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站在祭剑台边缘的几人都没有入场，两位藏剑高级弟子自觉地眼观鼻鼻观心，叶泊秋默默地蒙住了叶清玄的眼睛，感叹：“年轻人啊！”
叶清玄小朋友则淡定地表示他俩成天秀恩爱来着，早看习惯了。哼。
神剑冢毕竟是藏剑禁地，既然已经择定神兵，几人就没有过多停留。出了剑冢，洛祈让叶泊秋顺便带路，取了玄象古剑回来，回客居就拿着新到手的古剑试了一套纯阳的基本剑法。眼看那一人一剑出岫凌云，听松流风，赏心悦目之余也意外地和谐，并不似在名剑堂中那般杀气四溢，只偶尔泻出一丝凌厉的锋芒。
洛祈一套练完，挽了个剑花，收剑归鞘，“确实称手。”
看来已经轻松驯服了，不过，“你的那个毛病，”墨枫指指心口，“没影响吗？”
洛祈拍拍剑鞘：“不动真格不要紧的。这剑的煞气似乎能压制那些剑气，当时在名剑堂我就有感觉。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墨枫点点头，若有所思：“但当真动起手来肯定还会发作，而且华言能控制这把戏，不能心存侥幸，还是得根治。只是叶家的几位庄主都不大愿意出面见恶人谷的人，清影又是这样子，藏剑山庄的其他人到底找谁比较权威一些……”他正思索着，洛祈却笑了：“说起藏剑武学的权威，我倒是想到一个人。要见他就容易得多，也不用顾忌阵营看人脸色。”
“谁？”墨枫看他。
洛祈一笑，转身遥遥一指西北方。
“凰久。”
墨枫一愣。这他倒确实没想到。恶人一军和三军的关系向来不错，基本算是盟友，但阵营指挥权一直在三军手里，一军作为恶人谷的第一大势力，难免还是会有怨言；而且凰久这人心思深沉，深藏不露，表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背地里该算计该打击从来不留情面，十足十的一位枭雄。且不说他重伤未愈还远在昆仑，他到底会不会真心帮洛祈，谁也说不准。
“阵营道义先放一边，凰久该数当代藏剑山庄弟子中最杰出的一位。玩谋略我玩不过他，动手比武的话他手上两柄绝世神兵太过犀利，我也没把握赢；除了指挥比他好，其他方面我确实甘拜下风。若这把戏真与藏剑武学有关系，问他是最合适的。”洛祈说。
“你是恶人谷指挥，就这样去求助他，不怕被他趁机对你下手夺过指挥权？”墨枫道。
洛祈淡淡一笑，“凰久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大是大非分得很清楚。以一军现在的实力，他若硬要强夺指挥权，我也只有拱手相让的份，但他清楚我指挥比他指挥胜率要高，所以他一直容忍我的调度权凌驾于他之上。现在华言回了浩气盟，他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动手，恶人谷恐怕要遭灭顶之灾。所以，最多欠他个人情而已，他不会不顾大局乱来的。”
墨枫还是皱眉。或许是他骨子里还没有完全从浩气盟中脱离出来，除了三军的人，他对其他恶人谷之人多少都还存有不信任。他不清楚凰久和洛祈的交情到底怎样，他只知道，以当年凰久夺】【权上位的手段来看，求助这样一个人去欠他人情，绝对是下下之策。
当年他刚加入浩气盟的时候，恶人谷的格局完全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的恶人谷刚过了极盛的巅峰之点，凡物盛极必衰，就开始走下坡路，所以在墨枫入阵营的不久前，恶人谷爆发了全面大规模的内战。那个时候的恶人谷最强大的是洛祈所在的三军，现在的二军只是当时三军的一个强力团，而凰久所在的一军还名不见经传；两人都还只是军中的小卒。不过与现在相似的是，恶人指挥并非当时只手遮天的三军主帅，而是凰久所在的一军的统帅。内战爆发后，恶人谷大小势力纠结混战，全部打得一塌糊涂，一军统帅战死，凰久上位；二军从三军中分裂出去，带走了三军最主力最精锐的力量，将三军分割得七零八落。然而接任了阵营指挥权的凰久擅谋略不擅指挥，浩气坐观虎斗，趁机进攻，一举击溃了恶人谷名存实亡的防线。眼看局势岌岌可危，凰久果断地放出指挥权，言指挥之位能者居之，以恶人谷大局为重。当谷中诸多势力开始抢夺阵营指挥权时，他却四处奔走，游说拉拢散人、小军团和从三军中分裂出去的余众，一步步扩大一军的势力。
那时的三军虽然被分裂，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威慑力还是有一些的，三军主帅强夺了阵营指挥权，却依然屡战屡败，完全抵挡不住步步逼近的浩气大军。浩气攻陷了外谷，兵临咒血河，恶人谷几乎山穷水尽之时，洛祈临危受命，组织力量绝地反击，死守内谷，三个月内扭转了局面，硬生生将浩气打出了昆仑。而此时，凰久带领的人已经成为恶人谷势力最强大的军团，三军被折腾的分崩离析，老主帅无奈退隐，把兵权交给了洛祈。从此洛祈成了恶人谷的新任指挥，接手了只剩个烂摊子的三军，重新组织力量，一步步爬回了恶人谷第三的位置。彼时凰久在恶人谷的势力，已经无可动摇了。
这些都只是阵营编年史中冠冕堂皇的说法，某次墨枫偶然听华言说起，当年三军分裂凰久有脱不开的干系，而一军统帅并非死于内战，而是死在凰久手里。当时的恶人谷因内战死伤惨重，兵疲马累物资匮乏，浩气盟完全是压着恶人谷蹂】【躏，洛祈是唯一一个能带兵守住内谷不沦陷的恶人主帅，而凰久的势力华言完全不放在眼里，因此基本不存在华言构陷污蔑他的可能性。所以，那些险恶的事属实的可能性极大，以此来看，凰久的手段实在可怕。他这几年之所以与洛祈相安无事，洛祈所说的顾全大局是原因之一，再有，也是因为洛祈并不特别热衷于扩张势力，三军暂时威胁不到一军的地位。看看恶人二军就知道了，虽然二军自己也不安分，老爱挑衅其他势力，但凰久对二军可是名副其实的见一次打一次，一军的人见到二军比见到浩气还沸腾，两军开战根本不带宣战的，杀得比对立阵营还激烈。二军一向特立独行规矩散漫，常有十恶不赦或走投无路的人前来投奔，又有当年从三军中带出来的精锐力量做主力，算上各种乱七八糟的编外势力，军团人数实际比一军还多；若非凰久锲而不舍的长期打压，二军恐怕早已一跃成为恶人谷的第一大势力。
这些内情，洛祈知道的应该比他更详细。总觉得他不该这样信任凰久。
“昆仑太远了，万一路上又出个什么事，怎么办？”墨枫道，“等清影好些了，让他先帮忙打听一下吧。既然都来到了藏剑山庄，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洛祈看着他，露出一抹笑，“好好，听你的。”
洛祈用玄晶陨铁给墨枫换了神兵鸿雁的事一传开，整个三军都沸腾了。自家大帅这是下了血本啊！是不是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改口叫夫人了啊！一群人当即去撺掇了客居总管大摆筵席，要趁机好好闹一闹，喝个不醉不归。
墨枫去给叶清影复诊换药时整个客居都在忙来忙去，闹得喜气洋洋。叶清影的气色好了很多，看起来心情不错，把那支莹光浮动的冰质玉笛借了过来一饱眼福，打趣道：“洛道长也真是舍得。难怪外面那些兵们都一副终于迎得指挥夫人归的架势。”
墨枫手指正搭着他的腕脉，闻言也不恼，只悠悠然反将了一军：“那你呢，什么时候过门来做副帅夫人？”
叶清影白净的脸刷地通红，脉搏狂跳起来。墨枫看看他再看看外面院子里跟着大伙儿一起忙的李潇，暗中点点头。不错，竟然没急着反驳，看来虽然才一天，但是进展很快嘛。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脸皮薄的叶少爷哪里是墨枫的对手，支吾着应付了墨枫的诊治就钻进被子里装死去了。墨枫笑着摇头，把李潇喊回来照顾人，才一出门就被几个小兵拉着，几大碗酒敬了过来。
看来今晚不醉，那些兵蛋子肯定不会放过他，墨枫倒也坦然，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几人簇拥着他向远处饶有兴致地跟着张罗的洛祈走去，洛祈忙了一会儿转过来看到墨枫，忙把人带进厨房先吃些糕点什么的，免得一会儿被灌得太过，伤了肠胃。
外面院中笑语晏晏，陆续有与三军相熟的听到消息的藏剑弟子赶来凑热闹，看起来确实有那么几分喝喜酒闹洞房的氛围。几个与洛祈关系不错的小兵起哄着要看神兵，墨枫刚拿出来，小兵才凑过来看了一眼就被洛祈揪着衣领拎到一边，一人塞了一坛子酒罚他们到墙角顶酒坛，洒一滴禁一个月的酒。
这样也能吃醋，几个小兵哀嚎着没天理啊没天理，咕咚咕咚几口把酒喝个精光，去顶空坛子了。这样看酒怎么洒，嘿嘿嘿。
常年在战场上混的人都这副德行，菜还没摆上桌，已经三五成群搂肩搭脖地喝得脸红脖子粗。墨枫自然是今晚最主要的进攻对象，洛祈在一旁自身难保也没法儿去帮他挡酒，反正藏剑山庄美酒管够。等月上枝梢，喝空的酒坛已滚得满地都是，人基本都已经喝趴下了。饶是海量，这样被人海战术轮番灌下来也没人受得住，等最后一个挣扎着还要来拼酒的人倒下，墨枫也已是天旋地转意识模糊。洛祈因不是主角，没有一直被人围着敬酒，比他稍微好一点，勉强扶着他回到屋里，喃喃着竟敢灌那么狠，回头要好好收拾那帮兔崽子。
墨枫大概还残留着些许意识，闻言模糊地嘟囔了一句没关系，当年在浩气被灌得更狠。洛祈看着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自己抱到床上，酡红的双颊给平日里冷冽清俊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艳色，模样异常勾人，心中就烧起一股无名火，愤愤地咬上他的唇。浩气盟里那么多牛鬼蛇神觊觎他，他也能这样放放心心地喝醉了？还不知道有没有被不轨之徒揩过油占过便宜呢。喝醉了的他简直就是个无意识的诱惑，诱人下手，任人宰割。
其实洛祈自己也醉得差不多了，实在是无力打整收拾，跟着躺到了床上，内心默默地愤慨着，没一会儿也和衣睡着了。
次日一早，墨枫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因基本不记得昨夜喝醉后的事，也没多想，只觉得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用力一晃还有些刺痛，果然是喝过了头，寻思着后屋有温泉池子，来了这几日还没享受过，这会儿正好去泡一泡清醒清醒，就起身过去了。那温泉是虎溪引过来的活水，微烫，水底细细流动着，浸在其中，蒸汽氤氲，舒心透体，四肢百骸都放松了下来，让人产生懒懒的愉悦。墨枫泡在池子里磨蹭了大半个时辰，待昏疼的头脑差不多平复了，正想起身上来，才突然发现这里是洛祈的房间，根本没有他的换洗衣裳。
若是赶路或战时没有条件更衣换洗，墨枫倒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眼下刚洗得身心舒泰，让他再穿回那套带着昨日折腾的灰尘汗渍的衣袍，却是十分不愿。虽说他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然而出门毕竟就是庭院，明里暗里都有三军的人和藏剑弟子在站岗护卫，他也不可能衣冠不整地回去拿衣服。纠结苦恼半晌，他想了个折中的招，起身拭尽身上的水渍，拿了件洛祈的道袍披上，正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目光就被桌上的的信封吸引了。
那信封已经被拆开，封口大开着，露出了被随便折起塞回内里的信笺，估计是洛祈看过以后随手又塞了回去。洛祈的私信或三军的公函墨枫一般都不看，除非是洛祈给他看的，虽然那信封大开着，显然墨枫看了也无妨，但他也只瞟了一眼。本没打算太过关注，只是就在那一眼之间，他的脑子无意识地过滤了看到的东西，然后留下了两个清晰的关键词。
昆仑，凰久。
想到昨日洛祈过说关于华言给他动的手脚可以去询问凰久，墨枫有几分在意，便放下棉巾抽出了信笺，刚展开想看，外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洛祈回来了。
（后文请戳废柴兔！谢谢合作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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