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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察那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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浞野城自当初骨都侯喜家族造乱,被温郁渎屠杀一大批族兵统领之后,已日见荒凉。又兼北戎国内集兵与北平王对峙,大半贵族都已经率族兵去了特律河谷,惟剩几名小族统领率族兵看守城池。此地离北平府军辖地实在太近,几名统领早已作好“若是北平府军大举清扫浞野河平原,便往北戎腹地退却”的打算,日日四下里探听军情。先听说武州城鏖战,立时便听说武德将军率军直入浞野河一带,正在作撤离的准备,却忽地迎来了北戎王——还带着受伤被挟的北平王世子!

这一连串的重大变故令这几个在族中微不足道,毫无眼界势力的统领们吓掉了魂儿,开城迎北戎王入城时还是昏头转向的,没一个人想起来向北戎王探问现下北疆各处军情如何。温郁渎也乐得他们不闻不问,集结他们的几小股族兵,与自己的亲军一道,加固浞野城防。

但是追击而来的独孤敬烈岂能容他坚城固守?当即令士卒四面喊话,道是北戎王已穷途末路,若有人能击杀北戎王,武德将军立赏千金,代大浩朝廷赐封他为浞野大族长!温郁渎冷冷扫过陪他巡视城防的几名统领,问道:“你们可要背弃本王?”

那几名统领平日里连觑见大王的资格也没有,哪里敢乱说乱动?有脑子转的快一些的,立时献殷勤道:“我北戎王族是昆仑山神在草原上留下的血脉,若部族首领违抗了大王,便会召致昆仑神的怒火。大浩天子不过是中原的皇帝,怎能替神明赐封我北戎部族?”

温郁渎阴沉沉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忽地下令去将骨都侯喜家族的老奴察那末找来。几名统领面面相觑,只能照办,令人各处去寻。

骨都侯喜家族自从父子四人皆死于非命之后,便断了后嗣,只有远房的亲属掌管族祀等事,家族中的奴隶也大半离散到了浞野部各族之中。因这个冬季北疆大举用兵,北平王封疆,因此北戎国内粮食奇缺,首先遭殃的便是老弱的奴隶。察那末被人寻着的时候,已经饿了数日,奄奄待死。忽然被几名军奴找到他所住的破帐当中,说是大王要召见他。直到吃了一顿饱饭后,洗干净手脚,被带到了王帐之中后,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更象梦境的是:躺在王驾足边的毛皮地毯上痛苦喘息的那个人,竟然是名动北疆的北平王世子,当初放虎咬死自己小主人的滦川公,凌琛。

他惊愕的,仿佛做梦一般不敢置信的神情,直到温郁渎令他调~教凌琛今夜侍寝时,才慢慢的消散,变成了一种龇牙咧嘴的欣喜笑容。他向温郁渎跪地行了个礼,跪爬几步,来到了药瘾又发,正在拼死抵御,浑身抽搐的凌琛身边。伸出一只枯瘦如干柴的手,去摸索凌琛裸~露在外的片片肌肤。

温郁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摸捏凌琛的手足,撩开凌琛散乱纠结的长发,细看那苍白削瘦,在一阵阵痛苦痉挛下变形扭曲,毫无人色的容颜。他以为察那末会说凌琛这个模样已经无法承欢,但是察那末转回身来,伏地向他磕了个头,道:“不知王驾是想要世子日日相伴呢,还是只要春宵一度?”

温郁渎听言一呆,下意识地喃喃重复道:“日日相伴……”立时醒过神来,冷冷道:“你且都讲来听听。”

察那末又磕了个头,道:“若是日日相伴,世子现下身体有病,便不能多用药物,只用金环剌扎入手足经脉,便能遍身瘫软,随王驾享用,却少了宛转相就的乐趣。但若只需一夜承欢,便可下些猛药,令世子生媚意,动春情,凭世子品貌,侍寝时定是消魂万分……”

他是办老了这些事情的,讲起来直是舌灿莲花。温郁渎垂眸看着脚下已经在药瘾发作中耗尽力气的凌琛,软软地躺在皮毛地毡之中,双眸半睁半闭,对这些淫词秽语仿佛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一般,毫无反应。温郁渎瞧他许久,终于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察那末,道:“浞野城不安,世子还不能死,只坏了手脚吧。”

察那末听言,眼睛里闪过一道失望的凶光,又磕头道:“世子嘴被堵住,也容易败兴。用项圈锁喉可好?”温郁渎瞧瞧他,冷冷一笑,道:“只怕你还想穿了世子的琵琶骨吧?那也随你。”察那末咧着嘴磕了个头,道:“不敢,用玫瑰露为世子润泽身子,可中王上的意?”温郁渎淡淡道:“你看着办吧。”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帐外亲兵急入帐中,道是城外又来了一名使节。温郁渎冷冷道:“我决不与大浩谈判,将使节斩了便是!”亲兵躬腰道:“可是……这却是我们北戎的使者,被武德将军放进城来的。几位统领听说他自特律河谷过来,有紧急军情通禀,也在帐外听候……”

温郁渎听说是特律河军情,事关重大,不得不令使者进帐参见。又听说浞野首领们皆在外面等候消息,因要靠他们卖命,不好过拂其意,也只得令他们进来。

那使者进帐,单膝跪地,道:“温郁渎,我奉大王之令,有旨与你。”温郁渎一听之下,立时大怒,喝道:“你说什么?”

那使者面目诡诈,一看便就知道是浑不畏死之徒,毫无惧色地道:“我军在特律河谷被北平王击溃,已退回河谷深处。因无力再与大浩为战,不愿让你再败坏国家,已拥王子阿勒勃为王,废了你了!”温郁渎一把按刀站起,喝道:“阿勒勃早就死了,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假货,冒充我王族血脉?”

那使者道:“阿勒勃王子是成年王子,也曾在先王驾下东征西战,许多部族首领都识得他面容,怎么会是假货?且他身上有王族烙印,七大部族首领已然验过,断不会有假!”他拿出一卷金轴羊皮卷来,平举在空中,道,“阿勒勃王以我国运为重,不与大浩为敌,已与北平王议和,令你立回王城请罪,这是王诏!”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帐内外俱能听闻,立时一片嗡嗡之声。

温郁渎怒得一把拔出刀来,喝道:“胡说!”一刀挥去,那使者躲闪不及,立时一片血光四溅,如一棵被砍断的树一般倒了下去,蹬了蹬腿,便不动弹了。那道北戎王诏旨滚落在血泊中,散落开来,描金的“阿勒勃”字样在血中浸着,却依旧闪着暗暗金光。

帐中人被温郁渎骤然杀人都吓得愣了,一时间人人脸色青白,无人敢出一声。

温郁渎目光冷厉,扫过面无人色的周遭诸人,正要还刀回鞘,眼角扫过脚边的凌琛,忽然愣住了。

整座大帐之中,惟一没有为自己杀人立威变色的人,竟是病弱无力的凌琛!

凌琛的嘴被堵着,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他仿佛也没有说话的打算,毫不挣扎,但是一双眼睛却定定地盯着一个方向,其中的决然之意,仿佛要将某个人用目光钉在柱间一般。温郁渎随着他看着的方向看去,看见那进帐一群议事的贵族统领俱杂站在帐中下首,却不知道凌琛看的究竟是谁?

他本就恼怒万分,此时更是怒火万丈,凌琛的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胸有成竹决胜千里,整个天下都会在他这样的目光中战栗不安。这目光平静深远,但是其中蕴着雷霆万钧!自己在宣化府,在武州城,一次又一次地败在了这两道目光之下!而这个时候,凌琛已奄奄一息饱受侮辱,怎能还有这样的目光?

他怒得手脚都在发抖,对着那一群呆若木鸡的统领们喝道:“滚,滚出去!”

统领见他脸色狰狞,刀尖滴血颤动,仿佛又要杀人,吓得前推后拥,一窝蜂地奔出了帐门。跪在地上的察那末也吓得半死,跪爬着往帐外挪去,一把带血的长刀立时横了过来,挡在他的眼前。

温郁渎盯着又闭上眼睛,躺在地上沉默得如一座雕像的凌琛,狞笑着说:“察那末,今夜好好办你的差使,侍候得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察那末先被那把血淋淋的长刀吓了一跳,待听得温郁渎下令,脸上又露出那扭曲的欣喜笑容来,在地毡间磕头有声,笃定道:“老奴……老奴必定尽心竭力,侍候世子……与王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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