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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阿拉贡和身下的莱格拉斯一齐转头，瑜伽室有一整面都是镜子。镜中并非是他们结合的姿态，而是一派枝条伸展，有花有木，郁郁葱葱，流水潺潺的森林景象，还有一只纯白色的小鹿，鹿角只露了尖，没有完全长成。那只小鹿优美地俯下颈脖，想去啜饮水源。但是下一刻，它就被什么惊扰了，跳入草丛，躲进树后。它赖以藏身的树并不大，那使得它藏得住头、就藏不住尾，急得团团转。最后它侧身靠在树后，偷偷探出头来，像在警惕地观察什么。

——这是什么？这个人类和那个小精灵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些，甚至闻所未闻。

（从略）

——那是你吗，莱格拉斯？

阿拉贡慌忙拉下小精灵身上那件被推到胸口上的T恤，上面果然印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鹿，眼睛又大又亮。

（从略）

他只好小声又恳求了一遍，并且加上他的承诺，不伤害你，我保证。

（从略）

他偏过脸，去看镜子。镜子里的小鹿紧贴着树干，瑟瑟发抖，但是却并没有躲藏或是逃走。

那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小精灵从来没有被什么威胁过，他身手敏捷、箭术和剑术都很高明，足以防身。他还是他那位强大父亲的珍宝，总是把他保护得很好。但是这个夜晚，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是可能被什么东西伤害。

——那件东西名字叫“我愿意”或者是“我同意”。

（从略）

他转眼一看，镜子里的魔法消失了。小精灵推了他一下，将刚才从他头上拔下来的两捋黑发还给他，接着将自己装进睡袋里，拉上拉链，一句话不说。

阿拉贡背过身去躺下，那个小精灵一定很不好受，这个人类想，他听见背后的小精灵在睡袋里辗转了好几圈。

最后那个小精灵从睡袋里爬起来，小声说：“我去冲个澡。”

他听见小精灵离开的声音，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他盯了一会墙上的挂钟，看着分针和秒针交替转着圈。二十分钟过去了，但那个小精灵还没有回来。他一下子坐起来，意识到他实在是混蛋当中的混蛋，因为他的脑袋也才从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的□□中清醒过来。他应该抱着对方去浴室、或者至少扶着他，他将那个小精灵弄得伤痕累累，说不定他已经在浴室里昏倒了。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种画面，那个小精灵躺倒在地上，金色长发散落，从莲蓬头里流出来的水冲刷着他逐渐冰凉的身体，从双腿间带走丝丝血迹。

“莱格拉斯！”

阿拉贡冲到浴室，猛然拉开隔间的浴帘，那个小精灵倒是没有如他幻想那样倒在地上，面色惨白、虚弱无力什么的，而是半靠着浴室墙壁，哼着歌，兴致勃勃地玩着头发。温热的水顺着他的金色长发流下，在发梢稍作汇集，再顺势滴落到他脚下。

小精灵抬起脸，无辜地看着闯入者。

“我居然有头发分叉了呢，看来得要修剪一下发梢。”

这个人类这才松了一口气。

“洗澡时不要一直玩头发，你清理了那里吗？”

“没有，”那个小精灵满不在乎地说，“挺疼的，碰一下都疼，还不如玩头发。”

“不行，”这个人类脱掉衣物走进去，“你必须要先清理自己。”

“不要碰那里，”小精灵抓住他的头发说，“我们一起玩头发吧，我帮你洗头发和编辫子。”

“不行！”这个人类气急败坏地说，“在做完清理之前不许玩头发！”

“我玩我自己的也不可以吗？”

（从略）

当这个人类拂过那个小精灵的脸颊，望向对方浅蓝色的眼睛时，缭绕雾气当中，有个幻影不期而降。荒野迷雾里，那个身影窈窕，笑声犹如竖琴发出的动人乐章，黑发如同上等檀木，双眸恰似浩瀚星空，浑身散发着没药的香气。那是女神当中的女神，公主当中的公主。

那是他的一轮圆月，是落在心头的白月光；是他的暮间星辰，星辉璀璨，只能仰望；是一束娇艳的郁金香，开在水中央。但这个男孩儿呢，这个男孩儿在他身旁，在他手上。这个小精灵是涧边汩汩流淌的一股清泉，是枝头伸出的一片鲜活的绿叶，是一只美丽、纯洁、活泼的白色小鹿。

他闭上眼睛，吻上那头小鹿的嘴角，接着他拉高那个小精灵的下颌，好方便他去亲吻对方的颈脖，在那里落下他双唇的印记，直到他吻到对方的肩和锁骨。那个男孩儿戴着一条坠着绿叶的银质锁骨链，即使是洗澡时也没有取下来。

不过呢，这股清泉，这片绿叶，这只小鹿，在这个人类从□□的深渊直往下坠、直至跌落到谷底时，他也应该意识到，都是藏在密林禁区的珍宝。那可是密林时尚掌门人瑟兰迪尔的独生子、未来的继承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上流社会王子，门第、血统、地位、财富、权势，一样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