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北海(1 / 1)
段祺丰一向最敬重他的舅舅,今天是他的表妹结婚,所以他一时还不好走开。况且来了很多领导,他一一送完客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过去跟舅舅、舅妈说了下,还有点事准备先走。
他的父母在一旁瞪着双眼问,“你能有什么事,老大不小了,正经事一点都不操心”。
舅妈也在一旁跟着说:“今天,那个琳琳的朋友我看着不错,他父母今天也来了,很是看中祺丰”。
“你是说那个伴娘吧,长得很讨人喜欢的一个小姑娘”,段祺丰的母亲在一旁附和道。
“祺丰,你有见过吧,听琳琳说,人家姑娘一直很注意你!”
段祺丰心里烦得很,但碍于舅舅在,他不好发作,只好闷着头不说话。
“你小子!眼光别太高了,有事就走吧,杵在这干嘛!”
他就等着舅舅的这句话,迅速开了车去找苏月桥。
今天确实是冲动了,但是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舞池里跳舞,他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尤其是那句“你是我什么人”彻底点燃了他的火焰。这辈子他要定苏月桥了,不管采取什么方法,他都要定她了。
苏月桥站在马路边,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瘦骨嶙峋的枝干将整棵树的轮廓勾勒得非常漂亮。她轻轻地沿着树干来回上下抚摸,树干外面的一层皮,有部分已经脱落,部分还没脱落,斑驳的颜色乍看之下还有一些油画的味道。南方居住的人很少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但这样的景象却总是让人有一份淡淡的感伤。她该怎么面对师兄,她不知道,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一辆毫不起眼的大众车停在了她的脚边,他说:“上车”。
车里安静地让人觉得不自在,空调送出的暖风吹得人心里痒痒的,苏月桥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她眼睛望向窗外,远处的高楼,在灰蒙蒙的背景下越发得看不清楚,整个城市就像一副模糊不清的水墨画,没有一点色彩,但仔细看看却能分辨出一些轮廓。
咦,那个是什么,梅花吗?难道这里是北海?
北海的腊梅正是这个时节开花,很早以前莎莎就说要一起来北海赏梅,可她自从有了那个医生男朋友之后,人影都很难见到,更何况是一起来。
“陪我走走吧!”,师兄说,
这是雪吗?下雪了?!我不敢相信地抬起手,细细凉凉地雪花轻轻地落在我的手上,一瞬间就化成水不见了。我有很多年没看见雪了,记得上大学时第一次看见雪是在早上,天刚蒙蒙亮,隔着窗户看见外面一片白茫茫地世界,美丽的像童话一样。撒欢似地跑到楼下,对着雪堆就是一踩,卡擦卡擦,连声音也美得不可思议。
“下雪了”,我说,声音已不自觉带上一丝兴奋。
“要不回去?”,他显然是误会了。
我急忙说,“雪不大,走一走吧!”
整个世界变得更加静谧,一路无言,迎面不时会匆匆走过一些行人,有一些人用诧异地眼神瞧着我们,估计觉得我们这会往里走很奇怪吧。我心里在打鼓,该怎么开口呢,打破这种尴尬地局面呢?
没想到他突然拉住我,帮我拍了拍头发上的雪花,把我的帽子理了理,并给我戴上。他没有说一句话,做得很自然。然后他把手抬到我跟前,摊开来,对我说:“把手给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砰砰砰地开始跳了起来,嗓子眼也堵上了。
第一次这么仔细看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手纹很清晰,也很干净,像他的人一样,很干净也很直接。
我有些迟疑轻轻地把手放在上面。他的手很热,我的手很凉,他没有迟疑握住了我的手。有一丝暖流沿着手臂慢慢地延伸到我全身。我不敢说话,傻傻地跟着他,慢慢地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
我说:“我手有点凉”。
他说:“没事,以后有我。”
天慢慢地暗了,路边的路灯一下子都亮了,昏黄的灯光下细细的雪花就这样洒了下来,像极了南方的蒙蒙细雨。我想起了海子的一句诗,“我脸上蒙着细雨,就像蒙着幸福”。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我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还是这么烫,羞死人了。我用被子蒙住头,过了一会儿,又有点闷,探出头来,忍不住,就是忍不住,有一种喜悦,爬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