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姜润情(1 / 1)
燕戎过完年没几天,就赶紧去贺府帮姜润情打扫清洗了。他想他家再怎么穷再怎么乱,至少也是一大家子人,过个年至少不冷清,但贺相公呢,只怕根本连个陪他的人都没有。燕戎还真没猜错,一进屋就看见姜润情挣扎着想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喝。燕戎赶紧过去把他扶回床上,倒了杯水,结果发现冷冰冰的,里面飘着几片泡得发黄的残茶,也不只是哪天就泡的了。燕戎赶紧出去泡了新茶端进来,结果就闻见屋里一股腥臊味,他掀起被子一看,姜润情果然是尿在床上了。燕戎又赶紧拿了干净的被褥给姜润情换上。他还想给姜润情洗个澡,问姜润情去哪里能烧热水。姜润情拉住他说:“好孩子,别忙了,我只付得起你洗衣服的钱,你倒帮我把吃喝拉撒全管了。”
燕戎哭了,“我不用你的钱,贺相公你是好人,不该被他们这么欺负的,他们不管你,我管你。”
燕戎还记得当初贺相公身体还没这么糟的时候,他很爱干净,衣服总是要洗的干干净净的,用艾草熏过,然后要用火斗熨得平平整整的。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好,插上一只羊脂白玉的素簪子。屋子里也是一尘不染,桌上还养着一盆素冠荷鼎,由他精心侍弄,长得极好。要是那时的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有便在床上这种行为的。而且以前燕戎经常看他画画,树枝上停一只小鸟,他两三笔就能活灵活现地画出来。他弹琴也非常好听,燕戎随便哼点什么小调,他都能立马改成琴曲弹出来,让燕戎佩服不已。那时,燕戎还吃过他做的东西,是一种很香的麻糖,他说,在他还没嫁人的时候,他有个竹马之交,最爱吃他做的这种糖。可再看如今的贺相公,画笔和琴是早就没有摸过了,屋子里也是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前不久素冠荷鼎也因为疏于照顾而死了,别说烹调美食,他连自己的生活起居都已经不能自理,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这下更是,连尿都直接尿在了床上了。
燕戎亲眼看着这么一个原本出众的人就这样日渐衰败下去,怎么不难过,可奈何他人微言轻,也没有什么办法帮他,只恨那贺大人实在是无情,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结发夫君。
燕戎烧了些热水帮姜润情擦了擦身上,又把姜润情尿湿的衣裤被褥都洗了,然后跑回家找了些碎布,给姜润情做了两个尿褥子。他在那里倒是可以帮姜润情清理,那他不在的时候呢?只怕没有人愿意好好伺候他。燕戎想做两个尿褥子给他垫着,总比直接尿湿了床好。
等他缝好,已经是傍晚了,燕戎怕贺府的家丁锁了小门,赶紧提着两个尿褥子往贺府跑。结果半路上就和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一看,竟然是那天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个道士。那道士扶起他,她的徒弟又帮燕戎捡回了摔出去的两个尿褥子,拍了拍灰递给他,那道士说道:“哪家的小相公,提两个尿褥子满街跑,也不看人,你这是要赶着去哪儿啊?”
燕戎接过尿褥子,也来不及多说,只道了几声“对不起”又赶着往贺府跑去了,好在那些家丁还没锁小门,他总算来得及把东西送进去。等他从贺府出来,只见那道士和她徒弟还在门口,见他出来了就问他,“你这么急匆匆的是给谁送尿褥子啊?”见燕戎不愿告诉她,她又问,“是哪位相公刚生了孩子吧?”
燕戎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个生病的相公罢了。”然后也不再和那道士闲扯,只管回家去了。
那洞玄道长同徒弟在贺府门口逗留了片刻,正好遇上贺仕馨和孙吉从外面回来,看见他们,贺仕馨还邀请他们进去坐坐。洞玄道长也没推辞,便随贺仕馨进去讨了杯茶喝。她见孙吉样貌十分年轻,可又不似贺仕馨的儿子,不知如何称呼,便向贺仕馨讨教,“不知……这位相公是?”
贺仕馨哈哈一笑,拉过孙吉道:“这是我的正君啊,快见过洞玄道长。”
孙吉就娇滴滴地对她行了个礼。洞玄道长赶紧起身还礼,对贺仕馨道:“贺大人真是好福气啊,这么年轻俊美的正君。”
贺仕馨道:“哪里哪里,老妇也是迫于无奈啊,我原来那正君是个妒夫,又不能生,这不才逼得我娶了这位嘛。”
洞玄道长呵呵一笑问:“那……您原来那位正君就不吃醋?”
贺仕馨不屑地一挥手说:“随他吃不吃的去,我已经让他搬到偏院去了,一天苦着张脸,看见就烦,还不如趁早死了干净。”说完,也不管还有外人,一把把孙吉拉到了腿上,那孙吉也自然而然地贴到贺仕馨身上,简直软成了一滩水。洞玄道长尴尬地陪笑着,“哦~明白明白,那贫道就不打扰贺大人贺正君了,告辞。”然后就起身领着徒弟离开了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