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七十九章(1 / 1)
“先别说,”南陵王转身回到船里拿兜装了条大鱼,又回来递给她道:“我们一起打的,你拿上。”盈梓愣了楞,接在手中。
“明日再陪我,好吗?”他试探性的问道,语气温软。
“我…”
“就当是为了风玲,她身体不好。”南陵王低声道:“你不在,我也没心情。”
这人平日里惯拿着嚣张跋扈姿态,所以更显得此时低眉顺目,盈梓简直要怀疑自己幻听了,要不就是对方人格分裂!但都不可否认的是,她心中却为此一动,本欲拒绝的话就此含糊在了口中。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南陵王的眼中难掩的惊喜,让盈梓又看晃了神。真是……只是一起坐个船而已,他怎么就这么……轻叹一声,也不知是为了他有些可怜的姿态,还是自己节节败退的原则。
之后连着两日,她没有爽约,闲来无事时总与他泛舟湖上,一起捞捞鱼,捉捉虾。虽说是为了风玲,二人却都一直拘谨着,揪心的事情自然一概避开,倒也算是相安无事。而那夜后的大雨再没下过,轻飘飘的小船荡在湖中,盈梓的心也随之飘摇沉浮。
南陵王放下身段的陪伴,盈梓看得出,那举手投足间虽仍有骨子里的傲慢,但对自己也算是改头换面的不一样了——明知是他刻意讨好,盈梓却也反感不起来,甚至此时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一直都有些错怪他……这个想法一出,盈梓瞬间就愣住了。
错怪他?!
南陵王其实从未变过。
哥哥之事从未听他主动提起,紫阙扔在他手中攥着,朝中事务也未见放松,甚至那容玉容曼二人,怕也是他身边的傀儡——这人处事手段,只需远远窥着,就能瞧出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心机!……自己怎么竟会觉得他对自己许是不同的呢?
“你这里……”南陵王指了指自己咽喉处,目光锁定盈梓的领口。她回忆起几日前的那夜,被他欺辱咬伤了脖颈。手指探进自己领口摩挲而过,那处已只剩了淡淡的旧印,触之微痒。
“没事了。”事情过了两日,她也气不起来了,只又感叹一遭两日光景,已是天差地别。
“嗯……抱歉。”
“……我没听错吧?”盈梓瞠目,南陵王却不再言语,船桨又拨回岸上。他将打到的鱼虾交给前来接应的人,就点了点,先走了——背影依旧高大潇洒。
盈梓莫名的有些心堵,她走回自己屋中,掐指一算今日已是入寨的第三日,慕耀却还没有寻来,不禁又有点心慌,就这样乱糟糟的想着,天色倾黑时,草草收拾上了床,不想半夜就烧了起来。
慕耀给他备下的压□□只有三日的量,原是刚才她心中烦乱,竟也忘了此事。而一直暗守在门外的容玉将情况递了上去,南陵王星夜披衣急赶而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容兰即刻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你怎么看的人?她怎么会烧!”他眼中迸出逼人的戾气。
“王爷!”容兰委屈道:“小姐体内带毒,是毒发所致……”
“带毒?!”南陵王冷笑道:“你几日前就诊过她脉,为何不早说?我看你是活腻了!”
“……不是王爷下的?”容兰惊诧:“可这毒,确是您惯用的那一剂呀……”——不仅盈梓,整个南陵王府内,受八王操控的人体内都有这味毒。只是盈梓一直有陌离的至寒之药顶着,暂时没出过大事罢了。
“……我的毒?”南陵王闻言愣了一下,推门而入。盈梓果然是一副熟悉的毒发模样,烧的迷迷糊糊。他将手搭在她腕间一诊,还真是自己的毒!
此毒至阳至刚,只能解于他自己之手,容玉随进来低声问道:“王爷,这毒怎么办?”
“…压。”他略一思索道。
“不解?”
“只给她今日解药。至于日后……”日后再说。
他突然觉得她有这样一个把柄攥在自己手中,也是不错。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下,但想必天意至此——早晚有一日这毒再压不住的时候,她自然会来求着他,千事万事,皆依他。
“王爷?”盈梓清醒一些后,发现南陵王正侧坐在自己床边,大手搭在她额上,按着个冰凉的帕子。“……你在这干什么?”她头仍是昏昏沉的疼,脑子浆糊一般。
“你烧了半夜,”他语气低低的,带着沙哑的嗓音更显得温柔迷人:“有点吓人……”
“发个烧而已,怎么就吓人了,”盈梓轻笑了笑道:“怎么,你担心我啊?”话脱出口自己先是一愣,暗道脑子难道被烧傻了么!……
“嗯。”南陵王却是语气中仍透着后怕,喃喃道:“盈儿,我真放心不下你。”抬手替她又换了个帕子冰着额头,另一手就滑向她脸颊处,轻轻的摩挲起来。
他的眼神含情脉脉,隐有火焰擦出,深潭似得眸子为此起了波澜,跌宕进了盈梓心里。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喉,侧开脸去。
看出她双颊泛了薄红,南陵王勾唇凑近道:“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就覆手按上她细颈,拇指挑开她领口的扣畔,向里探去。
白皙的肌肤被激起了一层细细的粟米,触手滑腻温热,并因着紧张而轻颤。盈梓伸手去阻,南陵王执意继续,一番拉扯后反倒生出了七八分暧昧,盈梓索性大了胆的反握了那侵入的手,抬眼对上他的双目。
“王爷什么意思?”她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暗示他不要过了火。
“…我想要你。”南陵王却是直白的点透。在这个女尊社会里,他身为一个男人,却用了‘要’这个词……
“王爷把我当什么了?”盈梓冷冰冰道。
“……”南陵王闻言一愣,手也停了住。
盈梓借机甩了他的手,道:“王爷有心思同我玩这些,总也要问问我的意思吧?”
“好。”南陵王痛快的收了手,却又在想了想后再次俯身将人抱进了怀里。
盈梓没挣,僵直了身子问道:“言而无信?”
“我就抱抱。”南陵王将她头按向自己肩窝道。他与她贴的这样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她的心跳分明已经乱了!——然而这个小人却是一只咬牙不肯给他任何反应,末了他干笑了笑,道:“好了。”就放开了她的身子。
“……”这人当真知道审时度势?
“你烧才刚退,要好好休息。”南陵王起身替她吹熄了烛火,屋内霎时就只剩了清冷月光。“晚安。”他最后说了句,便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推门离开了。
身上发烧出的汗还未退,他开门的一瞬间将冷风放进了屋,床帐荡了荡,盈梓周身一股冷意。而南陵王步伐悠闲,拐到了一个岔路口就停住了脚步,开口道:“早知道你会来。”
——慕耀正倚在土墙边的阴影里。
夜凉如水,竹影倾斜,空气中满是硝烟的味道。慕耀动了动,让墙后的月光半映在他脸上,一双眸子仍是暗的,张口道:“八王爷。”
“免礼。”
南陵王明知他不会行礼,却抢先说道。慕耀闻之,自鼻间轻’哼’一声。
短暂的招呼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两个太聪明的人相遇便是这点不好,彼此话还未出口,却已将对方在心里吃透,明明还未开始交谈,心里却早已开始了较量——自己的,对方的,得与失,人人心里一本明帐。
刚才屋中的情形慕耀已然听了个大概,暗道这南陵王不仅不给盈梓解药,就连压毒的药都给的不痛快。闹得盈梓人虽是醒了,但却迷糊糊的一时意识不到自己因何而烧,而后被他假意的关心唬了去。
“王爷此番作为,安的什么心?”慕耀冷眼看着对方分明一颗心都拴在了盈梓的身上,如此费心的安排算计,语气便不怎么好听。
“我若让她全醒,你打算怎么解释?”南陵王冷笑一声:“跟她说你明明揣着克毒的药,却躲在墙外看着她毒发?看着她被我抱在怀里?慕大公子,恐怕你的妻主,并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无情的人呐~”
“王爷自然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何必说些有的没的。”慕耀确是想以此吊出南陵王的解药来的,只是此时对方的这话却戳到了他计划的唯一痛处,他顿了顿道:“看来这解药,王爷是不打算给了?”——他本盘算着,南陵王或许会因为对盈梓有好感而送上解药讨好,谁知对方竟生了掌控的心!
“我为何要给?”南陵王勾唇笑道:“我突然觉得,我与她,呵……来日方长呢。”
“没有可谈的余地?”
“没有。”南陵王不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谈?”
“我是她的夫。”
“嗯,”南陵王点头笑了笑:“目前,确实是,侧夫。”
“王爷未免太自负了些吧?”慕耀见话已至此,便也放弃了和谈的计划,只随了自己脾性道:“盈儿最重情义,王爷却如此攻于算计,并非同路人,最终也免不了陌路而去。”
“你在教我追她?”
“自然没有。”
“那便好。”南陵王哼道:“你有你的驭妻术,我有我的追妞法,我自然会让她爱上我,此事无须你操心,等到办成那一日,你只需让贤就好。”
“那慕耀就等着看了。”慕耀退后一步躬身礼道,举止带足了嘲讽意味。言毕转身就走,也不等对方反应,南陵王目送他一直进到了盈梓的木屋里,手掌在这过程中也不自觉的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