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出征前夕(1 / 1)
赵长衡与旺童对视了几秒,旋即笑道,“这位便是王姑娘吧?”
“草民王旺童见过太子殿下。”
旺童象征性地行了个礼,赵长衡摆摆手,“无需。大家坐吧。”
李慕坐了下来,旺童跟着想坐在李慕身边,却被林花用眼神制止,撇撇嘴,索性站在李慕身边,不搭腔。
“我今日前来,是应陛下嘱托,邀王姑娘出征的。”
太子长衡看着旺童,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冒昧问一句,王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八。”旺童的回答得简短,“我要和李叔一起出征?”
“李叔?”太子长衡轻声重复了一遍,旋即恍然,“不错,再过六日,李将军与李拓,还有赵辛将与同行。不知姑娘愿意否?”
旺童生怕太子长衡变卦,回望他,点了点头,“自然愿意。”
视线一瞥,就见到了太子长衡额上月牙状的白色疤痕,一时怔忪,神情有些古怪。
太子长衡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旺童,下意识地顺着旺童的目光抚上额头,瞬间恍然,唇边勾起一抹笑来,“王姑娘在看什么?”
原来是那孩子啊。
旺童摇摇头,皱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太子长衡,“这么说来,你不出征了?”
李慕皱起了眉头,“旺童,不得如此无礼。”
太子长衡闻言却十分沉着,“不错。”
“太子还真是好闲心,”旺童抿唇一笑,“忙得不能出征,倒有空亲自到书摊来劝说一介女流替国家效力,太子殿下可要多保重身体呀。”
“旺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李慕大怒,“这般无礼,实在不像你了!还不马上给太子殿下道歉!”
“太子殿下,草民口无遮拦,若有无意得罪的地方,还望太子殿下海涵。”旺童抱拳,“素问太子殿下大度能容,想必是不会与旺童计较的。”
“王姑娘好伶俐的口齿,”太子长衡笑笑,“教训的是,长衡受教了。”
旺童摆手,“不敢不敢,太子殿下折煞小人了。”
“既王姑娘答应了,长衡便先告辞了,”赵长衡冲林花和王竹抱拳,冲李慕点了点头,扭头望向旺童,“有缘边陲再见。”
旺童嗯了一声,手臂被林花掐住,旺童才福了福身,“太子殿下慢走。”
太子长衡颔首,转身离去,李慕追了上去,低声说了几句,走远了。
“余庆,你真要出征?”王竹看着旺童,“你可考虑好了?”
“这是圣旨,违背不得,”旺童一本正经,“难道我要违背圣旨不成?”
“圣旨?”王竹一声低笑,“你若不想去,何惧违背圣旨?”
旺童见王竹有些动怒了,向后退了一步,站在林花身后,“爹,我都答应了,还要反悔不成?”
“爹并不是不让你去,只是你可想清楚了?你到了那儿,谁照顾你?”王竹看着旺童,旺童也怯怯回视,“我都这么大了,难道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
“你是长大了,但战场上,没人照顾,只有横尸的下场,李慕率兵,事情已经够多了,你还想麻烦他不成?”
旺童不甘心,“我不会麻烦李叔的,我肯定会平安的回来。”
“你一定要去?”
旺童点点头,却听有人步入书屋,“师父,我会照顾她的。”
“你还是照顾你自己吧,”旺童皱皱鼻子,“就你这剑术,到战场上还不被人当萝卜似的剁了。”
“拓儿,师父不与你客气,在鹿茫镇看着点儿旺童,她太意气用事。”
旺童闻言瞪圆了眼睛要反驳,被林花一记白眼制止,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哼。
李拓颔首,瞥了旺童一眼,似笑非笑的,旺童也回视李拓,皮笑肉不笑的,“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斜眼是病?”
房间内,旺童正翻箱倒柜,往外掏着衣服,宝丁从屋外跑了进来,“赵辛也去?”
“嗯,还有李拓。”
夏宝丁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蹭到旺童身边,“我也去。”
“你和我爹说吧,”旺童收拾着衣服,“他要是同意了,我们就一起去。”
“你爹?”夏宝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要走就走,和你爹有什么干系。”
旺童继续收拾着衣服,头也没回,“那你就收拾衣服吧,我回头问问李叔,能不能带个女眷,估计是成的。”
“我们两个还是一个房间吗?”夏宝丁戳戳旺童的背,旺童点头,低声嘀咕,“真是造孽了。”
“陛下,儿臣愿与李将军父子同去鹿茫镇。”
太子长衡从侧边出,走到殿正中,拱手垂首,李慕皱着眉头,只能看见清朗背影,岭西王拊掌笑道,“皇子真是长大了,知道替陛下分忧了,恭喜陛下。”
天子面色阴沉,没搭理岭西王,“太子,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儿臣所言皆出自肺腑,儿臣愿为陛下分忧,以实际行动护我大赵子民,”赵长衡余光扫过岭西王,“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皇子有此想法是我大赵的福气,”岭西王点点头,“陛下如不答应皇子的请求,让皇子和李将军一同出征呢?”
岭西王一开口,便陆陆续续地有朝臣发声,请求陛下准许太子与李慕一同出征,只有包括李慕在内的寥寥几人反对。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天子看着李慕,“爱卿可要好好照顾朕的太子,莫要丢了。”
“太子殿下洪福齐天,自会平安回京,陛下无需担忧。”
“太子殿下,你有这份为赵民谋福祉的心,臣子们知道就行,何苦要亲临呢?”城门外,李慕快步赶上,皱着眉头。
太子长衡不疾不徐,含笑道,“长衡知李将军忠心,长衡只不过想借机和李将军套套近乎,增进增进感情罢了。素闻边陲烧酒最为浓烈,李将军何不卖长衡个面子,小酌几杯?”
李慕皱着眉头,刚欲说话,赵长衡却突然望向李慕身后,扬声笑道,“皇叔,近来体格强健,精神矍铄,想来还是王府上的风水旺,最养人呐。”
李慕回头,表情僵硬,“王爷。”
“人逢喜事精神爽,让皇子见笑了,”岭西王皮笑肉不笑的,阴鸷目光在李慕与赵长衡身上转了一圈,“太子和李将军在说什么呢,说与我听听可好?”
赵长衡爽朗一笑,“李将军年轻时曾去过鹿茫镇,现在不过问些经验来,免得到时候太过狼狈。”
“我对此类事情不感兴趣,”岭西王冲两人抱了抱拳,“先走一步,鹿茫镇气候恶劣,李将军和皇子可要保重身体。”
拳头重重砸在亭内石桌上,吓得鸟儿惊叫着振羽而飞,李慕满面怒容,“岭西王如此目中无人,明明是储君太子,却偏要当着天子的面称他为皇子。口口声声我大赵之福,我李慕就是死,也绝不让这江山易主!”
“好了好了,轻点儿说话,”穆花繁掂起一个小点心,“震得我耳朵都快坏了。”
“我不吐不快!还有那日,岭西王在朝堂之上怒斩苍国使臣,才招致了眼下边陲动荡的祸端。又不是猪脑子,说杀就杀了,不斩使臣的道理连我一介莽夫也明白!”李慕重重出了口气,穆花繁又把小点心放下,“你与我说有何用?难不成真让我回苍国,换你们大赵平安不成?”
“胡说什么?”李慕瞪圆了眼睛,穆花繁站起来揪住了李慕的耳朵,“你瞪谁呢?”
李慕一下子就麻爪了,“快放手,老夫老妻的,叫人看见多不好。”
“一会儿拓儿回来了和他商量商量吧,虽嫁入大赵,赵国皇室这些破事儿,我连正眼都不想瞧,”穆花繁一声冷笑,“赵氏皇帝真是待我穆花繁不薄,派了丈夫出征,又派拓儿出征。叫我一个人坐实了苍国反贼的称号。我穆花繁又不走,他怕个什么?”
“陛下不是这用意,你应该知道……”
“无需解释,”穆花繁起身,看向不远处,“拓儿来了,你和他说吧。”
李慕点点头,穆花繁扭头要走,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活着回来。”
李拓一进庭院,李慕就拽住了他的胳膊,“李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把你当孩子看。眼下局势紧张,我简要和你说说你到了那边之后的任务,你认真听着,有不懂就问,知道了没有?”
李拓点头,李慕一字一句极尽耐心,“为人臣子,你我的死活并不重要,对于赵国来说,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护住太子。”
李拓皱眉未语,李慕又道,“但对于爹来说,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活下来。”
李拓看着李慕半晌,李慕扭过头去,“我只说一遍,你听清了没有?”
李拓颔首,“明白了。”
“出生入死的事,放着让爹来。”李慕没有回头,“爹就自私这么一回,需要你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