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1 / 1）
秦微安静地站在门边上，听着里面没有了一点声响。对方明显选择了无视他。秦微低着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背身靠上旁边的墙。只有蛰伏的耐心，他有的是，只有时间，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
其实秦微没仔细想过自己找到秦雍后要如何，在他豁出去的表白之后，两人的未来又会变得怎样。反正肯定都和好没什么关系……事实上秦微一直不是个谨慎的人，他不过是个不计后果的冒险者而已，从来不思考遥远的未来，只把现在当做赌注。只要能在这里撑下去，秦微想，也不会有更艰难的了。
这场争斗，他能把对方逼迫出来，就算赢。而秦微更知道秦雍与他不一样，对方并不善于忍耐，他们迟早得正面交锋。而秦雍的手段秦微也已经熟悉透了，那些都不足以令他退却，谁能赢得了一个疯子，所以，赢面在他这里。
秦微比所有时候都冷静。在这样一样狭小的地方，那人在里面，他在外面，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除了彼此外再不会有其他的选择来阻碍。
这奇怪的安心如此没有来由的，让秦微一时放松了警惕。
直到沉寂的空气突然被擅闯而入的第三者打破，雨势突然间变大，一声闷雷滚过，从空中劈下的电光照亮了黑暗中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女人的高跟鞋‘哒哒’地踩在地板上，同时响起的还有高声调的抱怨：“唉，这雨，真是讨厌死了！”由远及近，灌入秦微的耳中。
秦微站直了身体，看向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
女人走到秦微的面前停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来找人吗？”边说着话，她边用手拍响了秦微旁边的那扇门。
秦微早已将女人的全身上下都扫过一遍，暗紫色的吊带裙，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下边的裙子只长过大腿根部一点，稍一动作就能看到里面的布料。
浓烈而刺鼻的香水味直冲秦微的鼻端，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你又是什么人”——秦微刚想这么问，一直对他紧闭的门扉却对女人打开了。
“进来。”熟悉的恶劣语气从里面传出。
女人又侧头看了秦微一眼：“你这外头站着个人，他是谁啊？”
“疯子，不用理他，快点。”那人说得很迅速。
听了这话，女人娇笑道：“还说没兴趣呢，怎么这会这么急了？”
“别废话！”声音刚落，女人就被拉进去了，接着门又秦微面前紧紧闭上，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他。
愣怔了好几秒之后，秦微才迟缓地明白过来，他的鼻端还残留着女人身上的浓香，这一片长廊上却已经恢复了空荡，仿佛没有人来过，事实上却是他自己被留下了，被里面的世界所隔绝，被留在了外面。
而此刻拒绝了他的那个地方，却正留宿着一个女人。
分析出这个事实似乎花费了秦微极大的力气，他看着那扇门，有好一会目光是迟钝的。
“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进去了。”“那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为什么会有女人出现呢？”“他们打算干什么？”
脑袋里反反复复地闪过那几个问句，然后在秦微自己都没意识过来之前，他已经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门上。
那一声巨大的响动仿佛让整个房子都震了一下，跟在身后的女人的脚步停了下来，秦雍转过头去说：“我们到房间里去。”
“外面那个没事吧？”
“我说了不用管他。”秦雍不耐烦道。
女人若有所思地看回秦雍，点点头，果真无视了外面的动静，再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刚刚在酒吧里你还一副死正经的样子，我就说你会改变主意的。”女人依偎上去，挽住秦雍的手臂，露骨而大胆地用胸前磨蹭了一下。
秦雍差点没一下子把她给甩开，最后还是给忍住了。他不就是这个目的才把人叫来的，都这个时候了还矫情个什么劲，简直不像个男人。连秦雍自己都想吐槽自己，不过他从不曾怀疑过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对女人没那么大的热情而已，他又不是不行……更不是会对男人……
秦雍肯定那家伙就在外面，他就是要做给他看，消了他那些十恶不赦的念头！他秦微怎么可以！他秦雍怎么能允许！谁要发疯变态秦雍管不着，但他更没有闲情陪着疯子玩耍！
所以秦雍才把这个阿珍叫了来，跟激情与爱无关，但是女人的身体，女人的香气，这才是他需要的，这就是他生活的世界，也从来没想过改变。
“你在想什么？”
“想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脱衣服。”
“不是你帮我脱吗，真没情趣。”女人噌怪的说，双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堵了上去。
猝不及防被袭击，女人唇膏甜腻的化学品的味道让秦雍感觉几分不适。他推开对方：“先去洗个澡吧。”
女人不以为意：“这么讲究干什么？”
“我介意。”秦雍坚决地说。
从秦雍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意思，女人耸耸肩：“好吧，要不要一起来。”被秦雍摇头拒绝后，她也不在意，一边脱着一边走去了浴室。
望着女人光裸的背部，外面大门被敲打的声音还在持续着，这两种交杂着的刺激让秦雍始终无法静心，而在女人进入浴室之后更加心烦气躁。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雍对自己说。他是男人，既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偶尔找女人解决一下生理需要，你情我愿，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正常也不过了。至于门外的，他要做什么更和那家伙丁点关系也没有。
是啊，根本没有关系！秦雍一瞪眼，飞快地冲去玄关一把打开门。失去了着落点的拳头将将停在秦雍的鼻梁前。
秦雍瞪着门前的人：“你闹够了没有！我要办事了，给我滚！”
“办事，办什么事。”秦微把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表情和声音都冷得像冰渣子一样。
“那回事，你懂？”
秦微沉默了一秒，嘴角略显僵硬地开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比你明白清楚。”
“不行。”秦微说。
“我告诉你，你没资格说这两个字，我不是在求你的批准。”说到最后秦雍竟然笑了，他怎么能被面前这家伙耍得团团转呢，他是谁啊？
“妈会生气的。”秦微面无表情地冒出一句。
秦雍一下子就火了，一把拽住了秦微的衣服：“你去说啊，你再去编排啊！就像说我是同性恋那样，老子还怕你！说不定我直接娶回去咱妈还能高兴一下呢。”秦雍挑衅地说。
秦微看着对方，没有回声。
“喂，我好了，你跑哪去了？”只围着浴巾的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从后抱住秦雍，双手环住他的腰部，“你不是说别理这个人吗？”
秦雍松开了拽着秦微的手，后者的目光则落在女人环抱住秦雍的那个部位，神情冷冽。
“恩？”女人轻哼了一声。
秦雍退进屋内，用脚踢上门，对着外面的人道：“爱听就听吧，可忍着点。哦，我忘了，你是那号人，玩得是不一样的。”
良久，看着门再次关上，秦微才开口：“……有你在，怎么会不一样。”里面的人已经听不见了。
很快秦微就听见了另一种声音，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偶尔婉转低吟，偶尔尖声惊叫。那声音本不该是那样清晰的，却在秦微的耳际仿佛放大了好几倍，就如同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的屏障。也许里面的人是故意的，也是他们就是要让他听到，一声声的，就像凌迟一样。
秦微的五指放在门上，渐渐地收紧，木制的门甚至被抠出了下陷的洞，指甲缝间漫出红色的血线。秦微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不敢去做任何的想象，不想去听见，却也不能够走开。
更可怕的是，在女人的尖叫与低吟中间夹杂着的那些低沉模糊的喘息，一点也不高昂，甚至是压抑着的，秦微却可以轻易地屏蔽掉其他杂音分辨出它们。让秦微在这样冰冷与心慌之下，还能热血下沉，亢奋游走。
身体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理智地听着、看着围墙之内的丑陋戏码，另一半无望地沉沦在本能中。
“看来你也变聪明了。”不知站了多久，都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现实的声音还是脑中的回响时，秦微喃喃自语。
一种根本没有想到的选择，是他误会了。秦微想，一直是他自己误会了，秦雍表现地对女生没有好感，并不是就没关系了。看，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正常的男人，所以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抱着一个女人……
秦微蹲下身，咬牙抓住自己的头发，不能想，不能去想。怎么能发生那样的事，就在他面前发生的……不行不行，要忘掉，全部都忘掉。
都是假的，他只是太累了，做了一场讨厌的梦罢了。
秦微坐下去，整个人靠在围栏上，外面不停下落的雨滴被栏杆所反弹后，溅入半抬着的无神双眸中，就像垂挂在眼角的泪一样，只是冷得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