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11、
学长的片子赶着过年之前杀青，全组的人都泡在摄影棚里，不分白天黑夜的连轴转。
这几天金学长也天天往公司里跑，随身带着一本中韩对照的《跟我学汉语》，在我们公司摄影棚一呆就是一天。
韩组长在哪，他就跟哪。
韩组长中文说的不是特别溜到，讲话语速还慢。所以他俩在一起的时候都是金学长在说，韩组长低着头在听。
学长平时特别高冷的一个人，有时候你主动凑过去人家还懒得搭理你。但他一碰见韩组长就变成话唠了，讲剧本，讲电影，讲他们司法局的八卦，东拉西扯什么都说。炸毛狐狸似得那一身臭脾气也没了，成了块年糕，任凭韩组长怎么嫌他烦都甩不开。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小珍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跟我说，“今天早上我亲眼看见组长开车载着金先生来的，组长开车，他坐副驾驶。”
“那又怎么了？”我说。
“一起坐车来就证明昨晚住一起啊，昨晚住一起。。。。”小珍扒拉着手指头在那说，越说越起劲，越说越不靠谱。
我说。“你们这帮丫头，怎么一天到晚净瞎想。”
小珍晃晃手指头，神神叨叨的撂下一句“你不懂，你不懂。”就屁颠屁颠的抱着个文件夹过去给导演送剧本了。
我趴在地上给背景板上的花纹上色，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中午饭，饿的胃一直抽筋。
我们组一个负责渲染的前辈过来给我送手机，说“在你办公桌上摆着，响好半天，听着闹心。”
我冲他道谢接过电话，七个未接电话，全是李赫宰。
我给他打过去，电话那边叮叮当当的好像是有人好多人在来回搬东西声音。
李赫宰：东海，你家备用钥匙放哪了？
我：地毯下面，干嘛？
李赫宰：嗯。。。就。。东海，你晚上想吃什么？大酱汤怎么样，我下厨。
我：李赫宰你吃错药了？
李赫宰：没，就是看你这几天忙得，我心疼。
我：滚蛋，指定没好事。要求我干嘛？说吧。
李赫宰：嗯，晚上回家再说吧。
李赫宰那边吧啦把电话摁死了。
明明奇妙，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神神叨叨的。
今天片子的拍摄算是基本上杀青了，正好组里有人生日，临下班的时候大家商量要聚会。
韩组长笑呵呵的说他请客，学长伸手拽着他胳膊一边摇一边说他想吃自助。
韩组长点点头，冲他说了句中文。我听不懂，学长却在边上笑的花枝乱颤。
韩组长转头问我们喜不喜欢吃自助。
我说“我不去了，晚上有人约了”
那帮人就起哄说“小海，桃花运挺旺啊？”
“哪家的姑娘，有照片没有，拿出来瞧瞧啊。”
“上几垒了？”
我说就是一普通朋友，男的。
他们还不依不饶的揶揄我。
反正也是越描越黑，我懒得解释，就随他们开玩笑去了。
我坐末班公交回家，乘降站就剩一对情侣在等车，俩人背冲着我并排站着还牵着手。大冬天都裹着厚厚的棉袄带着帽子，天也黑根本看不出来男女。
两人好像是听见我的脚步声同时回头。他俩一转过来我愣了，是两个男的，而且还是上次把李赫宰抓进去一高一矮那俩警察。
矮个看见我挺诧异，一个劲想把手抽出来。高个一直大大方方抓着他，跟我打招呼。
高个问我那个朋友怎么样了？有空一起出来喝酒。他眉飞色舞的说那小子真他妈能打。
我点点头说李赫宰挺好，活蹦乱跳的，上树都没问题。
高个问我和李赫宰是不是和他俩一样。
我摇头，高个以为我没懂他的意思。还特意抓着矮个的手给我看他俩的情侣戒指。
我有点意外，不是因为他们是同性情侣，而是高个面对他们关系的坦然。
高个说“喜欢一个人本来不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么，连自己都骗，人生该多累啊。”
矮个就拿胳膊肘撞他，笑的脸上挤出一对酒窝。他说“他就那个样子，自来熟。”
我摇摇头说“这样挺好。”
他们俩在河东下的车，下车的时候还一直牵着手。俩人肩膀靠着肩膀，轻轻晃着手臂，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夜幕里，就像千千万万普通情侣一样温馨而平淡。
我在他俩之后一站下车，走到小区楼下，远远地就能看见家里厨房亮着灯。窗子边上有个模糊的影子，在厨房里前前后后的忙活。虽然看不清，但我知道那家伙是李赫宰。
我一路小跑着上楼，打开门。客厅里地板上堆着，旅行袋，两个大纸壳箱，电脑，哑铃，铺盖卷，几乎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李赫宰正站炉灶边上，睡衣外面套着条围裙，举着汤勺在锅里搅啊搅。
细细白白的水雾从锅里散出来，屋里一股饭香味。
我说“李赫宰，你家水管爆了？还是下水堵了？”
李赫宰举着汤勺摇摇头，嘴里哼着小曲。他说“我把房退了，下个月去美国。”
这消息听得我有点发蒙。
李赫宰：“我们练习的那个地下舞蹈室也要动迁了，舞团大概是要散了。而且我还把那个制作人打了。在这圈子里大概是混不下去了。”
“哦对了，崔票子上次说的那个自作人看过我录的视频和我联系了，让我和小C过完年去纽约集训。
“所以我把房子退了，去美国碰碰运气吧。”
“东海给我递个刮刀过来，刮刀。。你们家有刮刀么？。”
李赫宰波澜不惊的陈述着，表情淡定的就跟说别人的事似得。
“纽约啊，真远。”
李赫宰背对着我点点头，小区里好多家窗户同时灭了顶，窗外一片漆黑。
“什么时候走”
“也就过完年之后一个月左右吧。”
李赫宰弓背低头，认真的切着葱花，吊灯从他脑袋顶上照下来，下颚的棱角显得格外分明线，我忍不住上手去摸。因为手凉，李赫宰缩着脖子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一下，然后就不再挣扎，任由我在他脸上捏来捏去。
我说“你啊，天生就是往高处飞的命，别人想绑也绑不住。”
李赫宰摇摇头，轻轻地笑。他说“要是静恩也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我：她不同意？
李赫宰：嗯，她说我出国，她就跟我分。
我：然后呢？
李赫宰：然后，就没然后了呗。
李赫宰用菜刀把切好葱花从砧板上一丝不落的搂起来，刷拉一下撒进锅里，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就像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一样，快刀斩乱麻一般，嘁哩咔嚓的干脆。
虽然显得有点不近人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但是作为男人来说这样的性格很酷。
我就总是做不好这些，无论是感情还是切菜。
嗯，总是一团糟。
“那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
他突然转过身看着我，瞳孔里倒映着我的脸，不知道有几分是玩笑，有几分是真心。他说:东海啊，我把你装箱子里带去美国吧？你啥也不用干，就蹲在宿舍里陪我得了。
我拿空碗敲他脑袋，我说“你他妈还盛不盛汤了，锅都快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