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第五章
莱格拉斯眼睛朝下，看着那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将手搁在自己的牛仔裤纽扣上。他感受到对方的犹豫，主动提出：
“要我自己脱吗？”
一个称职的模特对于脱衣服毫无任何心理障碍，即使是在许多人、包括陌生人的视线下。
阿拉贡足足花了十分钟进行心理建设，才伸手解开了那位小精灵的牛仔裤扣子，并且狠心拉下拉链。下一刻那位小精灵隐秘的风景就一览无遗，原本指望看到一条内裤后再继续做个十分钟心理建设的阿拉贡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心理伤害，精神血条瞬间清空一半。
“维拉在上，你怎么连条内裤也不穿？”
“我离家出走前是要上秀场啊，”莱格拉斯满不在乎地说，“做为模特，我要上秀都是不穿内衣去的，反正去了还得再脱，还不如省点事呢，而且我父亲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你在林谷带过的模特不是这样吗？”
“……”
这个成熟男人的精神血条已被清空，他停了一会，才艰难地开口问：
“要做点安全措施吗？虽然你我口袋里没有钱，不过我知道城里哪些地方有免费安全用品发送。”
但是那位密林小王子不解地望着他。
“为什么？你不是受精灵的教育吗？伊露维塔的教义明说了，不允许做任何安全措施，一切顺其自然，发生什么都是维拉的恩赐。”
这个成熟男人快被那个小精灵的脑回路气笑了，他反问道：
“那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王子殿下？”
“不知道呀，我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位小王子眨着纯洁的蓝眼睛说，“精灵很少有□□，但你不是人类吗？听说人类只要过了青春期，就会不分季节、不分对象地一直发情，哪怕是对着塑料娃娃也能发情，直到年老体弱。如果没有什么供他们解决，他们就得靠自己解决，就像你刚才想要做的那样。”
阿拉贡完全坐起身来，他感觉自己代表理性与智慧的血条也在噗嗤噗嗤地往外掉血。他是得给那位任性的小精灵一点教训，好让他从一个口无遮拦的幼稚小鬼变成真正的大人。不过，在那之前，这个大学毕业工作五年、职场经验丰富的男人仍然保持警惕地向对方伸出了手。
“把你的证件给我看，我不能被你坑了。万一你没成年呢，时尚圈这种坑可不少。你应该听说过，好几个人类设计师卷入未成年模特的（和谐）派对，弄得声名扫地。”
“我做模特好几年了，在密林模特经纪TOP目录上，”莱格拉斯瘪瘪嘴，“十六岁才能做模特，不然是非法的。”
他仍然从牛仔裤后面口袋里摸出驾照，递给对方。他属于北方少数族裔自治区密林地区，驾照由北方自治区长湖镇签署，证件照和他本人一样漂亮，种族写着精灵族，金发蓝眼，父系瑟兰迪尔，并按照精灵族和人类的规则，既写了他的受孕日，也写了他的出生日。
阿拉贡看了一眼，将驾照还给对方，并且掏出自己的驾照示意给那个男孩看。他虽然是人类，但是隶属中部少数族裔自治区林谷地区，驾照由瑞文戴尔签署，曾用名写着埃斯特尔。
“埃斯特尔，”莱格拉斯念了一遍，抬眼望着对方，“你的精灵名字很好听，爱隆给你起了很棒的名字。”
“也许吧。”这个成熟男人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语，而是俯身轻吻了一下那位小王子上翘的嘴角。
“所以对于人类来说，对象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不是丑到倒胃口，”这个简单的浅吻分开后，那位小王子睁大眼睛，问，“□□是一种生理需求，一种生理反应，就像肚子饿了要吃饭。”
“从理论来说是这样的，”这个成熟男人简短地回答道，“但也有新年晚宴和你这种subway的区别。”
“subway明明挺好吃的，唔……”
这个成熟男人报复似地再度吻了那位小王子，甚至轻轻咬了一下对方的嘴唇，完全堵住了那位小王子强词夺理的说辞。
莱格拉斯说的是事实吗，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个成熟男人、这个人类模模糊糊地想。可能人类出于繁衍的本能是会比精灵这种更注重精神交流的种族贪恋□□，但那并不意味着没有纯粹爱情的火焰，只为某一双眼睛熊熊燃烧。他不记得这场火焰来自何方，也许是林德尔玩笑间提过的，当这个父母双亡的人类婴儿被抱到爱隆家里，那位大公主踮起脚尖，吻了一下新成员的额头。
也许是爱隆的妻子去世后，亚玟就被接到她的外祖父母那边居住，不常回瑞文戴尔。那是必要的，爱隆工作繁忙，一个鳏夫要带四个孩子简直不能想象。亚玟离开后，剩下那三个年纪很小的男孩则变成了脱缰的野马，他们成天吵架、打架、惹是生非，尤其是在爱隆看不到的地方。不过，每次亚玟回瑞文戴尔，爱隆就会欣慰看到，饭桌上少了三个调皮鬼，而多了三个循规蹈矩、颇有教养的好男孩。
也许是林谷年会上仙乐飘飘，当亚玟和两个双胞胎弟弟都跳过舞后，接着把手伸向了他，笑着说，现在轮到你了，埃斯特尔。古典舞曲旋律至今还在耳边萦绕，而那位公主的每一次转身，墨绿色灯芯绒长裙下隐约露出的猩红色缎面内裙都暗暗撩拨着他的心弦。
也许是因为这个夏天，葡萄伸出枝条，百合花开满花园，亚玟款款向他走来，询问了他几句工作事宜。他甚至不能直视对方的双眸，那是星辰当中的星辰，宝石当中的宝石。亚玟转身离开后，他还在苹果树下久久眺望，任白色花瓣洒满脚下。
情不知所起，却必有所终。他当然也记得他那位身为林谷掌门人的养父把他叫到书房里去，他进去时，那位中土智者正拿着放大镜观察一块据说是庭葛王时代的石板记录的残块。
「埃斯特尔，」爱隆在家里仍然叫养子的精灵名字，他将放大镜放下，和颜悦色地说，「我告诉你吧，爬到珠穆朗玛峰也不能触摸太阳，阿波罗号登月也不能手握月光，潜入马里亚纳海沟也不能拥抱海洋。她和你不属于一个国度，不在一个种族，她的门第、名望、经历，甚至年纪都高于你，你不应该心存幻想。」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些，父亲，我可以做亚玟的护园者，然后做自己的守墓人。」
「别人也许可以，但你不能，埃斯特尔。圆桌骑士兰斯洛特也是这样向亚瑟王宣誓，说他将永远只是桂内维尔王后的卑微骑士，但最后发生了什么呢？你有些本事，不会甘心只做护园者，也做不了自己的守墓人。你留在这里，只会变成牢笼里的困兽。你有利爪，又有尖牙，必将在笼中咆哮，最终撕毁桎梏，一发不可收拾。我不愿看到你既伤害别人，又刺痛自己。」
「我愿意留在这里服侍你，父亲，如果林谷时尚还需要我……」
但是那位中土智者仍然坚决摇了摇头。
「听说过雅各和拉班的故事吗？雅各爱上拉班的女儿拉结，拉班借此要挟雅各服事。雅各为拉班做了二十年的苦工，白天受尽炎热，夜里受尽寒霜。但最后雅各得到什么呢，拉班又得到什么呢？（注）」
「……」
「离开这里吧，埃斯特尔，就在荆棘从沙土里伸出枝条之前，就在怨恨的火焰还没有在你心里滋长之前。也许旷野能熄灭你内心的妄念，也许星辰能指引你另觅爱情的甘甜，等到那时，你想再回来看望我，或者不回来，都随你的便。」
这个男人默默从养父的书房退了出去，他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喝了一瓶酒，接着给他的上司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他自己要离职。并且给几位合作的同事也发了邮件，安排好工作交接。他的上司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可能爱隆已经给了他的上司暗示，他想），只是说他要去申请任何别的工作，他都愿意给他提供一封最好的推荐信。当天夜里他就离开了瑞文戴尔，离开了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去哪里他不知道，那也不重要。
他一向很尊重他的养父，他博学多才，深谋远虑，但这一次，爱隆的说辞无疑是错误的。他内心燃烧的烈焰，历经酷暑、严寒、饥饿、疼痛，也不能让它熄灭半分，反而越烧越烈。他辗转反侧，思恋愈盛，烈酒和烟草再不能让他安然入眠，恰如心上之印记，臂上之戳记，如生之璀璨，如死之坚强，众水不能熄灭、洪水也不能淹没（注）。
……而现在呢，他眼睛往下。他身下的那个男孩可并不是什么又穷又土、从乡下来的小精灵，他同样门第显赫、血统高贵、颇有地位，他是密林时尚的继承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王子。而且，他很漂亮，是中土有名的模特。他的头发如同阳光，眼睛如同海洋，面孔如同象牙，而嘴唇恰如珊瑚。这个成熟男人却能毫不在意地紧盯着对方，对方的美貌和身份在他眼里根本无足轻重。
所以呢，小傻瓜，这就是区别，就看你是能让我获得片刻安宁，还是能让我饮鸩止渴了。
（从略）
*******************************************
（从略）
在他们的嘴唇短暂分开时，巴德小声问：
“需要做些安全措施吗？”
“那是违反伊露维塔教义的，我告诉你，”那位超模挑眉，“第一次就告诉过你。”
瑟兰迪尔确实告诉了他，巴德想，所以当时这位长湖镇司机马上用力推开对方，并强行将对方赶下车去。那位超模看起来既震惊又生气，因为在他们要进行到这一步之前，双方都沉醉于彼此缠绵的深吻当中，接下来发生点什么明明是水到渠成。
这不是人类的规则，巴德强调说。在人类的学校，从中学时就会被教导什么叫安全行为，而在这之后，他们会被教导越来越多。因为这个世界如此不安全，而瑟兰迪尔是个在时尚圈混的名模，谁知道他有多少床伴呢？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可承担不起偶然放纵带来的恶果。
你要是因此怀孕了，那位超模拍着车窗说，我就马上和你结婚。
巴德没搭理他，径直将卡车开走了。那个漂亮的超模可真危险，巴德想，敢开出这么无礼的要求。
但是那位超模好像终于明白了巴德的顾虑在哪里，他主动给巴德传真了一份近期的体检报告。礼尚往来，巴德也给他复印了一份自己的体检报告。那是他们关系的开始，在这个动荡充满不安的世界，建立信任可是比建立肉体关系难得多得多的任务。
“不过……”
巴德想，至少可以免去事后清理的麻烦。要知道，为了迁就瑟兰迪尔的“伊露维塔教义”，巴德可是只能忍到将车开回长湖镇才能洗澡。当然啦，他是个体贴的情人，他自己这样无所谓，但他可不想让对方为此感到不适。
“我不能违反伊露维塔教义，不管发生什么都是维拉的旨意，”那位超模坚持说，并且下达着指令，“管它呢，来，让我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