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平静(1 / 1)
秋水山庄没有离大小姐坐镇,在离崖的勉励维持下,日子过的倒也不至于太难看。
算算离珈瑜离开山庄,迄今已半月有余,起初离崖尝试派出鹰阁的人寻找她的下落,可惜无果。鹰阁虽是由先老庄主离海所创,但论真正的发展壮大,却是交到了离珈瑜手上才有了今日的规模。
鹰阁里面的人大多都是离珈瑜亲手挑选培养的后起之秀,让他们去寻人,除非是离珈瑜主动现身,否则能寻到的机率是小之又小。
后来他收到过离珈瑜的飞鸽传书,信中言明让他留下一个即将来京都参加竞选比武的男子,叫做萧然轩。收信之后两天他就见到了萧然轩,应离珈瑜的要求把人留在了秋水山庄,安排在别苑住下,潜心修习,专心应对他日的比试。
别苑那里是离家历届统领居住之地,环境清幽很适合沉心练武。萧然轩武功不差,顺利通过报名海选便可参加擂台比试,又是离珈瑜亲*待要留下的人,此次比武可有三人胜出成为秋水山庄的新晋统领,萧然轩想必就是其中一位。
从萧然轩口中他还知道离珈瑜又去了洛阳,图谋的,无非就是那柄魔剑血吟。
离崖认真遵从离珈瑜离开之时让湘儿转告给他的话,旁人或许不懂话中玄机,他却是极明白的。
离珈瑜这个人做人做事向来稳妥,哪怕万无一失也要备好撤退的后路,更遑论是身受重伤朝不保夕的现今。
他虽然还猜不透离珈瑜究竟有何图谋和打算,但就凭她临行前交托的这些话,就无疑是在交代后事了,
正昊年长,性子沉稳老练,经商足以,可惜学武的资质平平,且不喜练武,故不足以撑起整个秋水山庄。而正均,尚年少顽劣,不服管教,虽天赋异禀能力拔山河,但心智单纯,易被他人蒙骗利用。
离珈瑜让湘儿转告的话一字不落的刻在他脑子里,他已过耆龙之岁,放寻常人家早就退下高位颐养天年了,这么些年还坚守着,一则是为了守着离珈瑜,一则却是没有合适的接班人。
离珈瑜的意思很明显,要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替离家培养一个忠心耿耿的接班人,明处的生意人脉要无一缺漏的交到新的管家手上,可是该选谁呢?
最好的,莫过于严家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互补,可总管之位只有一个。
离崖思虑多日,终敲定了严正昊。
严正昊为兄长,他们兄弟又感情甚笃,由严正昊接手生意,严正均再怎么样都会帮衬着自家哥哥,所以将重则交予严正昊是最合适的。
严正均自然也不能闲着,离崖知道他向来游手好闲,想在短时间内让他收敛性子乖乖经营生意是不太可能的,故此离崖将除了早些年交与他打理的鲍参翅肚之外,其周围一条街的产业也都交给他管理了。
鲍参翅肚周围的生意虽大都不入流,无非青楼赌坊当铺和些许可有可无的小店,算是秋水山庄暂时抛弃不了的一项收入来源,交给严正均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严正均一开始是极不乐意被人束手束脚做事情的,之前愿意接手鲍参翅肚,只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其它那些附带增加的累赘他是万万没有兴趣的。不过,他大哥严正昊即将成为离家未来的大总管,他碍着兄弟情不得不替他大哥里里外外帮衬一些,便也就允诺了离崖,会用心打理生意。
只是这用心,究竟用在了哪里,就不太好说了。
话说珊珊,从洛阳回去后,日子又继发无趣起来,趁着离珈瑜不在山庄,仗着没人敢管就无法无天了,成天就想着溜出去玩。
离珈瑜是禁止她出庄的,但若是有人陪着保护着,就另当别论了。
珊珊起初是缠着离崖严正昊他们,慢慢的他们不是太忙就是被她缠的怕了,干脆对她拒而不见,她只好将小魔爪伸向了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严二少爷。
严正均本来也是极不乐意的,以往离二小姐要出门,愿意陪着的人多了去了,什么时候轮到他过啊?他一则没兴趣带个小丫头出门,二则也不知道出了山庄大门该怎么保护那匹一出了栏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的离珈珊。
不过他耳根子软,禁不住珊珊软磨硬泡,只得陪着。
他让下人准备了马,二小姐要出门踏青,他随行在侧,两匹马一棕一白并驾齐驱。
珊珊换了男装,歪在马上,一手执了鞭子一手牵了马缰,白衣飘飘,乍看是一玉树临风翩翩少年郎,却不停开口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她是女子。
陪着这么一个磨人精,严正均各种哀叹自己命苦,无精打采地骑在马上,不知不觉竟已离开京都的地界了。
“均哥哥你说咱们去哪呀?”
珊珊换了名姓,唤做云轩,严正均自然也是要改的,唤做云均,正均哥哥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均哥哥。
严正均听不习惯,虽然人是原来的人,声调也是原来的声调,可是少了一个字,叫他怎么听怎么奇怪。
他没什么好气:“随便。”
“哦,你在敷衍我!”珊珊执着马鞭威胁道,“小心我把你带女人回家的事情告诉我姐姐和正昊哥哥!”
提起这事他就火大。
初接手当铺和赌坊的生意,还有那些他都叫不出名字小店,人啊账啊各项繁杂。这几日他忙的头脑倒置,昨夜好不容易清闲一些,便在鲍参翅肚新来的小姑娘中挑了一个最可人的带回家,一夜酣眠睡的好不逍遥,却没想到天还没亮就被珊珊这个混世小魔王给搅了美梦。
想他本来是在暖玉温香中睡的好好的,突然有人夺门而入,他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揪着耳朵拽了起来,怀中美人也被吓了一跳,裹着被子就躲到墙角去了。
可怜他衣不蔽体,一大清早就被人看光光,还不止,这丫头现在居然还敢拿这事来威胁他!
严正均气了:“你去呀,你敢去我就把你趁离珈瑜不在天天溜出山庄的事情告诉你姐姐,看她回来不关你禁闭!”
“均哥哥,你舍得珊珊被关禁闭吗,姐姐会不给我饭吃的……”珊珊嘴巴作势一扁,眼泪就要下来了。
严正均拿她没办法,瞪了她一眼道:“不说了不说了,你想去哪,我都随扈在侧总行了吧。”
珊珊立马笑嘻嘻道:“这条路是去洛阳的,十里外有家赌坊,号称是天下第一赌坊的大展宏图,要不咱们去瞧瞧?”
严正均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你姐姐会杀了我的……”
“你不说,我不说,姐姐不会知道的,她都不在山庄里,能知道什么啊。”语毕,珊珊冲严正均嫣然一笑,扬鞭打了马臀扬长而去,眨眼间便瞧不见了。
严正均急了,陪她去赌坊倒是小事,这要是跟丢了可就是大事了,离珈瑜知道了非得剥了他一层皮不可!
他立即挥鞭子狠狠打了马臀一下,死命往前赶路,终于在转角处追上了。
珊珊看似是停在转角处等他,却目不转睛盯着一旁的灌木丛看。严正均勒了缰绳,顺着珊珊的视线,定睛也瞧了一眼。
原来那里躺了个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哥,锦衣华服看起来出身不俗,却抱了个空酒瓶横躺在草地上,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容,一身的酒气弥漫。
严正均虽然风流,却极不喜欢饮酒,最厌恶的便是这酗酒酗的一身酒臭的人。
他平素爱玩,离珈瑜和严正昊也知道,所以放手让他去管的也只有青楼和赌坊。平时没事的时候他总是爱去青楼逛逛,常常也会碰到醉酒的客人,脂粉之中显得酒臭更加刺鼻。
这人身上的味道哪怕没有香味对冲也让人觉得难以忍受,严正均掩了口鼻,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横竖一个醉汉,你瞧他做什么?”
没心没肺的珊珊忽的觉得心口一痛,头都没抬就吼道:“我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