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婚礼赞歌（1 / 1）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其实并不知为什么...会答应帮晟敏在婚礼上唱赞歌，明明是拿着刀在往自己心脏狠狠捅上一刀的事，却是答应了。
只是脑海里对这件事还是恍惚着，竟然过了这么些天，心上都还无法有什么知觉。
东海哥骂得对吧？赵奎贤，本就是一个胆小鬼，也...总把自己想得太伟大，甚至这么久，都已经习惯了那种虚伪的“伟大”，所以当李晟敏这三个字出现的时候，就那么条件反射地成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可怜人，也习惯了，不管是做什么也好，只要是李晟敏这个人所要的，所想的，或是自认为哪怕能让他安心一些，都会去做。
可是这颗心，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还痛不痛了？
却还没有旁人看得清楚....
说到底，也只是远远的躲开，不触及了，能做的，好像也只是这般怯弱而已。
爸爸死了，也是一遍一遍地这么对自己说，爸爸死了，不会再回来了，那个最疼爱自己，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死了，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再有了。所有的欺骗，错误，伤害，都能不在乎，都能说原谅，可是这个，怎么可以？
任是谁，都无法做到....
可是晟敏哥...要结婚了，真的要结婚了...
是不是....他在心里，也就应该就此死去，消失了？
奎贤一直这么想，却突然还是想哭了...
原来不想的....
他还活在，活生生地活在这颗心脏里，怕是，要这颗心停止了跳动，才会消失....
静源来拜托的时候，就还是应下了。
她说，只是希望...曾经那般美好的感情，能够再回来，只是说，不管发生了什么，赵奎贤，都还是李晟敏的弟弟，即使，过去的那美好，不可能再回来，也还是希望，这个弟弟，能够来参加哥哥的婚礼.....
却不只是为这个而答应的，那场婚礼，还是该去一趟....
“....
即使时间流逝我的记忆变得稀疏模糊
我的心里我微笑的眼睛里
你的身影都不会离去永远的
我的心在倾听你....”
新做的曲子，明明是欢快而微微欣喜的曲风，奎贤练习的时候，声音还是止不住的满是黯淡，似乎比悲伤的情歌演绎出来还要伤感。他坐在空空的练习室里，只是轻轻敲着黑白键盘，一遍一遍地发着声音，也是一遍一遍的失神。
那低醇而十分温暖的嗓音，在整个练习室里轻轻回荡，明明让人听起来很安心，宁静，可是怎么都掩藏不住丝丝感伤。
奎贤只是一遍一遍地唱，还是忍不住想要没用地哭出来。
“奎贤....”
“哦...老师....”也是金正轻轻喊了他一声，奎贤才从那悲伤里回过神来，忙敛起所有情绪。
“曲子我改了，更适合用钢琴伴奏....”虽然金正并不清楚奎贤与他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心里的难受岂会看不出来？也是无奈，当时奎贤主动提出来要用新曲子还以为他心里放开了，没想到却是更重心事了。
“谢谢老师！”
“对了，这是你...你哥哥那边请过来的钢琴师，金艺声，曲谱已经给他了....”本想还多劝几句，但想着还有旁人在，金正也没说什么了，只是让奎贤跟那钢琴师多练习练习。
嗯？
奎贤看到金正后面跟着那人还微微愣了下，像是哪里见过，很是面熟。
金艺声脸上至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只是应了一声便直接往钢琴那走。
是他!擦过奎贤手臂他才一下记了起来。
几个月前拍ＭＶ时在郊外的墓地见过他，不过....与当时全身黑衣带着那么多人气势很是骇人的样子相比，现在他有些不同，虽然也还是穿着一身黑色正装，裹着一层的成熟，但少了些威吓人的强势感觉，只是还是觉得冷冰冰的，不大让人觉得敢接近。
他已经低着头在认真地敲着琴键，有些长的前发平顺地垂到了眉角，鬓角的头发有些短，与他微微有些尖的下巴倒是相称，只是微微绷着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冷峻，新做的曲子也只是翻了翻，然后专注着就弹了起来。
“算了，艺术家都那脾气...”金正只是拍拍奎贤的肩，让他别在意，顿了下，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说了一句，“奎贤，凡事.....都不要太勉强....会很累，人啊，还是活的随心一些好，说不定哪天就觉得自己怎么也老了，很多事太较真，不好......”
“是...”
奎贤只是有些怔怔地应着，东海的那句话，那句一直绕在胸口的那句怒吼一下又震回了耳边。
他还活着....是否暗暗的，也会庆幸？
凉爽而沉静的秋天，举行婚礼最好季节，那天的天气特别好，淡金色的阳光映着金色的落叶，在浅白色的路面上落下的阴影里漏下了碎碎的阳光。
奎贤微微用力紧了紧手，手里的红酒瓶微微冰凉的瓶身就贴着手心，手指熨出一片散开的凉意。
晟敏一个人站在右侧嘴角微微带着礼貌而内敛的笑容只是与来到的每一位宾客握手鞠躬，淡淡的眉宇间满是平静，坦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秀京还在医院里，家里也已经没了什么亲人，男方那边自然只有晟敏，他今天周身穿着一套洁白的白色西装，淡乳白的领结打得端端正正，只是很安静地站着，周到而....神情认真地迎接着每一个到场的人，奎贤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停在嘴角停了一秒，一下没反应过来。
怎么过来了？
晟敏心底确实是有些意外，甚至有点惊讶。
他是给东海他们发了请柬，因为知道，他们...是不会来的，但奎贤...再顾及着礼貌，也是不想，也还猜想着，就算是明明没收到请柬的奎贤，是不是得知了他要结婚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会赶过来呢？然后心里也还痛着，埋怨着，甚至气愤着，可是依然微微笑着祝福他终于娶了美丽的新娘？
所以才不想要他来....
晟敏回过神来，看着奎贤只是匆匆抿开了唇线，舒出口气，浅浅笑了笑，让人把奎贤带来的红酒接过去，然后手才伸了出来，望着他的目光也变回了平和，很是澄净。
只是现在这么看到他，还是意外。
奎贤原先卷卷的长头发几乎全都剪了，也短了许多，自两鬓开始往上，都短了，只盖得到一点耳朵，很是精神，还微微染了些栗色，把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清冷了，柔和的面庞线条也显得硬朗了些，露着光洁的额头，俊朗的眉目因为全露出来而变得更为清晰，明朗，与上次见他时还颇为亲切可爱的小王子形象样子相比，现在的他，沉静的模样看起来很有男人味，也帅气不少，一身合身剪裁的简单黑色西装配着白衬衫也微微带着些距离感。只是他墨色的眼睛依然明亮，目光依然温柔，也微微的，盛着些许忧伤。
像是又有些长高了，与晟敏握手站着，要微微仰起视线才能看到他的脸。
或许大概也是因为，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认真看过，才有了这种错觉。
“恭喜....”奎贤却是看着他戴着珍珠白手套的手有些发愣，回过神来才也伸手握着了，然后也只是抿嘴回了他的坦然。
隔着一层细滑的丝绸，触不到他皮肤的质感，只觉得一层薄薄的凉先触到了手心，然后收起手指都握住了，才感觉出那微温的温度和骨节用力时给手指带来的挤压感，骨骼都感觉到了那种压迫。
“奎贤...”两个人都走了神，只是握着手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似乎都尽力要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平静，释然，那目光才勉强得都定着不肯先移开，好像，一先移开，就是伤了心的那个。还是有人走过来大方地喊了奎贤一句晟敏才回过神来，将手收了回去。
始源马上就很自然地接上握着奎贤的手寒暄，然后转头轻轻对晟敏笑了笑。
“静源拜托了奎贤来帮哥唱祝歌，还是她想得周到....”
“哦..是吗？我倒没想到...”婚礼的事，倒是差不多都是崔家准备的，这样的小事，晟敏更是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唱祝歌会是奎贤....
“谢谢....”重新转回了目光，晟敏只是微微笑了笑。
奎贤又是抿嘴，其实，并不明白他说那句谢谢是要谢什么，谢自己可以这样平静接受，然后也一样平静地来了，还是谢自己答应为他的婚礼唱赞歌？
“对了，奎贤....”始源见后面的宾客陆陆续续地来，一直站在这也不好，就很自然揽过他的肩膀引奎贤到自己父母那边打招呼。
都是已经熟识的长辈，奎贤还是恭敬地鞠躬，心里却是不自在的，也是一阵恍惚。
今天，大概也会有很多这样与奎贤认识的长辈到场，来之前也早有了心理准备。虽然都会体谅，这种场合也不会去提及什么，但面对他们尽量保持着平常但还是掩饰不住满是同情，甚至有些可怜他的眼神，奎贤心里还是有些抗拒，如果....如果不是今天他不得不来，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愿再与那些属于过去那个高高在上但也充满着太多空洞，虚伪，也已经遥远的世界里的任何人见面。奎贤回过头去，看晟敏已经恢复先前恬静的神情，忙着接待后来的客人，没注意这边，也...没留意自己就只是也往礼堂里面走，再清晰地面对那些目光也是不愿的，以前他到过乐天几回，路算熟悉，便是躲开了人，往一边的走廊里走。
没想到刚侧过了大堂那边，便听到崔始源在后面喊了自己一声。
“婚礼快开始了，怎么？”始源一转身就看到奎贤走了，才追了上来，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微微歪了下脑袋，看着奎贤一下就有些发怔的脸只是抿嘴淡淡的笑容，“不进去吗？”
“不了，等下举行完仪式，我再出去吧.....”其实奎贤与始源也认识了很长时间，但似乎怎么都无法亲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出让他亲眼见证晟敏结婚的过程的话，在奎贤听来实在有些讽刺，不过，他回过神来，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大方地笑了下。
自己，真的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即使这样来了，也无法肯定亲眼看着晟敏对别人宣下相守一生的誓言会有怎样的心情，说不定会失控地哭出来也不一定，呵呵，还是...不去看了....
“也好，不过....真的很感谢你能来帮忙，我想静源一定会有一个很完美的婚礼.....”始源还是看着奎贤，心里却是真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变？即使经历过那么多，似乎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一直都太柔软，可能是再悲伤的伤痛都能融化在那柔软里，可是在始源眼里，那柔软只代表着脆弱，无能，他从来看不起，也不屑于放在眼里。只是，现在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一点，就是也许也正因为是那柔软，永远都太过锋芒毕露的李晟敏才也被融化，收起那许多的尖锐，甘心臣服在那温柔里。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帮静源和....”都到了这一天，奎贤不会再脆弱，再没用地哭了，他直直面对着始源因为总是极为自信而带着些逼视和压迫感的目光，只是抿嘴挂了恬淡的笑意在嘴角，顿了下，舒出口气，还是说了下去，“和我哥而已.....”
“哦...”始源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也笑了笑，然后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奎贤，还笑着，只是目光变得有些深意，“不管是帮谁，总归是为了他们的婚礼不是吗？我这个做哥哥的，总归是希望妹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能过的完美，最好是不会有什么....”他抬手在奎贤肩膀上轻轻掸了掸，然后才侧下头去，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才又恢复原先的神情，“瑕疵....”
奎贤也是看着他带着些威胁的视线闪现了一下才收回去，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认为，自己的到这来是为了做什么？搞破坏的么？
如果是，才好.....
奎贤也这么希望，也这么跟自己说，走，去把今天在礼堂里那个要娶别的人的狠心新郎抢走，什么都不要想，冲进去拉着他的手就那么跑出去，就那么逃了也好。
可是做不到那般不顾理智，如果，晟敏不愿意，他真的会冲进去抓着他的手就跑，但是不是，不是的....
“奎贤，你知道吗？”见奎贤只是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吭声，始源只是转过了目光，面对着窗子，看着窗外只是微微仰了下巴，“静源，喜欢晟敏很多年了，她很喜欢他，我想你也知道，她不是个坏人，也很单纯，我想....她会真心实意地对晟敏好，比谁都努力让他很幸福，给他一个家.....”
能给他，他一直想要的简单幸福的，不是我，或许也不是你，赵奎贤，你明白吗？
所以，别再做梦了，别再想幻想什么了。
从刚才奎贤见到李晟敏的那眼神里，始源就看出来了，他还在渴望着，深深渴望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清楚地意识到，也以为是早想通了，也死心了，才让自己这般洒脱地来了，但始源看着他，还是想要他更为明白，清楚，应该要死心，狠狠地让那渴望，哪怕只是小小的火苗都要熄灭了去。
“我想你没必要对我说这些！”本想说那就好，那样就放心了之类，但奎贤却说不出口，只是低头死死抿了一下嘴，然后转头只是对着始源也转过来似乎在警告自己的眼神不亢不卑地说了一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的，我心里还渴望着，也许就是这抹灭不了的渴望才让自己决定来的，也许也是这渴望才给了那多一丝的勇气，今天到这里来，也许这渴望还让自己多了一丝奢望，一丝希望.....
这渴望，消灭不了，也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