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多情自古伤离别(1 / 1)
日子如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地一天天过去了,这日苏洄刚到米行,张昌便笑呵呵地说:“苏姑娘,今儿是我们发薪水的日子,我和杞县的总掌柜商量了,以后所有杞县工人的薪水都在一号发,我负责富春镇和什屯乡的铺子,两个铺子加起来总共五个人,上午发什屯乡的,下午是富春镇的,今儿你们可以买点荤腥回去啦!”
苏洄一听是发薪的日子,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尽力保持微笑,对张昌说:“多谢掌柜的,劳您费心了。”
张昌笑道:“应该的,你们也忙了一个月了。”稍时两个伙计来了,听说了此事也喜笑颜开,各自高兴地干活去了。
临近下午,顾客少了许多,苏洄正在核算现金、实物和卖出粮食的数目,抬头见张昌风尘仆仆走过来,脸上还带有少许焦虑,于是问道:“掌柜的,怎么这早就回来了?”
张昌打着哈哈,避而不谈,径直走到苏洄面前说:“外面有人找你,可能是你的家人,这张纸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苏洄无视两个伙计暧昧的眼光,直接展开纸条,不大的宣纸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池塘见,子陵。
苏洄有些无奈,这人真是的,动不动就去池塘,这是大白天好不好?不过看这字迹像是在匆忙中写的,也许真的有事才贸然请掌柜的捎来的。收好纸条,苏洄语气平和地对掌柜的说:“张掌柜,家父有事要我马上回家一趟。”
张昌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说道:“原来那人是你父亲,说来惭愧,共事都有一个月了,我还未见过令尊呢!快去吧!令尊定是有急事才让你急速赶去。”
苏洄朝张昌感激地一笑道:“谢谢掌柜。”在张昌点头示意后,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两个伙计一听是人家爹找来了,也没了打趣的意思,悻悻地问张昌:“苏姑娘家有什么事儿呢?这么急。”
张昌斥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干好自己的活就行啦!”
苏洄避开人群,悄悄来到镇后的池塘,九月高秋,残荷败叶铺在水面上,多了几分萧索。远远的,苏洄便看见吕子陵手持碧玉箫立于一匹高大的红棕色骏马旁,一个小小的包袱随意地系在上面,满眼笑意地望着自己。
苏洄恍然,原来她是向自己辞别的,心想,刚交到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不想就要离开了,心里有些不舍,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你让我赶来就是为了向我辞行?”
吕子陵答非所问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一把把苏洄抱起放在马背上
苏洄一惊,啊的叫了出来,刚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后一个温暖清爽的身子靠了过来,脸一热,不自在地扭了扭,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吕子陵左手牵着马缰,右手环着苏洄的腰,不容置疑又略带恫吓地说:“如果不怕掉下去,尽量动。”苏洄向下瞧了一眼,立刻挺直了身子,心想,好高啊!以前在电视上看那些大侠在马上飞驰,只觉得好看、帅气,今天才知道骑马一点儿也不舒服。
吕子陵见怀中的人身子挺得直直的,明显很害怕,低声笑道:“你这样僵着身子,马儿也会紧张的,不要怕,有我呢!放松啊,把重量交给我,不然你会感觉很累的。”
苏洄也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渐渐放松身体,靠着吕子陵。
吕子陵微微一笑,有些得逞的样子,马缰一拉,“驾”的一声,马儿向前奔去。不到半刻钟,两人来到一片嫩黄的小树林,树木不高,约有三到五米,枝叶茂密。中秋时节,叶已泛黄,伴着一阵微风,飒飒而落。吕子陵止步下马,将马儿拴在一棵半大的槐树上,拉起苏洄的手散起步来。
“你带我到这儿来干嘛?“苏洄观小树林静美安谧,心里有些喜欢,语气也软了不少。
吕子陵笑笑说:“这儿环境好,人少,适合散心。我一会儿就走了,想和你说说话,又怕池塘离镇上太近,让人看见对你影响不好,只好带你来这儿。”
苏洄有些伤感,笑着说:“你在这儿已经一个多月了,也该回家了。富春镇豆大点儿的地方也什么可逗留的,我祝你一路顺风。”
吕子陵听苏洄这么说有些失望,忍不住叹息道:“你总是把自己保护的那么好,很难有人冲破防线,走进你的心里。”
苏洄沉默半晌幽幽地说:“这样不好吗?不伤害别人,也不留遗憾给自己。”
“好不好谁说得清呢?”吕子陵无奈的说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离愁别绪的话吗?”苏洄岔开话题,转而欢快地说道,“别在意,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王勃不是有句话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吗?我们就不要做一些小儿女之态了,又不是阴阳两隔了。”
吕子陵噗的一声笑了,说:“你这丫头倒是看得开,我家里有事,一会儿就走了。镇上的事儿我已经安排镇长了,以后绝不会有人对你不周的。另外,你也要注意些。虽然你很聪明,也称得上机灵,但女子就是女子,在这儿纵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过去。以后还是不要太冲动,凡是三思而后行。有时候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若是惹祸上身,多想想办法,多找几个人帮忙,毕竟人多好办事,总胜过孤身奋战。还有,一些离经叛道的话还是少说和不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凡事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没有必要说出来。这小小的富春镇,民风还算淳朴,若是碰到一些居心不良之辈,恐怕会带来无妄之灾。你明白了吗?”
苏洄心里一阵感动,得到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如此关心和爱护真是难得,上天待自己还算仁厚,来着这儿碰到的几乎都是好人,便感激地说:“谢谢,我知道了。”
吕子陵看苏洄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轻眼瞥了一眼苏洄腰间的挂饰,除了一个长穗子顺势而下什么也没有,不经意地问了句:“我无意中见你腰上挂过一个福袋很精致,怎么不见了?”
苏洄回道:“丢在家里了,我平时也用不到,那么好看的福袋弄丢了就不好了。”
“哦”,吕子陵松了一口气
苏洄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怎么忽然想起福袋,难道看它好看想讨了去?”
吕子陵忙摇头,回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用料珍贵,做工精巧,故而多看了两眼。”
“哦”,苏洄点点头,也没有深问,忽又想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吕子陵手里也有一个精致玲珑的钱袋,和自己那个很相似,便问:“我记得你也有一个很精致雅巧的钱袋,还别说,和我那个还挺类似,只是你那个稍大了些。”
吕子陵笑的有些不自然,顺着说了句:“物有类似,很正常。你那虽小,但用料却很名贵,可要好好保存,莫要丢弃了。”
苏洄心中暗笑,赠送的东西能有多贵重啊!难不成人家还买椟还珠,买我一个值二十两的钥匙,却送我一个价值三百两的福袋。最多时用料好一些,做工细一些罢了。虽然这样想,苏洄还是不好驳吕子陵的面子,只做好附和道:“好的。”
子陵一眼就看出来苏洄是在敷衍,也不好说什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碧玉箫送给苏洄说:“好琴送知己,宝剑赠英雄。这把箫虽谈不上名贵,却也是我的随身之物,今儿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苏洄吓得忙推回去:“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你我不过几面之交,你已经帮我多次,说来该我向你道谢,怎么反而收起你的礼物呢?这只箫一看就价值不菲,你还是自己放着吧!再说我也不懂音律,拿着也没用,你出门在外还可用它解解闷。”
看着头摇的像拨浪鼓的苏洄,吕子陵好笑地说:“哪有这么多理由?这是你我相识的见证。你留下它也好时刻记住我这个不期而遇的朋友哇!”
苏洄无论吕子陵说什么还是推辞,拒不接受。
吕子陵只好说:“若你不要,它也没了存在的意义,就扔了吧!”作势就要抛掉,苏洄一急,马上抢了回来,有些生气地说:“这人真是,好好的箫扔了怪可惜的。”
“那你就留下。”吕子陵吃准了苏洄会上钩,借势说道。
“好吧,好吧!不要白不要。”苏洄无奈,只好收下这不得不接受的赠礼
吕子陵又叮咛道:“可不许转赠他人,这是你我的记忆。”
“知道啦!这么多事儿。”苏洄不耐烦地回了句。
见天色不早,吕子陵只好狠狠心向苏洄告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我把你送回去吧!”
苏洄原来欢快的心顿时显得有些沉重,掌心有些凉凉的,只是面对吕子陵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道:“好的。”
把苏洄送至池塘边,吕子陵虽不舍却仍带三分戏弄三分嘲笑的语气坏坏的说:“阿洄,你先走吧!我怕你看着我的背影会因不舍而流泪。”
苏洄原本几分难舍难分的心情随即消散不少,没好气地说:“得了吧!巴不得你早走呢!既如此,本姑娘先行一步了。”说罢,转身而去
直到苏洄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吕子陵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头,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夕阳西下,池塘内一片金黄,荷叶带着残余的清香在水面上蠕动着,好像两个贴耳倾诉的好友互道衷心。此时,一直悠然经过的大雁飞掠而过,激起点点水珠,扰乱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