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花灯下的心意(1 / 1)
发转天上转,梵声天上来
灯树干光然,花焰七支开
月影疑流水,春风合夜梅
燔动黄金地,钟发琉璃台
苏洄兴奋地穿梭在火树银花间,湮没在涌动的人群中。
各种各样的花灯蜿蜒数十里,蟠龙般照亮了青州,俨然一座不夜城。街上的小贩、游客、摊点等等琳琅满目,个个像镶了珠光宝气般流光溢彩,三五成群的人们你说我笑,充斥着热闹异常的兰新大街。吕子陵注视着愉悦中的苏洄,但见心上人活泼开朗,娇艳动人,清丽的容颜映着烛光好似又带有三分妩媚,屹立在人海中犹如月辉仙子般精灵可爱。
苏洄回望月光下的吕子陵,见其冰颜姿容、绝代无双,长躯立如日月之光灼灼闪目,其灿若星辰般的双目定定地凝视而来,温柔又亲切,苏洄心中一动,脚便如生根般的不得移动半步。
吕子陵见其走远又停下,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且不顾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男儿装,拉起苏洄的手柔声说:“人多杂乱,小心点。”
苏洄眼眶一热,低头不语,转而又调皮地说:“我又不是瓷娃娃,怕什么,人多才好,热闹嘛!”
吕子陵宠溺地用手拢拢苏洄有些凌乱的斗篷,嗔怨道:“庆节之时最易生事,还是留心点好。”
“好了!好了!”苏洄拍掉吕子陵的手,不耐烦地说,“年纪轻轻的就这样爱唠叨,老了还不成了一个琐碎老太太。”
“你这丫头。”吕子陵羞红了脸,埋怨地看看苏洄。
许是吕子陵的眼神过于绵长,苏洄被那三分娇态迷了魂,呆了,痴痴地说:“你好美!”
吕子陵霎时像煮熟的柿子,红透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回过味来的苏洄暗笑道:“虽然男装覆体,终是女儿心态,害起羞来比闺房女孩儿还要美艳动人三分。”不过这些她可不能说出来,一怕长年受教化训导的吕子陵难为情;二怕众人怀疑吕子陵的男子身份,让她惹祸在身。于是三言两语就转换话题道:“花灯下有谜语,不如我们去猜一猜。”
“好哇。”吕子陵一扫先前的娇羞,大方洒脱地应道,“光这样简单地猜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比试如何。”
苏洄一听来了兴致,好笑地问:“怎么比试法?”
吕子陵微微一笑,狡黠地说:“我们从正阳门前开始猜,谁先猜对一百个便算赢家,而输的一家要允赢的一件事。”
苏洄这下愣了,生气地说:“那可不行,论词令雅迷,我可不是你的对手,若你让我杀人放火,我也要答应不成!”
“傻丫头。”吕子陵摸摸她的头,好气地解释说,“我怎么会让你做有违本意的事呢!放心吧,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所谓比赛不过只不过是为了激发你的斗志而已。”
苏洄也觉得自己多心了,歉意地说:“谅你也不会坑我,好吧!就这样决定吧!”说完还调皮一笑,一边跑一边说,“那我先去正阳门下等你,你还是先追上我再说吧……”刚说完,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吕子陵一愣,稍时嘴角就荡漾开一丝微笑,急忙跟上来……
正阳门下,各地大商人竞摆擂台,有的请马戏团,有的唱大戏,有的对对联,有的比诗词,更令人奇怪的是还有的商家竟然比赛穿针线。每一方擂台前都堵满了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苏洄莞尔一笑,有些向往那些亲人在侧,相互做伴的人群。吕子陵拨开拥挤的人群移到苏洄身边,见她神色失落,知是想家了,于是错开话题,问道:“不是要猜灯谜吗?你在干什么呢?”苏洄狡黠一笑,神气地说:“猜就猜,说不定我是赢家呢!”
说完,小步跑到东边一排,逐个猜起来。吕子陵摇头一笑,暗称她孩子气,随即也走到西边一排看了起来。
山连丘,丘连山,石山土丘紧相连——岳
怀古——口是心非
百岁挂帅——大器晚成
跳者有,走者无;高者有,矮者无;智者有,蠢者无;右边有,左边无;凉天有,热天无;——口
上八是倒八,下八是正八,十字当中架,人人需要它——米
发射一箭——单弓弹
二人同过独木桥,顺着次序往前跑——丛
桃花潭水深千尺——无与伦比
待到重阳日——晶
此字不仅四笔,无横无直无钩曲,皇帝见了要起身,圣人见了要施礼——父
王白两先生,坐在石头上——碧
吕子陵大致看了几个,都是一些通俗的灯谜,并无多少功底。瞧向苏洄,但见她秀丽的小脸正皱成一团,明显在深思,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甚是可爱。不到一刻钟,吕子陵已经遥遥领先,站在第一百个美人灯下静静地等着发愁的苏洄,约莫一个时辰,苏洄才慢腾腾地踱步到吕子陵面前,撅着小嘴,满脸不高兴。
吕子陵递上早已备好的手炉笑道:“不过是玩耍而已,当不得真。”
苏洄瞪了她一眼,委屈地说:“输便输了,我苏洄说话算话,你说吧,要我应什么事?”
吕子陵拥她入怀,嘴里吐着热气,沉沉地说:“哪有什么事!不过是要你一句话而已,只是这句话现在你给不了我。”
苏洄不解地看向高深莫测的吕子陵,说道:“有什么话直说,我虽无权无势,但也言既出、行必果,只要能做到,定不推辞。”
来往的人群好奇地走过,不时地发出几句轻斥声来宣泄不满,吕子陵见此怕苏洄名誉受损,特意朗声道:“妹妹,你放心,有哥哥在,谁也不能为难你!”
苏洄一愣,不知所以,但见指指点点的人们顷刻长舒一气,不好意思地一笑,似乎为自己的多事而惭愧,人家兄妹情深,纵有一两分不当也是情难自禁,大家又何必在意呢!或许是有什么难处,哥哥才当众安慰而已。吕子陵见效果已达到,拉着苏洄的手一路小跑到北清门。一边跑一边说:“铭今阁请了舞狮团和舞龙团的人来北青门表演,过会儿烟花当空,狂龙狮吼甚是壮美,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苏洄喘着气道:“你有武功傍身,我可是十足的弱女子,跑这么快也不怕累着。”
吕子陵才醒悟到刚才自己跑得太急了,没有顾虑到佳人。眼见苏洄小脸通红、娇喘微微,手脚由于运动过久而软弱无力,立即心疼又自责地扶着苏洄歉意地说:“都怪我粗心大意,只顾着自己忘了你不会功夫。”
见吕子陵羞愧不安,苏洄早已将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安慰地说:“没事的,以前和同学登山,每次都是我遥遥领先,没有那么娇弱,刚才不过是逗逗你而已。”
吕子陵感动于苏洄的体贴宽容,回以一笑,还是怕累到她,抬头见不远处一个卖热烫的小摊子,喜道:“我们到那边坐坐,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小摊前,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正忙着搅汤,一眼瞅准有两个人过来,便停下活迎上去。一抬眼看见走近的两个人,便呆住了。年轻的公子儒雅绝伦、衣衫华贵,女子娇丽可爱、脱俗绝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老伯看到两人感觉心情顿时也好了,乐呵呵地说道:“公子和夫人真是般配呀!”
吕子陵喜不自胜,出手便是二两银子。高兴地说:“谢老伯夸奖,我家娘子逛累了,给她来碗热汤。”
“好嘞!”老伯忙接过银子,笑容满面的盛汤去了。
苏洄余光瞥见吕子陵正因老伯的误会而欣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害怕猜疑变成现实。若真是如此,以后两人该如何自处。正自叹息间,忽见前方不知是什么戏剧。其表演、服饰、词曲都别具一格,令人焕然一新,便问道:“这是什么戏种,好奇怪的动作?”
吕子陵顺着苏洄的目光望去,淡淡一笑,解释道:“这是傩戏,看他们的言辞、戏服和装饰应属是沅陵辰州一带。戏又称傩堂戏,是在汉族民间祭祀仪式基础上吸取民间戏曲而形成的一种戏曲形式。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们现在这出戏应是《桃园洞神》。
苏洄听得津津有味,眼神也被傩戏吸引而去。
稍时,老伯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来,上面还漂着两颗鲜红的大枣。
吕子陵拿过苏洄手中的暖炉,递上热汤:“刚才跑的太急了,喝点热汤祛祛寒气。”
苏洄会心一笑,轻啜一口。浓浓的面汤加上一丝甜甜的枣香流入凉凉的脾胃,身上立刻有了一缕暖意,连喝几口,身上暖暖的,甚是舒服。于是对吕子陵说:“你也尝尝,蛮好喝的。”
心爱之人相劝,吕子陵当然不会拒绝,文雅地轻抿一口赞道:“倒是一道暖胃的好汤。”
苏洄一口气喝完,笑道:“这才祛寒,你那么文雅的喝法没有效果,又不是品茶。”
吕子陵会意地学着苏洄一口气喝到底,然后重重地把碗放在小木桌上,夸张地说:“这样就暖和多了。”
苏洄被她夸张的举动逗的哈哈大笑。
这时光彩夺目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一串串耀眼的光线在眼前飞掠而过,就像多情的流星雨淅淅沥沥,又似萤火虫在夜空中翩翩起舞,其曼妙的舞姿宛如姹紫嫣红的百花园,五彩缤纷,绚丽多姿。
苏洄痴痴地看着,当烟火在寂静的夜空爆开那一刻,她好像看到妈妈美丽的倩影绽放在花瓣如雨的壮丽中,触手可及。
吕子陵深情地望着火树烂漫中的苏洄,心底像瑰丽的烟火刻下了永恒的美丽。
轻拥着柔软的玉体,吕子陵终于说出了深埋于心的爱恋,“阿洄,我喜欢你”。
苏洄的心轻颤了一下,僵着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眼前蹁跹的烟花顿时凌乱了,如狂龙般乱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