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远虑近忧，噩梦缠身引往昔（二）（1 / 1）

“不可能，师父怎么可能会杀我？他只是生气罢了。”竺浅沁知道二爷不会骗自己，但她本能地不会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师父怎么可能心存杀念，即便闯下弥天大祸，师父也会帮她的。竺浅沁的心第一次对华天离有了疑惑。

“二爷就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这才赶来的，他……”二爷勉强最后的力气，还没说完，二爷就被吸收回了天石。

竺浅沁虽然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她知道就在刚才，她几乎丢掉了性命，要不是在华天离失神的一瞬间，二爷用尽全身的灵力将华天离的手撞开，她恐怕已经成为师父手下的亡魂了。此刻的竺浅沁是庆幸，是失落，她庆幸自己保住了性命，却失落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地位居然低到一张作弊卷子就能打败。但不久的将来，她宁愿自己能在这一刻就死在师父的手下，至少一切还都是美好的。

“师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华天离才下试心峰就被风风火火赶来的舒颜拦住，看来他也是为了竺浅沁赶来的。

华天离并不想理睬舒颜，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失控，而他曾经是从来都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的不理智，他的能力可以让他很轻松地害死一个无辜的人，不由的一丝丝后怕升上心头，这样活着是很辛苦。

“师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亏你还口口声声说信任她，你到底有没有信过她？她这样真心实意地对你，你就是这样当人家师父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即便她真的像你想的那样，那也不是她的错，你把她弄死了，你就对得起所有人了吗……”舒颜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着华天离，语气中尽是愤怒。

“够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给沁儿的是什么？你只知道教她怎么来欺骗我？”华天离怒道。

“那你要发火也该来找我，你打地这么重，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啊！还有，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请你处理好你的情绪！”

“我怎么管教她是我的事，今天我就是真的打死她也轮不到你说一句半句，你有这些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娇娇。我知道你喜欢沁儿，但我警告你不要在她身上付出太多，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们绝无可能。”

“无论可不可能都不重要，我不像你，在这方面我比你要自私，我最在意的只有她。我永远不会和你一样，至少我不会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理由放弃我喜欢的人。”舒颜扭头离开，他把心中的怒火统统发泄了出来。他和华天离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理解华天离，华天离也无法理解他。

华天离任由着舒颜在喳喳乱叫，嘴里虽辩驳着，心里竟也觉得舒颜说的也有些道理，他确实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这乱七八糟的心情。

畅言小筑，竺浅沁趴在床上，任由着娇娇在背上的伤口倒上药粉。药粉激入伤口，竺浅沁却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是怎么从试心峰下来的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她也不知道。但是华天离的眼神却一直堵在她心中挥之不去，那背后的故事隐情，她懒得知道也不想去想，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在师父心中当真是想杀就能下得了手的吗？三年的相处，她掏心掏肺，在师父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不重要？她可以放下心中所想不去争不去抢，可她却依旧不能装作不在意，至少在她的心里始终保留着对华天离最真切的情感，她的希望还是单纯的。

接下来一年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试心庄里的人各怀心事。竺浅沁伤愈后依旧在华天离的教导下学习着各种蛊术杂学，她并没有发现华天离有一丝的改变，还是像原来这样悉心教导，但她自己却开始废寝忘食，践行着向师父看齐的承诺，不再和舒颜游荡玩闹，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时间，她什么都要学，每日总是苦学到很晚却又早早起床，像是不要命了一般，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够忘掉心中的烦恼。也就是这样，才一年的时光竺浅沁突飞猛进，无论是在蛊术方面还是各类杂学都有着不小的突破。

在舒颜眼里，这样的竺浅沁一定是受刺激了，除了这样疯狂的学习，她还不要命般快速御风而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能在给自己留下弱点，不能依靠着仙药而过活。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断练习不断克服，她一定可以和师父一样。竺浅沁每次总会告诉自己，能再多坚持一会就是胜利的。一次一次的晕眩感涌上来，又一次一次被她强大的意志压制下去继续前行。白天没有时间，竺浅沁就挤出晚上休息的时间，她的日日苦练再也没有间断过。每每当她想要放弃，师父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她一定不可以再让师父失望一次。渐渐的，她那速度一快就晕的怪毛病好像好了不少，她的速度也同时提高了不少。

华天离自然是很高兴见证着竺浅沁的改变，可却苦了舒颜。自从竺浅沁一心向学了以后，就少了一个人陪着他玩闹了，只剩下华瑾芷，但这小姑娘却是极度难缠，总是给他出不少难题，况且舒颜不得不承认竺浅沁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明白。

娇娇还是和原先一样，只是越发大方美丽了。在整个试心庄似乎只有她和竺浅沁在不断长大改变，其他人都是一尘不变的样子。对于舒颜，娇娇总会为他刻意做些事，但很少愿意正面碰到他，竺浅沁只道是娇娇的羞涩。单珞菲也提过几次撮合两人的话，只是舒颜坚持着拒绝这份好意，众人倒也没有了办法。

华瑾芷很聪明也很顽皮，总喜欢捉弄人，却很讨竺浅沁的喜欢，竺浅沁总能感觉到华瑾芷和她之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华瑾芷也特别喜欢粘着竺浅沁，总是小姐姐长小姐姐短地叫着，天真浪漫，让她暂时地忘掉心中的烦恼。

二爷似乎总是和小糯同时消失，二爷常常在竺浅沁面前嫌弃小糯不够男子汉，那么胆小害羞，但二爷却是大大咧咧，不够淑女，大家常调侃他们还真是天造一对。即便二爷这样大条的性子每每听到这样的调侃总会脸一红悄悄躲起来，更不要说是天生羞涩的小糯，从脸直接红到脖子根。但是竺浅沁知道，小糯对二爷却是掏心窝子的，和舒颜一道有什么都往畅言小筑送，二爷说什么他听什么。竺浅沁也很为二爷可以找到这样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而高兴。

单珞菲很成功地扮演着一个师母的角色，温婉贤淑，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对待竺浅沁也是这样好，可不知是竺浅沁自己心中有鬼过于敏感，还是单珞菲知道些什么，她总能感受到这个师母对自己的处处防范，常常不经意的出现在她身边，像是有心监视着的她，跟踪着她。

萧蒙在竺浅沁考核后的几天就悄悄离开，似乎是去寻找治疗华瑾芷的新办法去了。他对华天离的浓厚的兄弟情义竺浅沁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羡慕不已，这样一个事事以兄弟为先极少考虑自己的人，真的很难得。

竺浅沁不知道别人过的如何，但她知道自己生活地很辛苦。这一年的时间，她拼尽所有努力学习，只是为了成了师父这样的人。可华天离从来没有要求过她要怎么，甚至连她自己都疑惑，为什么要这样拼。那种发自内心的冲动却一直支配着她，推动着她。

生活远远没有这样简单，这一年竺浅沁几乎噩梦缠身，那个神秘的女子，遮着脸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女子几乎夜夜进入竺浅沁的梦中，她或是在一家富丽豪华的青楼奏琴，或是在湖畔沉默垂泪，又或是艰难地攀走在崖壁山道上，但更多的是她向着竺浅沁哭诉，哭诉悲惨的过去，哭诉世间的无情。

从零零碎碎中，竺浅沁知道这个女子和自己缘分匪浅，她曾经是青楼艺妓，有个深爱的丈夫，可惜那个负心的男人却还是抛弃了她，另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最终郁郁而终，而竺浅沁似乎答应过要帮助她，可是问她有关那个负心人的事，她却什么也不愿意说。竺浅沁伸手触碰，却总是离她那么远。真实的感觉，一日比一日清晰的画面，折磨着竺浅沁。她看不清这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是觉得这个女子会毁掉她平淡的生活。

终于一切还是来了，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般冲刷了一切。一年的积累，竺浅沁在生活中也在不断追寻着那个和她总是擦身而过的真相。她的脚步几乎踏遍了试心庄，但真相就像被用心掩埋过不露痕迹。幽谷，这个让她顿生疑窦的地方，竺浅沁却没有再进去过，不是胆怯而是她再也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入口，观雾林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潜藏着这许多的秘密包围着试心庄，竺浅沁不曾看透过，就像华天离一样高深神秘。

竺浅沁开始怀疑自己过去，担心那会不会有一段黑色的历史，她在意自己的身家背景是否干净，她总是敏感地觉得她的出现不像是一个意外这样简单。初见华天离时他的质问，他的眼神，之后华天离时常看着她失神，她莫名的熟悉感，还有这反复的怪梦。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断翻涌上竺浅沁的心头，她感到就像是在背后有一双手推动着她进入试心庄，遇到华天离，可如果是这样，那她的背后就一定有阴谋，可惜她看不透也猜不透，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紧闭的房内，竺浅沁侧卧在榻上，接连七日不眠不休的刻苦练习让她的蛊术更是进了一步，让她第一次炼化出了情蛊，据书籍上记载，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就会让他心痛，而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这种让她又爱又怕的小蛊虫会，同时却也掏空了她的全部精力，此刻她没有力气去猜想那个神秘女子的故事，也没有精力分心其他。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竺浅沁看着昏暗的四周，她知道自己又出现在了梦里，一年反复出现的梦境让竺浅沁知道，那个她叫姐姐的女子一定就在附近。

“沁妹。”这个熟悉的声音从竺浅沁左边传来，“你今年都十七岁了吧！看来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竺浅沁猜想着那女子话中的意思，她几乎同时明白了，该是故事揭开的时候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吗？你不是对过去充满着疑惑吗？跟我来。”那个女子的声音充满着竺浅沁不可抗拒的魅惑。

“你去哪里啊？”只见那女子人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猝然惊醒，竺浅沁和以前一样躺在床上，即便她一早就知道，但难免还有些失落，这又是一个梦。

“谁？”

一年的苦修让本就天资聪颖的竺浅沁的早已今非昔比，她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即便是在怪梦初醒她依旧感应到了窗外有个黑影的一闪而过，竺浅沁突然警觉起来，试心庄素无外人，在试心庄是不该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竺浅沁本能般忙抓起床边的衣服急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