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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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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焰轻笑一声,从它的爪子上解下一个小小竹筒,右手骨伤未愈,运转不灵,全靠牙齿帮忙,才得以打开竹筒,他抽出卷在里面的字条,展开细看之下,脸色渐渐阴沈下来。

“事态紧急,迟则生变,速归。”

最後几个字,字迹明显变形,大失往日水准,显见传书人写字条时的心情,充满了紧张、惶惑与不安。朱焰眉头紧蹙,将纸条揉烂,扔向山下。他负著手,在草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旋即下定了决心。

和寒越心的纠缠,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当初交友,纯是惺惺相惜,爱才怜才之心,做梦都未想过,会和他发生这样的纠葛。这段时间来,寒越心的愧疚、痛悔,都看在他的眼里,但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更不知该如何处理,只有故作不知。寒越心想要赎罪,可是朱焰,又能拿他怎样?

杀,舍不得。打,算什麽?

可是,要让他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亦太不现实。朱焰心胸素来开阔,但自认尚未豁达至此程度。长久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既是朋友已做不成了,相对只有尴尬,唯今之计,只有速速抽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君自珍重,後会无期。

当寒越心从山下归来,回到木屋的时候,早已人去屋空。朱焰的床铺得整整齐齐,随身衣物与银两,以及剩下的伤药都已带走,桌上只留下一张写著那八个字的字条,墨迹早已干了,而纸上字迹歪斜,分明是朱焰以左手勉强写就。

朱焰走了,那个总是会带著笑意看自己,时常会用无奈的口气说著“你啊,为什麽这麽死心眼”的男人走了。他一直都在以他的方式纵著自己,关照著自己,其实自己都知道,只是不肯说出来,自私地享有著这份情谊,以为这样的温暖,会一直持续到地久天长,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可追。他就这样走出了自己的生命,走得毫无征兆,不知他去向何处,不知他是否平安,更不知今生能否再相见。

寒越心死死捏著那张冰冷的字条,紧紧地贴在了胸口。

朱焰,朱焰。

作者有话要说:

☆、教尊现身

三年以後。

这天,远近闻名的谢家庄,处处张灯结彩,只见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全家上下喜气洋洋。

谢家乃当地著名的巨富之家,其长子谢远征尤为声名显赫。此人十六岁从商,至今已有十年,偌大一份家业被他经营得如火如荼,蒸蒸日上,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豪富之门。只是谢家大公子虽然财运逼人,婚姻之事却一直不顺,连娶两房妻室,均在婚後不久暴病身亡,导致克妻之名和他的财运之名,同样人人皆知,即使家财万贯,却再难觅良缘。

幸而去年年初,他,谢大公子红鸾星再度发动,终於找到了如今的这第三位夫人。这位夫人不仅性情端庄贤淑,而且过门仅仅一年,就给他产下一双孪生子,令谢大少欣喜若狂,谢家上下也无不欢喜雀跃,谢老庄主给这一对孙儿取名天赐,天祥,爱如掌上明珠。今天便是双生子满月的日子,谢家广发请贴,遍请亲朋好友前来赴宴,以彰喜悦之情。

大厅里人头攒动,客人们酒到兴起,猜拳行令,推杯换盏,只听觥筹交错声不绝於耳,真是热闹非凡。然而,就在这一片喧闹声中,墙角处独坐著一位青年,却是眼带愁色,郁郁寡欢。

青年面容俊俏,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一袭黑袍,更衬得他气质冷漠,全身上下都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纵然四周人声喧哗,那些热闹却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没有人会来主动亲近他,他也不愿去与别人亲近,只是沈默地独处角落之中,自斟自饮。

“寒兄!寒兄!”

谢远征吃力地挤过重重人群,好容易才挤到了角落里,来到青年身边,看著独坐饮酒的他,满面焦急之色。

“寒兄,我找了你好久,你原来在这里!这里人多,太过嘈杂,寒兄还是请随我到花园去吧!”

青年捏著酒杯,默然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必,这里就好。”

谢远征看著他,心中止不住的困惑。

对於这位寒越心公子,谢远征所知并不多,只知他武功高强,性情却冷淡。因寒越心救过他的性命,谢远征一心想要与他结交,但对方也只是淡淡的,既不拒绝,也不亲近。这次的满月宴,邀了他,他便来了,但来虽来了,也就是独坐角落饮酒而已。

他性不喜喧哗,也不喜与人亲近,却偏偏总是往人多热闹处行,也常常流连青楼风月场所。但喧嚣中他仍异常冷清,风月里亦只见其寻花而不见其宿柳。他似乎只是在看,在望,仿佛在寻找著什麽,却又不知道他究竟想要找什麽。

前院里一片喧闹,後院里也是欢声笑语。男人有男人的热闹,女人也有女人的乐趣。谢家的女眷们自开一桌,聚在一起自得其乐,也是欢闹不休,喜气洋洋。而谢少夫人方氏,就是今日满月宴那一双麒麟儿的母亲,如今俨然成了谢家最受重视的女人,今晚更加打扮得格外与众不同,端庄雍容,秀雅非凡,令见者无不生羡。

陪著妯娌姐妹们戏闹了一会,方氏觉得有些乏了,於是借口更衣,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进入房内,方氏剔亮了桌上的银灯,在桌前坐了下来,揽镜自照,只见镜中妆容光彩非常,真可豔压群芳,唇边泛起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正在这时,她忽然感到门外有风掠过,刚想起身掩门,忽听一个男人的声音,悠悠响起。

“沅丫头,别来无恙?”

这华丽异常的声线落入她的耳中,方氏突地全身一震,僵硬地转过身来,纵然妆容未卸,亦掩不住那骤然失了血色的苍白。

屏风後不知何时,已站著一位朱衣如丹,相貌俊美的年轻男子,正含笑看著自己。男子生得气度风流,倜傥多情,观之只觉令人可亲可爱,但那看似温柔的微笑,落在方氏眼中,却只令她全身颤栗,冷汗如雨。

“怎麽,见到本座没有死,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吗?”男子轻笑了一声。

只听扑通一声,方沅儿跪倒在地,颤声道:“教尊,教尊开恩!沅儿知罪,求教尊看在沅儿侍奉多年的情份上,饶了沅儿吧!”

男子轻展手中折扇,温声道:“沅儿,你既侍奉本座多年,为何还不了解本座的脾气呢?须知本座生平最恨的,就是叛徒。本座自认待你不薄,谁知你竟忘恩负义,陷害本座性命,若非本座得天之佑,如今已是垄中白骨。你要本座饶你,你自己说,本座有什麽理由,要饶过你呢?”

方沅儿自知无幸,凄然一笑,抬起头来,看著男子道:“沅儿背叛教尊,的确死有余辜。但教尊责备沅儿忘恩负义,又怎知沅儿心中之苦?沅儿不过是想要得到平常女子的幸福,教尊却始终不准沅儿与谢郎厮守,道是谢郎配不上沅儿,可教尊不是沅儿,又怎知谢郎配得上配不上我?”

“哦?”男子眉头一蹙。“所以,你就趁我病要我命,与那群叛逆勾结,在本座药中下毒,取我性命?”

方沅儿连连叩首,泪如雨下。

三年前焰离门内乱,心怀不轨的护法青洛与一干心腹,意欲趁教尊远游之际,篡位夺权。正值此动荡不安之时,远游在外的教尊却突然回到了门中,才将局势暂时压下。

但这平静并未能维持多久时间,只因教尊烈炎神功高深莫测,教内上下无不忌惮,是故青洛也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料,彼时身为教尊贴身侍女的她,发现了教尊竟然重伤未愈,一身超凡功力大打折扣的事实,於是消息外泄,青洛终於作乱,而方沅儿则与其里应外合,在教尊药中下毒。教尊毒发,叛逆者公开犯上,身中剧毒的教尊无法招架,只有拖著既伤且病之躯,在忠心下属的保护下逃出焰离门去,从此生死不知。

教尊失踪,原护法青洛上位,自命为一教之主。方沅儿自知有罪,做下这桩负心忘恩之事後,离开了焰离门隐居民间,嫁给谢远征後,更加韬光养晦,一心相夫育子,再不过问江湖事。原教尊在逃出焰离门後一直下落不明,方沅儿原以为他已经死了,却谁知三年後的今天,出现在她面前,只是这一次,却是索命阎王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朱红的夺命指印

“青护法答应沅儿,还我自由,从今往後,不再是焰离门中之人,让我与谢郎过著平静的生活,从此再不会来打扰我们,沅儿一时糊涂,便与他们里应外合,出卖了教尊。”

“沅儿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以死赎罪,只求教尊罪只及沅儿,千万不要株连谢郎与我的孩儿!”

“沅儿,那谢远征有何好处?不提谢家庄与水天府来往密切,就他本人,不过如此而已,竟能令你痴情若此,不惜连杀他两房妻室,甚至背叛本座,都要与他相守?”

听到连杀两房妻室之语,方沅儿面色一变。

“教尊明鉴,若一生不得一爱,生而何欢,能与谢郎有此一段情缘,至死无悔。”

收起手中折扇,男子若有所思。

“爱吗……”

他忽然展颜一笑,柔声道:“也不知那谢家郎是否知道,前两任枕边人皆是你这第三任枕边人所杀?想必是不甚明了,如果他知道了,又会是何等反应呢?本座突然很有兴趣,想要了解一下。”

“教尊,不要!”方沅儿惊骇欲绝,猛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教尊,求你不要!不要告诉谢郎,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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