活,她没有过够,她不想死。她拼命地去完成任务,但凡是太子要求的,她都会做到完美。

而她每完成一个任务,太子便会按时地给她解药,她又可以好好活着享受人生。

可是,接近司马执,让他爱上自己,这个任务却足足要了她的命。她凭着自己的温柔体贴,凭着自己的才情相貌,在司马执最虚弱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俘获了他的心。同时,她亦丢失了自己的心。

她是一个杀手啊,她怎么能动情呢?她要的只是荣华富贵,爱情从来就与她无关。

于是,她拼命地克制自己的情感,拼命的催眠自己,根本没有爱上司马执。她告诉自己,她对他,只是做戏。

终于,在太子下最后一道通令的时候,她动了手。

那天,司马执带她去香山寺上香,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她趁他不意,终于还是摸出了早早藏在袖中的匕首。

那一刀,直直地刺进了司马执的胸口。

她到现在也忘不了司马执当初难以置信的眼神。

她吓坏了,她伤了他,根本无法回头了。索性,她又一刀刺向了他,正好刺在司马执伸手来党的右手背上。

绿莹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司马执手背上的那道刀疤,默了半晌,她忽然流下眼泪来,情不自禁道:“司马执,手上的伤还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心意

尽管出了刺客的事儿,送亲的队伍却依然半分没有耽搁,仍旧不紧不慢地朝着陈国的方向行进着。

这日,已经行至陈国的边境,到了驿站,司马执便下令整队休息,次日再重新上路。

陌云萱一听见要就地休息,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拉着阿萝便跑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去。

这时候阿萝已经换上了宫女的衣裳嫁妆成陌云萱的随侍宫女。

一进了房间,陌云萱便急着打包行李。阿萝瞧得一楞,奇道:“你这是做什么啊?”

陌云萱头也没抬,只管低着头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她素来养尊处优,这收拾行李的事情倒是头一次做,难免便有些乱糟糟的,没有头绪,哪儿还有心情理会阿萝的问题。

阿萝见她急急忙忙毛毛躁躁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坐下,道:“我来吧。不过,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阿萝过来帮手,陌云萱自然乐得有人帮忙,不然靠她自己收拾不定得弄到什么时候,于是将位置腾开给阿萝,自己则坐到床的另一边,这会儿才终于有了心情回答阿萝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跑路了,难不成还真得跟着你们回陈国去?我若再不跑,回陈国必然是要嫁给执哥哥的,嫂子你到时候可当真不会恨死我?”说着抬着眼睛瞧着阿萝,嘻嘻地笑起来。

阿萝听得耳根发红,又觉得陌云萱说得挺有道理。但是她一个小姑娘能跑去哪儿?何况,她不是要去找七殿下吗?

“你这事儿和司马执说了没有?你一个人上路安全吗?你不是还要去陈国找七殿下吗?”阿萝到底还是有些担心。

陌云萱却不以为然,得意洋洋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可是习武之人,真要是有什么危险,那也是别人有危险!再说,我是要去找慕云哥哥,不过,可不是这么去的。”顿了顿,又道:“都怪那个该死的奸细,迟迟不动手,若不然我老早就跑路了。估计我今晚不跑,明日进了陈国地界可就跑不掉了。”

阿萝微皱了眉头,她想,关于此事,司马执应该有万全之策,如果……

没等阿萝想完,又突然听得陌云萱道:“嫂子,你知不知道,那个刺客昨晚服毒自尽了。”

阿萝一楞,蓦地抬头看向陌云萱。

陌云萱恍然大悟,点点头,道:“执哥哥果然没告诉你。”顿了一下,续道:“我听说那个奸细原来是执哥哥的初恋情人,也难怪迟迟不肯动手,估计还是念着旧情吧,如果不是看着我们马上就要回到陈国了,她估计还想再拖了拖呢,否则没法子跟她主子交代啊,我猜她那主子是要她不让执哥哥活着回去,这下好了,任务失败,她知道自己活不成干脆服毒自杀了还痛快些……”

陌云萱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阿萝却不大能听得进去了,替陌云萱把东西收拾好后她便出了房间寻司马执去了。

找到司马执的时候,他正在马厩喂他的战马。

司马执远远地看见阿萝过来,远远地朝她笑了笑,道:“怎么出来了?”

阿萝淡淡地笑了笑,走过去,道:“想你了便出来找你了呗。”

司马执笑得十分满足,从马厩里走出来,拉着阿萝的手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如今倒是和从前全然不一样了。”

阿萝歪着头瞧他一眼,笑咪咪问道:“哪儿不一样了?”

司马执若有所思,道:“你从前可是不会说这些哄人开心的话。”

阿萝瘪瘪嘴,道:“是吗?我那不是怕你不屑一顾么,您可是堂堂的神武大将军,我是什么?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阿萝!”司马执皱眉瞪着阿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阿萝全然不理会,继续道:“我说的不都是事实么,你娘从前看我不顺眼不就是因为我的出身吗我娘是清白的,这件事全天下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相信,司马执,你真的确定你还要再娶我一次吗?”说到后面竟有了些逼问的口气。

阿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一直以为她放下了,却原来她还是在意的,尤其是昨天看见绿莹的时候,她的心里好像忽然间生出了一根刺来,从前的种种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她可以不去计较,但是却没有办法一点也不在意。

司马执一把握紧阿萝的肩,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这些?阿萝,你知道,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你放心,我们俩成亲以后我会另外买一座宅子,不管我娘怎么想怎么看,她都碍不着我们,伤害不到我们。”

阿萝亦抬起头看他,道:“那她要是非让你娶冯云初呢?像从前那样,非让你娶冯云初怎么办?”

司马执怔了怔,心头百转千回,默了半晌,叹气道:“阿萝,从前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又如何会娶她?你用你的命威胁我,逼我娶她,你忘了吗?”

阿萝闻言忽然红了眼眶,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是的,从前的确是她逼着司马执娶了冯云初。可是,她不想的。上辈子,她把冯云初当做恩人,她觉得自己欠她太多,她唯一向她提出的要求,她没有办法拒绝。何况,司马执的母亲也那样逼她,她拼了命地想要讨好她,她的要求她不敢拒绝。

现在想来,从前的自己实在活得太卑微,卑微得像一粒尘埃。

司马执看着阿萝,眼睛亦有些发红,道:“阿萝,你可想过,你那样对我何曾公平?”

阿萝心口一颤,默了半晌,道:“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让她有了孩子呢?为什么你不肯要我的孩子却要她的孩子呢?”

“阿萝!”司马执突然激动起来,使劲地捏住她的肩膀,“阿萝,我说过了,我没有不要你的孩子,我没有给你堕胎药,那药是我让重天准备的可以制造没有怀孕的假象,那个节骨眼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们母子会不安全吗?我想尽办法就是要保护你们母子平安。”说着司马执忽然无力地叹了一声气,续道:“可是,你怀孕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冯云初发现了,她派人换了那碗药害得你流产。阿萝,这件事是我一辈子的伤痛,我虽然没有亲手害死我们的孩子,孩子却是因为我的疏忽而死,阿萝,我对你不起,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给我补偿的机会,好吗?至于冯云初,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我的。那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我被软禁在将军府,我没脸见你,我内心挣扎痛苦,每天除了用酒精麻醉自己,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可是,阿萝你信我,无论我醉成什么样子,无论我多糊涂,我都不可能会碰冯云初,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不会碰任何别的女人。”

到了这个时候,司马执才发现,阿萝之前并非是原谅了他,她只是把那些不愉快地事情藏了起来,不去想也不去弄明白,他忽然有点后悔没有早一点解释给阿萝听。

他忽然很害怕阿萝会再次离开他……

“阿萝,你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司马执紧紧抱着阿萝,一字一句地恳求,几乎花掉全身的力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不会再骗我吗?”阿萝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说实话,她没有想过要离开司马执,她只是心里难受想说出来,可是看到司马执紧张成这样,她又有些哭笑不得。

司马执闻言连忙发誓:“我若是骗你,叫我……”

阿萝忙打住他,道:“行了,你要是发那些毒誓,到头来受罪的可还不是我。”

司马执楞了楞,阿萝瞧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阿萝终于露了笑脸,司马执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拉了拉她的手,低声温柔道:“不生气了?”

阿萝瞥他一眼,嗔怪道:“生气!那个绿莹呢?昨天我走了你们俩可有叙叙旧情?”

司马执闻言知道阿萝只是在耍小脾气,心里反而轻松不少,无奈的摇摇头,“人都死了,你还问我有没有叙旧情?”

阿萝怔了一下,白他一眼,道:“也就你这么绝情,好歹也算缘分一场,你怎么就活生生把人家给逼死了呢?”

司马执看了阿萝一眼,见她眼底眉梢都没忍住笑,也跟着笑起来,道:“我真要留着她,我这下半辈子估计就得打光棍了。”

阿萝被戳中心事,脸上有些挂不住,右手握拳在司马执的肩上捶了一下,“算你识相。”

司马执顺手握着她的手低头吻了一下,眼里满是柔情。

阿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云萱的事情,忙道:“对了,公主她刚才在收拾东西,她说她要一个人走,怎么办啊?”

司马执道:“她是得走啊,她不走,明天回了陈国陛下还不紧着给我们俩主持婚礼?她现在走了,顶多就是陌疆的公主逃婚了,这婚事也就这么算了,我们跟陌疆也好交代。”

阿萝想想,道:“既然如此,当初就该直接让公主嫁给七皇子不是更好,你也不必趟这趟浑水吧?”

司马执笑了笑,道:“真要把云萱赐给慕云,到时候估计逃婚的就不是云萱而是慕云了。何况,这个时候,慕云还在天牢里,前路未卜还想着赐婚?”

阿萝急了。道:“那云萱去哪儿找慕云啊?”

司马执道:“你不用担心她,我自会派人保护。至于慕云,不出意外,这两天便会放出来。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回到陈国的时候一切都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团聚

陌云萱一离开,司马执便放了消息出去,又派人回去陌疆告知陌疆皇帝公主逃婚的事儿,顺到疆自己撇了干净。按司马执自己的话说就是这事儿其实大部分都是云萱自己的主意,即使他不用这个方法也有其他的方法把奸细引出来,这样做也不过是想帮云萱一个忙,名正言顺的把她从陌疆带出来,自从她母妃去世后,她老早便不想在陌疆待了。

阿萝笑司马执阴险,又做了人情又成全了自己的事儿。

司马执却不以为然,笑道:“这还不算,你等着看,慕云日后还要欠我一个大人情。”

阿萝闻言也笑了笑,看着司马执的样子,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忽然变少了许多,这辈子大概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吧

而当他们刚一回到陈国,听到的第一件喜事便是慕云已经被放了出来,太子被打入了天牢。

司马执听了消息便和阿萝在城门分了手,马不停蹄地赶进了宫去。

阿萝看着司马执走远这才跟着阿烨回名扬山庄去,谁知一回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阿萝楞了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再看,那人依旧在那儿,笑脸盈盈地望着她,甜甜地唤了一声:“夫人。”

阿萝眼眶一红,“蜻蜓……”

阿萝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蜻蜓,再看她熟悉地和阿烨打招呼,心里瞬间便明白了,只是怎么也么想到蜻蜓居然会是司马执的人。

见到熟人阿萝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许多,一路上和蜻蜓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便回到了名扬山庄。

更加令阿萝没想到的是,一进名扬山庄,便见里头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定睛一看竟然是……

“涛儿!”阿萝激动不已,再看后面跑出来的丽娘和画竹,心情更加激动。原以为这次回来会面临很多困境,却没想到等待着她的竟然是亲人的团聚,兴奋得叫她说不出话来。

趁阿萝和丽娘他们说话的时候,一旁的阿烨悄悄拉了拉蜻蜓的袖子。

蜻蜓看了他一眼,会意地跟他去了另外一角落。

阿烨低声问道:“你从宫里出来了?事情结束了?”

蜻蜓笑了笑,低声道:“你别说,这事儿来得倒是轻松,要怪只怪太子动了真情,惹恼了丽妃,丽妃一个不忿,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告到了陛下那里,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如今丽妃已经被秘密处死,至于太子,和宫妃**是何等的罪名,陛下怎会轻易饶过他?就连皇后娘娘这会儿也被打进了冷宫,想再翻身几乎没有可能了。”

阿烨听完也是一阵唏嘘,亏他们这些年为了帮助七殿下继位秘密准备了许多,却没想太子最终会败在一个情字上,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天牢。

崔慕砚坐在牢里的石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脸上却看不太出有大多的情绪。

司马执站在他的对面,默了半晌,道:“你可有什么愿望?我能帮你的尽量帮。”

崔慕砚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个时候你又来做什么好人?成王败寇我认了。”

司马执默了默,想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牢门。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崔慕砚终于开了口,“我想见一见素女。”

司马执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走出天牢,司马执默默地叹了一声气,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观,谁都不例外。

素女听说崔慕砚要见她,刚开始她是不敢答应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面对他的失望,指责,痛恨。她利用了他,为了任务。他却真的爱上了她,为了她得罪了丽妃,如果不是这样,他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他要见你,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说完这话司马执便走了。

回去以后,阿萝正和丽娘他们围着吃饭。

阿萝回头看见司马执回来,连忙站起来,道:“吃饭了吗?一起吃啊。”回头看见一桌子的肉菜,忙又改口道:“我去给你重新做,端到房间去吃?”

司马执摇摇头,微微笑道:“我在宫里吃过了,你们吃,晚点我来找你。”说完摸了摸阿萝的头转身回房间去了。

司马执走后,阿萝这才回头,却发现一屋子的人全都站着,一个个恭恭敬敬,阿萝一楞,道:“你们站着干嘛呀,快坐下吃饭啊,快吃快吃,涛儿快吃。”说着拉着涛儿先坐了下去。

丽娘犹自有些震惊,撇着头问阿萝:“他真是大将军啊?”

阿萝笑笑没答话。

丽娘猛拍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天啊,大将军啊,大将军还在我家里住过呢!”

“娘,大将军还是我师父呢,你忘了?”涛儿一边吃饭一边插嘴道。

丽娘闻言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使劲揉着涛儿的脑袋,“是啊!我们涛儿可是大将军的徒弟呢!哎呀,我的涛儿可真是出息啊!”

这时候,画竹也凑了过来,道:“阿萝,你真要嫁给将军了?我真替你开心。”说着又转头去看蜻蜓,羡慕道:“蜻蜓,你竟然是大将军的手下,你真厉害。”

蜻蜓笑了笑,道:“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会几招功夫,改天我全都教给涛儿了。”

涛儿激动地拍起手来,“真的吗?真的吗?蜻蜓姐姐是真的吗?”

蜻蜓笑呵呵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什么?”

“哇!蜻蜓姐姐要教我功夫了……”

涛儿嘻嘻嘻地开心地笑着,整个饭厅一片热闹。真的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阿萝心里忽然被塞得满满的,觉得如此便是幸福。

这辈子真的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情深

素女最终还是去天牢看了崔慕砚,只是她满心愧疚,有些不敢去看他亦有些不忍不去看他。她忽然意识到,崔慕砚虽然曾经残忍地对待过她害他几近丧命,但她的命最终也是他救回来的。而她却毁了他的一生。

一个有可能成为天下君王的男子最终却毁在了她的手上。她忽然觉得,她的命也许不足为惜,但是,崔慕砚的命却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何况,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对她大概也是真的喜欢。否则,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便毁在她的手上,他又怎么可能给她那样的机会?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司马执同样是她的恩人。如果不是大将军,她恐怕早已沦落风尘命贱如泥了。当年,她的父亲还是闵州知府,在一次赈灾事故中被陛下打入天牢,没多久便以挪用朝廷赈灾公款的名目斩首示众,家中男丁皆数为奴,女子则沦为官妓。

而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在母亲自杀后,她便跟着二娘、三娘她们一起被带来了京城。

那时候,她十三岁。眼睁睁地看着二娘和三娘不断地被不同地男人糟蹋,最后凄惨地死去,她害怕得不敢继续活下去。同时,她又有些庆幸,庆幸她的母亲随着父亲去了,免遭了这非人的痛苦。她也庆幸,她才十三岁,还没有到接客的年龄,虽然,每天被妓、院里的老鸨龟奴们打骂,可比起二娘三娘受的那些,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

可是,她终究是要长大的,终究逃不过那一劫。她想过死,却迟迟不敢动手,她还想见见哥哥,不知道哥哥还活着没有?

可惜,时间是不等人的。很快,素女便长到了十五岁,生辰那天,青、楼的妈妈给她送来了一张雪白的白绸,她知道,那是要拍卖她的初夜了。

在**待地久了,她知道,每个姑娘在接到那张白绸的时候就意味着要和自己的童贞告别。

她等不了哥哥了,如果迟早要死,她一定要在自己最干净的时候死去。

那天晚上,她的初夜被人以三千两的价格拍下。她心里隐隐为那个买主有些可惜,三千两买一个死人委实有些不值得。

那时候,她已经服下了要命的剧毒。

然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死。醒来后,她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个一身黑衣坐着窗前悠闲地喝着茶的英俊男子,竟然会是战名赫赫的神武大将军。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是大将军买了她的初夜吗?她不是服毒了吗?她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而那张被她仍在地上的白绸依旧白如雪片,未染一丝纤尘。

“小姑娘勇气倒是可嘉,不过,既然有死的勇气又为何不敢活下去呢?你哥哥找你找得都快疯了,你怎么就忍心抛下他一个人走?”

这是司马执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也是她终身难以忘记的话。司马执是来带她去见哥哥的。

她原以为哥哥当初被宫奴带走,必定是要入宫为奴的,却没想到他竟然逃过了那一劫,在上京的路上被高人救下,多年后,她的哥哥成为了天下闻名的神医。他一直在等着她去找他。

她很感谢司马执,是他救了她,也是他带她找到了哥哥。她想报答他。

司马执最初是不肯接受的,毕竟她是他最好朋友齐重天的妹妹。

可是,齐重天却对司马执说,“我记得,我的妹妹打从很小开始,便很会知恩图报,你若不叫她做些事儿来报答你,她必定会用更决然的方式来报答你,在女孩子心里,最大的报答大概便是以身相许了吧?可是,司马执,我知你心有所属,我不愿我的妹妹将来变成一个深闺怨妇,所以,你便让她为你做点事儿算是报答你吧。”

于是,司马执便把素女继续留在她之前待地那间青、楼里,他以名扬山庄庄主的身份包、养了她。对外,谁都知道,素女是苏子谦的女人,没人敢打她的主意。所以,这些年,素女过得也算不错。平日里,便替司马执收集些朝中官员的情报,或者罪证,好帮助司马执慢慢瓦解掉太子的势力。

司马执从来不勉强她,一直都是让她尽力而为,而她也处处小心,不敢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分毫,可是,她终究还是被太子发现了。

太子身边支持的大臣一个接一个地倒台,并且大多是因为**受贿这些隐秘的事情。

崔慕砚一直觉得奇怪,朝中**受贿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偏偏倒台的全都是支持他的人,他怀疑是有人故意要推倒他,于是,在调查的过程中,他将目标锁定在了素女的身上。

他抓了素女,却没想到素女是个嘴硬得叫他想不出任何办法的女子。他对她施以极刑,他折磨她,挑断她的手脚筋,他以为在这样巨大的痛苦中,她会妥协,却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要命的是,他竟然慢慢对她起了兴趣,看着她忍受巨大的痛苦却依然紧咬牙关的模样,他竟莫名地对她心疼起来。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地手段对付一个姑娘。

然而,不管她说不说,他都知道,她一定是司马执的人。只有司马执才能培养出这么忠心的手下。

可是,是司马执的人又如何?他喜欢谁便要得到谁。他也相信,素女最终也会喜欢上他,她最终会成为她的人。

事实上,崔慕砚对素女真的是极好的,好到叫素女有些不知所措,好到她总是忘记他对她的伤害。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她那样那样的好,就算是她的哥哥也没有。

她不知道崔慕砚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出于真心,但是无论是什么,她都快要控制不住沦陷了。她想过,他对她好,也许是想从她嘴里套出关于将军、关于七殿下的事情,她时时提防着,不敢泄露半个字。

可是,她是一个女人啊。当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对自己好,为自己受伤流血的时候,她怎么能不动容?何况,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何必对自己如此百般疼爱。即使他有可能是想利用她,他大可以用最开始的手段对付她,又何须如此大费周折。

那天晚上,有刺客闯进太子府来,挟持了她。那刺客大概是个亡命之徒,他大吼着自己全家都死在太子的手上,他也不想活了,大不了便同归于尽。他扔给崔慕砚一把匕首,要他自杀,否则便要杀了她。

素女听了他那话,突然很想笑,她很想告诉这个刺客,他真的挟持错了人。也许崔慕砚是真的待她好,可是要用他的命换她的命,除非他是疯了。

然而,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崔慕砚是真的疯了,他竟然真的捡起地上的匕首往自己胸前捅了两刀。

后来,刺客被赶来的侍卫们抓了起来,崔慕砚也终于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

太医说,如果那伤口再深一点便会要了他的命。

那一刻,她是真的沦陷了,她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心里甚至有了一丝罪恶的想法。她竟然想到了倒戈相向,她心里竟然闪过了要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念头。

那样的念头却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她收到了蜻蜓从宫里带出来的信。她要她利用太子,让丽妃和太子反目。

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她不敢,不想……不肯……然而,挣扎过后,她最终还是做了。

她利用了他,她制造了很多巧合,让丽妃吃醋,让她和崔慕砚争吵,并最终导致了他们反目。丽妃气急之下连命也不要,跑到陛下面前把她和太子苟合的事情捅了出来,更说出了许多太子私下派人刺杀七殿下的事儿。陛下勃然大怒,当下便派人把崔慕砚下进了大牢。

至此,素女也算是功成身退。可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内心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她甚至想代崔慕砚去死。

她后悔了,她不该害他,不该利用他的情深,他为了她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和丽妃反目,他也许猜到这是一个陷阱,掉进去便是万劫不复,可他依然选择相信她,他在用他的前程和生命在赌,在赌她对他究竟真心还是假意。

他输了。她却也未必是赢家。

素女跟在司马执的身后,到了天牢门口,她却犹豫着不敢往前。

司马执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他在等你。”

素女一怔,双手都有些发抖。

司马执默了默,贴近素女的耳朵道:“我知道你动了情。素女,这回儿却是我欠了你的。将来,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为你去争取。”

素女又是一怔,抬头有些疑惑地盯着司马执。

司马执看了她一眼,终是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各位小天使!蠢作者滚上来了,熬夜码了这一章,希望能弥补之前没有提前请假的错误,求小天使们原谅!!!!!鞠躬鞠躬鞠躬!!!

另:明天能不能更新作者君也不敢保证。不过,如果要更的话大概也是这个点儿吧,白天实在是太忙了,只能晚上挤出点时间来。希望大家理解,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下一篇文,打算多存点稿,假如有事的时候至少能做到不断更,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青禾,谢谢大家!

☆、结局(1)

这日,阿萝正在屋子里和丽娘她们几个聊天。

丽娘看了阿萝一会儿,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阿萝跟前,问道:“阿萝,你和大将军的婚事究竟什么时候办啊?你们订个日子,我们也好为你张罗嫁妆的事儿啊。”丽娘知道阿萝从家里出来,已经没有了娘家,在她心里也早已将阿萝当做了家人,张罗嫁妆的事儿,她想总得由她揽下来吧。只是,她压根也没想到,阿萝要嫁的是大将军,她准备的嫁妆怎么能拿得出手。

谁知,她方一说完,旁边正绣着手绢的蜻蜓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丽娘你可就别瞎操心了,阿萝**是贵妃娘娘的干女儿,这嫁妆的事儿自是有她操心的。咱们呢,也就凑凑热闹沾沾喜气,将**伺候好就得了。”

丽娘闻言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猪脑子,竟把阿萝的身份都给忘了。也是,咱们家阿萝如今已是不同以往了,嫁人必定也是要嫁得风风光光的。”

阿萝听她们说了一会儿,这才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急什么,再说,真要成亲,我的嫁衣你们可得替我做了,跑不掉的,谁也别想偷懒。”

画竹闻言也嘻嘻笑道:“将军夫人吩咐的,咱们可不敢不从啊,别说是一套嫁衣了,就是十套咱们也得做啊!”

听见“将军夫人”几个字,阿萝突然面色一红,忙捂住画竹的嘴,噘嘴道:“别胡说,这才哪跟哪儿,传出去别叫人笑话了。”

“谁敢笑话本将军的夫人?我看他是嫌命长了吧!”话音一落,便见司马执从门口大步走进来,满脸带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阿萝回头见司马执朝服都没换,忙迎上去,低声道:“刚下朝怎么往这儿来了?不怕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

司马执哈哈笑起来,道:“知道了也无妨,左右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阿萝一楞,问道:“怎么回事儿?”

阿萝心道,名扬山庄一直是司马执在民间的商业组织,是专门为七殿下揽财的,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毕竟,如果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要推翻太子,必须要丰厚的财物,而名扬山庄恰恰是七殿下坚实的后盾。陛下怎么会允许这么一个七殿下秘密的金库存在?怎么都想不明白。

司马执握了握阿萝的手,低头爱怜地瞧着她,道:“这哪儿是我的地方,你知道这名扬山庄真正的东家是谁吗?”

阿萝已经有些晕了,名扬山庄的东家不就是苏子谦吗?那不就是司马执吗?莫非还另有其人?

司马执看着被自己绕晕的阿萝,终是不忍心再逗她,拉着她往里院走,待到四下无人了才拉着阿萝的手悄声道:“早在回来之前,我便和云萱联手将名扬山庄名下所有产权全部归到了云萱名下。从此以后,苏子谦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萝蓦地一怔,“你的意思是,现在云萱才是名扬山庄的主人?”阿萝怀疑地看了司马执一眼,道:“陛下会相信吗?”

司马执笑了笑,道:“其实,陛下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那一族是彻底爬不起来了,这反倒遂了陛下多年的心愿。”

阿萝楞了半晌,不由皱了皱眉,噘嘴道:“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司马执笑着解释道:“云萱已经名扬山庄名下所有的财产一并上交给了皇上,只说是她的嫁妆,此生别无他求,只希望能够嫁给慕云为妻。”

“陛下同意了?”阿萝问。

司马执笑笑,道:“能不同意吗?整个名扬山庄的财产比整个国库的金银还要多,皇上当即大喜,立刻给慕云指了婚,害得慕云这会儿还在府里生闷气呢。”

阿萝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道:“合着你和云萱联手把慕云给坑了?也难怪人家会生气了。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还没缓过气儿呢,就被你们俩给坑了。”

司马执宠溺地捏了捏阿萝的小巧玲珑的鼻子,道:“怎么能说是坑呢?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何况……呵呵,你且瞧着,慕云将来准得感谢我。他呀,也就是死鸭子嘴硬,嘴上说着不喜欢人家,其实老早便在云萱那儿丢了心,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阿萝也跟着乐呵呵地笑起来,道:“合着你还做了件大好事不成?”

司马执也不谦虚,盯着阿萝点头道:“可不是。有个这么富可敌国的皇妃,位列东宫是迟早的事儿,指不定册封太子和成亲的事儿要合在一起了。”

阿萝笑哈哈的,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只狐狸,狡猾死了!”

司马执笑着挑了挑眉,宠溺地看着阿萝。

阿萝又笑,“不过,这倒真是一件大喜事。”

司马执也是笑,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又道:“我这里倒还有件喜事。”

阿萝眉眼弯弯的,“什么喜事?”

“唔……这件事对我来说确是件大喜事,就是不知道你……”

阿萝闻言更加好奇,气囊囊地道:“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不许藏着掖着!”

司马执右手在嘴上捏成拳假意咳嗽了一声,道:“我这不是在组织语言么……”

阿萝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要说件事儿还需得组织语言?你就装吧!”

司马执被阿萝那记白眼一瞧,心里不觉滴了三两滴汗,不安地摸了下鼻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安平也快成亲了。”

阿萝闻言一楞,睁大眼问道:“你说安平?成亲了?”

阿萝一脸不相信,前不久她才和安平分了路,这才多久就要成亲了?

“唔……可不是,要嫁给苍穆了。”司马执说着,语气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阿萝自然也听出来了,心里狠狠地鄙视了司马执一番。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吃哪门子的醋?这般想着,便偏要和司马执对着来,面上露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道:“这样啊……苍穆是个好人,安平也是有福气的。”

司马执闻言眼眸一暗,“听你这语气,倒是挺遗憾啊?”

阿萝心里觉得好笑,嘴上道:“可不是……”

“可不是什么?”司马执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阿萝抱进怀里,“莫非我还比不得苍穆那小子?你还敢觉得遗憾?恩?你在我面前还敢想别的男人?恩?”司马执说话的语气低低沉沉的,双手紧紧揽住阿萝的腰,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似的,霸道得厉害。

阿萝闻言撇撇嘴,重重地踩了司马执一脚,瞪眼道:“你以后再敢胡乱吃醋,看我还理你不理你!”

司马执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脚,倒真有些疼,忙将阿萝松开了些,待缓过劲来,这才又将阿萝搂紧些,道:“要我不吃醋也行。从今往后,但凡哪个男人敢再对你动一丝念头,哼哼……本将军有的是办法叫他生不如死!”

阿萝白眼一翻,道:“得了吧,你以为你娘子多好呢?人家还赶着架上来抢不成?也就你,大概你是前世欠了我的,这辈子才和我这么纠缠不清的。”

司马执满足地笑道:“那我也甘愿,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要一直和你纠缠不清,我要你生生世世做我的娘子。”

阿萝听得一怔,看着司马执认真地神情,心里忽然感到巨大的幸福和满足。能够和司马执这般相爱一场,便是死也值得了。忽然有些感谢老天爷的安排,让他们可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而这一世的结局竟是如此美好……

“阿萝,等慕云大婚后,我便去请旨,让陛下替我们把婚事也办了。”

“恩……都听你的……”

苍天有眼,岁月有情。

半个月后,慕云被册封为太子,云萱也如愿地成了慕云的妻子。

紧接着,将军府的婚事也敲锣打鼓地筹备起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还会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这两天就要完结,谢谢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支持。宠文存稿中,有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戳过去看看文案先,谢谢大家!

☆、结局(2)

因着名扬山庄被划到了陌云萱的名下,阿萝便顺理成章以太子妃好姐妹的名义在名扬山庄常住了下来,再加上杨皇后干女儿、太子干妹妹的身份,阿萝的身份也变得极为显赫。

和司马执的婚事传回冯家的时候,段姨娘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前不久,她才接到云初的来信,女儿在信上说将军府的老夫人十分喜欢自己,所以,她打算在将军府多待一段时间。

她刚收到云初来信的时候,开心得一整夜没合眼,就想着自己的女儿就要飞上枝头了,老夫人喜欢她,那迟早得做成将军府的媳妇儿,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将军要娶得人竟然不是云初?这就罢了,要怪只能怪云初没那个命,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冯云萝那个臭丫头!

她都毁容了,将军怎么会看得上她呢?

还有她的那种出身,将军府怎么能瞧得上?还是,将军府的人都被那个死丫头给骗了

段姨娘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尤其是看见自家老爷那股子的兴奋劲,她更是一股无名火压在心头,咽不下去又烧不起来,活生生的憋得难受。

阿萝成亲原本是不欲请冯家人的,司马执自然是极尊重阿萝的意愿,也是坚持吧请。

可老夫人却私底下对阿萝道:“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这知道的人吧,知道你娘家人待你不厚道,你不请他们过来观礼倒是情有可原。这不知道的人吧,说出来的话估计就不那么好听了,说得好听点的,大概以为是咱们舍不得亲家公家里人长途跋涉,说得不好听的吧,恐怕还当我们将军府看不起穷亲家,人家嫁女儿,连个请帖也不送上去,没得怎么编排我们将军府呢,那我们将军府这几十年的名声岂不是要毁在你手里了?”

老夫人的这番话,前头听着倒还爽快,说到后面便开始字字带刺,听得阿萝心里头跟针扎似的。要是依着她从前的脾气,她非得跟她顶上一嘴不可。可如今想想,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她和司马执经了两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赌上他们俩得之不易的幸福。

何况,老夫人原本就不喜欢她,能同意她和司马执的婚事,也完全是被司马执给逼的。她被逼得无可奈何,心里估计也是有气的,她知道冯家人不待见自己,请了他们来无非也是来给自己添堵的。她想拒绝,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一世,老夫人已经让步很多了。只是来观礼而已,大概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吧?阿萝心想。

只是,答应了老夫人的要求后,阿萝一直惴惴不安。回去后,久久不能平复。

同司马执一讲,司马执沉默了一会儿,道:“无妨,有我在,即使他们都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阿萝躺在司马执的怀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床顶,道:“别的我倒也不是很担心,我爹素来势力,他见我嫁给了你,指不定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我担心的是姨娘,我怕她会提我娘的事儿……万一,她在我们拜堂的时候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那岂不是给你蒙羞?”

司马执闻言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她敢?哼……从前她对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阿隽的面上,没把她怎么着。若她胆敢对本将军的岳母大人出言不逊,我定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阿萝听得司马执铿将有力的话,总算觉得心安,甜滋滋地往司马执怀里钻了两下,甜甜道:“相公你真好。”

司马执听得心肝一颤,全身软酥酥的,低下头,唇凑在阿萝的唇边,低声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阿萝笑眯眯地眼睛弯得像月牙,“相公,叫你相公啊……”

阿萝不是一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能听得她主动唤他一声相公,司马执觉得整个人都快沸腾了。这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喜悦。他等她这一声“相公”真的等得太久了。

司马执又惊又喜。当然,更多的是喜悦。他轻轻地在阿萝的粉嫩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像是吻不够似的,一下又一下。

两个人许久不曾这般亲热,纷纷动了情。刚开始,阿萝还适当地抵触了一下,她想着,他们俩都快成亲了,这节骨眼上做这些到底有些于理不合。

可是,单凭她的那点微薄的力量哪里能挡得住一个已经在“滚烫”的热水滚了一圈来的司马执。那点微弱的抵抗,在司马执那儿直接划成了欲拒还迎的小矫情,不禁没松开手,反而还抱得愈发紧了,动作也愈发生、猛了。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快一个世纪,他今夜要是保持住了,他就枉为男人!

至于婚前还是婚后,这种事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

而阿萝在小小的抗拒了一会儿后,也完全沉浸到司马执的温柔包围中。这一世,两个人也算是完满了。

次日,阿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打眼便对上司马执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脸。

阿萝心里咻地一下,竟觉得有些汗颜,跟着便是害羞,忙将头埋进被子里,逗得司马执哈哈大笑,一边将阿萝从被子里捞出来,一边笑话她:“一觉醒来怎么就变成乌龟了?乌龟还有壳呢,你有吗?”

阿萝闻言一时也上了气,干脆啪啦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道:“你骂我是乌龟是吧?我是母乌龟,你就是公乌龟,你儿子还是小乌龟呢!”

司马执闻言一楞,竟是半晌找不到话来回应。

阿萝说完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蠢的,哪儿有人这样不会骂人的?骂来骂去自己没捡到便宜,反而把自己一家都给骂了进去。

看见阿萝脸上又懊又恼的神情,司马执总算回过神来,道:“唔,你说的不错,咱们就是乌龟世家,这样挺好,长命百岁嘛。”说着便哈哈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开心呢还是在嘲笑阿萝的智商。

阿萝瞪了他一眼,干脆躲进被子里穿自己的衣裳,再不理他。

司马执一见忙又凑过去,右手不老实地钻进被窝里去。

腿上有冰凉的触感传来,阿萝猝不及防,立时惊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一脚踹到司马执的脸上。

司马执也是没有防备,竟生生挨了阿萝一脚,疼得忙捂住鼻子,哑声道:“干嘛?打人不打脸!你把你相公的鼻子给踢坏了,以后儿子的基因不好了可别怪我拖了后腿。”

“呸!谁叫你耍流氓的!”阿萝看他那样子便知他是装的,最多也就有点疼,哪儿那么容易踢坏的,于是白了他一眼,继续躲在被子里穿衣裳。

司马执见阿萝不理他,这下也不装了,自顾揉了揉鼻子,幽怨地看着阿萝。

没一会儿,阿萝便穿好衣裳下床穿鞋,司马执见状无奈地叹了声气,再多的心思也只能暂时收起来了,遂也跟着穿衣下床。

阿萝见他老实了,这才开口问道:“你今儿怎么不去上朝?”

司马执老大不情愿地哼了一声,道:“你就巴念着我去上朝吧你!这后天就是本将军的大喜之日了,喜事当头,哪儿还有心思上朝!”

阿萝见他得意洋洋的,抬头白了他一眼,笑道:“就你厉害,等哪天惹急了皇上,看不把你的乌纱帽给摘了去!”

司马执笑道:“嘿!那正好啊!我正愁找不到借口辞官呢!等咱们成了亲,我便辞了这将军之职,咱们俩闲云野鹤、浪迹天涯去,你道如何?”

司马执说着话时表情难得地认真,叫阿萝看呆了去,竟将她蛊惑着点了头——也好,远离朝堂纷争,做对天地间最自由的恩爱夫妻,再没什么比得这件事情来得美好。

然而,阿萝做梦也没有料到,她的人生竟然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她。

成亲头一天,因着不能和司马执见面,阿萝便和丽娘她们待在名扬山庄里。

冯家的人也都来了,只是司马执不放心,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城东的别苑里,没让人过来名扬山庄打扰。

谁知道,这天晚上,还是来了两名不速之客——正是冯云初和她的母亲段氏。

这前世的两大仇人这下都来齐了,还是不请自来,阿萝心里自然不高兴,可不高兴归不高兴,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着走的,尤其在段氏伏低做小的当头儿,阿萝心里再多的怨恨此刻也只得放到一边。

“阿萝,明日你便要嫁给司马将军了,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造化,我这个做姨娘真真是替你高兴啊!你娘在天之灵看见你如今的幸福想必也会为你感到开心,她泉下有知估计也该安心了。”

阿萝听见段氏提到自己娘,冷冷地笑了一声,盯着段姨娘一字一句道:“我娘自是会为我感到开心的,这点不必段姨娘来告知。至于我娘的灵魂能不能得到安宁,恐怕还得等到恶人遭到报应的那天。叹只叹,老天无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段氏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偏偏当着名扬山庄许多下人的面她又不好发火,暗自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总算将那口气憋了回去。

这时,她从袖囊里拿出一个香囊来,香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吉祥图案。

“阿萝,你看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过了明日,你便是堂堂的将军夫人了,这金银珠宝、珍奇宝贝估计也就不看在眼里了。所以,姨娘便特地做了这个香囊给你,你可千万别嫌弃啊,也祝你和将军大人举案齐眉、恩爱白首。”

阿萝垂眼看了那香囊一眼,她原是不想收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不收,反倒显得她小气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段氏见阿萝肯收下了,手下悄悄地拉了一下站在身侧的冯云初的衣袖。

冯云初楞了一下,走出来,道:“五妹妹果真是有福气的人,能嫁给司马将军,真是令姐姐羡慕得紧。”

阿萝闻言回以微微一笑,道:“全蒙上天眷顾,相信姐姐在不久的将来也会遇到一位真心疼爱你的如意郎君。”

阿萝一脸真诚,心里倒真的希望和冯云初的怨仇到这里就结束了,也希望她这一生能遇到一个真的爱她、懂她的好男儿。

冯云初闻言微微一怔,藏在衣袖里的右手微微松了下,犹豫了片刻,终又捏成了拳,半晌后,她平静地伸出右手,左手轻轻地将阿萝的右手拉起,将藏在右手心的东西放到了阿萝的手心里。

阿萝一时纳闷,低头一看,竟是一张手绢。

手绢旧旧的,上面绣着两个小娃娃,一大一小,两人凑得很近,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脸上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

阿萝见了,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张手绢还是母亲在世时绣的。那时候,她和冯云初的关系还亲如同胞姐妹,常常在院子里玩耍。

母亲绣了这张手绢,被冯云初瞧见了便抢了去,没成想,她到现在竟然还留着。

“五妹妹,不管以前我们之间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的事情,我都希望一切能够从今天重新开始,你还是我的那个好妹妹,我还是你最亲的姐姐可好?”

阿萝闻言一怔。冯云初如此说,她不是不动容的。可是,要真的做到忘记从前的一起,她自问没有那么大度。当然,做不了好姐妹却不代表一定要做仇人。她只愿从此以后与她形同陌路,她自己好好活着,亦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送走了段氏和冯云初后,天色已经不早了。画竹和蜻蜓忙里忙外地帮阿萝收拾洗漱,伺候她上床睡觉后,在阿萝的几番催促后终于也抵不住倦意回房休息去了。

阿萝原以为,这一夜她会激动地睡不着觉,却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会睡得十分沉,好像一觉睡死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3)

然而,阿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错过了自己的婚礼。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点也不清楚。

阿萝惊恐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起,脑子里闪过许多不好的念头,越想越害怕,到后面甚至低低地呜咽起来,嘴里喃喃地唤着司马执的名字。

她不见了,司马执该急疯了吧。

没错,司马执真的快急疯了。大婚当天去接新娘子,翻遍整个名扬山庄也没有找着人,后来听下人说大婚头晚,冯云初和段氏来过,送了礼物便离开了。

司马执这才让人将那两人送来的所谓“礼物”查验一番,那里面竟然下了很重的迷香,这般一来,阿萝的去向便很清楚了。

司马执大怒之下派双骑营将冯家暂住的城东别院层层包围,又抓了冯云初和段氏来问话。

然而,两人却是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

司马执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跟她们耗,直接命人下大刑。说到底,段氏到底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那火钳子还没落到脸上,她便嚷嚷着求饶了。

倒是冯云初还想咬牙坚持下去,虽然,她不知道这样做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司马执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本将军没有时间跟你们耗,赶紧把阿萝的下落交代出来,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段氏看着自己眼前明晃晃的火钳子,几乎吓到快要尿裤子,一个劲地嚷着“我说、我说……”

这时候,冯云初却冷冷地笑起来,“大将军,我娘并不知道阿萝的下落,你逼问她又有什么意思?”

冯云初这时候也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没有听她娘的话把阿萝藏在玉茗山上,否则这个时候被她娘供出来也就前功尽弃了。

“这么说你愿意说咯?”司马执默了默,接过下属手里拿着的烧得滚烫的火钳子转而对向冯云初的脸,道:“你可是愿意代你娘受罚?也是,你们母女俩加诸在阿萝身上的痛苦,我总该要讨回来的。”

看着离自己的皮肤只有一寸距离的火钳,说她不害怕是假的。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却又容不得她害怕。事已至此,不做都已经做了,她实在是太喜欢眼前这个人,无论如何她也要嫁给他!只要嫁给了他,她不信,以后没有机会让他爱上自己!所以,即使是破釜沉舟,她也要赌一把。

可惜,她完全低估了司马执的性子。

冯云初努力使自己表现得镇静,道:“大将军何必如此?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不是吗?你知道,我带走阿萝并不是为了伤害她。相反,她现在很好,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目前一点事情也没有。”

司马执看着冯云初的样子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然而面上却依旧一副令人看不透的神情,道:“哦?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冯云初默了半晌,终是咬咬牙,道:“司马执,你该娶的人是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司马执挑了挑眉,斜睨着冯云初“哦?”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嘲笑。

“当年,在香山寺救你的人是我!”冯云初最近才知道,原来司马执就是当年她和阿萝在香山寺碰到的那个快要死掉的人,她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年救下他的人怎么不是她?如果是她救了他,那么今天,哪里轮得到阿萝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那张字条吗?那是我的笔迹,是我留下来的。”她倒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阿萝当年竟是模仿她的笔迹偷偷救下了司马执。也好,也好,至少给了她一个扳回局面的机会。

“哦?是吗?我记得那个人拿走了我的一块玉佩,敢情那块玉佩如今却在你这儿?”司马执挑眉问道,面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冯云初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敢再抬头看司马执的眼睛,只是略低着头道:“那玉佩被我放在家里了……”

司马执哈哈大笑起来,声调里满是嘲讽,跟着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来,在冯云初眼前晃了两下,道:“你说的可是这块玉佩?不好意思,这玉佩先前被阿萝送给了我的一位表妹妹,早已被我讨要了回来,你说在你家里的玉佩却又是什么东西?”

冯云初惊恐地抬起头,她压根没有料到司马执竟然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她看着司马执满脸嘲讽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般,恨不能直接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干净。

司马执厌恶地撇她一眼,语带嫌恶道:“似你这般诡计多端、心术不正的女子,便是送上十个百个本将军也不屑看在眼里。比起阿萝来,你差得又何止一丝半点……不,你连她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说完勾着唇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身便要走开。

临出地牢前,司马执又突然回身过来,从地上捡起方才被他仍在地上的火钳,重新放回炭炉里烧一遍。

段氏见他去而复返,又看他重新烧热火钳子,顿时大惊,“你……你要做什么?”

司马执笑了笑,道:“你们以为你们不说出阿萝的下落我便真的找不到她?你们当我双骑营的死士都是吃素的?”将钳子翻了个面再烧,司马执又道:“不过,你们曾经在阿萝身上做的,今日我便先替她讨回来好了。古人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我不做别的,也就让你们也试一试被毁容是个什么滋味。”说着还不待段氏惊慌呼救,那烧得滚烫的火钳子便直往她的脸上招呼了去。

段氏惨叫一声,竟是瞪着眼睛晕倒了过去。

冯云初看着已经晕倒的娘亲,头一次感觉到害怕。是的,她害怕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魔鬼,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有本事让他娶她他的好,也许只是对阿萝一个人的,对其他人,他便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冷血。

她惊恐地看着举着火钳转向自己的司马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该,是她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灼烧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冯云初渐渐地睁开了眼睛,有丝不解地看着司马执。

司马执扔下手中的火钳,道:“阿萝曾说,她小时候凭权你的照顾才能存活至今,所以,即使你后来那般伤害她,她亦对充满感激,不曾过多地怨恨过你。”

冯云初更是疑惑。若说伤害,也许便是此番在司马执的事情上面,她私下确实做了一些对阿萝不利的事情。可是,这一切,难道阿萝全部都知晓吗?

她并不知道司马执所说的伤害是上辈子她冯云初对阿萝所为的。

司马执无心解释,续道:“你最好是真的没有伤害阿萝,否则,我可顾不上你们从前的姐妹之情,我若要折磨你,必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甩袖离开。

司马执见到阿萝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农家院子前给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绑头发,脸上挂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司马执看着那个农女打扮的女人,心里不禁恨得牙痒痒。亏他日思夜想,就怕她出个什么万一,没成想她倒是在这里过得快活。

想到这,心里便老大不痛苦。大步走向前头,还没待阿萝反应过来,便一把握着她的胳膊提了起来,道:“好你个没心肝的蠢女人!你相公我在家里担心得茶饭不思,你倒好,还有心情在这儿给人绑头发?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潇洒,怎么就没见你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

司马执说得牙痒痒,这会子若不是碍着有别的村人在,估计早就拉着阿萝就地正法了。

阿萝乍一听见司马执的声音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番见他凶神恶煞好像要将她吞了的模样不仅不害怕反而从心里升上一股子难言的感动,这般将他瞧着竟没忍得住掉下泪来。

司马执见阿萝落了眼泪,立刻便慌了,道:“这是怎么了?骂你两句还哭上了?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怪我,若是早些找着你,也不至于让你在外面受苦。”说着又将阿萝搂紧怀里悉心安慰。

阿萝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道:“我没吃什么苦,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待我很好,我只是想你想得厉害,担心你找不到我会着急……”

“你也知道我会着急,怎么也不托人写封信给我,害我出动了半个双骑营花了这好些天的时间才找着你。你也知道我见不到会着急吗?”司马执叹了声气,续道:“幸好你没事,否则,我定不会放过那对母女。”

阿萝闻言楞了一下,抬头看向司马执,“果然是她们吗?”

司马执点点头。

阿萝默了默,终是叹了声气没说什么。她醒来后便猜到了,一定是那手绢和香囊的问题,否则那夜她不会睡得那么沉。好在,冯云初还不算太坏,没有做出更加伤害她的事情,仅仅只是把她软禁在这个村子里,不让她跟外界联系。

村子里的人大多朴素,可大概是收了冯云初的钱吧,生活方便倒是不亏待她,但只要她一提到要离开或是要往外送信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致对付起她来。这也是为什么,她迟迟没能送出信去。

好在,司马执还是找来了。

她知道,他总会来找她的,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她站在原处,他便一定有办法找到她。

他们之间,总有这样的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4)

因着阿萝失踪了几天,这婚事便就耽搁了下来。

长辈们的意思呢是重新测个良辰吉日再完婚,阿萝比较传统,总觉得是该讲究这些,自然是没觉得有何不妥。可是,她哪里想得到一个在成亲当日丢了新娘子如今失而复得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别说是重新择个良辰吉日完婚了,依着司马执的脾性,他倒是想直接省了那些繁文缛节,扛了新娘子回去将洞房完满了便算礼成了。

当然,想是如此想,真做起来还是不至于如此孟浪。

只是,他却是等不到礼官测的日子,直接将时间定在了三天后,一切从简,成亲当天,连宴客的礼数都一并推给了慕云,惹得慕云老大不高兴,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一国太子了,怎么就轮到来给他司马执挡酒了?

不过,那晚,慕云也没喝多少酒,大多都被云萱豪爽抢去替他喝了。

司马执丢下一众宾客跑回新房,一回去便将一屋子的喜娘全都赶了出去,又因着先前给下了死命,今晚谁敢闹洞房的明日一律拉到城门扒光了衣裳晒一天。

是以,待喜娘们纷纷离开后,整个新房变得异常安静,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清楚。

事实上,阿萝觉得这房间静得她能够听清楚自己的心跳声。

司马执也难得地有些紧张,甚至紧张得有些手抖。他将右手伸出去,指尖刚挨着盖头又猛地缩了回去。

反复几次后,他哑声道:“阿萝,真的是你吗?”言语间竟透着几分不敢相信。

盖头下的阿萝此刻并不比司马执好多少,她心里也有紧张,也有害怕和不安,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兜兜转转,经历了两场人生,她最终还是嫁给了司马执,嫁给了这个她最初爱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是幸运的,是老天爷在眷顾她。即使经历了那么伤害,庆幸她和司马执彼此都没有走得太远。这一世,比上一世更加幸运、幸福。

比起母亲,她实在幸运太多,至少她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这个男人给了她世间女子都梦寐以求的钟情,给了她原本最缺乏的安全感。

司马执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司马执。他变了,变得更加懂她,他们两个能够比从前更好地相处。唯独不变的,是他爱她如初。

想到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阿萝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唰地便掉了下来。

司马执终于鼓起勇气揭开了盖头,没有预料中喜悦害羞的脸庞,反而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花脸。

司马执一楞,莫名地有些想笑。看着阿萝花了的一张脸蛋,原本酝酿了很久的情绪一下子便给冲没了,想了很多的情话也统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着阿萝这张花猫脸他暂时是说不出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话来了。

司马执揉了揉阿萝的头发,道:“干嘛呢?大喜的日子哭什么?都哭成小花猫了。”说着便伸手去替阿萝擦眼泪,哪儿晓得越擦脸越花,擦到后面司马执只得使劲憋着笑,放弃了。

阿萝犹没察觉到自己的脸有什么不妥,只是心里感慨着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不易,越想眼泪便流得更加厉害。

司马执有些急了,忙将人抱进怀里,安慰道:“乖,别哭了啊……我不是在这儿吗?哭什么呢?天塌下来有相公给你撑着,不哭啊……”

阿萝本是感动的,听司马执这般一说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头埋在司马执的肩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

司马执被阿萝这又哭又笑的闹得有些发愣,好在他也没什么多余得精神来纠结这些,见阿萝笑了,这便起身去桌子上倒了两杯酒来,和阿萝执手喝了交杯酒。

阿萝不大会喝酒,喝了一杯脸上便有了些红晕,瞧上去煞是醉人。司马执瞧得有些呆了,痴痴道:“阿萝,你今晚真美。”

阿萝闻言耳根一烫,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整个人便突然在空中飘了起来似的,跟着,原先亮堂的房间突然一片暗了下来,只余下两根龙凤烛在风中摇摇曳曳。

夜,更加深了。

“娘子,别急着睡……春宵一刻值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感谢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支持,谢谢大家!鞠躬!

新文已经在存稿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还能看到熟悉的小天使们,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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