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风骚有什麽不好?本座喜欢即可。”
“可……教尊,属下要没记错,您对风骚型的美人从不感兴趣,倒是那冷若冰霜,待人爱理不理的美人,您反而是见到了就两眼直放光芒!”
“这叫什麽话,说的本座跟色狼一样!”教尊不悦地瞅了他一眼。“本座的喜好,就不兴变一变麽?”
“变?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难移,又不是不能移。美人麽,说白了就是要哄的,所谓冷美人,哄起来更加费事。若是当年,本座自然有精神去哄,权当调情也不错,可这几年经了这麽多事,本座已觉得相当心力交瘁,能省心便省心,再不想劳心伤神,有现成的温柔乡在,又何必撞那冰山自寻烦恼?”
“哦,是吗?”银离低低一笑。
“教尊向来龙马精神,如今却居然如此……莫非教尊当年元气大伤,现在已经,不行了吗?那六位如夫人,可如何是好?”
听他话里明显透出的不怀好意,教尊不由轻笑一声,叱道:“放肆。”
“是,属下无礼。”银离眨了眨眼。“不过教尊,您今天看来真的感触良多,莫非方才的话,是教尊有感有发?属下斗胆猜测,是不是哪里的美人,让教尊碰了大钉子,以致於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呢?”
“质疑本座,其罪一也。”以扇柄戳戳他的肩,教尊眼中笑意宛然。“妄揣孤意,罪加一等。银离,你谮越了。”
“属下知罪,请教尊宽恕。”
银离毫不犹豫,当即跪下请罪,教尊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恕你无罪,起来吧。”
银离站起身来,想了一想,终是说道:“教尊,属下其实不明白,管她什麽样的美人,上床脱光了还不都是一样?何须如此费心!”
“粗俗。”教尊不由连连摇头。
“看你一脸斯文样,怎麽说出话来,却是恁般没品?所谓闺房情趣,正在於细微之处动情,所谓红袖添香,共剪新烛,细论巴山夜雨时,这才叫做燕好之情。否则似你所说那般,只不过是一味皮肉滥淫,又有何趣?人哪,之所以为人,与禽兽,还是有所区别的。”
他指指门外,对著银离道:“去,琴你也听了,杨梅你也吃了,现在替我干点事,拿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来。”
银离笑著领命而去,教尊又回到贵妃榻上,躺下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
☆、冤家路窄又相逢
难道真是上了年纪?只不过走了这一遭就觉出累来,换作三年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果然当年遭变,既中奇毒又兼重伤,令他元气大损,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精气神都不济了吗?
楼内喧闹的语声,在这芳兰苑内都听不真切,教尊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银离回来,心里渐渐有些朦胧,又觉得奇怪,两坛酒而已,怎麽拿了这半天?银离这家夥,叫他吃喝玩乐跑得比谁都快,要差他办点事就拖拖拉拉,实在太不可靠!
正在想著,忽听门外脚步声起,紧接著帘子一打,银离两手空空地跑了进来。
“公子!”
“叫你拿个酒,你拿到哪里去了?怎麽去了这半天?”教尊坐起身来,不耐烦地道。一见银离手里居然还是空的,更加不悦。“我说,酒呢?你去了半天,就给我空手回来了?”
“公子息怒,酒……属下拿来了,但,但……”银离脸上神情显得十分怪异,仿佛要说什麽又不知怎麽说的样子,看得教尊不明所以,十分的莫名其妙。
“银离,你怎麽了?”
殊不知银离现在,也正是一头雾水之中。
银离奉命,到前院替教尊取酒,回来的时候正撞见老鸨和一个黑衣男子拉拉扯扯。起初他只以为是鸨儿在拉客,谁知走到近旁才发觉,竟是那男子纠缠老鸨,不回答他的问题就绝不罢休。
原来,该男子到倚红楼并不是来找姑娘,却是找一位朋友。他不知道要找的那朋友会在哪里,但是凭他对其品性的了解,极有可能会在青楼歇宿,於是但凡够得上档次的青楼都一家家找了个遍,现在又找到了倚红楼。
弄明白了原因,银离暗地为之咋舌。心想这云城风月之业何等兴盛,知名的青楼少说也数十家,且分布城中东南西北。每家都跑个遍,就算是轻功非凡的高手,可以一天内搞定,这一大圈下来估计也是腿都要跑断了。可眼前这黑衣男子却真这麽干了,就凭这份挨家挨户打听的韧性和毅力,就算是河东狮子抓偷吃的老公都比不上,真是令人佩服。谁摊上了这等朋友,可真要自认倒霉,哪里会有这样不识趣的朋友,竟跑温柔乡来找人,真是太煞风景了。且那黑衣男人还生得极美,真是面如寒玉,眸似流星,就算同是男人,银离一见之下也大感惊豔,心里忍不住琢磨起来,这麽个美人,他到青楼来真的只是找朋友,而不是抓爬墙的情人吗?
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管他跑这青楼来找谁,也不论真实原因究竟为何,都与他无干,但谁知听到黑衣男子描述的对方长相,银离却有些犯傻了。
锦衣华豔,焕彩风流,这样的感觉,怎麽听怎麽都觉著像极自家那位主子呢?如果说这只是感觉上的相似还罢了,未必就一定是自家主子,但等到那黑衣男子口中说出一个名字,银离才真的是目瞪口呆。
朱焰!
这,这不正是自家主上那很少为外人道的真名吗?!
不要说是在江湖上,就算在本教之内,知道教尊真实名姓的人也屈指可数。教尊名为“赤火”,就是外人所知道的全部。这朱焰之名,唯有教尊授业恩师,以及教内极有限的数位顶层人物,才得以知晓。可是,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漂亮男子,怎麽能一口叫出教尊的名字,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和教尊还关系非浅?
银离如遭五雷轰顶,而那慕色又贪财的老鸨却是见到美男与银子就忘了义气,虽然教尊在此流连,并没有报上真名,但毕竟容貌气度太过抢眼,老鸨一听黑衣男子的描述,立刻就想到了他。可巧又正见到银离路过,老鸨便毫不客气地出卖了他,指著银离对黑衣男子道:“您去问他,他家公子,正和爷您要找的人非常像。”
想起当时那人一见自己拿的女儿红,一双眼睛顿时亮得惊人的模样,银离不由心有余悸。那人盯著酒,只是喃喃自语道:“女儿红,他最喜欢的女儿红,是他,一定是他!”于是,银离手里那两坛女儿红就这样惨遭抢劫,整个人也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周遭绝代高手的气场,令他想逃都无处逃遁,只能被一路紧迫盯人地回到了芳兰苑。
“那个,公子……有人找您……”
“朱焰!”
教尊尚未回过神来,就听到屋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著,一个黑衣青年一头冲了进来。
寒越心?!
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青年竟然是寒越心,若说教尊不感到吃惊,是不可能的。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在见到自己的瞬间,白皙的面庞一下子变得通红通红的寒越心,心里咯!了一下。
怎麽会是这个冤家,他怎麽会找上门来?!
天,别再给我添麻烦了,这小子从今往後我看到他就该绕著走,哪里还想再多生纠缠可奇怪的是,自己隐世三年,这才刚刚回到江湖,又没有昭告天下,怎麽他就这麽心有灵犀,蹭的一下就蹿到了自己面前?
不是吧,我跟这小子心有灵犀?真是活见鬼了……不,就算是真的见鬼,也没有这麽灵光吧!
怎麽办呢,装做不认识?说他认错人了?这连银离都蒙骗不了,哪里骗得了他。
那麽……装失忆?
以他对寒越心死心眼的认知,不要说是装,就算真失忆也没有用。如果真的说出这句话,那麽自己从此之後的人生,必定要跟上一个锲而不舍的拖油瓶,死活都要想法让自己“恢复记忆”,更加烦不胜烦。
一时脑中闪过无数种想法,却没有一种能付诸实践,好半晌,他才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笑意。
“哦,原来是寒少侠啊,真是久见了,寒少侠别来无恙?”
寒越心看著眼前的人,那久违的笑脸,依然一如当年,生动含情。他就这样活生生地坐在眼前,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的温暖。三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在寻找等待著他的消息,明明已近绝望,却仍怀著一点渺茫的希望。而现在,这三年的刻骨思念,就在他温柔的笑意间,烟消云散。
“朱焰……”
为何眼前渐渐笼上了一层雾气?在这雾气之中,他快要看不清朱焰的脸了,寒越心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驱散那雾气,却不知何时,早已凝结成露,颗颗顺著眼角滚落下来。
“噫!”朱焰见状,忽然觉得头开始疼了起来。
“银离,你先出去吧。”
早已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银离,一听教尊吩咐,连忙退出房外。他也不是傻瓜,一见寒越心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人一准有问题,但到底什麽问题,却不是他能多问的,还是让教尊自己解决为好。只是退虽退了出去,他却也不敢远离,只在附近守候。
“我说,你哭什麽啊?无玉神功,无情无心,怎麽三年不见,退步到了这种程度?”
寒越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只是没来由地觉得阵阵委屈。明明知道自己其实没有资格委屈,真要委屈的人该是朱焰才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觉得委屈。这种委屈在看到朱焰之後,更是加倍地汹涌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