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8 毕业了（1 / 1）
Go！
考场大门开启了，他们在重重包围的教学楼门口又再次击掌互相加油，然后随着高考大军涌向四面八方，奔向各自的战场。
是夏天呢，窗外阳光格外灿烂，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一簇簇，一团团，明媚红艳,像是要将整个夏天都燃烧起来。
香樟大道上十分安静，就连鸟鸣声都听不到了，听说学校专门成立一支教师队伍在校内驱鸟呢，就怕鸟鸣声扰乱了考生们的心境,影响了发挥。
Bank在专心地写着作文，他做得很顺利，毕竟语文是他最拿手的科目。作文题目是“三生有幸遇见你”，他在看这个题目的第一眼，就想起哥哥。脑海里不断浮现与他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一幕幕，从初见的尴尬，到之后的被他欺负，然后委屈自己帮他背书包系鞋带，然后一起做饭度过周末时光，然后慢慢地和他恋爱改变了他……一帧一帧的记忆片块，就像时光放映机一样，在他的考场里回放。
他决定写哥哥。不知道隔壁考场的他做得怎么样。还顺利不。然后他又在心里祈求，让佛祖庇佑哥哥在考试中顺利、无差池。
“有些人身上带着光，能照亮别人的世界，而我相信你就是个会发光的人，哥哥。”
Bank继续在卷纸上涂写着。
Jarb跟Ter在一个考场，还是前后桌，他们俩在监考教师严密如红外线监视网一般的视线里，小心翼翼，步履维艰，但最后也只是相互照应了一下选择题。
“靠！监考老师老师转来转去，太讨厌了！”Jarb小声地撅嘴抱怨着。
Ban感觉这次高考，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平时的月考一样，她没有太大的压力，也没有太多的激情，或许是她一向冷静惯了，在面临高考这场灾难之战时也觉得形同日常了。
Han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下不了笔，虽然他也最喜欢语文，可是他小时候没上过学，底子太薄了，语文是一门需要积累的科目。写作文没问题，阅读可以靠自己审美知觉来判断，而填空和选择题他就只能蒙了。
十一点半，第一科考试结束。
阳光很刺眼，这是近十年来唯一一年高考没下雨。
“考得怎样？考得怎样？”Jarb一出来就拉着Ban问。
“我没什么感觉。”Ban在前面走着，看都没看她一眼。
“Pi Golf，你呢？”Bank把脸转向Golf。
“我也没什么感觉。”Golf说。
“Han呢？”
“我很没把握。好几道题都是蒙的。我只祈求接下来的题不要太变态。”
“看你就知道你没问题的，是吧，Bank”Golf后知后觉地回问Bank。
Bank抿着嘴唇轻轻点头，眼睛里确实无助的感觉。
到了分开的公交车站，他们又各自分离，向四面八方，就像他们各自己生命轨迹一样。
今天妈妈没去上班，因为孩子们高考，她请了两天假，这时候，她早已在家里备好了爱心早餐。
“回来啦，考得怎样？”
“我还好，妈”Bank给妈妈一个拥抱。
“Han呢？”
“我也还好，妈。”
妈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Golf你呢？”
“我跟他们一样，嘿嘿”Golf笑着。他以前是有点讨厌Bank的妈妈的。因为她占去了他妈妈的位置，她领取了爸爸对他妈妈的爱，从而爸爸心中想念妈妈的额度就会少一些。更重要的是，他的自尊心让他觉得受尽了委屈。况且爸爸再娶，这件事又够小区外面的女人们嚼舌根的了。
“妈！以前都是我不太懂事。”这是他第一次喊Bank的妈妈为“妈”，他眼神中含满了歉意“希望你看在Bank的情份上原谅我。我真的很爱Bank。”
“傻孩子。妈妈知道。什么都别说了。快跟两个弟弟一起去吃饭，吃了好好睡个午觉，下午好好发挥。等考完了，妈妈给你个礼物。”
“好！谢谢妈妈。”Golf在阳光下笑着。然后也奔向厨房。
妈妈站在客厅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下午考的是综合，第二天考数学和英语。
现在在考英语，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了。这场战役太漫长，长得让人有点不习惯此刻就要告终的强烈而又沉重的轻松感。
已经有同学提前交了卷。还有同学在奋笔疾书。Golf刚好在做最后一道翻译题。这些天，他感觉自己真的进步了不少，复习到的点都考到了，自己偷偷地在心里喜悦着。
“Yeah！Bank，曼谷大学，我来啦！”他在心里小声呼叫着，像一只洋洋得意的小怪兽。
Tar的英语比较差，他做得很吃力，他还记得他跟每个英语老师都吵过嘴，把他们气得快跳起来，最后都是他被罚到后黑板下站一节课，或者抄写单词一百遍。Tar努力地做着，他只是希望能尽量接近Ban，与她靠近。
而Ter则耍了小聪明，伸长脖子看了邻桌女生的试卷，她是年级第一名，能看到她的试卷，真是三生有幸，他心里乐开了花，然后把答案写在纸上，扔给了Jarb。
然后Jarb眯着眼睛，满脸红晕，脸上写着：“Ter你真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下午4点30分，高考终于结束了，1087个日夜的酸甜苦辣，12个季度的冷暖交替，3年的青春年华，伴随着那一声厚重的考场钟声，就要这么要画上句号了。
有种沉重的狂喜。每个人都感觉得到。
高三在最顶楼，考完那一刻，整个楼层都疯了。为了尽情表达内心的欢喜，他们把试卷撕碎，把复习资料揉成团，从教学楼最顶楼撒下去，整栋教学楼顿时下起了一场雪白的雨。
而宣泄之后，他们又相互写同学录，回收同学录，在彼此的校服上写上想对对方想说的话，最后落款处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个性签名。
男生女生都簇拥在一起，三五成群地用手机自拍或者请别人拍合照，就连他们一向最畏惧的班主任，也被拉了来一起合影，摆出各种犯二的姿势。
而Bank、golf他们也身在其中，参加了这一场毕业小狂欢。在这之后又是大狂欢。
学校播音台里，那个中年女性用比中年男性还低沉的嗓音欢脱地大声地吼着“今晚6点，各班自己带队去吃毕业散伙饭，由班长带队并收好□□，费用由学校报销，晚上9点，统一到银座KTV参加学校赞助支持的班级超级豪华大包K歌，期间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到达，安全玩乐，再安全回家。最后，祝全体高三同学们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怎么听起来那么让人心酸呢。酸得人心都软下来了。酸得看见个人都想好好拥抱一下，不管他是谁。
她又重复播了两遍。
这不是梦，是真的毕业了呢。
喧哗声中，Golf有点晕了，在跟班上的同学们拼过几瓶酒后，他的脸直泛红。为了避开酒局，他到点歌台点了一首《只爱你》，是一位泰国的新晋男歌手的歌。
不管遇到多少的人/走过多少的路/我都只爱你/只想爱你/你是喧哗之中的安寂/你是人世欢腾里的暖温......
Golf唱着，他看着Bank在那群男女生里笑得如此开心，他也很安心，但又或许是热闹太久了，他此刻好想独自跟Bank待一会儿，好好抱着他，跟他说说话，静静地说话。他好像好久没跟Bank那么私密地过了。他好久没有紧紧拥抱过他了。
“Golf！过来”，班长喊道“过来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Golf已经有点厌恶这样的戏码了，在他玩过的一百把此类游戏里，至少也有九十把是冲着他和Bank的恋情来的，他觉得很腻烦。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加入其中，都毕业了，他不想就此破坏了大家的兴致。
觥筹交错中，霓虹闪烁里，只记得Jarb一次又一次地跳起搞怪的兔子舞，Golf跟Bank一次又一次地在众人前接吻对白，Ban在不远处照顾着喝多了吐了一次又一次的Tar。而Han在另一个包厢里，跟他们班的同学畅饮淋漓。
从KTV里出来是凌晨1点半，有些同学去了网吧通宵，有些去了宾馆，有些打车回家，还有些三五成群赶赴烧烤摊开启下一站的狂欢后续。
Golf他们几个打同一辆车从KTV出来，打算到塔佩门广场再转车各自回家。面包车驶过清迈大街，正在夜色中穿行。Ban却突然哭了起来。
在大家心中，Ban一直都是个成熟冷静的大姐姐啊，她在突发情况中处变不惊，她在面对朋友之间的情感纠葛的时候，也能迅速找到最好的解决妙方。这跟她良好的家世有关，她从小就见过了大场面，遇见过了诸多的生活状况。而她突然这么一哭，委实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Ban，你哭什么？”Jarb赶紧凑过来抓住她捂着眼睛的双手。
“Ban，你怎么了？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啊。”Bank眼睛里也瞬间湿润润的一片。
“Ban，我喝酒惹你不高兴了吗？”Tar有点后知后觉，可能是喝得有点多的缘故。
“司机！停车！我们就在这下车！”正是塔佩门广场，Golf向司机喊着。付过费后，几个人仓皇地在塔佩门广场停歇下来，坐在广场边的石凳上。
“我没事的，我只是有点感伤而已，我们马上就要分离了，呵呵。”Ban兀自擦掉眼泪说。
“Ban，如果是因为我太喜欢喝酒的缘故，你就直说吧。我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了。”Tar紧紧握着Ban的双手，惭愧地说着，“刚才她是因为喝多了，她才……靠在我肩上的啊，我希望你别多想啊。”
“她”，是他们班上一个喜欢Tar两年多的女同学。
但刚才大家都忙着喝酒和玩游戏去了，都没注意到Tar是跟哪个女生喝了酒。
“到底是谁啊？”Ter小声嘀咕盘问着。
“可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我！”Ban几乎是嘶吼着站在Tar面前跟他对峙着，“我知道她喜欢你很久了！两年多了！你也知道的吧！可是你为什么一直跟她靠得那么近！我脾气再好心里也会难过的！过去是你追我，我承认我很高冷，你很辛苦，可是现在，我一次又一次地将就你，我的辛苦也丝毫不亚于你啊！Tar，今晚我们就在这把话说清楚。不然，就分手吧！”
Jarb在一旁拉着Ban，其实她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到底是谁？！Ban，你说！”她义气当头“那个不要脸的烂货，我要去跟她拼了！”
Ban没说话。
“我理解你的心情。别冲动，Ban，有话好好说。”“Tar，你也是，坐下来，冷静下来，把事情说清楚了。”Bank站在他们俩中间拉拢着两个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愁。
Golf咬着下唇，他没说什么，他在想，如果Bank知道他跟Han在天台接过吻，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像Ban一样跟他说分手呢。他静默着思考着这件事情。
刚好，这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过来。是Han。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事情总是逆着我们的思维和情形进展。但他不想生什么事端。就没接。酒后容易生事，他知道。他怕Han酒后说些不该说的，有的没的，惹得Bank心生疑虑。
“Ban，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跟她接触了，是她一直喜欢我，可是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别说分手之类的话啊，好吗，Ban，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我心里比刀绞还难受。”Tar几乎是乞求的语气，但并非他软弱，只是因为他太爱Ban了。
“Ban，你就再原谅Tar这一次吧，他是真心在乎你的。他每个周都要向我和Jarb打听你的情况，那些他不好意思问你的事情，他都会向我们了解，他一直在努力，在努力让你开心呢”Bank说
“就是就是，Ban”Jarb拿出手机，“看！这个是Tar的短信，他问我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呢？”
Ban又哭了。她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看起来十分狼狈。她从未这么狼狈过。那么真实。
“我一向都冷静，但是在一件事情上我无法冷静，那就是我对你的爱。我容不得它有一点瑕疵。”
“再也不会了，Ban，我保证，你别哭了，我心里难受。”
“但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对你热情起来。”Ban擦干眼泪说。但随即她哗啦啦地吐了一地，几个人又是捶背又是递纸巾，女生又哭又闹，乱糟糟的场面和相互感染的情绪硬是折磨他们到凌晨两点才冷却下来，随着夜风在他们中间淡去散去。
Ban和Tar打车先走了，Ter和Jarb也相继回家去，就只剩Golf和Bank，他们坐在月光清冷的石凳上，在塔佩门广场的古墙边，面面相觑，好久，才开始紧紧拥抱。
这一路来，他们也多不容易，终于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曾经，他们以为，只要有爱，一切就能波澜不惊，可是，现在，不知不觉他们之间已经横生了无数丛荆棘和芥蒂。
Bank知道，Golf也知道，可是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无法避免，但只愿彼此能坦诚相待。
“Bank，过去，Han跟我之间有一些暧昧关系，但现在都烟消云散了，什么也没有了。Han那边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但请你相信我，不管怎样，我都只爱你一个人。”Golf的喉结上下缓缓波动，喃喃着。
仿佛在夜色中慢慢喝水。
“我知道的。我也是。我跟Tom也纠葛过。但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变。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一切猜疑都消散。”Bank靠在哥哥怀里，头顶的路灯光，看到了他的喉结。然后，他亲了亲哥哥的脖子。
“嗯嗯。”
月光下，这对好少年又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两站立着，完全不顾夜晚的风凉。
而医院那边，妈妈正哭得撕心裂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