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九州祭 > 29 再回首已百年身(终)

29 再回首已百年身(终)(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与男神生活小日子 般若谶言 做个好女配 不如将就在一起 25秒的记忆 魏翩然霍纬钧 战神,窝要给你生猴子 我知道你所说的谎言! (魔戒同人)永夜新月 祝我们永无眷属

再然后,繁盛的花枝在眨眼间凋零殆尽,微风拂过,烟雾寸寸散去如眼上蒙住的薄纱被层层揭下,我们仍是在那方水榭,石桌静立,流水安然。

竹华医尊后退两步跌坐在石凳上,目光涣散,良久才开口问未央:“我既已入画,为何还会在人世活了六百多年?”

“应是后来有祭师为你解了半祭。”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半祭者,以命解之,契约仍在。”

“以命解……”她低吟着:“谁又会为我以命解祭?”

未央看着竹华医尊沉默半晌,才道:“史书曾载大泽年间,有祭师为祭而死,名叫非衣。”

大泽,是梦国亡后各国混战的时代,如沼泽一样让黎民百姓深陷其中。

“竟然是他……”她叹了口气,转眸将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画上,“他是我夫君,教我医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死了。”说罢将搭在桌缘的手握成了拳头,声音中带着哭腔:“非衣为裴,我那时怎么就不知道……”

非衣为裴,难道那非衣就是……裴轩,我看向竹华医尊,却猛然一惊,她的青丝正在从发尾出寸寸变成华发,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也一点一点地变皱,整个人一瞬苍老。竹华医尊看着手上皱皱巴巴的皮肤,“这是……”

“祭已解,医尊活了六百多年,自然……”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竹华医尊猛地站起来,双腿却好似撑不住身子,我忙上前扶住她,她抓着我的手臂问未央:“那景瑜呢?”

“医尊最后的愿望让昭阳君亦是一样活了六百多年。”他顿了顿,“医尊可有琴,我想我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竹华医尊立刻让一旁早就躲着看了好几个时辰的那个青衣婢女回去抱把琴来,她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所幸腿脚还是利索的很,不一会儿便抱了把琴过来。

未央接过琴放在石桌上,琴额半悬空,琴漆有冰裂断纹,看起来很是古老。未央右手抚上琴弦,试了两音,那古琴在他手下发出清泠悠远的散音,似从古老的远方传来。他坐在三足凳上,素衣白裳,额角垂下的青丝被清风微微掀起,默然片刻后他张开双手在那琴弦上从中间向两边抹了一遍。

指落琴弦,撩动寥寥夜风。他弹的是个古怪的曲子,与现在坊间流行或从古代就流传下来的曲子都不大一样,指法很是复杂,若不是他弹的动作清雅而又熟练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在拆琴而不是弹琴。起弦片刻后,竹华医尊的面容开始渐渐恢复如初,一头华发也渐回青丝,四周如之前一般有青烟升起,朦胧中可看见题着那首诗的石壁,石壁前有一人拿刀仔细刻着什么,未待我看清切忽然嘣得一声,未央手下的琴断了弦,四周离奇的景象瞬间消失,竹华医尊也重回了之前苍老之态。

未央突然闷咳一声,嘴角有血丝渗出,我刚向前跨了一步被他出手止住,他将嘴角的血迹抹掉,道:“我再试一次。”

弦声再起,雾气再聚,画面由那块石壁伸展开来,须臾我们便好似置身于洞中般,那男子背对着我们,皱巴巴的手执着短匕在墙上细刻着那些古字的痕迹,一遍又一遍。

竹华医尊失神般地上前,对着那背影哽着嗓子喊了声:“景瑜……”

那男子手中的短匕哐当一声掉下,慢慢转过身望向她,我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竟就是那次我在山中见到的那个“野人”,他嘴唇颤抖着,皱皱干干的手伸向竹华医尊,许久才道出两字:“……师父……”

原来,他就是赵景瑜。

竹华医尊上前几步握住他的手,赵景瑜在接触到她指尖的那一刹那面容开始改变,一瞬苍老,一瞬年少,他还如六百多年前的样子,那个眉目如画的赵景瑜。

他望着她,手抚上她的脸颊,漆黑的眼眸中缱绻着深情许许,如一江春水满载落花不肯流去,“师父,我找了你六百多年,这一次不要离开我,好吗?”

竹华医尊默默颔首,将手覆上了他的手落下泪来,“这一次,我决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想,这世间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他们都在这红尘之中活了六百多年,他寻着她,她忘了他,彼此踏遍红尘的万水千山却谁也没能遇上谁,有缘无份,这世间还有谁能比他们更有缘无份。未央指尖的琴音缓缓流淌,如一场静寂的烟花无声地绽放在暗夜的星空,又似一把刻刀,刻画出他们二人的眉目无双,喧嚣流年在他们身边静静流淌,流淌出一段跨越六百多年的感情。他们相拥着彼此,如获世间珍宝一般不舍放开,我骤然看到他们身旁渐有木芙蓉长出,一朵又一朵,那般绚烂,那般生机。

突然传来六声猛烈的铮铮声响,未央手下的琴逐个断了弦,幻象消失,烟退雾散,竹华医尊和赵景瑜在繁花深处渐次隐去,我们又回到那方水榭,竹华医尊伏在石桌上,面容安和,像是睡着了,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紫色的长裙如百子莲的花瓣一般在脚下铺展开来,满头银发顺着那裙角延伸而去。

未央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从口中涌出,洒在琴弦上,我赶紧过去看他,他摇摇头说没事,看了伏在石桌上的医尊半晌,无力地抬眸对一旁的婢女说:“医尊已故,你且……给她安排后事罢。”

那婢女听后一下子恸哭出来,跪在医尊身旁唤着她的名字,声声凄凄,字字悲凉,听得旁人也忍不住要落泪,我走过去蹲在身她身边安慰她:“你莫要伤心了,医尊在那个世界会很幸福,至少比她此前生活的六百多年,要幸福。”

她最后是和他在一起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最终还是做到了,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残忍的美好。

竹华医尊没有入葬,未央说她应该是想要同昭阳君葬在一处的,我们便决定带着她的骨灰去虞州,婢女在我临行前塞了一服药给我,抽噎着说:“这是医尊先前给我的,她也有点要救那两个刺客的意思,是我不想救他们才一直没给你,我的父母是死在刺客手下,所以我才……”

我勉强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这也不能怪你,我不在的这几日,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她哭着点了点头。

我将草药熬了端给秦素,并同她说我们这几日要去虞州一趟,会很快回来。秦素端着药碗道了声谢谢,我看着她眉宇间掩不住的凄幽之色微微叹了口气,对她扯了个谎:“秦姑娘且放心,血里红虽是致毒之药,但我在燕国时帮位剑客解过,现在他在江湖上可蹦哒呢。”

秦素扑哧一声笑了,对我点了点头。

我和未央带着竹华医尊的骨灰离开初云山,他面容就像来的时候那般苍白,一副病态的样子让我很是担心,万一他在路上就死了我是把他扔了呢还是把他扔了呢,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对我打趣说:“你先前不是夸我自我恢复能力很好的么?”

“你还有心情说笑。”我一脸严肃问他:“你是不是因为解祭才会这样子?”我觉得什么解释不了的东西跟祭扯上就能解释得通了,比如死而复生的容和,活了六百多年的竹华医尊和昭阳君,以及,未央的病因。

他闭上眼靠在马车上,一副不想同我说话的样子,光亮从车窗洒进来照在他的半边侧脸上,如玉色一般温润,我踢了踢他的脚跟他仍是没动,我再题再踢再踢……他突然睁眼看着我,吓得我口水呛到喉咙里连连咳嗽,他嘴角噙着笑意整了整衣袖,“我同你说一个故事可好?”

他说的那个是梦国的宫廷秘闻,正史野史都未曾记载过,说是昭阳君久病初愈便率兵征战南国,硬是把南国十八郡在三月之内拿下,次年立秋,九州大一统,昭阳君自立为帝,改国号为梦。在他登基的那一天九州医圣隐寒山人带着一幅画来拜见他,昭阳君得到画后非常喜欢,藏于寝宫日观夜赏,还亲自临了一首诗于画上,后来听到有宫人小声议论那画中人像是失踪已久的王后,昭阳君自此性情大变,时而残暴冷血,时而哀伤抑郁,立国后不过三载便服毒自杀于寝宫,后与画一同葬入皇陵,无后无嗣,九州各郡频频有人自立为王,因此进入了天下大乱狼烟四起的乱世,九州陷入大泽时期。

“可是昭阳君不就是我那天看到的野人么?他还活着。”我抬眸问他。

“昭阳君被血祭所护自然不会死,那杯毒酒大概只能让他昏睡几日。”

我点点头,完了一想又不对,“那画呢?不是应该在他手上吗?”

“那时战火纷飞,约是……有人来盗墓了罢。”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残木断枝一片秋意萧条,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赶到那日去的石洞,发现有一人躺在干草上已死去多时,是昭阳君,他的手握着那把短匕,面容祥和地躺在那里,嘴角噙着竹华医尊一样的微笑,看起来很幸福。

面前石壁上的那首诗依旧清晰,一笔一划如刻在心间,我不知道再有几百年过去,后人是否还能看到这块石壁,我只知道,这短短的二十四字,是他与她永远磨灭不掉的深情。

我与未央将他们葬在了石洞旁有木芙蓉花开的地方,这些花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现在已是奄奄一息,我想,有他们在这儿,这些花迟早有一天会重回生机。

远方夕阳胜锦,连绵出一道无尽的古红,孤鹜于江上飞起,引来了渔人晚归的歌声。

这浮生,依旧安好。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