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1 / 1)
灿烂阳光铺泻在海面,船只飘飘荡荡驶回海岸,燕西从床上醒来,趴在半遮半掩的毯子里睁开眼,懵然中就被男人亲了一下。
“morning kiss.”
他半张着嘴,房间里的烛火都燃尽了,外面大片波光粼粼的反光耀得睁不开眼。
床太软,身体泛着疲累后的虚软,磨蹭着还想再趴会。
男人抵着他的额头索吻:“我的呢?”
燕西在他灰色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想起一夜翻来覆去火热的情.事,又被这人蛊惑着,他上前轻轻在男人唇上一点。
“早上好。”
完成了这使命的一吻,好像忽然有了新婚夫妻的感觉。
燕西舔了舔自己的唇。
蒋潮一言不发看着他,扣着下巴就要加深这个吻。燕西忙躲开了,昨天做梦一样稀里糊涂的,今天清醒过来不能再放肆。
两人收拾一番回到古堡,侍者购买的新衣早已送到。燕西随手要将那两件蹂.躏不堪的衬衣扔掉,上面的彩绘已化得一塌糊涂,蒋潮接过来:“这么漂亮的婚服别扔。”
他用洗涤凝珠瞬间清洗好两件衬衫,折叠好收进了行李箱。
这边只能买到一次性颜料,清洗好的衣衫彩绘早已不见,他还这样认真。
燕西站在一边,五味杂陈,最终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像是以身相许。”
“蒋先生看着正派,原来也爱开玩笑。”
“说了不要叫我蒋先生。”男人笑意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燕西忽然刷得将自己关进了浴室。
天知道,他昨晚叫了什么奇怪的称呼。
男人在外面好心情地等着,他头发都没干就被拉着往森林去了。
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古木葳蕤,日光从林隙间透进来变得温润柔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深扎地下,青翠欲滴的枝叶泛着潮意,树叶下流窜着几只兔子、松鼠,地上奔跑着丹顶鹤、犀牛、小象,紧紧追着的蝴蝶、黄雀翩翩飞舞,两人在遍布苔藓的湿地上走。燕西背着一只画板,一惊一乍望着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这些只有在书籍和影像中存在的野生动物,稀奇古怪的古木、鲜艳的花朵、以及这美丽的原始森林,就这样活生生全部跳到自己面前,太神奇了,像爱丽丝梦游仙境。
蒋潮看着他像换了个人,眼睛焕发光芒,嘴角带着笑意,步伐轻快,追逐着一只天鹅以各种角度拍照。他跑入丛林,身上衣物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逗弄着一只不怕人的小松鼠回头笑道:“我大学写生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美的地方!”
他迫不及待记录着它们,通过镜头爱着这些美丽的生命,只听着相机单调的响声,而他沉浸其中忘记了所有。额头上浸了汗,衣衫蹭了花朵枝干的汁液,紧紧包裹出鲜嫩诱人的身体。
他变得年轻、活泼、热情,对生命有着敏感的感知和丰沛的情感。
那种年轻的活力和艺术家的气质,无声感染着单调年长的男人。
“那次老师带我们去采风,我们去了郊外的贫民窟,你知道那里吗?那边还遗留着很多上世纪的建筑、家门口拴着大黄狗,有一条污水河,里面竟然还有鱼,太神奇了!我的同学抱怨睡民居的通铺,吃重复的套餐,不过我很喜欢那里,起码有个小苗圃。在城市,连一只麻雀都看不见了……”
“不过怎么都比不上这里,像做梦一样……”
蒋潮拉着他带到怀里:“昨天呢?昨天还满意吗?”
燕西仰着头脸上都在发光,“昨天!昨天也像做梦,神父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从没想过竟和一个男人真的结婚,你知道这圈子根本没什么真爱可言。他说我们被赋予了爱的权利,共度爱与终身守诺的盛典,彼此奉献、真诚,实现毕生幸福的约定。他说的我全身麻痹,都呆掉了,不敢相信,我就这么结婚了。”
蒋潮吻了吻他的头发:“是,你和我结婚了。”
燕西道:“说实话,我对婚姻的认知很传统,它是一件太过神圣和庄重的事。我对你毫不了解,也不知道爱不爱你,却要和你不论贫穷、富有、疾病,患难与共,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这个承诺太沉重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蒋先生,你相信婚姻吗?”
蒋潮走出几步,笑道:“婚姻?我不相信婚姻,我相信自己。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和这个电子码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它可以为我们带来社会福利,合法的权益和义务,还有,外出和你睡一张床,以及共同抚养单单的权利。所以,我们结婚了。”
“我完全尊重相信婚姻的人,它是一种信仰,相信它的人会幸福的。这和信教徒做礼拜没什么区别,能够得到内心的平静,寻找到精神的依托,也很不错,对吗?”
燕西看着他,眼里有崇拜、震动还有信赖,光芒流动,最终交汇成一汪清泉。
“不知道,我和你太不同了。上帝估计不会眷顾我。”
“别妄自菲薄,它给了你与众不同的天赋。”
“天赋?”
“对,看那。”
森林深处,枝叶林间,忽然走出一只麋鹿。它优雅地踏着步子,高傲的头颅上耸立伸展着鹿角,两眼湿漉漉的,全身黄绿相间隐藏在丛林里。
“嘘——”燕西不敢惊动它,立马支起画架,寥落几笔描出大体轮廓,分明暗,层层染染往上涂抹。
麋鹿似乎并未发现他们,左右摆着头颅观望,时不时漫步,悠闲地穿行于林叶间。
薄雾缭绕,仙境般的深林里,一只麋鹿半隐半现。
它单纯神迷的双眼摄人心魄,燕西挪动着姿势快速在画板上描画,接着开始漫长的上色,蒋潮坐在一旁,看看那只麋鹿,再看看他。
他侧脸融化在柔光里,头发还湿着,专注的目光凝在画板之上,身边调色盘、画笔、水彩散落一地,他低头挑好颜色,然后神兵点将一般从一两笔的素描变成大幅壮丽的水彩。
他热情施展着自己的天赋,神奇、美丽,安静地自成一个隔绝的世界,再恬淡的人内心也有一座庞大的秘密花园。
画了多久,蒋潮就看了他多久,不知什么时候,他偎在青年颈侧,低声说:“你的模特走了……”
“嗯。”
燕西端详着自己手里的画,最后填上一抹色彩。
男人啄吻着他的颈项,别过他的脸含住唇缠绵吸允,“看着我。”
燕西被他亲得密不透风,像被一口一口吃着,半命令的语气令他回神,慢慢意识到危险。
“唔……做什么……”
“做蜜月该做的事。”
“在这里?”
男人扯着他的衣衫,将他扑倒在花丛里,画架倒塌,飞落一张麋鹿画像。
燕西承受着绵绵密密的亲吻,两腿被分开,男人的身体不容拒绝地压上。身下的草丛扎着脖颈,衣衫被解开,露出大半肩膀,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被剥落,臀上还沾着泥就被他侵入到身体里。
燕西搂着男人的脖颈,尽量呼吸平复这沉重的钝痛。而身下一下接一下温柔地抽.送起来,动作很缓慢,又被扣着腰不容逃脱,一波一波积累着快感。
慢慢升上的温水窒息感,燕西攀着男人的肩膀迎合着他的律.动,几乎受不住放声哭泣。
他们在花丛里幕天交.媾,不时有野兔、飞鸟窜过,男人一边低笑,一边野蛮地又深又重侵犯着他。
“早就想要你……刚才看你在画就硬了……”
羞耻感汹涌窜上,身体变得极度敏感,燕西被男人戳刺着深处,一下濒临高.潮。
那只早已远去的麋鹿不知怎么又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它走到花丛旁边,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倨傲低下头颅,直视着他们。燕西后背猛地窜起一股疯狂电流,像被天神看着交.欢,男人视若无睹还在他身体里征.伐.冲.撞,他被烧昏了头,那只鹿越是看着他们,他越近乎抽搐地与男人紧紧绞.缠。他真切地感知着男人的身体、磁性的喘息和流淌的汗液,在天神的注目洗礼中,他解脱了一切,放纵了所有!蒸发的情热麻痹了全身,他被男人一记凶猛而密集的鞭挞,抵着肩插射了出来。
神思被剥离出身体,灵魂高高观望着这场疯狂的□□,久久无法回神。
他发痴地仰望着森林的高空,枝叶层层叠叠遮挡了阳光,男人的吻落在唇上缓解着登顶的高潮。身下温柔缓慢地顶动,撞着他像是在一艘小船上,他舒服地抱紧了男人,任凭自己随着他飘飘荡荡,天神依然倨傲离去,但幸福或许就留存在了人间。
两人滚落一身花枝落叶,□□的身上还沾着泥土,蒋潮搂着人一并躺在花丛里,燕西偎在他怀里,亲一会,两人互相看一会,谁也没有说话。
躺在这里,直接接触温热的地面,被森林和大地包容着。自然太强大,人在它前面很渺小。
半响,燕西低低地道:“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蒋潮亲着他的脖颈温存,笑:“你要像给单单那样给我讲故事吗?”
“你听吗?”
“听。”
燕西抚着男人的头发,抱着他:“从前,有个国家灾害连年,粮食颗粒无收,国王和大臣们都束手无策。这时有个宦官进言,说山上有只神鹿,布云施雨,十分灵验。于是国王派他的儿子,上山捕猎神鹿……”
“其实鹿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变的,王子一见倾心,就赖在山上不走了。”
燕西笑着看了看他:“不是,王子上山之后,发现山上并没有什么神鹿,只有一只被猎人射伤角的梅花鹿。它一边鹿角都被齐根削断了,血淋淋倒在地上,宦官吵嚷着说天神降怒,神鹿的灵魂告诉他必须马上回宫救治。于是国王的御花园有个一只受伤的梅花鹿,初春三月,终于下了第一场雨。一时之间,神鹿为奉为国师,宦官加封进爵,富贵无穷。”
“然后呢?”
“然后,然后每次祭雨求福,都是宦官请下神鹿,神鹿纡尊降贵开口讲话,第二天就会甘雨降临。宦官越升越高,把持了大半朝政。王子终于疑惑,开始暗自调查。他走到神鹿国师的宫殿,看到后花园那只形单影只的梅花鹿,王子请求国师揭发宦官的行径,但神鹿始终不发一言。它还是像当年那样眨着大眼睛,天真无辜,又可怜。于是王子放了他,神鹿奔到宫门,回头望了一眼王子,哀鸣了一声,翩然离去。”
“你的故事讲完了吗?”
“你已经猜到了吧,宦官欺骗天下,国师不过是只普通的梅花鹿,王子继承了王位,励精图治,风调雨顺。神鹿不过是个信仰而已。蒋先生,你相信会有神鹿,会有天神吗?”
“你相信吗?”
燕西认真点头:“嗯,我相信,方才我就看到天神了。它会降福于我。”
蒋潮忍不住吻了吻单纯到傻傻的人:“是,它看到了我们。”
两人又在庄园玩了一天,期间燕西神神秘秘不知在捣什么鬼,临别之际,折叠式薄片行李箱,里面五脏俱全,装满了诸多手信。燕西依依不舍,阔别森林,在这里他做了三天美梦,他将永远记住它。
男人将行李放进车里,燕西抱着游客送的一只鸭子,盛情难却,他把扑棱的野鸭放在后车厢的笼子里,拉住男人的衣角。
“我有东西要送你。”
“什么?”男人饶有趣味地驻足。
燕西将衣衫口袋里一块玉石薄片放在他手里,“这里庄园的工人雕刻的,大小正好符合你电子芯片的尺寸,你……可以把芯片装进去,戴着这块玉在身上,方便,也平安。”
蒋潮看着手上这块玉石,前后都雕刻了燕西那张麋鹿画像,极薄的玉石雕工生动,惟妙惟肖,完全都是码着那张画像来的。两块玉片机括相连,正好可以嵌进电子芯片,有根链子穿着,像个玉石吊坠。这个时代,电子芯片是一个人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信物,它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证明,在庞大繁复的城市系统上,每个人因着电子芯片都有个编码,在出现意外、事故甚至生命受到威胁,找到这个芯片确认这个编码就能寻到人。所以,芯片必须随身携带,而通常大家都会带在腕表、钱包或者贴身衣饰上。蒋潮这样的大男人,则单纯□□着芯片,随手拿来拿去。□□的芯片辐射太强,有玉石包裹,对身体会大有好处。
蒋潮将玉石带在手腕上,搂过人吻了一吻。
“你这一天就是在忙这个?”
“你送我这么浪漫的婚礼,又梦幻的三天,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聊表心意。那幅画也是送你的。”
蒋潮抱着人紧紧搂了一下:“那幅画就挂在我们卧室吧。”
“嗯。”
两人有点粘,看得送行的友人都哄笑了。
他们告别梦境,往灰色天空的钢筋城市一路驶去。
终于赶着最后那晚的宴会,空中花园因为正主到来满满当当的人,最后一天的狂欢,格外的热闹。
蒋潮的父母,燕西的爸爸妈妈、沈梦棠、同事朋友,各界政要商人、前辈宾客,集聚一堂纷纷涌来,蒋潮抚着燕西的腰,低头在他耳边:“别怕,酒我来挡,你只管微笑。”
“你能喝酒吗?”燕西担心地抬头。
蒋潮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没听过水果酒吗?”
水果酒,现代人交际应酬上的热宠,一般人因为气候变暖和恶劣环境,都开始注重身体的保养健康,所以酒场上也发明了一款几乎代替酒精的水果酒。颜色味道都和酒差不多,但没有度数。
“其实,我也可以喝一点。”
燕西被鼓舞着往前迈一步,誓死拼杀的模样。
蒋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被主持人拉上台说了贺词,下场便一起从父母开始,亲戚、朋友,同事,各种宾客,一轮下来蒋潮都将他护在身后,礼貌大方地敬酒,连蒋家夫人的刁难都无声化去。沈梦棠给了他一个锋利的眼刀,他在男人背后吐了吐舌头。
蒋潮和那些宾客驾轻就熟攀谈着,时不时回头和他说几句私话,问他饿不饿,守着他在角落吃两口蛋糕,男人则在外面利落应酬。
两人正无声亲昵着,旁边又来一位客人。
“——燕西?”
施城拿着一只红酒杯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