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知是故人来(1 / 1)
白椴被押入了天牢待审,这安京之围总算是兵不血刃地解除了,可谓皆大欢喜,白凤呈也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一进宫门,径自哼着小曲儿回寝宫去了。
宋澜亭和燕戎见她脸上多了一道箭伤,心疼得不得了,一个倒水一个敷药,全围着她转,生怕落了疤痕。铁弗善倒不大在意,坐在一边剥了个橘子吃着,且看他们忙,心想哪儿就这么容易留疤,想当初自己拿鞭子把她抽了个半死,如今那身体,啧,不也是滑如凝脂的么,当然了,这话他只敢自己在心里悄悄地说,要让宋澜亭知道了他曾经这么虐待过白凤呈,非得把他筋都挑了不可。
白凤呈心里高兴,等脸上的伤口处理好了,就和三人絮叨起来,“我果然没看错这个白椴,真是个情种,才把那月佼僚往出一拉,她立马就慌了神,这次若非我提前把月佼僚接来,情况可就不堪设想了。”
宋澜亭笑着摇摇头,“也亏得是你,要是别的人用人家夫郎孩子胁迫人,我定还觉得那人促狭卑鄙了呢。”
“哎~要我说,也怪月佼僚命不好,怎么就遇上了白椴这么个人呢。”燕戎很是惋惜的样子,一边揉着腰一边听他们说话。
白凤呈伸手过去摸了摸那滚圆的肚子,感觉孩子在里面翻腾得厉害,便轻轻打着旋儿安抚着。她说:“白椴这人倒也不是不好,我看对月佼僚也是打心底里宠爱的,只是个性偏激了些,容易被人家利用了。”
宋澜亭低头喝茶,微微笑着接了一句,“还人家呢,不就是被你给利用的嘛。”
燕戎感受着白凤呈的手在他肚子上留下轻柔的力道,身心都暖融融的,他转头对白凤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和月佼僚似曾相识似的,总觉得他有些地方和我很像,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像。”
不想燕戎这么一说,竟引得梓儿和祥儿他们也纷纷附和,“是啊,我也觉得月佼僚和我们公子有些相像呢。”梓儿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还是我们公子更好看!”
燕戎听了,害羞地红了脸,笑着说:“你啊,睁眼说瞎话,人家明明比我好看多了。”
月佼僚当年毕竟是昙雍教坊的魁首,那容貌自不必说,绝顶的好,不过白凤呈情人眼里出西施,看着自家这位也觉得一点儿不差,她较不出个高下来,又见铁弗善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端详着燕戎,便问他,“你说呢?”
铁弗善咂咂嘴,“嗯,人家是比他好看多了。”
白凤呈抓起桌上的橘子就砸了过去,“狗嘴里不吐象牙,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依你看他和燕戎像吗?”
方才的那个橘子刚好吃完,铁弗善顺手接了白凤呈砸过来的这个,剥开塞了几瓣进嘴,“要我说嘛,他和那个月佼僚的眼睛鼻子都挺像的,可是人家嘴巴比他红,头发比他亮,皮肤比他细,身段儿都比他苗条……”
“行了你!橘子都塞不住你那张嘴!”白凤呈哪里舍得让他这么贬低燕戎,只恨自己嘴贱,怎么就想起来问他了,白凤呈赶忙安抚燕戎,“别听他的,我看你比月佼僚好看。”
燕戎捂着嘴笑,“你别哄我了,我自己长啥样我还不知道吗,不过我不在乎,因为你喜欢的是我,又不是他呀。”
铁弗善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奸笑,自顾自地吃他的橘子去了。不过经铁弗善这么一点拨,白凤呈再仔细一回想,瞬间明白了当时在城楼上,月佼僚看过来的那一眼为何会让她如此揪心,那眼神和燕戎的简直一模一样啊!白凤呈也觉得有些神奇,现在再细看来,他觉得月佼僚和燕戎不只是长得像,连声音动作都有些像,这是怎么个道理呢?还是说她们白家挑男人的眼光都是这样?
正琢磨着,燕戎忽然瞪大眼睛朝白凤呈看了过来。
“怎么了?”
燕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也不知他是想到什么了,白凤呈赶紧给他抚着胸口,“别急,有什么慢慢说。”
“凤呈,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以前有个弟弟的吗!”
“啊?”白凤呈搜索枯肠地想了一番,想起燕戎似乎是和她说过,有个小他一岁的弟弟,但很小的时候就叫人贩子拐去了。
“不会吧……”白凤呈也愣了,这月佼僚要真是燕戎的弟弟,不是相当于她亲手把自己的小叔子给送进天牢去了嘛,然而又不对,白椴算是她的侄女,月佼僚该是她的侄女婿,合着连辈分都彻底乱了。
“凤呈,你知不知道月佼僚的生辰什么的?”
“生辰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听白椴叫他小兮,想来本名中该有一个兮字。”
“啊!”燕戎一下子瘫在椅子上,感觉天旋地转,“小兮……就是小兮啊。”
白凤呈见他这般,心慌手乱的,赶紧过去扶住燕戎,生怕他手脚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燕戎!快别着急,也未必就这么巧啊,重名的人这么多,别急坏了身子!”
燕戎身子软得使不上力,只能死命地抓着白凤呈的衣袖,眼泪哗哗直流,“哪有这么巧的,和我长的这么像,正好比我小一岁,还也叫小兮,不会错的,一定是燕兮啊!”才说完,燕戎捂着肚子一声痛叫,白凤呈把他袍子一撩,那雪白的亵裤上眼看着就沁出红色来。
“快传御医!”白凤呈一声暴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把孕体沉重的燕戎打横抱了起来,小跑着就进了卧室。
“燕戎,你别吓我,你醒醒!”
燕戎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两眼上翻,浑身抽搐,脸上全是斑驳的泪痕,只有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燕兮……救……救救小兮……”
“我救!我救!我一定帮你把弟弟救出来。”白凤呈拼命压着他的两肩,想止住他的抽搐,然而根本没有作用。
三五个御医提着药箱,风驰电掣地跑进白凤呈宫里,围在燕戎身边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白凤呈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虚礼,索性把床帐都撕下来了,只为方便御医施救。宋澜亭跟着进来照应,只见燕戎像中了邪一样,牙关紧咬,翻着白眼,抽到床板都被他撞得哐哐大响的地步。
“老天爷,燕戎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白凤呈抱着头坐在地上,神气全无。“都怪我,要不是我抓来月佼僚,也不会害得燕戎变成这样。”
宋澜亭从地上把她拉起来,亦是无奈又心焦,“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月佼僚之事,岂是你我能预料的,何必如此自责。再说了,你若不抓来月佼僚,说不定现在我们都没命了,要追究起来,那也是白椴的不是。”
“我就不信了,燕戎这命能苦到这地步,连我都救不过来?”白凤呈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燕戎,眼中尽是狠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