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没用的女人(1 / 1)
这天晚上,我躺在客房里,反复思考我的人生。黄彪不时过来敲门:“睡了没?”我知道他担心,因为我说过想死的话。
我回忆起临睡时的情景,我说:“今晚我睡客房吧,我要好好想一想。”他没说什么,见我真从卧室抱条薄被走进客房,便也跟了过来,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没说话,我把被子丢在床上,便把门关了。
门关的那一瞬间,我又觉得伤心,夫妻分房睡意味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可我不想见到他,又想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思考。
回想这两年发生的事,比我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这两年的生活堪用“精彩”来描述。我处处受人欺负,先是男朋友被人抢走,好不容易觉得嫁了个还不错的老公,现在又这样,难道真如黄彪所说,我无能又蠢笨?可是社会上像我这样的女人多如蝼蚁。再说,我能怎么办,我无钱无势无能力,受了欺负,做的最多的就是掉眼泪,谁能帮我?谁会帮我?
小时候,没人敢欺负我,因为有哥哥和宁小君护着我。读书时,老师只要求成绩好,没说要比打架比心眼。读大学读研究生,想的最多的也是将来的事业和家庭。就算到了单位,哪怕是受了气,最多也就跑到校长室发一通牢骚,还能怎么样?
能怎么着?难道去学校实验室弄一瓶浓硫酸泼她脸上,让她一辈子见不得人?还是偷偷跟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使绊子,让她流产。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就单单想到硫酸一幕,我就心酸得掉眼泪。我这辈子的出息就这样了,为什么宫廷戏里的计谋都是一环套一环,而我什么都想不出来。
黄彪说她聪明又有心计,那么,她接下来会出什么招?我想得头痛欲裂,可凭我这笨脑袋,除了觉得她可能会要挟人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来令黄彪就范了。
黄彪又在敲门,我虽抱着被子哭泣,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脆些:“放心吧,我不会寻短见。”
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我两眼肿得像核桃,开门出去,黄彪已经起床,我跟他说:“我们还是离婚吧。”
他抬头看我:“你除了离婚还能想到什么?”
我哑口无言,我确实除了离婚什么都想不到,杀人犯法我不愿做,即使想做估计凭我也杀不了人,可是再这样生活下去我又觉得身心俱累,还不如一走了之,把一切痛苦烦恼都抛诸身后。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几乎是用讥讽的语气跟我说话。
“难怪你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会被抢走。”
“你……”我眼里涌出泪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刺痛到你了吧。”他逼近我,毫不留情地说,“要不是这次到过你家,我还真以为你做过小三呢。”
“谁说我做过小三?”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看你,你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难怪败得一蹋湖涂。”他逼视我,“你除了会生气,会不理人,遇到问题想逃避之外你简直一无所能!”
他凌厉的眼睛盯着我,我说:“你又何必一再刺痛我?我没用,你也不用一再提醒我,我自己也知道,我不配做个好妻子,既然这样,你就跟我离了算了,我又哪点值得你留恋?”
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摔倒在沙发上:“确实,像你这样的女人一死都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恨,我留着你,就是要看你被凌辱的样子。”
我卧倒在沙发里,说:“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说完呜呜地哭起来,不知道谁在嚼舌根,把我之前的事都告诉了他。
黄彪走了。
他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没用的女人。
我顾影自怜,除了哭之外想不出做什么。
他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周六周日也不例外,回来后也不理我,径自进卧室睡觉。我不敢问他那件事,也不敢再提离婚。
有一天他出去后,我听到卧室里有“嘀嘀”的响声,便走进去看,原来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忘了拿。寂寞无聊加好奇,我翻看了他的短信,看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个女人竟然这么闹。
我想起黄彪拖我走的那天中午,我模糊地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我当时中暑胸闷头晕,看到她的笑容,就增添了一份迷糊。原来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我打电话给老胡,问他知不知道黄彪办公室电话,说他手机忘拿了,有一条重要信息务必要他马上回来看。老胡说他即刻就打电话过去。
没多久,黄彪就回来了,他问:“什么信息?”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看完皱了皱眉。
我问:“怎么办?听说公务员这方面要求特严,你只怕要受到处分。”
“我早说过这女人不简单,她可一刻也不闲着,昨天才找我谈判,今天就到领导那哭诉去了。”
“她找你谈判?”
“可不是,这段时间围追堵截,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我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你跟她好好谈谈……”
“谈,那是能谈的主吗?我要不是看到她请私家侦探调查我的资料,我还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种女子!”
“请私家侦探?她为什么要调查你?就算调查到你的资料又怎么样?她就那么有把握她一定能取而代替我?”我疑惑了。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插进头发里,“就算辞职我也不能让她得逞,这么精明厉害的女人,她简直步步为营,她到底想要什么?”
我冷笑:“你有钱有势魅力大呗。”
他说:“你也用不着嘲笑我,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才刚被部门刷出去,能有多大出息。说到有钱,那也是我妈的钱。”
“你妈的钱分起来还有你一半呢。”
“她公司正闹灾慌呢,哪有什么钱?”他双手蒙脸,不知在想什么,那手久久没有挪开,我伸手去拨他的手指,他忽地松开,“干什么,以为我像你,动不动就哭。”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他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我不要说话。
“喂,领导。”
“是,我马上过来。”
显然领导找他谈话了,也不知那女人说了什么,不过她倒是挺会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事事都是逼不得已。
黄彪走的时候很体贴地说了一句话:“自己弄点好吃点,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整得人都枯了。”
我“嗯”了一句,他也没再说什么,开门走了。
我想到这事都闹到单位去了,也不知他心里顶不顶得住,可我也只能白担着心。我在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想是不是跟老胡打个电话让他过去看看,又想着这事不知老胡知不知道,他要不知道我这不是让家丑外扬吗?可又实在没办法。
我就在那里走来走去,犹如笼中困兽,却是毫无办法。时间特别漫长,我熬到天黑,黄彪还不见回来,我担心他受什么处分,又担心他受了处分想不通。我不知不觉地站在那里声讨那个女人。
可我想不明白,这么精明厉害的女人,她步步为营,就算她成功入主东宫,这样没有爱情的婚姻她要来做什么,再说,她这样闹,处处针对黄彪,黄彪还不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以后还有她好日子过?
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一到社会,我就是个睁眼瞎。
打他电话,却是没人接。
也不知过了多久。灯突然亮了,我懵懂地站起来,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看见黄彪朝我走来,他嘴里说着话:“怎么连灯都没开?”
“嗨,太累了,刚才睡着了。”我胡乱编了个瞎话,他也没怀疑,把钥匙往茶几上一丢,问:“吃了没?”我说:“还没呢。”
“这么晚了,我陪你去外面吃吧。”我仔细看他的脸,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件事怎么样了?”
“心里不痛快,去飙车了。”他帮我从卧室提来包包,递到我手里,“看你像傻了一样,拿着,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哭哭啼啼地说我如何如何帮她,我那同事从领导办公室过,听她一边哭一边诉,口里说着我的名字,以为我闯了大祸,这才发信息给我。”
“那领导这么巴巴地打电话找你什么事?”
“她要领导无论如何一定要当面表扬我,还特意留了她的姓名,这女人!”
我们走出门,我这才觉得胃饿得难受,可我还是不得不问:“这就完了?”
“哪那么简单,她今天去领导那,目的是告诉我,再不给她个交待,她就要去领导那告状了。”
我惊悚:“果然是个厉害的女人。”停了一会儿,少不得问,“你准备怎么办?”
“辞职呗,难道还受她要挟不成?”他说得很轻松,我看了他一会儿,他补充道,“心里总是不舒服的,被一个女人搞成这样。”
我便垂下头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