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礼物(1 / 1)
四皇子的生辰。
很巧,就是大年那一天。
所以每当别人沉浸在快乐喜气的节日中,夏雨静就会独自站在高楼大厦的窗前回忆那个改变她一生刻骨铭心到心碎的男人,伴随着难过的眼泪和心的撕裂声站在黑夜中,一站就是一夜。当然,这是后话。
一阵寒暄过后已经是夜幕降临。太后站起身领先走在前面,皇上皇后紧跟其后。庸默城站起身,就算是为自己生辰准备的盛宴,他也不稀罕。刚想背道而驰,衣袖就被拉住。庸默城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夏雨静。
夏雨静松开手,道:“四皇子的颜面。”
没想到刚刚堵塞她的话这会用在自己身上。庸默城微微蹙了蹙眉。看到人行渐远,夏雨静伸出手拉住庸默城冰冷的手,道:“四皇子不去看看?”
皇宫盛宴自然没有什么好看的,排练的歌舞,坐落在一起把酒言欢还得顾着规矩礼仪,一顿饭吃得死憋。不过,夏雨静的心思庸默城倒是猜测到了几分,也不戳破。故意低头在夏雨静耳边戏谑道:“比起歌舞,本皇子更喜欢四皇子妃的歌声。”
夏雨静奸猾一笑,道:“成交。”
四皇子会参加盛宴,众人都比较吃惊。包括太后。以前为他准备的生辰宴因为没有主角也只是挂个名头,但今晚不同,主角来了,自然要名副其实了。原本相谈甚欢的盛宴瞬间安静,众人在心底捏了一把冷汗,看在眼里怕在心里,朝廷上下,除了夏丞相,所有官员都对这个恶魔四皇子胆怯。
夏雨静依旧跟在庸默城身后,看着众人的眼神,心里莫名的心痛和难过。恐惧中参杂着厌恶,恭敬中参杂着不削,那隔离的致命感就像看到了瘟疫。抬眼看着俊朗而挺拔的背影,突然心底泛起一阵后悔和罪恶感。
大年的前一天是各妃子回家省亲的日子,因为夏雨静和庸默城撕破脸皮最终只得落下自身囚禁。从大婚到现在,自己几乎都没有见过夏成越。虽然不是亲生,可是心里总是把他们当成亲人,所以今晚是个大好日子,起码可以见上一面,告诉爹,自己的病已经好了,让爹娘放心。
“四哥,生辰快乐,十弟敬你。”一位俊逸的男子站在桌前,脸上带着愧疚的笑意,举着酒杯看着庸默城。
庸默城端起酒杯并未起身,微微一举随即抿了一口。夏雨静看得出面具下面有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想安慰几句,可是,他是桀骜不驯至高无上的四皇子,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他。恐怕,在他心里,最不耐烦最恨最厌恶的便是她夏雨静。
“这位便是四嫂吧,果然如传说一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四哥好福气。”十皇子将目光放在夏雨静身上,刚才一瞬间看到她眸子闪过一丝难过不由一愣。
夏雨静站起身,恭敬的弯了弯腰,道:“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十皇子也如传说一样。夏雨静,让十皇子见笑了。”
一语话闭,皆是嘘声。十皇子更是因为夏雨静的妙语脸红至耳根,道:“四嫂文采出众,不过四嫂可是谬赞我了,我哪里能比得上潘安?”
夏雨静轻微笑了笑,才要开口,突然一声低沉的嗓音从后面响起:“四皇子妃果然是文采横溢,想必今年科举状元也只会败在四皇子妃手里。”一语逗笑全场人。夏雨静不怒反而笑着打量说话者,将才身躯,麦色皮肤,粗狂的眉毛有着一双浓黑的鹰眼,黝黑的肤色反而存托出五官的端正好看。
“八皇子取笑了,雨静只不过是一届不堪入目的俗民,怎么能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八皇子比。”话闭,众人捧腹大笑。就连四皇子也笑出声。
八皇子原本黝黑的脸此刻换上了几丝红晕,斜长的鹰眼凶狠的瞪着夏雨静。反倒被别人将了一军,心里甚是不舒服,一仰头将手中的酒喝下,愤怒离去。
“真是伶俐的一张巧嘴。八皇儿这样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过。夏丞相,哀家可是越来越喜欢静儿这孩子了。”太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放纵和爱护的寓意。夏成越离开座位跪下行礼:“谢太后。”
“行啦,今天是好日子,别动不动就行礼,都是一家人,今天的礼节就免了,起来吧。”
夏成越道了谢回到座位上,眼睛却盯着斜对面的夏雨静,面无表情。夏雨静似乎注意到了夏丞相的目光,随即点了点头,刚想走过去,庸默城抓住了她的手。
“母后,您可知晓,四皇子妃不光文采出众更有着一副好嗓子。今年皇朝下雪比往年来得提前,听说是因为四皇子妃的歌声太美,吸引过来的嘞。”皇后说完,眼底划过一丝笑容。
太后则是一脸惊讶,常年青灯常伴,心里有些迷信。惊叹了一声,道:“听宫女说过这回事。静儿,今日可否也唱一曲来听听,哀家的耳朵痒得很。”
“来人,准备乐器。”皇后转头吩咐。
夏雨静捏紧拳头,眼睛直视坐在高台上的皇后,精致小巧的面容透着别样的寒气,不过二十几岁的面容瞳孔就像历经沧桑的奸猾。皇后,一国之母,如若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你又是如何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
“比本皇子想得还要固执。”庸默城依附在夏雨静耳边低语,似乎今天他特别喜欢咬耳朵。
夏雨静皱着眉看着庸默城,瞳孔却无神,似乎透过庸默城在看其他人。如此忽视感让庸默城心底一寒。反应过来,夏雨静已经踏上舞台中央。身后的乐师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下手。夏雨静转过头朝越是笑了笑,然后走向舞台中间的莲花座上。
“沉默代表什么 也许是太过依赖太过执着 想念不停挥霍 曾经那份承诺已不属于我 那时的天空常常是蓝色 回忆为何悄悄的变了 原来紧握的双手 渐渐松开了 距离幸福还远远的 如果靠想象可以描绘 你的轮廓 放我在角落独自品尝 自己的软弱 孤单怎么取舍 开始懂了 怀念早失去了颜色 眷恋还在拉扯 要怎么负荷 没有把握 还学不会洒脱 微笑无法抹去曾有的忐忑 ”
夏雨静很少唱歌,因为一唱歌就会将心底努力隐藏的泪水全部涌出,怎样都止不住。唱歌就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情感,她讨厌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
一曲终了,在场的人都愣在原地,仿佛停止了呼吸。
很多美人都低头掩面,手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夏雨静站起身,不知何时庸默城已经站在她身后,将她揽入怀中,有些霸道的力度。感觉到温度,夏雨静依附在熟悉的怀中,曾经,这个怀抱她以为是整个世界的依靠。就一点点吧,让我靠一下,就一点点就好。
庸默城将夏雨静抱起,离开舞台。
清透的眸子闪过无数的难过和忧伤,皇上直直的盯着夏雨静消失的背影,心就像被什么狠狠刺痛了一番,有点痛不欲生。坐在一旁的皇后看到皇上的表情,不由眸子低沉,眼角滑下泪水。她终究是斗不过夏雨静。
马车里。夏雨静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躺在庸默城怀中。马车没有一丝颠簸,可是心里却很忐忑。想挣扎起身,庸默城的力度容不得动弹。
自己这是怎么了?真的如此痴迷他的温暖吗?夏雨静,你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雨静,留在我身边吧。”充满磁性低沉的悦耳嗓音带着温柔,带着无奈,带着不舍。
简单的一句话,字字撞击着夏雨静的心。夏雨静伸手触摸着自己的心脏,加快的律动带着感觉。一股暖流含着苦涩。就像一杯加了糖的柠檬水。夏雨静伸手摘掉庸默城的面具,道:“你知道我刚才的唱的那首歌的名字吗?”心脏忽慢忽快的节奏让夏雨静差点窒息,可是她现在清醒了,就算抛弃一切恩怨,她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只因为:“那首歌叫《过客》。”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她只不过是个架空过来的人,他们之间相隔千百年,她和他终究只是个过客。待她终有一天离开了,这个时代会抹灭关于她的一切,就像她根本就不曾在。连记忆都会消失,如此残忍而已。
寂静,如死水。
一直到下马车都没有半句言语。夏雨静跟在庸默城身后,踏入府中。一条长廊,在黑夜中仿佛没有尽头。夏雨静笑了笑,要是就这样跟在他身后陪他走到尽头,其实很幸福。
可是,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再长的岁月也会有终止,再美的幻想也只是妄想。
何况还是亲手斩断。
书房和寝宫在长廊的尽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夏雨静拉住庸默城的衣袖:“我还欠你一首歌。”
庸默城停下脚步,英俊高挺的背影微微僵硬,冰冷道:“你就如此急迫想与我划清界限?”连仅存的交易关系你都要抹掉吗?
“不,不是。”刚否定就觉得有点尴尬,随即道:“是欠你的生辰礼物,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半响,庸默城转过身,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道:“时辰快过了。”
“啊?哦”夏雨静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声音微弱:“你转过去。”
庸默城笑出声,害羞得有些可爱的夏雨静他可是第一次见,没有伪装,很真实。庸默城听话的转过身,步子却退后一步,刚好让夏雨静低下的头贴在自己的后背,道:“不要动。”
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夏雨静深深呼吸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慢慢唱起。简单的旋律,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歌词,在安静的府中缠绵缭绕,悦耳嗓音埋藏着穿透力,一下又一下撞击那个孤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