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幼稚的质问（1 / 1）
第三十七章
回去路上东海骑着车有些心事，没说话，奎贤坐在后面更没有吭声，回到家都只是冷着脸不说一句话。
“奎贤，怎么现在才回来？”秀京和晟敏坐在饭厅里，看样子一直在等着他吃晚饭。听开门的声音秀京马上就迎了上来，看东海跟着奎贤也进来了，就招呼他坐下来一起吃。
奎贤看是秀京，脸色才缓和了些，只是微微垂着眼睛应了一声，然后抬眼就看见晟敏双手搁在饭桌上，转头看着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神情。
东海看秀京注意到奎贤有些不对劲怕她看出什么来，忙把站在客厅里黑着脸盯着晟敏脸的奎贤拽了拽。
席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安静和诡异。平时奎贤话很多，吃饭的时候也总是笑嘻嘻的，为这个没少说他，现在他突然变得那么安静，只是低头往自己嘴里扒饭让秀京和东海都有些不安。
奎贤一直低着头，饭粒数进嘴里味同嚼蜡。碍于有长辈在，他才一直忍着不吭声，可是那不代表他对晟敏就没有愤怒，就原谅他了。事实上，他原以为回来会看到晟敏满是内疚和心虚，满是自责，不敢面对自己严厉的注视，会急于给一个解释。可是晟敏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连一丝闪躲都没有，目光温吞沉静，干净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连接触到自己冷峻带着质问的目光都是一副沉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虽看不出情绪，却绝没有慌张或是害怕。
奎贤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晟敏让自己更为愤怒，几乎要忍耐不下去了。他没有抬头看晟敏一眼，但是眼睛没看，心里却看了无数次，手里捏着筷子几乎要捏断了。
难道连一个解释或是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是觉得自己不会对他生气还是觉得自己生气也无所谓？
“啪”
奎贤突然把手里的筷子有些响地敲在桌上，嘴唇咬着使劲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东海他们本来就有些看着奎贤的眼色，这下突然有些吓到了，全都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奎贤。
奎贤全身有些颤抖，快速扫了晟敏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什么表情，再也忍不住，一下跑回了房间。
“奎贤…”东海马上起身喊了一句，但听着奎贤甩门的声音还是顿了一下。
“小敏呐，这是怎么了？你跟奎贤是不是吵架了？”秀京急忙上楼拍了门，好声软气地喊了几声，但奎贤一点声响都没有，也不肯来开门，她真有些着急了，忙下楼拉了下还坐在位置上没动的晟敏。
“没有…”晟敏抿了下嘴，轻轻摇了下头。
“你快去看看，平时奎贤最听你的劝了…”
晟敏站在楼梯口抬头看了看奎贤的房门，应了一声。
“奎贤…”东海一直就在敲门，也有些着急了。
“我去跟他说说…”晟敏看秀京一副担忧的神情，微微用力把东海拉开。
东海愣了一下，看了看晟敏，默默退开了身子。
“奎贤，是我…”晟敏抬手停顿了会，才轻轻叩了叩门，依然是没有回应。
他又叩了两声，过了会，门开了。
“阿姨，让晟敏哥跟奎贤聊聊…”东海抿了下嘴，安慰秀京，“我们下去坐会，过会就没事了…”下楼的时候东海忍不住回头望了眼，看晟敏已经伸手扭开门把手，进去把门关上了。
奎贤抱膝坐在地板上，明明听到晟敏进来了却连头都不肯抬，还把脸别了过去。
“奎贤…”晟敏知道奎贤是在生自己的气，站在门口顿了下才迈步走到他前面，低头看着奎贤强忍着轻微抽动的肩膀隐在自己的影子里，抿了下嘴，轻轻喊了一声。可是奎贤还是把头别着，故意不看晟敏。
“今天…对不起…”晟敏深吸了一口气，说着抱歉的话却没有什么情绪，见奎贤还是没什么反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站着，沉默的样子有着侵袭一般的力量，即使什么都没说了，也牵动了奎贤的所有情绪。
最终还是奎贤忍受不了这气氛，微微握着拳头一下站了起来！
这才真正这么近的看晟敏的脸，微微隆起的眉心带着些许忧郁，清凉水润的幽黑眼珠带着深意只是望着自己，好象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奎贤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张脸，纯净清丽的像是受到了不该有的对待的无辜样子，像是…天使一样，让他有种是自己误会了他的错觉…
“生气了吗？”晟敏看着奎贤又把头甩了过去，躲开了自己的视线，迟疑了下还是抬手轻轻靠在奎贤胸口上。
“别碰我！”晟敏几乎没用力道压在自己胸口的手这时好像重似千斤，上面的质感好像都能传到自己心脏里，奎贤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甩开了。晟敏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僵了僵，然后缓缓收了回去，之后再无言语。
“你就不打算跟我说什么吗？”奎贤杵在那，沉默着，感觉自己反而是那个做错了事的人一样，怒火碰到晟敏这般沉默不语的样子发不出又熄不了，他上前一步，伸手抓着晟敏的胳膊，有些用力地捏着。
“你想要听什么？对不起…还是我错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奎贤被晟敏那个冷漠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两只手一下都抓着晟敏的胳膊，几乎要把骨头都给他掐断了，“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
晟敏低头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却对奎贤说不出口。他的过去，不堪回首的过去，似乎有太多，他不知道如果要说的话，从何说起。
“说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奎贤眼睛里都是嫉妒和几乎要发狂的怒火，耻辱窜了上来，在啃咬着自己的善良和宽容，理解或是冷静。此刻他只想让晟敏一五一十把事情全都跟他说清楚。
“奎贤…”被奎贤用力地抓着身子质问，晟敏抿了下唇，只是抬眼看着眼前满是伤心和委屈的恋人喊了一句。
“嗯？”奎贤看到晟敏那个神情一下愣了下，竖起的眉毛不自觉地舒展了些，晟敏的神情太过无辜了，满眼的楚楚可怜，让他火气一下下去了。晟敏明明是有万般的苦楚无法说出，却为何一句都不肯对自己说？
“是以前认识的人是不是？是偶然碰到的是不是？你们只是叙叙旧是不是？”奎贤这一刻突然真心的希望自己今天从来没有碰见过晟敏，这件事也没有发生过，他发现自己因为太过害怕声音都变得有些尖细。他万分地希望晟敏能跟他说，是他误会了，他没有做错事。或者…他自己是这么希望的…
“不是…”晟敏轻轻摇了下头，反倒觉得这种自欺欺人没什么意义，他知道只要他说是，奎贤就会让自己相信，然后和好，可是不是真相，得不到真正的谅解，那根刺会永远留在奎贤心口上，不碰的时候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一旦触到了，还是会流血受伤，他不想留下这根刺。
“都看到了吗？”晟敏以为自己会难以启齿，可是说出来的时候却是那么平静。
奎贤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一片黑，晟敏亲口承认，比眼睛看到要残忍一千倍，也刺痛一千倍。
“可是我不是…不是自愿的…”晟敏咬了一下唇，感觉到奎贤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慢慢松了下去，只是握紧了拳头，嘴唇有些颤抖，还是说了下去，“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已经有过这种事…那个时候我在街上混…”
“就是他？今天那个男人”奎贤觉得自己的手心被手指甲快扣出血来了，有些不敢相信。
“是…”
“你对他还放不下？你…”奎贤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那么蠢，那么笨，那么傻，在他心中比百合还要圣洁的晟敏哥，竟然会背着自己找以前的恋人，还恬不知耻地欺骗自己的感情。如果他还喜欢别人，忘不了，为什么要来喜欢自己？为什么要说喜欢自己？为什么还愿意跟自己做那种事？在他的心里怎么能够接受跟不喜欢的男人做那种事？如果他喜欢自己，又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
他无法接受！更无法相信晟敏竟然这么对待他！！
“奎贤，你听我说…”
“出去！”奎贤看晟敏要上来拉自己，一下把他甩开了，然后滚烫滚烫的眼泪就冲了出来，嗓子完全被难过和挫败梗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可是还是拼命地吼了出来，“你给我出去！”
“奎…”
“我叫你出去！你给我出去！！”奎贤奋力地把柜子上的东西一下都扫到了地上，发出一阵让人感到胆怯的声响，伴着止不住的抽泣大声喊了出来。
晟敏看着砸到脚边的东西，知道奎贤现在什么也听不进，把有些蒙着眼球的酸气收了回去，转身出去了。
“哥，怎么了？”东海见上面一直没什么响声，看样子也没吵，以为会和好了，没想到突然听到奎贤摔东西和满带着哭腔大喊的声音，忙上楼看看发生什么事。
“没事…”晟敏头只是低着，怕他们担忧抬头冲他们抿了下嘴，拦下了他们想要进去的动作，“现在说什么他都不听，等他发完脾气就好了…”
“奎贤…奎贤…”秀京还是不放心地去敲门，可是门已经被锁上了，东西都被摔砸在墙上门上，地板上，夹杂着奎贤不清晰的哭声。她还从来没见奎贤发这么大脾气，一下有些急了，。
“小敏，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惹的奎贤发这么大脾气？”秀京见喊了半天也没回应，就是问晟敏。
晟敏捏紧拳头最后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说不定是学校的事…”东海看晟敏的样子也不好过，怕秀京会责备忙宽慰。他心里其实有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晟敏和奎贤闹的这么严重，可能就是要分手了，站在另一个立场，也许他该感到高兴，可是他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反而很难过。看到奎贤这么不开心的样子，他其实很难过。
看着晟敏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却不辩解一句的样子，很难过。
奎贤只是觉得自己的那团火无处发泄，才会变得这般的不像平时的自己。
没有听完晟敏的解释就把他赶出去了，是因为他很怕再看到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做出什么来，也许会揍他，也许会恶语相向，那个时侯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多看那张脸一眼。
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头不知道哽咽了多久才平静下来，被怒火和妒意冲昏了的理智也渐渐恢复过来。
这样，似乎走到了结尾了一般，下一步也许就是漠然分手…
奎贤一有这个意识突然全身打了个冷战，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开…
就算要分手，是否也该真正冷静下来说个明白呢？
付出了一片真心的，珍贵的感情，是否也要说个明白？
这个时候突然不自觉回想起与晟敏的点点滴滴，奎贤发现自己竟然能记得那么清楚，连每一个细节都能回忆得那么真切。他咬了下唇，才没让自己又没出息地哭出来。
他突然一个翻身跳下床，走了出去。
房子里暗暗的，一片安静，这么晚大概都休息了。
走到晟敏房间门口，奎贤突然停下了步子，犹豫了好一会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抬手轻轻叩了下门，却没想到门一下开了。晟敏没锁门。
“哥…你…你睡了吗？”奎贤声音有些颤悠，带着些不确定，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晟敏的床上空着，被子整得平整，根本没有睡过的样子，而晟敏，也不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