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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岁岁中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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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幽幽还在高烧,未及他们细说郑氏女的事情的时候齐王室便出了大事。

九月二十,正值初秋深夜,沉闷丧钟自齐宫响起,幽幽半睡半醒,长恭却换了衣服赶紧入宫,原是陛下崩了。

高演自去年冬日身体便不大好,可近日并无消息传出,府内仆役慌忙在屋外询问接下行事,幽幽赶紧吩咐了管家闭上府门,一概不许外出,又吩咐诸仆备好丧衣等诸事,高演去时已拟好遗召,由高湛继位,虽国丧,但天下不禁嫁娶,百官除素服一月,诸事从简。

天家原是忙着丧事,却没承想宫里有人触了新帝的忌讳,宫里小黄门只传着那夜自月华殿笔墨被新帝扔了一地,可出事的是谁也说不清,幽幽头昏昏沉沉的,唤来静言问出了何事,静言不敢不多,只道无事,幽幽脸庞苍白,对静言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我这几日总是不安。”

静言替她擦擦脸上的汗意,迟疑半晌才道,“听外面传的惹怒陛下的是郑家。”

“那个郑家?”幽幽按住静言的手轻声问了一句。

“是。”

静言刚说完这句话,屋外忽然起了大风,稀稀落落的雨点全都打了下来,幽幽往床里边靠了靠,她又问了一句,声音却越发低了下来,“他去郑家了还是有别的事?”

“王爷回来了,”静言猛地开口,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我听他们说是郑家惹怒了陛下,王爷将郑家错处全都担了下来,被陛下责了四十军杖。”她顿了顿,剩下的话却在喉头堵住,良久才轻声道,“回来的时候是郑家小姐送回来的,如今郑家小姐还没走,就候在东苑。”

话语刚毕一道惊雷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幽幽怔怔看着静言,好像没有听清她刚刚说的是什么,等到明白过来,只蜷着身子一个劲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静言慌了,急的拉住幽幽衣袖道,“殿下若是心里不爽快说出来就好,不要这样吓我。”

一道又一道的炸雷落了下来,幽幽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只蜷缩在床角,浑身却因哭泣在不断颤抖,她没有一点力气去回答静言,只因她终于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情势变换十分迅速,太后的旨意十日之后下了王府,先帝旨意虽不禁嫁娶,但毕竟是亲身叔父,三月之后再行婚事。

在高家这样皇帝更换频繁的王室,若是禁嫁娶,齐国怕是早就人口凋零国家灭亡了,众人接了旨,幽幽也终于隔了这么多天见着了长恭,她隔着人群盯着他,眼里骤然生出寒意。

只因三日前她偷偷跑到东苑,远远见着一个素衣美人落座在凉亭之中悠悠对着身旁侍从说了句,“本是敌国公主,若不是她身上有着白泽…”美人停在这里,微微抬眼看着周遭树木郁郁葱葱,举起凝脂一般的右臂,落了一地日光。

白泽,白泽,幽幽的铃铛响了一路,她低头看着脚腕,唇边勾出淡薄的笑意。

十月二十,自孝昭帝驾崩已经过去整整一夜,长恭回了府中已是戌时,管家便来禀告说是王妃请王爷回来之后有事商量。

长恭走进屋内的时候,幽幽便坐在帷幔之后,屋内并没有别人,只是空洒了一地朦胧月光,长恭径自绕起帷幔,幽幽便斜斜坐在椅子上,身上是简单的绯红云罗长裙,发未束起,散落在椅背上,成了一片流云,面上是不胜酒力的晕红,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长恭身边,眼帘微微抬起,像是突然看见长恭一般,不紧不慢地行了礼,笑嘻嘻地问安,“你回来了。”

这是自东山之后,他们久违的独处。

长恭皱起眉,闻着满屋的酒气,冷了眉眼,淡淡开口,“谁让你喝酒的?”

幽幽将手里的杯盏放在桌上,大约是喝多了的缘故,杯子没有放稳,滚了几下之后便是清脆啪地一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的清脆,西边的纱窗没有关严,一阵风吹来,燃烧着的红烛忽然晃了一下,幽幽抬眼愣愣盯着长恭,他眼里有细碎的光芒,像是深寒潭水在缓缓流动,她忽然就扬起长眉,得意地笑了出来,“我偷了酒窖里的酒,整整五坛,”她嘟嘟嘴,模样有些委屈,“可是怎么都喝不醉。”

她忽然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步伐踉跄几乎就要摔倒,长恭握住她的双臂抿紧唇沉声道,“你喝多了,快去睡觉。”

“郑夷呢?”幽幽在他搀扶下忽然抬头盯着他开口问道,清醒的话语一闪而过,继而又带着醉意凑到长恭身边,将头紧紧埋进长恭的颈间,鼻中有淡淡的杜若混着药香,让人心定的香气,细细握住长恭的手指,越扣越紧,像是不忍再放开一样,等了好久,长恭并没有开口,却感到肩上的濡湿,他的小妻子,终于忍不住了,闷声在他颈间哭泣,泪水都润湿了他的衣服,自己却尤然不知,长恭弯了明艳动人的眼眸,轻轻拍打着幽幽的背,语气却缓和下来,轻声哄着说道,“幽幽,回床上去睡。”

边说边横抱起幽幽向榻上走过去,幽幽突然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未干透的眼泪,似醒非醒的迷蒙,却是挣扎着从他怀中落在地上,踮起脚尖双手勾住长恭的脖子,烛光下泛着殷红的嘴不管不顾的自他高直的鼻梁下吻过去,她微微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长恭适才眼里的温柔神情,她到底有多爱他呢?她到底有多怨他呢?

屋外水车的声音嘎吱嘎吱作响,有水流出的潺潺清声,长恭抱住幽幽的双手忽然停顿了下来,像是握住了一片虚无,眼睛睁着,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是却并不是不在意,反而是太在意的表情。

半晌,幽幽停了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由着长恭将自己抱在床上,斜卧在床上,微微垂下眼眸,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祥云绣纹的靴子,就像他们成婚那日,她盖着大红色的喜帕,入眼的只是一双绣着祥云的锦靴,听不出悲喜的语气慢慢响起,“我都知道了,你要娶郑夷,是不是?”她用手埋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却停不了的诘问,“你娶郑夷,是因为她立了大功,还是看中了她身后的郑家,还是你是真的喜欢她?”她抬头看住长恭一如往昔的表情,控制不住地眼泪滚落了下来,打在了自己脸上,刺得人生疼,她一脸的悲怆绝望,却始终不愿移开看住长恭的眼神,嘴里还有些许的酒味,真是奇怪的夫妻,都不知道自己要失去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长恭微微移开眼眸面上一副淡漠神情,幽幽此时却有些痛恨他一贯以来云淡风轻的表情,她赤足走到他身边,铃铛声音清脆地响起,她又扣住长恭修长的手指,有些悲怆的声音响在室内,“我多盼望我们可以白头到老,你不是要娶郑夷,都是别人骗我的,是不是?”她抬起眼眸,定定看着长恭,眼里有着深深期冀。

“夜里风寒,不要冻着。”长恭避开她的眼神,微微偏过头,一下一下扳开她的手指,眉眼依旧平淡,可不细细看过去,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根本就不是平日里风雨不动的兰陵王。

幽幽褪了长恭的手,一步步走到桌旁,她转过身,烛光笼罩出一片微亮光芒,她突地笑了一声,却背着长恭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五十年的花雕味道散开,幽幽只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药沫进去,摇晃着酒杯,看不清神情,满不在意地开口,“心都伤着了,也不在乎再病了,”她忽然又笑出声,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神情温柔而又哀伤,“这样也好,喜欢上自己的师父,这原本就是我的报应,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这句话是真正伤到了长恭,仿佛刚才的亲吻都是假的,仿佛从前的依恋也是假的,他身子一晃,面色苍白着,眼里是死灰一般的沉寂,嘴角紧紧抿住,看不出喜怒。

空中有杳杳沉香的味道散开,淡淡的,沁人心脾,幽幽又蜷在竹椅上,绯红罗裙像是花朵一般散在地上,她伸出右手把绕自己的发梢,像是对微微卷起的发梢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眼眸微微阖上,似醉非醉的迷茫,长恭站在她身边,垂下眼眸,目光定在幽幽细白脚踝处的铃铛,忽然双手却忽然揽住幽幽的腰,俯下身吻住幽幽淡色的唇,长而浓密的睫毛扫在幽幽脸上,像是暴雨前夕的放纵,直到脸上有过湿意,这是她滚烫的泪水,长恭怔了半晌,看着她没有焦点的眼神,空洞而又无畏,他突然觉得幽幽像是要离开一样,情势逆转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一样的情景在一夜发生了两次,现在长恭只能看着幽幽的眼泪停不下来的垂落,他忽然想握住她的手,可是许久却不敢伸出手。

城郊远远有过老鸦的叫喊,落在了枝头,惊起了一树鸿雀,自他们认识已过了四个年头,如今她才发现过去的执念多么不值得执着,他才明了,有些事,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得到的幸福有多容易,毁灭就有多容易,缘分落地生根,终究不是他们。

温柔的笑意从嘴角绽开,幽幽拿起杯盏,她先喝了一口,手腕忍不住抖了一下,桌上洒了两三滴的好酒,她像是忘记了刚刚的争执,“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愿意娶多少女子便去娶多少,我绝不拦你,”杯盏在她手里摇摇晃晃,幽幽指尖有些发颤,将酒杯递到长恭手里,长恭抬手喝完便将杯子放在桌上,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都比不上酒杯落在桌上的动静,像是极力制止情绪的流动,“郑夷十日后过门。”

幽幽只瞅着他,心口狠狠揪在一起,如今,连他心中只有她一人的谎话都不愿意编造。

桌上洒下的花雕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声一声扣在心弦,只有片刻的功夫,幽幽静静的看着一旁的长恭,嘴角噙住一缕笑意,神情冷静而又自然,看上去比常日都要清醒。

长恭眸色忽然迷茫起来,素日里的冷静如今只是眼中的挣扎,他按住桌子,指尖泛白,口中嘶哑,“你做了什么?”此时,分明是不可置信的询问,他能猜到,却不愿意去相信。

幽幽凝神看着长恭,轻巧的笑出了声,目光凄厉,她微微仰着头,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洒落,多么可笑,“你一直觉得我只是一个小姑娘,你说等你找到七块玉璧便带我回长安,”她一直在笑,可神情却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像是森森白骨上忽然沁出嫣红的血迹,衬着眉角的冷冽,眉眼艳的厉害,“可我怎么那么傻,我为什么要信你呢?”

长恭此时已是煎熬万分,口中不耐,“你喝多了,又在发什么疯?”说着起身便要离开,只是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便又停在桌旁,轰然坐了下去,他终于想到什么,眼神清明了不少,指着幽幽说道,“宇文幽,你是真的疯了吗?!”

“合欢,”幽幽嘴角微微扬起,眸里有着狠毒的厉色,合欢蠲忿,萱草忘忧,幽幽的医术是他一手教的,她给他下了药,药名合欢,合欢合欢,夫妇长安。“你答应过我父亲护我一生平平安安。”她说完这句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长恭身前歪着头瞅着长恭,眼里浮起笑意,像是他们初见时一样天真。

长恭蓦地睁大极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仿佛从未相识,扬起手,却最终颓然落下,“这样很好,很好!这就是我的好徒儿,我一手教导出的好徒儿!”

她待在他身边那么久,久的让他忘记幽幽身上流着宇文氏与孟氏的血,若是只有自己中了合欢,自然可以以内力逼出毒素,可她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他若是走了,也喝了酒的她必定活不到明日,这才是宇文泰的女儿,长恭想到这里,握紧的双手缓缓放下,昨日依稀浮在眼前,他低头看着幽幽,如深谭沉静般的眼眸慢慢闭上,屋外月色有些摇晃。

烛火明明暗暗地摇晃,印在窗纸上一派寂寥,幽幽伸手抱住长恭,发梢落在他胸前,她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声音却很温柔,缠绵而又眷念,“师父,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抬起头,仿佛看见了那年巫殿树下的凤凰花缓缓飘下,温润的少年,有着些微尖锐的防范,不经意间走进她的心里,只是现在连他都来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做戏,一切不过是她做梦,原来什么在一开始就是错的。她突然明白了,由爱生妒,由爱生恨。

那是梦魇一般的一夜,日初升,长恭已经不见了身影,幽幽坐在床头无声地看着窗外冒出的树枝枝桠已经枯败,原来已经到了秋天了,原来冬天已经不远了。

她想,她终于还是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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