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终章 时间之殇(2)(1 / 1)
突然,一缕冰凉的长发被夏日那炎热的风吹到他左手手背上,冷与热的对比让他一个哆嗦反应了过来。
“你是救不了他的。”
左侧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莫小狸机械式地转过头,只见才到他胸前那般高的小女孩微微仰头看着他。
她这次没有穿那件笨重的长袍,也果真穿了件白色的洋装,加上那大大的银白色眸子,看起来就像个精致的手工娃娃。
她打着一把黑色的小洋伞,把阳光拒绝在外,银白的长发被风扬起,在阳光下泛起了美丽的色泽,同时也奇异般地带来了一股夏日缺失的冰凉。
“他的时间都被偷光了,就在一点一滴中完完全全地没了。”
她的嘴角轻轻地咧开,笑得天真无邪,同是银白的眸子却十分的空洞,“就算救活了,也永远不会醒,因为他的时间不足以支撑一次的醒来。”
“为什么”莫小狸艰难地努动着唇。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把一个人大半生的时间都偷光
“你问我为什么啊”小女孩笑得更深了,“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所以相对的,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时,有人从莫小狸身边经过。
直到司机被警车押走,杜晟被抬上了救护车,方葭哭昏了过去,也被抬走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却始终没人注意到他身边多出了一个女孩,而且还是个发色和眸色都非同常人的女孩。
“代价是指时间吗”莫小狸迟疑了一下。
“是,也不是。”
她微微抬起了伞,刚好是能看到莫小狸,却又不用被太阳晒到的位置,打了个哈欠,说,
“我店里需要一个打杂的。放心,不是无偿的,我没那么缺德。我可以给你支付时间当报酬,工作8小时奖励半小时,怎样”
一天半小时,一个星期三个半小时只要一个月,不偷不抢,他就会比别人多出了15个小时的时间。
“我要上学,要上高三了,没时间打工。”沉吟了一会儿,莫小狸难得理智地给出了回答,并没有被诱惑到。
“噗,”小女孩用仿佛是发现新事物的眼光打量着他,忍俊不禁地说,
“刚才那一次不过是故意耍你玩的,我店里的时间基本上是停滞的。否则让你工作8小时,再给你半小时有什么用”
莫小狸的耳朵又红了。
他是不聪明,笨到自以为暗恋的那点小心思能瞒着所有人,却不过是自欺欺人。
“难道你是嫌少吗拜托做人不能这么贪心。要知道时间可是无价之宝”小女孩不耐烦地说道。
“我没有嫌弃。”莫小狸连忙摇头,“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他看向了熙熙攘攘的人流,目光有点闪烁,开口:“像我这样的人,在街上一捉一大把,没有一点辨识度。为什么是我”
“我也不知道,但阿青指名要你。”小女孩叹了口气,很诚实地回答。
直到不久后他真正上了这条贼船,莫小狸才知道当初那个慧眼识英雄,能发现他这颗“蒙尘的真猪”的阿青,就是他一进店里就能看到的那颗半死不活的常青藤而故事还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流逝。
“认识一下吧,我是枫凌夕。”小女孩把伞举高,将他一同罩在伞下,“不过以后要叫我店主、老板,或者夕姐。”
两人的视线终于相遇了。黑色的阳伞上好像闪烁着某些纹路,但又好像没有。
“你好,我是莫小狸。”
作者有话要说:方葭和杜继荣的故事,分别会在后面出现,敬请期待~
、第3章附庸品
他是谁
他是谁
他是我儿子
是啊,他是你儿子,是你的附庸品,连个名字都没有。
“叽呀”地一声惨叫,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潮湿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着一身贴身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立刻捏住了鼻子,后退了两步,眉皱出了两道深深的折痕。
木门维持着被推开的样子,卡在了地上。屋内黑漆漆的,阴森得像是鬼屋一般。
中年男子盯着那片漆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昂贵的皮鞋,迟疑了一阵子,终是抬脚小心翼翼地向里面走去。
“有人吗”他转头,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步一停。
地上有点滑,估计是长青苔了。房间里估计也很空,让他找不到可以搀扶的东西,只能每一步都尽量迈得小一点。
“您好,客人。”
一个沙哑难听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中年男子猛地回过头,却不小心踩进了地板的坑洞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鄙舍粗陋,年久失修,还请客人见谅。”
中年男人扶着老腰,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想看看哪个家伙坑了他,却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十一二岁披着一件厚重的黑棕色长袍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几缕银白的长发垂在了胸前。
她双手捧着一朵蜡烛花,橙黄的火光印在她脸上却显得越发的苍白,银白的眸子大大地睁着,占了一张小脸的大半,一眼看过去显得有些可怕。
银发银眸12岁的体型独一无二的标志。
“你,你是店主”
中年男人立马收起了狰狞的表情,甚至是想笑一下,表示友好,却显得越发的奇怪,
“在我们那个圈子里很久很久之前便流传着一个传说:在街角的死胡同里有一个古老破旧的小木屋,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店主是个银发银眸,外表是个12岁小女孩模样的女人,永远的年轻,永远的12岁,没有人知道她活了多久。”
越说下去,他的表情越是狂喜:“每个人都在找,却从未有人找到过这家叫第25小时的店。但是我找到了”
“是的。”枫凌夕微微一笑,显得礼貌而周到,“来者是客,您便是店里的有缘人。”
虽是有点木讷,像个空洞的娃娃,但陷在狂喜情绪中的中年男子并没有注意到。
“听说你这家店是贩卖时间的。我要买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我要回到年轻的时候,把那些坑过我的人,全部弄得倾家荡产我要赚更多的钱,扩大我的商业帝国”
中年男子兴奋地吐露自己的报复,从怀里掏出了一沓支票砸在了小女孩面前,说:“有多少时间,我就买多少放心,我有钱,很多钱”
“抱歉。”枫凌夕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豪言壮语,说,“传说毕竟是传说,不能尽信。时间无人能贩卖,不仅是我的店,其他的店也是如此。”
看到中年男人一幅被雷劈了般,难以置信的样子,枫凌夕银白木讷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亮色。
她捧着蜡烛花走到他面前,抬高了手,让烛光印在他的脸上,说:“如果你只是想要时间的话,可以有另一个方法,不需用钱便能达到你的目的。”
蜡烛火光无风却自动摇摆,使她半隐在黑棕色长袍下的脸带上了阴影。
“你这是什么意思”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睛,狂喜与质疑交杂。
“偷,不就不需要钱吗”枫凌夕咧开了嘴角,露出了神秘的笑,“只要能偷回来,时间就是你的了,一分钱都不用花。”
“偷我不干违法的事”
枫凌夕摇摇头,打断了中年男子无谓的辩解,说:“我这家店确实不能贩卖时间。但是,只要在第25小时注册了的人,便拥有了偷窃他人时间的资格。而本店会相应地收取15的手续费。”
“但偷与被偷是相对的,这里的他人只限于在这里注册了的人。所以,您拥有了偷窃他人时间的能力时,您同时也会成为其他人的目标。”
看到中年男子因她那番话变得有些迟疑,枫凌夕并不担心。她从未看错过这些人,她知道他定是会答应的。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不是吗”
蜡烛花上的火突然窜大,几个跳跃间,印出了中年男人扭曲的脸。
“我怎么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在这里注册过或者,那些人又能通过什么来认出我”中年男子深呼吸了一口气,连那股他一直嫌弃的腐木味也不在乎了。
“注册的名单是保密的,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而正如别人无法知道您是偷时间的人,您也无法知道他们的身份。这很公平。”
枫凌夕感受中年男子的失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冷冷地一笑,
“我可以告诉您的是,在这里注册过的人一点都不少。有的是独行者,有的则是有同伴的。若您下手时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代价可能是您承受不起的。正如为什么有些人衰老得很快,因为他的时间都被人偷空了,却找不到机会窃取他人的时间。”
中年男子低头打量着枫凌夕没有一点人气的脸,沉吟了一会儿,开口:“我要考虑一下。”
“当然可以。”枫凌夕毫不犹豫地接口。
“我还能再来的吗”看到对方这么干脆,中年男子有点不镇定。
“当然,您是这店里的有缘人。只要缘分未尽,第25小时随时恭候您的光临。”
枫凌夕改为了一手捧蜡烛花,另一只手拎起体侧的裙摆,优雅地行了个屈膝礼,目送着中年男子离开。
“阿青,你猜他再来时,会发生什么”
枫凌夕走进了窗边,把蜡烛花放在了窗台上,双手撑着脸颊,勾起嘴角,笑对着那颗半死不活的常春藤,
“一定是有趣的紧。我可是很期待啊。”
常春藤很人性化地挥了挥枯黄的叶子。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误导他吗若是以前的你,一定会懂我的吧。”
枫凌夕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片扇动的叶子,看到常春藤像受了惊吓般地收了回去,她发出了沙哑的笑声,
“因为我讨厌他,讨厌他那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样子。”
“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枫凌夕看向了已经恢复了平静、跟正常的蜡烛没什么两样的蜡烛花,收起了笑容,“阿青,人心的黑暗,是你无法想象的。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常春藤摇了摇叶子,似是想挽留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小女孩,只可惜枫凌夕已经背过身,捧着蜡烛离开了。
而第二天时,那个中年男人又找上了门。
只是,他不是一个人,他背上还背了一个,一个昏迷了的人。
“那是我儿子。”中年男人把他儿子放在了地上,解释道。
如果莫小狸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来,那个昏迷了的人就是杜晟,年轻了几岁的正太版杜晟。
“他也可以注册的吧”中年男子,也就是杜晟的父亲,杜继荣看着枫凌夕,问道。
“当然可以。”枫凌夕顶着他的目光,一点压力都没有地礼貌笑道,“能进店里的都是有缘人。”
“我是指他这个样子”看到对方没能领悟到他的意思,得让他挑明,即使脸皮再厚如杜继荣也难免有些难堪,但是这并不能使他改变主意。
“如果您能代表他看法的话。”枫凌夕仍是礼貌地笑着,没有正面回答。
“当然那是我儿子,我花了那么多钱养大他,可不是白养的现在是用到他的时候了,他就该挺身而出”杜继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想用此证明他的理直气壮。
枫凌夕像是受不了般地后退了一步,杜继荣立马噎住了。但是下一刻她的话,立刻让他舒怀。
“那便是可以。”
她从黑袍中拿出了两张倒五芒星形的黑纸,递给了杜继荣,“请滴一滴血到正中央,若是有反应,便是得到了规则认可,契约就能生效。”
杜继荣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纸张,低头看了杜晟一眼,然后把食指放入口中咬破,慎重地把血挤落到倒五芒星的正中央,不偏不倚。
沉寂了好一阵子,杜继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纸片,手不禁有些发抖。
就在这时,整个纸片剧烈地颤动,发出了红光,同时开始发烫。
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了手,杜继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纸片挣脱出来后,向屋顶上飞去。
他追上去,想重新捉住它,却发现它到了半空中后突然自燃,几秒后便彻底成灰,散在了空中。
“这”杜继荣的声音有点抖。
“恭喜您,契约生效了,您已经成功注册为偷时间的人。”
枫凌夕合起手掌,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只不过声音不大。
“这就成功了我成功了”杜继荣兴奋得浑身颤抖,紧紧捏住剩下的一张纸。
“是的。”枫凌夕十分有耐心地点了点头。
杜继荣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镇定,踩着稳重的步伐,向杜晟走去。
枫凌夕本是木讷的旁观着的,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一下。
她很是淡定瞥了一眼,只看到两片枯黄的叶子颤抖得十分厉害,像是下一秒便要脱落了下来,却还是用尽力气扯住了她的衣袖。
看着那棵奄奄一息地从窗边爬过来的常春藤,枫凌夕终是暗暗叹了口气,对着它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杜继荣的背影,问:“您考虑清楚了吗”
“当然,若是这样便能得到时间,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杜继荣的回答是直接咬破了杜晟的手指,把血滴在了最后一张倒五芒星的中央。而这张纸不久后也变成了黑灰,散在了空中。
“手续费会在接下来的交易中自动扣除。”枫凌夕依旧彬彬有礼地行了个屈膝礼,“谢谢您的光临。”
随着杜继荣和杜晟的离开,枫凌夕把快被蛀虫蛀空的门“叽呀”地关上了,古老的木屋又重归一片黑暗中。
空气中游离的黑灰像是萤火虫般地瞬间亮起了萤绿色的光芒,慢慢地向屋顶聚拢,然后又重归平静。枯黄的常青藤似乎恢复了一点绿色,但是依旧萎靡不振。
“阿青,下次不要再这么任性了。”枫凌夕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一蹶不振的常青藤,把它带回了窗台上,小心翼翼地缠绕在窗户上。
窗外阳光正好,屋子里却阴暗**,正如两个世界。
“这就是原因吗”莫小狸坐在了潮湿的地板上,神情变得有些木讷。
“这就接受不了了”枫凌夕微微一笑,说,“在这里打工,类似的事可是有很多的。可惜,契约已经生效了,你后悔也没用。”
她拉紧了黑棕色的长袍,背过身,踏入黑暗中。
、第4章中二期少年1
我好像忽然拥有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私密的,我在这里可以触碰到生命的本质,但在父母的世界里,我找不到这些东西。
蒋勋孤独六讲之**孤独
大厅里的钟,分针快跟上时针的步伐,留在了12点。
“阿朗,作业都做好了吗阿朗阿朗”
“小狼,是不是有人在找你声音大得咱们都听到了。”
“就是,就是”
“是不是你妈喊你去睡觉”
“初中生就该早点休息,考完高考,再跟我们拼杀吧。”
“那还有好几年了,哈哈。”
“”
耳机中传来了队友的声音,一群人嗡嗡地讨论了起来。
“可能吧。”窦唯朗迟钝地挠了挠头,把耳机拉下了一点,门外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喊话声立刻飘进了他耳朵里,“糟了,真是我妈”
窦唯朗吓得整个人蹦了起来,连椅子碰倒了也顾不上,立刻把耳机摘了下来,然后踹了一脚主机,把电源关掉。
房里“乒乒乓乓”地响了好一阵子,窦妈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双手叉腰地酝酿完毕后,才一下子扭开了门把,冲了进去。
“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咦”
她一脸怒容地闯了进来,结果只看到自己儿子乖乖地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旁边的电脑也是好好地关着的,唯一有点可疑的就是房间有点乱。
“妈”
窦唯朗从一堆卷子中艰难地抬起了头,扶了扶眼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看清眼前的这个人。
“诶,作业都做了这么久了还没做完吗”
窦妈妈立马被萌得心痛了,河东狮吼也立马传化为了温言细语,如春风般地温暖。
“嗯,老师布置了挺多作业。有几张卷子有点难。”
窦唯朗有点烦躁地挠头,略长的头发已经呈了个鸡窝。
“你们老师也是的,布置作业的时候也不考虑考虑你们做不做得完。这么熬夜怎么成,会熬坏身体的。不行”
窦妈妈像是想通了什么,双手一合击了个掌,“阿朗,等妈妈明天就打电话去教育局投诉你们老师。快告诉我哪科作业最多,让妈妈把名字记下来”
“不用啦,妈”窦唯朗也不淡定了,立刻伸手拉住了他雷厉风行的妈妈,急着辩解,“其实作业也不是很多啦,就是每科来个一两张卷子”
在窦妈妈狐疑的眼神下,窦唯朗立刻改口:“分开是不多,但加起来就多。妈,你也不能让他们一科发卷子,另一科就不发吧。”
窦妈妈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窦唯朗的头,然后双手后撑在桌子上看着他,说:“不要熬夜了,要不就明天早点起来做就好。”
“行了,妈。就只剩一点了,很快就能做完。”窦唯朗直接站了起来,把他妈妈拉了出去。
窦妈妈堵在了门口,不肯走:“饿了吗要不要妈妈给你做点宵夜”
“不用了,你明天还要上早班,早点睡吧。”窦唯朗握住了门把,说了声,“妈,晚安了。”然后关上了门。
把耳贴在门上,直到门外没动静了,窦唯朗才抹了把汗,松了口气,“啪”一声地把门锁摁了下。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书桌,把那堆凌乱的卷子推到一边,清空出一小块地方来放鼠标和键盘,然后打开主机开关,重新点开了游戏页面,一个穿着破旧的灰黑色长袍的面目狰狞的狼人出现在了游戏界面上。
“刚才老妈来查岗了,差点被捉到。”屏幕上头顶着“雪域孤狼”的狼人挥了挥手锤,大吼了一声。
窦唯朗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幸好我机灵,她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好样的哥上学期就被俺妈给逮到了,直接简单粗暴地断了一个月网那一个月简直过得生不如死,**得很啊”一个大头矮人跑到了他身旁,转了个圈。
“对了,你的作业做完了没”狼人眼珠子一直转着,好像在密切留意身边的动静。
“别提这种伤心事,明天早读时借人的来抄就好。你呢”矮人原地蹦了蹦,只可惜高度还不到狼人的腰。
“我不知道。我不想写。”窦唯朗叹了口气,视线移到那堆没写几道题的卷子上,再次烦躁的绕头。
耳机里再次传来了队友的呼唤,窦唯朗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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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