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彷徨 伤情(1 / 1)
国庆节放假头一天,班主任占选朗声说道:“你们有什么话,今天都与同桌的你说个够。高三是最关键的一年,为了让你们以后少说话多学习,国庆收假后我们重新编排座位。还是以前的老规矩,两个月换一次。”
“哎!他终究不敢违背我爸爸的旨意。”詹青琼黯然叹道,接着轻轻地问我:“广-广,如果我不坐在你的身边,你能够安心学习吗?”
我沉默好一阵子之后,忐忑而又略带责备地问她:“你爸爸是我们县的教委主任,对吗?”
詹青琼见我脸色有些难堪,歉意地回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没有立即告诉她有关她爸爸调查的事情,代之的是沉默、心慌和极度不安。
所以,2000年的国庆节是怎么度过的,我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个时候的我,几乎完全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之中。
国庆收假,班主任第一时间编排好了座位。
有人欢喜有人忧!
嘈嘈杂杂、噼里啪啦、交头接耳,好一阵子之后,班主任大声喝止,严厉地宣布:“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谁要私自调换座位,请你马上离开这个班级。”
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与詹青琼同桌了,班主任几次编排座位,我与她都离得远远的。
起初还不以为然,以为凭借自己坚强的毅力能够控制住思绪,谁知越希望控制,越想得厉害。原来,詹青琼在我身边坐着早已成为一种习惯,我已无法改变。而这个习惯一旦被打破,并且前景很不明朗的时候,我又是如此的不自在。
一方面我想刻苦努力学习,因为她明确了我的目标:中国人民大学;而另一方面,我又心猿意马,时刻念着她,最害怕她爸爸不允许我们交往。
总以为她就在我的身边,一溜眼却发现不在,这种愀然揪心的感受,用六世*仓央嘉措那一首诗歌来形容侔色揣称: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个月之后,詹青琼“愤怒”了。
下晚自习,她没有立即回家,拉着我来到操场的角落,严肃地批评我:“广-广,你怎么回事儿?这几次考试你竟然没有一次进入全班前三名?”
“我不知道,最近我根本就集中不了精神。”我情绪低落地回道。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你相信我心中有你,我相信你心中有我,这不就够了吗?难道非要天天坐在一起你才能静下心来学习?还亏你成绩那么好,读那么多书,这都不明白?”
“我们能不能坐在一起,这不是我最在意的,我最在意的是你爸爸根本就反对我们在一起。”我终于说出了最为担心的一点。
“如果你现在不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将来我爸爸更反对,你难道不明白吗?”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爸爸的身份?”
“这个很重要吗?”
“如果不重要,那我们为什么被分开了?”
“你也没有问过我啊!难道我主动告诉你,我爸爸是县教委主任,我妈妈是县财政局副局长?那我成什么了?”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
我彻底沉默了。不仅她爸爸是位高干,原来她妈妈也是。
“你说话啊!反正我们以后是不能坐在一起了,你说,要我怎样做才能让你安下心来学习?我真的没料到,你对我的影响会这么大,而我对你也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我一直以为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都是控制力很强的人,没想到你会如此脆弱。”她声音渐渐有些哽咽。
“我不是脆弱,而是将全身的激情都给了你,突然被生生扯开,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你知道吗?”我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
“我又没有说放弃你,我对你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班主任那么‘听话’,他怎么敢忤逆我爸爸的意思呢?你知不知道占选编座位完全是因为我们?广-广,你笨死了,我早知道你是位农村的孩子,你喜欢上我的时间是那位乞丐乞讨之后,而我比你更早喜欢上你呢!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的日志我早就偷看过了,你真是个大猪头!如果我因为我爸妈都是高干而洋洋自得的话,那我会送你千纸鹤吗?今天会对你说这些话吗?笨蛋!你真是个大笨蛋!”她越说越激动,用双手乱打我一气,最后眼泪哗哗地直往下流。
我很害怕女孩子在我面前流眼泪,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劝解,抓住她的双手,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花只在眼角儿打转。
沉默。大家都沉默。
她轻轻地倚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道:“我有点累,送我回家吧!都是你害的。”
牵着她的手,我们第一次在夜间漫步。她家离学校不远,但我们走得很慢。
路上,她娇嗔地问我:“刚才我哭得那么伤心,你为什么不帮我擦眼泪?”
“你给我一滴眼泪,我就能看见你心中的海洋。你流的眼泪越多,我就越能看清你的心啊!这不是你一向的逻辑吗?”
“哼!好的不学。广-广,我可告诉你啊,我不会与我爸爸作过多的反抗。我永远不会伤我爸妈的心,就像你永远也不会伤你父母的心一样。等你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我一定会带着你去见我爸爸的。明白吗?”
“好!我张启广对天发誓,如果我没有考上中国人民大学,我不会再与你联系。”
“傻瓜!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干嘛要发誓呢?我只是想激励你一定要静心学习,不要想太多。毕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是你的愿望,是我的愿望,也是你父母的愿望,或许将来的路也会顺畅一些。”
“我如果没有考上中国人民大学,我肯定从你的视线中消失,并且,十年之内,孑然一身。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真傻!你自己都说过:爱情的最高境界是两颗心的共鸣,怎么现在有这种迂腐之见呢?”
“又有几人真能摆脱世俗的束缚呢?除非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考没考上中国人民大学,我对你的心都一样,因为我很了解你。”
“但你爸爸的心不一样,你自己也清楚。”
“能考上当然更好,这样,在我爸爸面前我会更加理直气壮。你一向很自信,这个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静不下心来认真学习。”
“这个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哼!谁让你先住进了我的心!而你爸爸又要将我们扯开?”
“哼!还说我,明明是你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还赖我?我到家了,不跟你贫,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拜拜!记得明早我进教室的时候,向我笑一个哦!”
我微笑点头,目送她离开我的视线。之后一路狂奔,回至宿舍的时候,灯已经关了,与班主任碰个正着。他训斥道:“张启广你怎么搞的?最近老是慌慌张张的?”
自己是刽子手,还明知故问?难怪詹青琼那么讨厌他,我对他也开始有抵触心理了。
我拉着脸,快速打来水、洗脸、洗脚,然后上床倒头便睡,对他视若无睹。
学生时代的我,老师问问题,我没有回答,这是第一次。不仅没有表现出一向的“乖顺”,而且透漏出一股极大的“愤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